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一举挫败王太子派, 法国王室将难有东山再起之日。
黑太子却退出前线, 看来他病重一事,并非空穴来风。
苏试停下战马,一扬旗帜,只见长长的队伍后方,相继有小旗帜出现, 不过片刻功夫, 队伍便几乎停了下来, 没有产生多大的混乱。
萨福克伯爵略微惊奇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金发少年——
他当然早就已经通过情报知道了法兰西王室将前锋交给一个十七八岁(苏试谎报年龄)的少女的事情。什么天使啊圣女的,对于这种笼络人心的伎俩,萨福克伯爵嗤之以鼻。
他觉得查理王太子简直是病急乱投医……但又觉得,既然是孤注一掷,怎么也得像是“智者”查理那样,找一个像是贝特朗-杜-盖克兰般的人物才对。
说起来这位贝特朗-杜-盖克兰,和吉尔斯还有点七歪八绕的亲戚关系。这位查理五世时期的法国骑士统帅,也有一段另类的传奇往事——
身为盖克兰家族长子的他,因为长得太丑而被父母嫌弃。据说他的父母希望他赶紧掉河里淹死,还把自己的孩子管叫“野孩子”、糊涂蛋或丑八怪。
他丑得他父亲都不希望他出去见人,干脆把他锁在一座塔楼里,好在盖克兰逃出了监/禁,求得叔叔的庇护,并靠自己的努力赢得了承认。
当然,这些只是传闻,毕竟太过离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苏试带的粮食是要解奥兰多的燃眉之急的,就这样和英军含情相望地对耗着,那是耗不起的;撤退,粮队本就会拉慢行进速度,他们不可能甩掉英军,反倒可能在撤退的混乱中被攻击。
前进?
拉夫桥宽度有限,军队发起冲锋,必须渡河。
河水很浅,由于水位下降,深度浅不过没膝,深不过及腰,大约有半公里宽度。
但是渡河的士兵容易受到对方弓箭手的扫射,而爬上河岸的时候,处于劣势的士兵也很容易被击杀。
英军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得有五六千人,法兰西士兵未战便已露怯了。
苏试注意到英军的队伍十分靠近河岸。
他驱马独自靠近河岸,朝对面高喊道:
“我不想和你干瞪眼耗着,你也不想在这里等上一天一夜,看看我们谁先忍不住进攻吧?我还要去奥兰多送粮食,着急打完呢。不如你往后退一退,让出点空地给我们站个脚,我马上就带人把你打败。
当然,最好是你立刻向神明忏悔,解除围困。那么,我还可以放你们一马,毕竟神愿意每个人弃恶从善。但要是你们不服从,大能的造物主马上就要将灾难降临在你们头上。”
这话简直蠢得没边没际,萨福克伯爵再次嗤之以鼻——
我会给你一阵疾风箭雨,让你的部队用尸体填平河流。
何况,你看这河只有半公里宽,但河底又不是平地,在河泥里走,深一脚浅一脚,真以为自己短短几分钟就能带人冲过来?路都走不稳,就更不要说对英军发起猛烈进攻了,没准还在泥里拔脚就被一刀咔擦了。
萨福克伯爵就心想:这个傻逼村姑,果然一窍不通。
原来法国人打仗的样子就已经够蠢了,现在已经蠢到惨不忍睹。
人要是能把自己蠢死,旁人是救不了他的。
正在这时,萨福克伯爵又确认到,苏试派去下达指令的传令官与阿朗松公爵和斯维尔爵士发生了争执。
两位富有经验的贵族都反对苏试冒然渡河进攻。
而吉尔斯是死忠贞德粉,虽然他外公派了家族中的老将“辅佐”他,避免他因为狂热而冲动行事。
但他要真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法军内部产生了分裂,萨福克既觉惊喜,又不意外——以往也总是如此,贵族军队和王太子的苏格兰部队意见不统一,在战场上一方要求防守等待英军发起进攻,一方又想要奋勇前冲采取进攻模式。
英军都不需要出动骑兵侧袭,就能坐等他们军队自行瓦解,然后轻松将对方击败。
哎,历史总是重复上演。
那个村姑也是可笑,以为有一帮战斗力成渣渣的乡下臭穷逼跪舔他,他就真的能坐窜天猴上天啦?
还是自负美貌,以为男人真的都看脸?
萨福克伯爵三次嗤之以鼻——
一个乡下村姑,哪里来的自信?
真以为贵族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听你号令?
