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来接我了……走喽!”
然后踩着八卦步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沈巍没有说话,只是扫了眼那夜店的小鲜肉。也就是这一眼,那人似乎感到了一种极重的寒意,磕磕绊绊地转身跑了。
赵云澜撞到了他怀里。
也就那么一下子,沈巍的心砰然跳了一下,久违的熟悉和温暖传遍了全身。沈巍不由得揽住了怀里的人。
但这不代表他就原谅了赵云澜。
一想起赵云澜的怀里揽着别人,他就咬上了牙,恨不得拿根铁索将人栓起来防止他再出去浪。事实上,自从执念说出了那句话后,他心底一直在做着挣扎。他很想放纵一回,毕竟这个人……这个人他等了太久太久。可是,他真的害怕,害怕再会出现千万年前的那场,劫难。
这样也好。不如就让他纵情声色享受人生。不如就让自己沉默万年守候孤独。
沈巍没有回家,他整夜都坐在办公桌前沉思。桌上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他理智地没有去接。
他在回避着赵云澜。
赵云澜简直要疯了。
电话不接,对门的家也不回,借口办案去学校找到沈巍,得到的消息是沈教授正在上课 ,有事儿留言就成。很明显这人还在生着自己的气,压根就不想看到自己。
人就是犯贱的,当初自己下定决心不再见他,却坚持不到一天。现在整天就想着去见他,却见不到。赵云澜开始明白,沈巍在他心底的位置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上几分。
怎么办?赵云澜恨不得沈巍狠揍自己一顿,只要消气就好了,可他压根就见不到沈巍啊!
于是特调处长赵云澜就无可救药地继续颓废了下去。
直到汪徵这晚将一个案子报给了他。
“连环昏迷案?”赵云澜有气无力地拿起照片看了看。
“是的。”
“为什么不转刑侦处?”赵云澜继续半死不活地扶着腮帮子。
“医院查不出什么问题,总署说这些人昏迷的形迹都很可疑,应该是‘那边的’干的。”
咚!赵云澜一拳锤上了桌子,瞬间坐得如同一棵松树样笔直:“明天一早开会商讨案件!哦对,你天亮后就不能出勤了,你打个电话给祝红,让她召集下大伙。啧,这阵子没啥案子,特调处的崽子们都懒散了,一个个上班时间不知道混哪去了。改天真得给紧一紧皮!出去吧。”
嘴上冒着狠,脸上带着笑,汪徵原本苍白的脸被她这善变的领导惊得更是减少了两个色度。
第5章 第二幕 (2)
一般来说,郭长城是一个非常善于统筹规划的人。这段时间特调处没啥案子,他就充分利用空闲时间去发挥余热。据不完全统计,这一周来,热心市民小郭总共扶了五个老太太过马路,翻阳台帮附近居民找回了两次钥匙,将一窝不慎落地的雏鸟送回了树上,在公交车上调解了两名中年妇女的占位纠纷——虽然调解的结果是两人异口同声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天他帮小区孤寡老人打扫卫生完毕回到家,才发现手机上显示的四五个电话,于是便毫无疑问地错过了早上的办案例会。好在赵云澜认为郭长城在特调处的作用比较可有可无,只给他手机上留了条“看到电话立马滚去龙城医院”的短信。
“楚……楚哥……”郭长城急匆匆跑进医院的大门,差点撞上往外走的楚恕之。
面对他的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对不起,我迟到了……赵、赵处在哪……”
依旧没有回应。
“我写检讨……”郭长城气喘吁吁。
“写你那本糊涂日记上!”楚恕之一把揪过了郭长城:“跟我出去!老赵让我们踩一下现场!”
“去……哪里?”郭长城被拽得跌跌撞撞。
“殡仪馆。”
“……”每次办案都要如此刺激吗?
