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掉身上的污秽,以免危害到祭司院中的其他兄弟姐妹。
苏试问过女祭司院院长黛莉嬷嬷,黛莉担忧地看着他说道:
“你觉得身体还好吗?”
“最近有做噩梦吗?”
女祭司并没有驱魔、聆听忏悔种种权利——她们更多地是担任着男祭司的辅助者这类角色——这些都只能由男祭司施行,所以她建议苏试去院长那里,但让另一个见习女祭童陪他前往。
苏试心想:不会是发现了我是男身,故意要借机试探一番吧?
院长单独有一栋房屋供给居住,内又有专配的厨房、浴室、厕所等等。
苏试跟着净者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内已事先摆好了木桶。一个净者又提了桶热水进来,添好热水离开,将门带上了。
女祭童守在门口,避免有人闯入。
苏试将换洗衣服放在椅子上,他解开腰绳,脱掉外袍和裤子,只剩一件长及大腿的衬衣,等跨入浴桶,沉腰没入水中,才将衬衣往上掀去,又等浴水淹至肩膀,才将衣服脱完。
……
古雄跪在垫子上对着圣像念祈祷诗。
一墙之隔,他听见热水被倒进木桶的哗哗声。眼前仿佛能看见散发着香气的橡木桶内,氤氲起温热的白色水汽。
身后的门打开,净者进来请求吩咐。
古雄皱眉怒斥道:“蠢材,怎敢擅自进来打扰我做祈祷!”
那净者连忙应了退下了。
古雄又继续祈祷道:
“圣母啊,你是最贞洁的,拯救这个堕落的少女吧,洗去她骨髓里的银荡,免得她再执行撒旦的意志,去将男人诱惑!”
他便念起《戒银乱》的诗篇:
“那银妇做季女的打扮
有诡诈的心思,
喧嚷而不守约束
……
她拉住那少年人,与他亲嘴,
脸无羞耻地说:
平安祭到我这里来,
我已经用绣花毯子
和埃及线织的花纹布铺了我的床
我又用没药、沉香、桂皮熏了我的榻。
你来我们可以饱享爱情,直到早餐,
我们可以彼此亲爱欢乐……[2]”
古雄的声音粗重起来,隔壁的倒水声已经停止很久了。
他的手指拨动掌心的琉璃珠子,感到诗篇竟然也透露出色情的气息……
这时他听见撩拨的水声,与那哗哗的水声不同,挠得人尾椎发痒,腿软体酥。
他喘了口气,平复内心。转身来到墙壁边,用手指抠弄其中一块碎砖的边缘,将其拔出。他将眼睛凑到那洞口,视线穿过一个杂物架,看到放在窗前的木桶。
采光很好,他特意选在明媚的午后,室内一派光明。
古雄屏住呼吸。
苏试的金发尾端濡湿,他伸手将一边的金发都抚到另一边,倾着脖颈,让金发垂落,而后撩起一抔热水洒向那片光裸的肩上。
“……”
古雄双目瞠开,一眨不眨,嘴唇也不自觉地开启着。
苏试的手抚拭着濡湿的颈项,□□的颜色在水波中泛溢。
古雄将手按到衣袍上揉搓起来。
极其猥琐。
片刻后,瘫倒在地。
[1]瞎鸡儿乱翻的
[2]《圣经》略改动,里面的宗教诗篇一般参考圣经
第三十四章 :嫉妒
二个月前。
弗里西, 叶凡塞堡。
黑太子坐在窗前, 膝头放着一块铺着纸张的木板,正用手中的炭笔画着画。
片刻后,又有一个人影走进这间冷冰冰的石头房子。
那个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 但身形窈窕高挑, 看得出是一个女人。
她的脸也同样笼罩在黑袍的兜帽中, 整个人都避开光芒,贴着墙壁绕到黑太子身侧, 站于一旁的幽暗角落。
仿佛她是什么不便在日中行走的幽魂。
黑太子并没有注意她, 他一向看轻女人。
倒不是说他对女人很无礼, 而是他像所有傲慢的男人那样认为女人的能力对大局来说无足轻重。尤其是她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在这之前, 她被留在英国,监视黑太子的政敌——一切可能阻碍英格兰征服法兰西的内部敌人。
不久前她才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协助坎特伯雷大主教,谋杀了罗德拉派的尼古拉,避免英国因为异教徒陷入纷争。
黑太子向她转了下身,室内的光线也随之变化。
她立刻退开一步,远离地上的光域。
她害怕阳光, 那是一种心理上的畏惧。
上一个世界, 当她还是吸血鬼的时候, 在城堡的地窖中, 那个男人用光线浓度超越日光千百倍的人造太阳折磨她, 她甚至听到自己的皮肤发出“滋滋”的炙烤声……
想到此, 她的面容因为恐惧、厌恶与憎恨而扭曲。
“蓝雅, ”黑太子将手中的画板递给她, “作为你努力的报酬。”
蓝雅接过来,看到上面画着一个陌生的美少年。
歧鸦很好地捕捉了少年的神情,她为此感到熟悉。
“……是…他?”
