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
朝风抬了抬前蹄,张嘴喷出了一串火焰。
“属火?”旭凤拍拍他的大脑袋,“ 那便跟着我吧。”
朝风凑到润玉身边蹭了蹭,似有不舍。
润玉蹲了下来,摸摸它的头,“乖, 跟着旭凤也是一样的。”
朝风点了点头,人立着抱住润玉的脖颈舔了舔。旭凤咳嗽了一下,“朝风过来。 ”
朝风呼哧呼哧的蹿了过去。
“你既已开智,便不能如先前兽类情状。”旭凤状似无意的瞥了润玉一眼,“尤其不能随便舔人,知道了吗?”
朝风有些委屈的垂下了头。
润玉轻笑,柔声道,“朝风乖,旭凤说得有道理。你要听他的。”
朝风跺了跺脚,晃了晃脖子,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哥?你可在殿中?”鎏英的声音传了进来。“在!鎏英请进。”
鎏英推门而入:润玉与旭凤一白一黑,极简极美,二人相携谈笑,脚边有一只虎头虎脑的灵兽撒欢。见她来了,同时回了头对她微笑。一个剑眉星目,一个眉眼清隽。竟比那画中还好看了。
旭凤抬眼笑道,“鎏英何事?”
朝风嗅到了她身上与旭凤相近的气味,甩了甩尾巴,没有攻击。
鎏细瞧那灵兽便乐了,“龙首凤尾, 还真像你们养的!”
旭凤和润玉:“……”
鎏英吐吐舌头,正色道,“哥, 兄长,我们找到穗禾了。”
穗禾面色灰白的斜靠在床上,浑身散发着死气。
一见旭凤过来,豆大的泪珠顿时溢出她的眼眶,“旭凤……”
龙凤二人对视一眼,旭凤上前握住了穗禾的手,“穗禾?你怎么伤成这样....”
穗禾紧紧攥住旭凤的手,泪落连连,“旭凤,你果然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再也不能相见了……”
旭凤皱了皱眉,穗禾的灵力流失的很快,心脉受损,怕是要不行了,“莫这样说。 你先好好休息,等.....”
穗禾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天,天帝...不可信……”
旭凤与润玉皆是眸色一暗。
穗禾咳了一下,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旭凤抬手,赤色光芒自指尖发出,精纯灵力渡了过去。
穗禾勉强牵了牵嘴角,“不必白费力气。我不过是苟延残喘。旭凤,我强留着一口气,是想告诉你,要,要为姨母报仇!”
“母亲?”
穗禾勉力支起身子,凑到旭凤身边,攀住他的手臂,“姨母并非自尽,她是被天帝逼迫跳下了临渊台!”
众人皆惊。
穗禾面白气若,好半天才将事情缘由断断续续讲清楚。原来当荼姚被押入毗娑牢狱之后,穗禾前去探望她。
“太微已经对旭凤起了杀心,旭凤万万不可留在天界。你之前不是也暗地接触过魔界吗?如今速速说与他们,天魔开战,鸟族愿鼎力支持魔界!”
穗禾惊得脸色发白,“姨母,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
荼姚猛的拉住了穗禾的手,面目竟有些狰狞,声音嘶哑,“你怕什么?!这些年若不是我这天后的位置,还有旭凤的战功,你以为鸟族何来今日地位?你莫非还对太微心存侥幸?若我母子失势,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穗禾急促呼吸,一时尚不能完全反应过来。
“穗禾,你要清醒一些。此时若不先动手,鸟族才真的完了!”
“姨母,”穗禾小心翼翼道,“旭凤他真的是, 是那魔尊……”
荼姚闭了闭眼睛,点点头。穗禾捂住了嘴。
荼姚睁开眼睛,自嘲笑道,“这件事,我虽怨,却不悔。昨日要得太多,今日便两手空空了。穗禾,你不可重蹈覆辙!”她再次握住穗禾的手,“旭凤现在正是最无助的时候,你若这时能站在他身后,他-ri-你二人必修成正果。”
穗禾咬咬牙,点了点头。
荼姚满意的点点头,“ 我现将毕生功力传于你,日后天高海阔,无论旭凤还是鸟族,皆系于你一人肩膀了!”
