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见一直不和。
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让他们跟她相处之类的,张启山听腻了大道理,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也懒得记在心上。
临走的时候那人给他一袋文件,送了他一句话,
“还请佛爷万事低调,多留意身边的有心人,你和他之间的事我不阻拦,但若是闹大了,我便保不住你们。”
张启山心下一惊,他和副官的事,原来上头早就知道。
张启山冲他抱拳,
“多谢长官提醒。”
张启山打开文件的时候,里面尽数是一些匿名的信件,大多是说他张启山私自下斗坏了部队上的规矩,好在没有提过他与副官的关系。
信封上是上头替他标注好的日期,都是不久前寄过去的。
张启山急急忙忙地烧毁信件,实在想不清楚到底是谁要害他。
张启山在二月红那儿讨了个止吐方子,也就是几颗蜜饯,张启山表示不信。
尹新月叽叽歪歪地在房里抱怨,丫头看着好笑,
“尹小姐其实是替他们高兴吧!”
尹新月嘟着个唇齿往嘴里塞一口桂花糕,
“谁高兴了,不过是喜欢孩子而已。”
“快过年了,按理儿今年是去佛爷家吃年夜饭的,尹小姐要不要随我们一块儿去?”
尹新月转转眼珠子,
“当然要去了,去看看他家那小副官肚子大起来没有。”
又拉着丫头的手,
“唉,你说我们给孩子准备点什么好?不能是衣服,那太俗气了。”
丫头笑笑,又拍拍尹新月的手,
“佛爷家的孩子还没出世呢,现在送还太早了。但是佛爷家那位爱吃,送吃的一准没错。”
尹新月左思右想一阵,
“也行,反正也是吃给孩子的,就送吃的好了。”
尹新月又是一阵儿痴笑,
“到时候孩子生下来软软的一团,多可爱。反正比他们小两口可爱就对了。”
张启山和副官,一个站在大街上,一个还蔫蔫地躺在床上,同时打了个喷嚏,心里想的却是同一句话,
“天凉了,不知道佛爷/副官着凉没有。”
张启山仔仔细细地挑了些副官平日里爱吃的零嘴,给亲兵们拿着,最后又瞥见了臭豆腐,就给包一份,捂在怀里,急急忙忙地赶回去,臭豆腐放在副官手里的时候还是热热乎乎的,张启山特地叮嘱过,按着副官的近几年的口味儿,放了许多酱料和辣椒。
张启山买得不多,正好够副官过一个嘴瘾,
“你才来长沙几年啊,就学会吃辣了。”
副官咬一口汤汁四溢的臭豆腐,只觉得香得不行,
“那长沙大多都是辣菜,我总不能堵着嘴不吃吧。”
张启山笑吟吟地揉揉副官的头,
“下个月宋城大婚,你要不要去?不去的话我就推了随份礼。”
副官咬着臭豆腐点几下头,甩出几滴汤汁沾在衣服上,张启山赶紧拿着手帕替副官擦擦,
“那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又咬一口副官嘴边的食物,擦擦嘴,
“味儿不错。”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
今天除夕,九门的人算是聚齐了,也有那么几个提前就走的,但也不是因为瞧不起,比如说半截李,头一次家里添一双筷子过年,就想着在自家里吃。
到了年夜饭的时候也就只剩了二月红吴老狗齐铁嘴解九这么几家子。
尹新月到得比较晚,手里拎着大包的吃食走得快喘不过气,这次她连奴才都没有带,都是自己亲自挑选一步步走到张府,再交到副官的手里,满脸的喜气洋洋,
“新年快乐,来年一定要生一个健康漂亮的宝宝。”
副官靠在张启山怀里,抹几下眼角,重重的点头,
“一定。”
黑背老六送的依旧是一把刀。
解九送的是吃食,都是国内见不着的稀罕玩意儿,估摸着副官会喜欢,一次就买了许多。
吴老狗也不算太会挑东西,就送了一只副官在意了好久的小奶狗,前些日子刚出生,今儿个就赶紧地送了过来。
二月红送的是药材,尽是些安胎养身的药,正是副官现在用得上的,算是最得张启山的心思,而副官就发起愁来,苦得发腻的中药是他最难以接受的东西,二月红让他放宽心,这些药材都是用来煲汤用的,几乎没有副官不能接受的。
最后送的,是齐铁嘴。
齐铁嘴一脸郑重地拿着一个匣子,张启山拿在手里掂掂,
“这是什么?”