他现在反而怕苏试反悔了,赶紧派人回复说答应往后退。
萨福克一下令往后撤退,苏试便下令吹响号角——
第一声号响起,士兵们把挂脖子上、吊腰上的头盔戴上,该脱鞋的脱鞋,该挽裤腿的挽裤腿——他们都是乡下人,种过地,摸过鱼,蹚起河来只会比骑士更利索——做好作战准备。
第二声号响起,苏试驱马在最前方,吻剑高举,放声呼道:
“遵从神的旨意,为法兰西而战!”
身后的平民士兵们都齐声高喊:“为法兰西而战!”
当声音汇聚在一起,如洪流般淹没山野,他们涣散的信心也仿佛随之汇聚起来。他们望着马背上的少女,握紧手中的武器——前路虽然艰险,但有他为他们开路。
苏试再次挥剑:“天佑法兰西!”
“天佑法兰西!”
第三声号角响起——
河对岸,英国军队接到临时的后退指令,前方开始后退,后方却没及时反映,于是前胸撞后背,脚跟踩脚背……原本整齐的队形一下子大紊乱!
萨福克毕竟是有经验的指挥官,当即下令停止后退,勒令士兵站在原地,但在一片咒骂马嘶之中,有些人停下,有些人继续后退,反而又引起一波新的混乱!
五千多名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吵吵嚷嚷,传令官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搭理他!
原本看着整齐肃穆还挺气派的一支军队,瞬间变成了像是班主任去大号的小学一年级学生!
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苏试再次举剑:
“杀!”
法国士兵高喊着“杀”,同他一同冲向河流!
萨福克慌忙指挥弓箭手应对,要说也是运气好,苏试冲到一半,被一支飞箭射中颈窝,直接从马上翻下,落入河中!
这突然的变故,把法兰西士兵都吓呆了,本就在河水里艰难跋涉,这下前冲的节奏一下子被打乱……
却见苏试从河水里爬起来,一把折断颈侧的箭杆,往河水里吐了口血,便再次带头冲了上去。
他身后的掌旗官见状一愣,下意识地跟着拔腿往前冲。
士兵们见状只觉有一股力量冲荡全身,令他们几乎战栗!他们不禁奋勇前冲,用比之前还要快上两倍的速度向河对岸连奔带跑地扑去,双腿搅动得河水都似乎沸腾!
吉尔斯踹了阻拦他的老将一脚,带着中路骑兵跟着往前冲!
苏试蹚上河岸,一剑砍在第一个英兵的脖颈上。
没有鲜血,甚至没有疼痛。
那个英兵困惑地眨了眨眼。
苏试又一剑捅了他的腹部。
仍然没有鲜血,没有疼痛。
英兵试图反击,却膝盖一踉跄,骨质疏松般,摔倒在地。
他仍然是一脸困惑,困惑地看着身后那些突然轰然散开,惊恐望着他的同伴们。
他怎么了?
他看到自己的手干枯、瘪皱,长满褐色的斑……
原来他竟在一剑之下,肌肤枯黄,又一剑,鬓发雪白,成了一个耄耋老人。
苏试微微勾唇:
赫格尼之剑。
是他问西莉借来的魔具宝剑,它刃不见血,但被它砍到的人会折损寿命。砍得“伤”越重,减去的寿命就越多。
不过,尽管它的属性是魔剑,被苏试一番操纵之后,在法兰西人眼中,这就是一把“圣剑”——一个月前,他就让西莉在圣凯瑟琳神庙后花园神坛下将剑埋好,等待他在“神的指示下”取出。
类似亚瑟王的脚本吧。
“……他、他真的是‘圣女’?!”
骑在马上的阿朗松公爵惊呆了,还怕是自己视力问题搓了搓眼。
英军本来已经慢慢归位,重整队伍,在神秘力量爆炸性冲击下,一个个都受到了十足的惊吓,好不容易积聚回来的信心一下子溃散!而与之相反,见证“神迹”的法兰西士兵,激动得狂喜乱舞,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嘶吼着“杀!”“贞德!”“冲啊!”拼命往前冲杀!
留下来的两队骑兵都眼红了,急得嗷嗷叫,拔出武器也跟着喊“杀杀杀!”