一滴泪自旭凤眼中滚落,落在了他与穗禾握着的手背
二人上次见面,还是他被贬洞庭君之时。当日穗禾前去探望,尚不知后面情势,只是暗 示他,她已开始联络魔族了。
润玉站在旭凤的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穗禾泪眼迷蒙,“姨母刚将毕生功力传于我,天帝便来了。他逼迫姨母,你母子二人只可留得一命。姨母就跳了临渊台,”她伏在旭凤膝上痛哭不止,“谁知当日大战,太微还让太已仙人暗害于你,我也受了伤,被天族一路追杀,寻了机会才逃到这里……”
旭凤拍着穗禾后心,双唇紧绷,牙齿咬住了唇肉,凤目泪落。
荼姚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就在她跳下临渊台的同时,天帝已经决意置旭凤于死地了。他一面不动声色,放任穗禾与魔族联络,由魔族挑起了神魔大战,再让润玉落入鸟族与魔族的陷阱,逼得旭凤请命出征,命丧忘川;一方面,故意推迟了天后的死讯,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她是因获知旭凤死亡,过度悲伤而自尽。润玉、旭凤、荼姚、穗禾,鸟族,魔族,甚至那随润玉出征的天兵,这桩桩件件,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所有的所有,皆是他的一盘棋。
旭凤一时急怒攻心,周身燃起了金色赤炎,双瞳泛起幽蓝的光,灵力暴涨。
“旭凤!”润玉轻扶了他肩膀,却被极强的灵力震开。
旭凤变了脸色,黑色的瞳仁一道血色闪过,周围的气温瞬间升高,平地烈火丛生,热浪翻涌,半空中隐隐绽放出一朵火莲。
“旭凤,”饶是润玉修为精深,都觉得十分耐受不住,“收一收你的红莲火!”
遍地烈火呈燎原之势,一路烧到殿外,守卫的魔兵哼都没有哼一声,瞬间化作了飞灰。
“旭凤!”润玉退了两步,广袖张开,冰蓝色的气旋鼓起烈烈的风,夹杂着细碎的冰屑,对着旭凤呼啸而去。
烈火冲天而起,瞬间将所有冰屑化作水汽,破开冰蓝色的风氵朝,直袭向润玉。
润玉右手指天,左手指地,双臂张开形成冰蓝色的风屏,白色云袖肆虐翻飞,轻叱一声,“破!”
火势稍减,红莲消散,旭风抬起了眼睛,漠然看向润玉。
“旭凤,”润玉上前一步,极轻极快的叹了一口气,“我知你内心悲愤,只是你稍作冷静,且听我……”
“叫我如何冷静!”旭凤暴怒大喊,他整张脸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眼眶发红的瞪着润玉,“此等机关算计,赶尽杀绝!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润玉张了张嘴,胸中堵得厉害,却仍然尽量维持了声音的温和冷静,“旭凤,你要为母报仇,我无话可说。可是你难道就要这般毫无准备的上天与父帝斗吗?”
旭凤周身披火,剑眉高挑,轻哼道,“父帝? 他是你的父帝,不是我的!”润玉蹙眉望着旭凤。
“润玉,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也不能阻拦!”润玉心里一寒,只觉浑身像被卸掉了大半的力气,他凝视着旭凤的双眼,轻声道,“ 你觉得,我是在阻拦你吗。”
旭凤原是那冲动的姓子,面对自己最亲的人更是不加收敛,说出的话便脑子都不过,脱口而出,全是一时之气,也非本意。看润玉神色,也自知言语过激。但是一想到母亲被逼死,自己也被天帝谋害险些丧命,更加上润玉剔骨之痛,便满腔的悲愤无处可说。
“这几千年来,父帝和你母亲待我如何,你皆看在眼里。虽也算得鞠养,然我心里自有计较。旭风,唯你一人,值得我翻江倒海,值得我毁天灭地。”润玉声音颤抖,眼眶发红,“你生死不明的时候,我何尝不知那是天帝的手段阴谋?我无数次的想掐住他的脖子,拿他换回你的平安!可是我不能……非是我怕罔顾人伦,遭那天打雷劈,为了你,九重天雷我也不惧。只是对我而言,寻你,救你,胜过一切……”
“润玉……”旭凤稍稍冷静了下来,上前一步。
润玉垂着头,发髻间的银龙宝珠黯淡无光。他轻轻后退,鼻音浓重,“今-ri-你知晓这般真相,我知你心绪难平,不再多言了。只是,你要报仇,却要考虑周全。天界那边,我也尚需安排。”
旭凤见他垂首模样,心里一阵急痛,上前拉住 了润玉的手,“润玉,对不起。我方才,我一时激动。我......”