“这要由你来确认。”
她苍白的手猛地抓紧画板,几乎要抠入其中。
*
拉萨热,莱斯城堡。
驯马师正在训练战马,矫健高大的战马人立而起,用前蹄踢着想象中的盾牌。一旁穿戴着银闪闪的盔甲的黑脸羊也跟着提起小短腿蹬蹬蹬。
战马侧行小跑的时候,它也一坨儿地横着走。
天气转冷,城堡大厅里燃着壁炉。
吉尔斯和一些贵族朋友坐在一起,仆人在一旁添茶倒水。
前些日子举办了一场骑士比武,这些人正说着各自收到多少香帕,有多少女人为自己尖叫晕倒。在比武场上没那么出风头的,则强调着送自己香帕的贵族妇女身份多么高贵,亦或多么美丽。
这些人便又谈论起女人来——
“我喜欢柔弱的女性,乳防娇小,腰肢纤细,多么可爱。”
“与之相反,我更喜欢强壮的女人,征服她们就像驯服一匹烈马,那是一种热烈的感觉。”
起先那个反驳道:“不管任何女人,都像猎鹰一样容易驯服,她们也许看起来凶恶,但只要稍加引诱,就会扑向你的怀抱。”
“帕萨科,”有人问道,“你刚度过蜜月期,也许有什么妙事可以分享?”
“我?”被叫到的男人道,“我不愿意对女人俯首称臣,如果我的妻子不能将我侍奉愉悦,我一定会狠狠地惩罚她。不过她对我十分依恋,有一次我让她闭嘴,她便一整天都没敢说话,直到我允许她说话为止。”
说到妻子,还有一个人讲到自己朋友的妻子性冷淡,这使他对她感到厌弃。
“如果一个丈夫不进入他的妻子,那么她对他而言有何趣味可言?”
“我觉得不插进去,在外面……”
在一旁神游状的吉尔斯突然插了一句,“就蹭蹭也挺好的。”
大厅内瞬间安静。
……
几个贵族青年起身要去骑马打猎,吉尔斯提不起兴趣,就让他们自己去了。
大厅里一时只剩下了他一个。
冷风从打开的百叶窗透入,都说春寒料峭,今年的冬天比往常更冷,更漫长。
吉尔斯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展开重新看——
上面画了一个小房子,一只小壁虎从门洞里爬出来。它面前有两条路,一条通向一只蓬毛猫(不过脖子一圈毛也可能是狮子),路线旁标着个“I”;另一条“II”线通向一颗钻石,钻石上有很强烈的闪光,上方还腾着一顶小王冠。
昂列从他身后进来报告道:
“……菲丽帕那边暂时没有收获,翡钻的消息还要再等等。”
昂列看着吉尔斯手中的“信”,忍不住问道:
“少爷,达克少爷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去找我,要是找不到,他就会去翡钻。”
“……”
翡钻离鹿昂十分遥远,达克少爷又从没出过鹿昂……难怪少爷要在鹿昂北面的几个城镇也派人寻找。
不过……昂列又瞄了羊皮纸一眼:
学习拉丁文学到把老师关进地牢的少爷是怎么解读出来的?!