公爵和爵士急忙率兵填补空缺,一同向英军杀去。
一时间,鲜血如注,河水也被染成红色。
一小时后——
英军,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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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鸡鸡地说一句,我在专栏开了第三部 ,有兴趣可以预收一虾……(站在西伯利亚寒流中抱紧自己)
第五十四章 :“短命”
黑太子垂死病中惊坐起。
拉夫河边法军大战英军, 萨福克伯爵被俘, 在王太子的军队达到奥兰多之前,消息便先一步飞到围城的英军耳中。
于是感到震恐的英军一动不动, 眼睁睁地看着法兰西士兵将粮食运入奥兰多城中。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严重地打击了英军的士气——
索尔伯爵一向骁勇善战, 被派去鼓舞英军围城。本来统帅帐篷一向是空着的,因为没有统帅真的会住那顶华丽得黄澄澄金灿灿像个超显眼靶子的帐篷,但索尔伯爵仗着自己有“幸运外套”, 非要嘚嘚瑟瑟地住“Vip套间”,结果就那么凑巧,他觉得胳肢窝有点痒, 脱下外套挠挠的时候,苏试刚好在试奥兰多城墙上的火炮, 于是一颗石弹正中金帐篷, 把索尔伯爵给砸死了。
“……”
索尔伯爵其实也是黑船船员, 肌肉发达, 头脑简单, 崇拜歧鸦,因为十分听话,经常可以超常发挥。最大的缺点是运气太差,歧鸦才把自己的“幸运外套”工具转借给他,因为索尔嫌丑, 还特别叮嘱他时刻穿着。
……这孩子实在是太倒霉了。
贝德福德公爵又道:“有法国王室为他背书, 再加上那个‘圣女’用道具搞那么一出, 现在英军内部对他是‘女巫’,拥有魔法的事都传疯了,士兵们都害怕他,只要他在,我们军队就士气低迷。瓦尔多堡在三个小时内失守,一旦蓝瑟堡也被攻下,我们对奥兰多的包围圈就会被撕开一道口子……”
黑太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投在空气中,一动不动地,微微出着神。
自从鹿昂沦陷,至今已有半年。
他已经记不清少年的那张脸了,但还记得“三月之约”:
“三个月后,我一定会比你强。”
他放过他,是因为这只是一场游戏,而他不介意玩得有趣点。
他倒确实有点意思。
黑太子微微一笑,唇线弧度几乎不变,阳光透过狭窄的石窗,艰难地驱散着石室的幽暗,他原本冷厉的面孔,现在显得十分苍白。
他突然低头,用手帕捂着咳嗽几声,等喘过气来,手帕已经染上深色的血污。
游戏中每队会设定一名“幸运者”,幸运者会受到系统的限制,比如“失忆”。但领队的话,即使被选为“幸运者”也不会失忆。他还以为自己没有受到制约,却原来系统对他的制约是“短命”。
黑太子长长的睫毛静静地敛着,似沉睡了一般。
贝德福德面露虑色。
倒不是关心黑太子健康,而是这个节骨眼上,歧鸦可不能死,黑船已经拿到70%的胜率,一想到到嘴的游戏奖励,他怎么能甘心。
“……必须想办法杀了那个‘圣女’!”
黑太子丢开脏污了的手帕,往后靠在枕垫上,道:“叫蓝雅进来。”
他自然会打败他。
不过“杀”了“圣女”的方法,光用刀是不够的,他会给法兰西送去更多的“圣女”。
自称为“圣女”的美丽女人一旦多起来,最初的“圣女”也就平平无奇了。
他会让蓝雅像造星一样,造出人们心中的“偶像”。
*
苏试引发了奥兰多市民的“贞德狂热症”——
当他从瓦尔多堡再次凯旋而归,人们早就在街道上昂首盼望。
当城门打开,骑在骏马背上的少女在光芒中回到奥兰多,轻便铠甲的辉光熠熠,那一刻,在他们心中涌现出的激情是难以想象的。
数百年、数千年来,伟大的战士并不稀奇,骑士的故事广为流传,将领的战役被传唱歌颂……
但那对他们而言只是故事,而这些故事都不属于他们。
洗劫过路旅人的是强盗,洗劫一座城市的是贵族。他们不过一些隐藏在故事中的尘埃,被尽情践踏,无人留意。
贵族打仗,他们交税;贵族战败,他们交税。
但胜利的果实,却与他们无关。
贵族们为了利益争抢,而他们既要为战争买单,又要承受家园被毁、田地荒芜、肢体残缺、亲人死亡的痛苦……
他们才不在意由谁来统治法兰西,他们只想活下去。他们从来没想过,会出现一个人,他站出来,为他们而战。
那是他们的将领,她符合一切传奇的想象。
就好像电视剧在眼前上演,他们感觉自己活在梦中!
当少女驱使胯/下矫健的黑马向街道小跑而来,市民都抑制不住地冲上去吻少女的鞋,就连座下的马的马屁股都不放过!
他们热切地呼喊他:“奥兰多的守护天使!”
人们拼命挤压着眼前的人群,向少女伸出手,希望得到触碰!
苏试的马像老牛一样犁着人田,却像肉馅一样被夹在其中,马儿气得鼻孔直喷气,身后的部队也跟着被堵得无法往前进一步。
好在苏试早有准备,掏出一个大水瓶,就开始狂洒。
人们立刻仰望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