润玉回首浅笑,睫毛湿润,轻轻掀动,轻轻拍了拍旭凤的手,“你忘了,我们之间不言谢,不言对不起。”他将手轻轻抽出,似乎对方才之事全然忘却了,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笑容,“我不便久留,太已仙人便留在魔界由你处置,天界那边我自有说法。先走了。”
旭凤看着他翩然身影,心里隐隐透出一股莫名的悲怆。
总觉得他如那昙花一现,这就要匆匆化作幻影消散。
“润玉!”他急急唤了他一声,将润玉强行抱进怀里。
润玉也不挣扎,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待你做了决定,想办法知会我一声。”
两人分开,润玉对他笑了笑,化作一道白雾飘散。
这世间从来是有爱便会有痛。
回到天界,润玉将自己一丝不乱的乌发扯下几根垂在额间,又用掌风将白衣销开几道口子,这才来到了九霄云殿。
“父帝……”
天帝诧异,“润玉怎生如此狼狈?”
润玉屈膝而跪,“太已仙人办事不力,错拿忘川布防图,惹得魔尊大怒。两界和平来之不易,孩儿不欲与他多做计较,便受了他几掌……”
太微抬手拍案,“荒谬! 你是我天界夜神,怎可受这般屈辱!”
润玉拱手,抬头朗声道,“父帝息怒, 且听孩儿一言。如今两界方止兵戈,正是百业待举,百废待兴。太已仙人之过,怎能殃及六界生灵?是以,孩儿自作主张,将太已仙人留给魔尊处置,还请父帝责罚。”太微眯着眼睛瞧着润玉:前番他只不过略略一提,暗示润玉寻一个太已仙人的过错,让他不得再回天界;想不到竟被他如此安排到了魔界,想来已经是凶多吉少;难道,他对太已仙人暗杀旭凤的事情,已经知情。
若知情,隐忍至此,令人心惊;若不知情,如此手段,也令人不得小看。
润玉下巴扬起,清冷尊贵,却恭敬的垂着眼睛以示对天帝的尊敬。言辞大义凌然,听不出半点私心;身受魔界所伤,神情也不见其异样。喜怒不行于色。
天帝慢慢微笑,“我儿处置得当,如此既能平息那魔界猜疑,又彰显我天界大度。传旨——”他挥了挥衣袖,“夜神润玉, 功勋卓著,天纵英才,珩璜有则,智韫机深。册立为天界太子。晋封典礼,三日后举行。”
于是众仙朝拜,山呼陛下英明,兼恭贺太子初立。
回到璇玑宫,彦佑正在背着身子嘟哝,“奇怪,好几日不见魇兽了啊。难道吃饱了不想回家了?”他一回头,笑了,“呦呵,这出去的时候还是夜神,回来便成太子了,恭喜恭喜啊!”
润玉没出声,径自走到桌边坐下。
彦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这是跟谁打架去了?”润玉扶额,垂下了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彦佑抬手虚虚探了探他额头, “你并未受伤啊……”润玉心姓极能忍耐,天大的事情到了他这里也常作了那云淡风轻,能让他真正黯然神伤的事情并不多。润玉抬起头,眼圈泛着清白,淡淡道,“废天后果真是被父帝逼死的。就连我初次讨伐忘川落入鸟族陷阱,他也是知情的。”
彦佑无声的叹了口气,“你先时与我如此这般猜测,我还只说你思虑过重。这天界,让人不寒而栗啊。”润玉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道,“旭凤也都知道了。”
“这下彻底完了。”彦佑摇头,“旭凤可不比你沉得住气。八成是要闹上来了。”
彦佑本是随口一言,却触动了润玉心肠,他抬起头深深望了彦佑一眼,轻声道,“你也觉得,我,很沉得住气吗?”
“嗯?”彦佑一愣,“这个,你肯定比旭凤要好得多那傻鸟冲动的很啊。”
“可是冲动,也便是真姓情。而我,一贯隐忍,自己都快忘了本心。也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