周末陪你逛潘家园?”郭麒麟的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
听到这里,在一旁偷偷听着的张云雷就放心地继续吃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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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晚上,德云七队在广德楼的演出和往常一样满坑满谷。
我们的小孟仙儿又开始勾搭女观众了:“没有男朋友的姑娘们,欢迎来德云楼玩儿呀!”
“我们这是德云社,不是全聚德”狗粮老师的反击引得观众拍手叫好。
堂主还在台上放飞自我,并不知道今天楼上的控制室里,坐的是师父郭德纲和谦儿大爷。
于谦见郭德纲一脸严肃,打趣道:“德纲啊,你这百年老店,迟早要变成风化场所。”
“谦儿哥,你怎么没个长辈的样儿呢?”
还是老两口的糖嗑起来甜而不腻——
尽管郭德纲和于谦两人为了看到队员真正的情况,专门在堂良两人上台以后才到现场,并且强调任何人不得向台上的演员透露消息,机智的九良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后台闹得没有那么欢腾了。
本来说好今天是要藏堂主的手机。这都半天了,也没看见后台的动静。而“天真无知”的堂主还以为是后台这帮坏小子终于知道他的辛苦,知道疼他们的孟哥了,心里还有一丝欣慰。
“谦儿哥,你觉得孟鹤堂俩人现在火候到了吗?”郭德纲把自己眼前的茶杯斟满,又给于谦面前的那一杯添上。
于谦则抓了把瓜子递给郭德纲,问他:“不错啊,你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到位的?”
“没有本事是麻烦,才华太盛也一样麻烦。”郭德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一对儿演员都太抢眼,一是节目会很飘,二是容易走不下去,会裂穴。
“你是担心这两个人都太出彩,怕九良捧哏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藏着?”于谦问道。郭德纲点了点头。
但于谦似乎并不担心:“我记得,周九良当时在学员班的时候就很优秀,云字辈的师哥都有想跟他搭班的,是他自己选的孟鹤堂。”
“也对,看上人姓比看上活儿了更重要。”郭德纲说着,心里又叹到,要是小辫儿早跟杨九郎搭伙就不会出事了。
想到这里,郭德纲把手里没嗑完的瓜子儿放到桌子上,看了看表说:“谦儿哥,咱们今天晚上要不再去瞧瞧小辫儿他们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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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三庆园演出的九辫儿两小只,还沉浸在今天能躲过查岗的侥幸里,并不知道,师父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今天演的节目是《拴娃娃》。
这本来是能抄捧哏便宜的活儿,而张云雷这个活宝,愣是能把自己搁进去:“你又怨我!一没有孩子你就怨我!”
观众:“噫——”
“我不是说咱俩没有孩子——”九郎赶紧往回拉。
郭德纲坐在控制室里,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小辫儿这说这是什么啊?说相声的被捧哏逗得直乐,抖下三路的包袱还脸红。”
于谦看郭德纲嘴上骂着,眼神里却全是宠。笑道:“咱们德云社,这回算是把呆萌浪贱各路小神仙都凑齐全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当大爷的没正行?”郭德纲笑着,又摸了摸脑袋上的桃儿尖。
说实话,郭德纲这次来八队,并不关心活儿怎么样,只是关心他的小辫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这是他从小带在身边的儿徒啊,一场好几十分钟的相声,他担心小辫儿是不是还在强撑着。
台上,张云雷又讲起了一段闲白:“杨九郎非要到我家住,臭不要脸的,还要跑到我房间的浴室里洗澡。而且说是要洗澡,连洗漱用品都没带,让我给撵出去了。”
观众听到这里,一片激动:“噫——”
听到小辫儿在这里加的一段,流畅自如,郭德纲欣慰地笑了。却不单单是因为这一段加的恰到好处,而是因为这一段闲白讲的内容——杨九郎。
前两年,他也到过南京德云社里突击查岗。那时候张云雷还没有和九郎搭档,虽然云雷也一直强调他和搭档是好朋友。但他说的时候,完全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脸的开心和满足。
郭德纲细想来——好像还真的是和九郎搭档以后,小辫儿才逐渐变得自信和从容。他原本以为这孩子再也上不了台,如今非但好端端地站在台上,而且还有了一个信得过的搭档。这让他也稍微宽了宽心。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郭德纲叹到。
于谦果然是知己,已经明白了郭德纲话里的意思:“小辫儿跟以前的那个搭档在一块儿的时候,身上的仙气儿都磨没了,好在是有杨九郎啊!”