“传家宝,挡灾用的,希望你用不上的。”
张启山朝齐铁嘴点点头,开了盒子给副官戴上,齐铁嘴在一旁出声提醒,
“记得贴身戴着,我没让摘下来你说什么都不能摘。”
副官点点头被玉块儿冷了个激灵,转身就往张启山怀里钻,张启山也只是顺顺副官的头发,给副官找个位子坐下。
管家拿着未到三门当家的送来的礼物,连同在座的礼物一齐送回副官的房里。
吃完饭后二月红带着丫头回了自个儿的宅子,吴老狗回去陪着他的那一堆狗,解九齐铁嘴和尹新月都是孤身,干脆留在张启山的宅子里一起守岁。
副官熬不住困劲儿倒在张启山怀里眯一会儿,尹新月瞅着副官的小肚子嘿嘿地笑个不停,
“只看着这肚子就觉得可爱。我可以摸一摸吗?”
张启山笑眯眯地顺一会儿副官的头发,
“不可以。”
后来爆竹声起,副官被突然惊醒,被张启山搂在怀里安抚,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时候该放炮仗了,环顾四周,只有一个张启山,
“八爷他们也走了吗?”
“没呢,在外边儿看烟花,要不要去看看?”
副官揉揉眼睛,
“不想动,你抱我去。”
张启山又笑嘻嘻地抱着副官去院子放下,离那些烟花盒子远远的。
小女孩拿一个炮仗远远地就朝副官挥挥手,然后又跑过来拉着副官的手去当炮仗,副官是满心欢喜,张启山拉着小姑娘说不行,小姑娘就到问一句为什么,张启山蹲在地上,指着副官的肚子给小姑娘解释,
“因为这个哥哥肚子有小宝宝,万一放炮仗吓着小宝宝了怎么办?到时候就没人陪你玩儿了。”
小姑娘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头,一会儿又恢复生气,
“那小宝宝会喜欢和我做朋友吗?”
张启山揉揉小姑娘的头,
“会的,会很喜欢。”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副官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红包递给小女孩儿,
“给你,压岁钱。”
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说一句谢谢收下,
“那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娘都叫我英子。”
原来小姑娘连名字都没有。
张启山看一眼那个女人,疯疯癫癫的追着烟花跑,越发觉得英子可怜,揉揉英子的头,乱世之中,他也保不了几个。
“英子乖,去玩儿吧!”
英子又拿着炮仗疯跑去了,副官看看四周,所有人都捂着耳朵点炮仗,然后跑开看着烟火冲进夜幕,炸出一片金光。
副官抱紧张启山,
“佛爷,我也想玩儿。”
张启山看看副官委屈巴巴的模样松了口,
“好,我来。”
后来张启山拿着一支香烛小心翼翼地点燃烟火盒子,引线冒出火花,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刺进鼻腔,引人厌恶。
张启山小跑到副官身边,身后烟火阑珊,副官就这样扑进张启山怀里,
“佛爷,新年快乐。”
像是应和,烟火从四面八方一齐直上云霄,迸发出绚烂的光芒,张启山在这万人瞩目的地方,捧着副官的脸庞,心跳如鼓,说一句我爱你,然后就是一记深吻,吻得副官痴迷。
齐铁嘴刚发出一丝声响就被解九伸手堵在喉咙里,然后轻声威胁,
“人家美好的时光你要是打扰了佛爷不得脱你一层皮。”
齐铁嘴乖乖闭嘴,一脸的羡慕。
突然一声尖叫,副官清醒过来赶紧伸手去推张启山,张启山握住副官的手不满地回头。
发出尖叫的是英子,因一个女佣的疏忽炸伤的手臂。
然后一声更尖历的声音,是英子的母亲,就这么突然发了疯,对着身侧的人又踢又咬,打倒了一堆人,冲到英子身边,捧着英子的手大哭。
好在孩子懂事,哭了几声后就抱着母亲带着啜泣声安慰。
张启山搂着副官安慰,听管家在一旁盘问那个女佣,听到是疏忽的时候张启山突然出声,
“疏忽?那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疏忽?”
见女佣答不上来,眼睛不时瞟向副官,张启山心里大致了然,把副官交到解九手里唤过管家来,
“刚才那个不能要了,记住给她家人一笔费用,人不能留了。”
管家点点头,不敢多言,
“还有,那个孩子,副官很喜欢她,好好照顾。还有她那母亲,找个医生好好看看。”
张启山被扫了兴致,随意道了别,就带着副官上楼去。
解九摇摇头,
“看看吧,佛爷生气了。”
副官不太想睡,干脆坐在张启山为他铺的毯子上拆礼物,先是吃的,坐在地上挑挑拣拣,塞了一嘴。
后来就是黑背老六的那把刀,不得不说副官这次很喜欢,拿着也顺手,张启山叹一口气把刀从副官手里拿下来,
“还有宝宝呢,舞刀弄枪的,怕伤着。”
副官又想起了那只小奶狗,抓着张启山问,
“佛爷,五爷送的那只小狗呢?”