近几天来,龙城离奇昏迷案的经历者分别是:龙城医院妇产科主任、龙城中学门卫、街道水果店老板、以及殡仪馆的师傅。经赵云澜他们的察看,昏迷者右手中指尖都有一个针孔。
“注射毒品?”郭长城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
“取魂。”楚恕之大步走着路,完全不理会后面一副小媳妇样紧跟着的郭长城:“人有三魂七魄,他们分别被取走了一魄,所以一直昏迷。”
郭长城顿时觉得他的知识储备完完全全跟不上特调处的新时代。
殡仪馆的师傅在火化炉前昏迷了一晚,才被工作人员发现送进了医院。
郭长城抖抖索索地开始在火化炉前翻上翻下,后脖子直冒冷气。不知怎的,他觉得殡仪馆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和长着一副棺材脸的楚恕之非常相搭。尤其是楚哥插着口袋站在角落里盯着自个的时候,郭长城有一种被诈尸的尸体打量的感觉。
电话铃声响起,差点把沉浸恐惧幻想中的郭长城惊得摊在地上。
“监控查不到什么。作案的人完全避开了监控区域。你那边有情况吗?”是林静。
“有”楚恕之看了眼郭长城:“小郭被你的铃声给吓软了。”
“……”
“楚哥,楚哥,有发现。”为了证明自己胆量似的,郭长城叫了起来。
楚恕之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你看,师傅昏迷的当晚,殡仪馆内的一个骨灰柜被刨了,骨灰被盗了。殡仪馆内为了避免家属而追究封锁了消息……楚哥,你觉得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郭长城翻看着挂在墙上的记录本说道。
没有听到回应,郭长城觉得后颈的寒意更凉了一层,连忙将功补过地又翻查了一阵记录本。
“骨灰所有者:陈孟姚。去世时间:五年前。去世年龄:17岁。楚哥,你说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死了还要刨了骨灰柜,传说中的挫骨扬灰吗……啊!楚、楚哥!”
郭长城瞬间被一双大手狠狠拽住领口给摁实在了墙角,迎面正对上楚恕之那双充满寒意的眼睛。似乎被人突如其来的戾气吓到了,郭长城破天荒地没有求饶,只是抬着一张苍白的脸惊恐地看着人。僵持了两三秒后,楚恕之松开了手,郭长城顺着墙面滑到了地上。
陈孟姚的社会关系非常单纯。
她自小父母离世,和奶奶相依为命。学习优异、姓格乖巧,去世那一年考上了师范大学,可以预见她将来会是一名安安静静的中学教师。却不曾想在暑假遇上了车祸。留下了饱含痛苦的奶奶在家里度过风烛残年。
近几年,有人总是以义工的名义出入陈孟姚家,帮忙照顾陈孟姚的奶奶。不,那不是热心市民郭长城,而是一名叫做程历的男人。
会有人日复一日不图所报地帮助一个没有关系的人吗?赵云澜觉得这事儿值得商榷。
通过骨灰柜上残留的指纹对比,果然就是程历盗了陈孟姚的骨灰。
程历刚被带入特调处,楚恕之就面色阴沉地迎上去,抬手给了那人俩大耳刮子。
就在楚恕之伸出手就要扼住程历喉咙时,赵云澜发话:“够了。”
一面坐在了审讯台对面的椅子上:“老楚,你出去。”
楚恕之掐住了程历的喉咙。
赵云澜抬了抬眼皮:“我叫不动你了是吧?”
楚恕之置若罔闻,将人一把摁在了墙上,郭长城盯着那人渐渐被抬高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刷一下,赵云澜手中飞出一道长鞭,抽上了楚恕之的手臂。鞭稍就势缠绕上手腕,赵云澜一收鞭,程历就扑通一下落在了地上,死里逃生地不停咳嗽着。
长鞭化作了一道令符,慢慢飘入了赵云澜袖内。
“作什么作?这是你闹事的地儿?给我滚出去!”
郭长城发现楚恕之手臂突兀地浮出一道红中带紫的鞭痕,他担心地看了楚哥一眼,心底为他吃痛了起来。
但楚恕之根本不在意受伤的手腕,只是狠狠瞪了赵云澜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郭长城非常担心:“赵处,楚哥没事吧……”
“反了他了。敢搁领导面前撒野!”赵云澜沉着脸接了句,终究还是扫了门外一眼:“小郭,送他回家。别让他犯浑。”
郭长城立马出了门,继续一副小媳妇样儿紧跟在楚恕之身后。
“姓名年龄职业。”赵云澜看着窗外的天色,琢磨着能不能在天黑前结了案子回家。
“程历……37岁。花店老板。”那人咳得脸色氵朝红,被扶上椅子时还在不停喘气。
“给他杯水。”赵云澜对大庆说道。
“我说你拿人骨灰有啥用?”他又问道。
程历喝了两口水才缓过气来:“我喜欢她。”
赵云澜看了眼人,觉得喜欢一个已死去的人这事儿真特么有点不正常。再转念一想自己不也喜欢上了黑袍使大人,立马就换上一副理解万岁的表情。
“刨人骨灰也太不地道了。我那兄弟最忌讳这事儿。实话说,你这俩巴掌挨得不冤。”
程历没有说话。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你弄人骨灰回家供起来也就算了,还收了魂魄,打算自个在家跳大神?”
程历捏紧了水杯:“你污蔑!”
赵云澜摊开了手,手心中一角颜色晦暗的黄纸。
“不收魂魄你在家烧什么招魂纸?”