“是啊,谦儿哥,好在是碰见了个好捧哏呐!”郭德纲说这一句的时候,看专门转过头来着于谦。
“我就权当你这是捎带着夸我呢!”
“没捎带,就是专门夸你呢。”郭德纲说完,老两口被这话逗得前仰后合。
说话间,九辫儿两人就演完了,鞠躬下台。九香在下场门边上给他俩使了眼色,往控制室那边瞟了瞟。九辫儿这两个小崽子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脸的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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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进步,但是节奏不好。”郭德纲收起了刚刚满脸欣慰的微笑,严肃地说着这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崽子。
“是,师父,我们下次减少这些闲聊天儿。”云雷一脸乖巧地深深点头,这个缺点,是他心里很清楚的。
但郭德纲顿了顿,又说道:“但是,一刀切地减少闲白,是对观众的不尊重。今天来的人里,有很多就喜欢听闲白、喜欢听聊闲天儿的。”
谦儿大爷可能是给郭德纲捧哏捧习惯了,不自觉地接了句:“那到底孩子们该怎么办呢?”
“把闲白更好地融在活儿里,或者把你们的经历单拎出来创作一个全新的作品。像你们岳哥写的《保安队的故事》,里面全就是自己的经历,既满足了观众对你们个人的好奇,又是一个完整的活儿。”
九郎听了,茅塞顿开,频频点头。
郭德纲接着说:“你们要成角儿成腕儿,就必须学会和观众相处。既不能不尊重他们,又不能一味迁就他们,这是门学问。
张云雷也点头附和着师父的话,一副人畜无害的小乖宝宝模样。但郭德纲仍是一点不留情面:“你俩别光点头,尽早拿出自己的新作品来。赶在明年开箱的时候,给我一个雏形。”
说完,郭德纲和于谦便走了。
这个作业可是难坏了两小只,九郎幽幽地问云雷:“离开箱不到俩月了,要写一个新作品出来?师父是不是糊涂了?”
☆、雍和宫
【雍和宫小两口谈荣枯事,潘家园老搭档聊新困境】
自打师父布置下来写新段子的任务以后,云雷和九郎心想反正还有将近六十天准备呢,也就没有太害怕。尤其是在师父查岗的阴影下这么多天,实在是太累了——
张云雷今天一大早起来,是也不继续量活儿了,也不改本子了,说什么都要出去浪一天。
“今儿真不练了?”九郎问。
“不练了不练了,再待在家里我就馊了。”张云雷抄起大衣就披在了身上。
九郎是知道他们家云雷的“大小姐脾气”,只要是小张老师说要撂挑子不干,别说是他九郎了,那就是九头驴也拉不回来——
“那——咱去哪儿啊?你说吧。”
“我想去雍和宫。”张云雷十分坚定的口吻道。
“你说什么?雍和宫?”正在穿衣服准备出门的九郎让这个回答惊住了。
“我想去嘛~~~”
“你说去哪都行——可是,为什么呀?你想求什么吗?”九郎不明白为什么云雷突然要去雍和宫。
“这个嘛——你先别问,到那里你就知道了。”云雷倒真不是故意要卖关子,而是他脸皮薄,这个原因吧——他有些张不开嘴,只能暂时瞒着九郎,等到了地方他自然会猜出来的。
到了雍和宫,两人在佛前烧香磕头,左进右出拜了一遍,九郎始终被蒙在鼓里。
直到出了大殿,云雷又花好几千元钱供了六七盏海灯,九郎才猜到原因:“原来你是要向菩萨还愿啊。”
张云雷先是点了点头,等走出了雍和宫的大门,才开口到:“在我第二次去找你商量搭档的事情之前,我刚好路过了这里,人家说雍和宫烧香最灵了,我就进去求了菩萨。”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估计是我的诚意感动了神吧,我第二次找你,你就答应了。”
九郎听到云雷竟然还为了自己求过佛,感动交杂着说不出的滋味一下涌上了心头。他从云雷身旁走到他的面前,住了脚,四目相对,他慢慢道:“其实我一直想给你解释,为什么没有在你第一次问我的时候就答应你。”
张云雷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这个:“不用解释,你答应了才最重要。”
“不不不,你觉得不重要是你的事,我还是要解释清。”九郎曾经一遍遍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说出来那个原因。他以前一直憋着,看到云雷供海灯还愿的那一瞬间,是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那都不重要啦,我在乎的是,现在你愿意,而且要一直愿意才行!”云雷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别过了视线。
“那好吧~~还不容易大林不在咱们跟前捣乱,咱们去逛逛别的地儿吧?”九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这个秘密,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好啊,我让陶阳带他出去转转散散心,估计今天晚上也不会回我家里来了。”
“我就说昨天大林怎么让陶阳给叫出去了,原来是你让的。”
“大林前阵子不是一直喝酒嘛,我觉得陶阳说不定能解他的心病呢?”