昂列忧愁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达克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吉尔斯把羊皮纸折起来放回怀中。
*
苏试并没有古雄想的那么穷,毕竟祭司院不是每天都会接济穷人的,闲暇时他会去打些零工。
他没有再当歌伶。
他对于唱歌唱着唱着突然发现有人跪在自己脚下流泪仰望有心理阴影。
而且神庙唱诗班只收男孩。
塞伦有不少酒店旅店都是寡妇经营的,苏试在几家店里找了端盘洗碗的工作。
这一天,他领到工资出来,走进狭隘脏污的陋巷,轻车熟路般地来到一间茅草房的窗洞前。屋内对墙有一个简陋的神龛,供奉着圣母画像。苏试挨在小窗口上,手指一弹,手中的铜币便飞出去,叮铃几声掉在壁龛中,正好落在圣像前。
等苏试在贫民区绕了一圈出来,他的钱袋便空空如也了。
周围寂静无声,大多数人都去工作了,他又小心避开行人,不叫人发现。
之前的回信,他已说明让西莉帮他做一件事——
散布关于少女拯救法国的预言,为他的出现铺路。
就如同施洗约翰预言基兰一般。
前晚,收到柳泽的消息,黑太子已经打到普鲁托,他便假装做了噩梦,又将“梦境”说给爱丽丝听。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等消息传到塞伦,至少得十天半个月,苏试利用时间差,试图给别人制造出自己能够预言未来,或者“神会给少女警示”的印象。
但这样做风险很大,他暂时只能“透露”给信任他的爱丽丝。
他希望西莉的努力会在将来让那些“中央贵族”对自己产生兴趣。而为了避免被当成异教徒烧死,他既要争取一般平民,也要在祭司院内赢得支持。
眼下他仍需等待合适的时机。
苏试边想边向祭司院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随。
古雄穿着斗篷,用围巾围住面容,这样的打扮在冬季并不引人注目。
他就像是躲在草丛里注视着羚羊的饥饿的豺狼,视线犹如一道光发射出去。
他扪心自问:我在干什么?我竟然离开神的圣所,来到这下贱的地方。
一定是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对我下了巫术,才叫我夜不能寐,甚至连自己的双脚也无法自控!
他看到少年的长袍长及脚踝,不像有些轻浮的女子,故意剪短裙摆,试图更多地露出她们的脚踝,展现她们的肌肤。他也不像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故意扭动臀部走路,步态显得优美而自然。
但是古雄早已看穿一切——这是一种更高级的银荡!
那些庸俗女子的做作,迷惑的只是凡夫俗子的眼睛罢了。
而他的技巧更为高超!
表面上是因为简朴才穿着单薄的衣裳,其实是为了显露出他纤细优美的身段!
宽大不合身的衣袍,也充满心机地衬托出他的娇小!还有那小仙女般的飘逸!
更是在弯腰时,让垂落的布料隐约勾勒臀部的曲线,引出人的邪念!
那双迷人的眼睛,仿佛对男人并不关注,侧脸时却用白皙的手指别开耳边的金发,唇边抿着一点微笑,显得又典雅又娇俏,使人既不敢向他靠近,又想要将其肆意亵渎!
如此种种手段,分明是为了对付像他这样洁身自好又见多识广的男人所准备!
他,乃高贵的塞伦伯爵之子,塞伦镇即是以他父亲命名,他的父亲捐献土地,并在此建起一座双重祭司院,而他身为家中次子,年幼时便被送往翡钻大学深造,成年后便担任了塞伦祭司院的院长。近二十年来,他的虔诚吸引许多信徒在塞伦祭司院周围定居,塞伦镇由此更加繁荣。
他既是塞伦祭司院的院长,也是塞伦镇的主人。
并非那些小富家庭出身的、年幼时便被奉献给神,又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的祭司。
他岂会上当!
但他转眼一想,与他地位相当的祭司长、大祭司们,无不是情妇私生子无数,甚至偷情有夫之妇,更甚者染指男妓。
他有一个小情人,也无伤大雅……
比起那些堕落不堪的人,他不知虔诚、纯洁多少倍!
这时,苏试突然停下脚步,侧了下身。
古雄赶紧站到墙边装出要随地小便的样子。
他撇过脸,看到苏试甩了下脚,甩出被踩到的鞋带,然后弯下腰去。
古雄几乎忍不住扑过去为他系鞋带。
这是条土夯的街,地面坑洼厉害的地方,还积着前两天的雨水。
就在苏试系鞋带的时候,一匹骏马飞驰而来,“通”一下踩在对面的水洼里。
苏试身手敏捷地闪开,那骑手眨眼间掠出去十几码。
苏试觉得那背影有点眼熟,转过脸去正要仔细瞅,又听见“通”一声——
古雄几乎要破口大骂。
水花四溅着扑了苏试一身,等他抬袖子擦了眼睛,就见黑马后面飞奔着一坨脏羊。
那绵羊羊毛太多,体型如球,蹦过脏水后,肚子下的毛都黑黑的。
苏试也不好跟只羊计较,擦着脸往回走,听见背后传来马儿一路小跑的声音。
他一扭头就看到骑手从马上跳下来,正扯着缰绳,站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他。
没见着人的时候,吉尔斯只想着把人找到;现在见到人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虽然这小子看着一点没瘦,脸蛋儿都红润润的,可也不知道他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真怕他受委屈了。
吉尔斯上前一步叫道:“小壁……”
苏试却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吉尔斯:“?!”
吉尔斯赶紧牵着马跟在他身后,苏试撇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