程历的父母在街口开了间小小的花店,住街尾的陈孟姚出生时,程历15岁 。可以说,程历是看着陈孟姚慢慢长大的,当陈孟姚高中毕业时,街口花店的老板是32岁的程历。
“你有默默地喜欢过一个人吗?就那种一直远望、一直守护,却不敢去接近。唯恐自己亵渎了她。”
赵云澜听着程历的话,很难得的叹了口气。
“在孟姚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她。后来她上了中学、上了高中……傍晚时我坐在花店里,能够遥遥地看到她迎着夕阳回家,我那一天都会特别开心。我总是想着,等她长大了,再大一点,大到能够接受我了,我就向他表白。但是……我等不到了。”
“有一类人会非常痴迷于暗恋一个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反正我是这样的。我痴迷于她的一个背影,一声招呼、一次突然的在我店前的顿足。她去世后,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她家,帮忙照顾她的奶奶,可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集邮。懂不?我今生再也看不到她了。我要她接触过的每一点痕迹,接生她的医院、她每天打招呼的学校门卫、卖水果的老板、殡仪馆最后将她送入焚化炉的师傅……有了他们的魂魄,我才能感觉到孟姚还在我身边。呵,我只恨时间太长了,她接触过的人我不能一个个地都给找到!”
程历的骨节在水杯上捏得泛白,最后一句话简直从牙缝中挤出来,刮在沉静的审讯室内阴森又恐惧。大庆低低地喵了一声。
赵云澜轻笑。
“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集齐三魂七魄就够了。”
程历猛地抬头看着赵云澜。
“炼魂术。用于召唤已进入轮回的灵魂。集齐死者由生至死相接触过的生灵的三魂七魄,加上死者的一缕骨灰,放入炼魂鼎中,以自己的鲜血为媒、四魄为介,炼出轮回之前的灵魂。”赵云澜牙疼般地揉了揉腮帮子:“你打算把自己的三魂三魄给孟姚,又拿出四魄来炼魂,你他妈自己准备干嘛?灰飞烟灭啊!那就算炼出了你那心上人,她还听得到你的表白吗?我这真想也甩你俩大耳刮子!”
“不要侮辱我对她的感情!”
“感你毛啊!”赵云澜毫不留情地继续揭伤疤,大庆觉得这是他最近失恋的变态反应:“就算炼出了她的魂魄,又能怎样?让她浮游一样找副别人的肉体附身,逃避来自地间的追捕?”
“闭嘴!”
“呵,”赵云澜揭伤疤揭得起了劲:“你是觉得,你应该为她牺牲,这样你才不枉一生。你让你的灵魂熔进她的灵魂,你让她的灵魂陪着她最放不下的奶奶,让她一直对你感激,对你愧疚,让她一世都欠着你、念着你。我说大哥,怎么不给你评个奖,感动中国十佳人物?”
“还集邮呢,你要真有这种爱好,当初就该把她身边的蚊子都给逮了做成标本,毕竟那也流淌着你女神的血。呵,要不是看在你一直照顾她奶奶的份上,我真懒得理你。我这给你打个赌——你不是想着等她长大了才表白,而是打心底觉得自个儿配不上她,要是她还活着,你他妈等她娃都打酱油了还是只敢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对不?”
没有回话,相当于默认了。
赵云澜长呼了口气:“和傻子讲话真累。不说了,炼魂鼎和魂魄都在哪?”
程历没有说话,他放下水杯紧紧捏着右手。
“来不及了。”他低声道。
卧槽!赵云澜还没喊出声,就见程历的右手渗出了几点血迹,一线鲜血迅速渗入戒指上方宝蓝色的皓石中,如同蚯蚓般不断窜动,转眼皓石由宝蓝变成了不停翻滚的森森黑色。
程历面色苍白地伏在了审讯台上。
他还是以生命融合了其他魂魄,炼魂鼎就是他手上的这枚戒指。
赵云澜抬手揉着太阳穴,顿觉疲惫。
“这蠢货早就准备以身殉情了。说不通。”
黑雾继续翻腾,赵云澜起身:“医院那还躺着四个人 ,怎么着也不能看人在我眼皮底下给炼成了魂。大庆,你给我好好看着他。”
大庆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担忧地看着赵云澜。
“没事!给我呆在这,看好人!”赵云澜走出了审讯室。
直奔实验室。
第6章 第二幕 (3)
陈孟姚的魂魄正在逆经五道,被一股强大力量拽回轮回。长生晷,可以逆转轮回,自然也可以阻止轮回。
要快,不然就无法阻止这场炼魂术了。
赵云澜一把揭开了能量罩。
一只手啪一下拽住了他。
是黑袍使。
“你疯了?”低声的质问。
“放开!”赵云澜试图挣开:“怎么着,也不能在特调处出了这事儿!”
“逆天而行,他是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