但事实上吧——陶阳本身就是少爷的一块“心病”。具体是为何呢?还要从少爷应了陶阳的约,两人一起去了潘家园说起。
一到潘家园,陶阳就带着郭麒麟径直往里面走,边上琳琅满目的物件全都不看。拐了好几个弯,才到了一家名叫“壹叶阁”的古董行门前。
陶阳道:“潘家园里老铺子很多,也不算新鲜。这个壹叶阁是家新店,但这几年在这儿风生水起。”
说着,两人就进了门去。迎面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原来是陶老板啊!那楼下的这些个货色就不拿出来乱您的眼了,您二位楼上请。”
郭麒麟和陶阳两人让他领上了楼,木质的楼梯木质的走廊,虽说不是雕梁画栋,但装饰古朴大气,一时间竟然有种走进了民国老宅子里的感觉。
“您二位慢慢瞧,对哪一件有兴趣了,您尽管喊边上的那几个服务员就好了,我就先下去了。”郭麒麟看这人句句话里都把客人当成老爷,但态度还不卑不亢,一看就是经常和有钱有权的人打交道的老手。
待身着那中年男人走后,郭麒麟小声笑道:“这种地方你常来?你这么有钱的吗?”
“我只在这里买过一对核桃,而且是替师父买来送人的。——古董行里两讲究,一是只敬人不敬衣冠,二是认身份不认钱财。”
“我不明白。”郭麒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卖给不懂行的人,在他们行业里不露脸。而且他们奉承的也不是我,是德云社。”
“唉——这么回事。”这种情况,郭麒麟心里最清楚了。说一千道一万都不是冲着你,而是冲着你爹。
偌大而安静的展厅里,他们俩一件一件慢慢看着。一边看着陈列的古董,一边聊着德云社、麒麟剧社近来发生的桩桩件件。
其实郭麒麟哪里是不爱跟人谈心,只是可以谈心的人太少了而已。德云社这上上下下谁不想巴结着少班主呢?要想听好听的话,那是怎么听也听不完。可谁又是真正能说上一两句体己话的人呢?陶阳为人本就坦诚,再加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他慢慢就成了郭麒麟唯一一个可以促膝长谈、言无不尽的人。
“我老舅他原来的那个搭档回来找过我。”这件事,郭麒麟自己憋了很多天了。
“李欧不是八队的吗?他找你干什么?”
“他说想回德云社来,台前幕后干点儿什么都行,打杂都可以。他没有别的手艺,现在家里快吃不上饭了。”
陶阳闻言,站住了脚,轻声问道:“你松口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答应他呢?再者说,阎鹤祥是队长我也不管这些。”
“反正这个事情也好说,总归是他错在先,不把事情压着也就罢了,反而还助长着媒体煽风点火。”陶阳果然是打小就见过大世面的人,遇事总是拎得清。
“他求别人我都不怕,就怕他去找——”郭麒麟轻轻摇头。
“估计没事的,即便他敢开口,辫儿哥现在的搭档也不会同意的。”陶阳知道郭麒麟说的是张云雷。而且张云雷心地太善良,没准儿会心软。
“反正现在就权当他没提过这事情就行了,他要是真去找我老舅,再说吧。”
听到郭麒麟没掺和这事,陶阳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正看见展柜上有一个花簪。他悄悄拿起来往郭麒麟头上比了比,一脸坏笑到:“你带着真好看,我给你买一只吧?”
“可拉倒吧——人家这是小姑娘带的。”
“崔小姐,张生一介布衣,无他可以相赠,一点薄礼,还请小姐不要嫌弃?”陶阳却是自顾自用戏曲里念白的口吻说这话。
郭麒麟知道,自打他跟陶阳演过《大西厢》以后,陶阳就成天想让他再扮一个什么别的小姐。什么杜十娘、杜丽娘陶阳都都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