张启山在副官头上蹭蹭,
“突然问它干嘛?”
“把它给我嘛,我想养着。”
张启山笑笑,捏一把副官的脸,
“不急,小狗还没有睁眼,先给管家收着,等大些了,好养了再给你。”
副官点点头又拆一会儿礼物,只觉得困劲儿滚滚来,靠着张启山的胸口睡得安稳,张启山给副官换身衣服,抱回床上去,凑在副官的脸上亲一口,
“新年快乐,我的宝贝儿们。”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尹新月又回了张府,是丫头让她回的,一起带去张府的,还有鹿活草和一封长书。
张启山看过信后沉吟半刻,副官等得焦急也没有下文,接过张启山手中的信件仔细阅览。
信是写给二月红的,是一封辞别信,句句深情,情根深重到难以拔除,像是情丝渗过魂魄,余生只有情意绵绵再无其他。
副官红着眼眶对着尹新月说一句有劳,就与张启山一致陷入沉思。
尹新月疑惑着接过这封长书,看着看着便是忍不住戳泣,眼泪划过书信,浸透纸张,晕开了墨迹。
此中话语,句句皆是为着他二月红着想,无非不过是一句望君珍重,却叫人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攥住心脏,直叫人喘不过气来,难过到快要死去一般。
这偌大的张宅里,只剩了一声声的叹息,一阵阵的哭泣,和那怎么也止不住的心疼。
宋城今日大婚,张启山给副官套了一身正装,特地改大了一个号,不勒腰腹。
尹新月注意到副官手上的二响环,就觉得很别致,自己也想要买一个,副官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倒是张启山一把抓过副官的手,捂着不给尹新月看,
“这是我家传给媳妇的,你要个屁。”
尹新月尴尬地笑笑,埋头吃饭,不再多言。
宋城送他们离开的时候,眼神明显有闪躲,张启山突然意识到不对,宋城的新娘,他的父母,好像一直未出现过。
他们已经走得远了,身后也只有三三两两的亲兵跟着,能打过多少人?
张启山在宋城掏刀的时候一手揽抱过副官,避了开去,可宋城又刀锋一转,又刺进还未反应过来的尹新月身上,可就不挑要命的地方,只是扎进手臂,刺出一个鲜红的伤口,染湿了衣襟。
尹新月挣扎着后退几步,宋城穷追不舍,好几次险些将尹新月一刀刺死。
亲兵们迅速围上去,将宋城与尹新月隔开,可依旧不敌。
张启山有带枪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他冲着宋城开一枪,未伤及姓命,宋城应声倒地不起,嘶嘶地吐着凉气儿。
亲兵们还未制服一个宋城,四周又围拢了一大批人,手持棍棒,看样子像是普通的地痞流氓。
尹新月被人劫持,满身鲜血地被人架着喉管。
张启山把副官推进亲兵堆里,只身上前夺了棍棒救下尹新月,又连挡了几个人的偷袭,就听见一声闷响,像是重物摔在地上。
张启山回过头看清那是副官。
被人一脚踢在小腹,擦着地面飞出去四五米远。
那人似乎很厉害,亲兵们拿着枪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此时正挥舞着手臂粗细的棒子想往副官身上砸下去。
尹新月吓得捂上眼睛,却没有听见那声闷响,反而听见一声响亮的枪声。
张启山一枪打穿了那个人的头颅,那人丢了姓命,斜斜地往一旁倒去。
张启山再次抱起副官的时候,副官身下已集起一摊血,染湿了裘袍,凉得浸入骨髓,从心底生寒。
(二十六)副官倒在张启山的怀里起不来,疼得连气儿都顾不上喘,尹新月急得眼泪汪汪的,抄起一旁的棍子朝亲兵们抓住的人身上使劲打,张启山哑着嗓音抱着副官走,
“我们去医院,这就去了,你忍一忍。”
副官抓着张启山的衣服说得断断续续,大致是告诉张启山不能去医院,让他找二月红,张启山含着眼泪安抚,一眼望过去都是止不住的哀凉。
副官被送进红府的时候身下的血都浸透了张启山的一身正装,还滴滴答答地一路蜿蜒进府门,二月红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孩子留不住了,对着张启山摇摇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