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分页

兄长，方才我说我不爱锦觅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旭凤这没头没尾地这么一问让润玉不解地望向他道：“何意？”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旭凤无辜地眨了眨眼。

　　润玉略一思索，便坦言道：“她不通情爱时，你待她如玩伴；她识得情爱，你待她责任多过情爱。责任迟早会消磨情爱，而你喜欢轰轰烈烈的感情，又如何忍受得了只有责任没有情爱的关系？你与她分手不过早晚的事情。”

　　“那兄长你呢？”

　　“我？”润玉呼吸一滞，有些茫然道，“现在已经放下了。那时自然是爱她的，她天真可爱，又只有她从不在乎我的身份亲近我，我又怎能不爱她？只是，她却不通情爱，注定无法回应我的心意。”

　　旭凤听罢不乐意了，他不甘道：“我对你不好吗？我们相伴近万年……”

　　“呵。”润玉嗤笑一声，不屑道，“好到我与觅儿有婚约在身时背着我与她灵修？”

　　“呃……”旭凤心虚地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这不没干成嘛。”

　　旭凤这么一说，润玉便回忆起了那夜发生的事情，红晕迅速爬上耳根，他慌忙转过身再次打算离去，却听旭凤在他身后道：“兄长如此聪慧看出我并不深爱锦觅，那你觉得我会对谁情根深种？”

　　润玉脚下一顿，脑海中闪过一张面容，却又深觉荒谬。

　　他正沉思间，远远传来一道声音：“小鱼仙倌，我有话要同你说！”

　　他循声抬望眼，却见锦觅去而复返。

　　☆、十九

　　“小鱼仙倌，对不起，我刚刚拿冰凌伤你。还有以前，我做了好多错事伤你的心，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

　　锦觅站在润玉面前，低眉顺目地道着歉，态度诚恳让润玉很是惊讶。不过惊讶之余，他倒也颇为欣慰，旧事重提，向锦觅道歉道：“若不是我当初明知你待我与他人并无不同，却因私心让众人误会你对我有意，把那场婚约给践行起来，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来，我也有错。”

　　旭凤站在润玉身后，瞪着锦觅腹谤不已，受伤的是我，怎么不见你跟我道个歉呀？

　　想是这么想，但他知道自己也没比她好到哪去，一直以来他也没少伤她的心。于是，待润玉道完歉，他也诚恳地向锦觅道歉道：“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润玉和锦觅之间的气氛明明很融洽，可到他这里换来的却是锦觅的一个白眼。

　　锦觅瞪完旭凤，转而对润玉苦口婆心道：“小鱼仙倌，这臭凤凰实非良配。他不爱我却吊着我不说，方才我分明见他拿刀伤你，你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呀。”

　　润玉这才忆起还没向锦觅解除误会，可他又怕锦觅因此又心存幻想，与旭凤纠葛不清。思来想去，又想到那个设计他与旭凤的人CAO控旭凤伤他必有阴谋，他便正色道：“觅儿，我想请你帮个忙。”

　　小鱼仙倌能找她帮忙，锦觅自然欢喜，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道：“小鱼仙倌，你请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锦觅又有了当初天真烂漫的样子，润玉掩嘴一笑，道：“觅儿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请你回去后透露我用冰凌伤了旭凤，我们二人大打出手之事。”

　　“不是我伤的他嘛？”锦觅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拜托了，觅儿。”

　　“好吧，小鱼仙倌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吧。不过，你好好考虑我的话吧，凤凰这人见异思迁得太快，又企图伤害你，你真不能被他给蒙蔽了啊！”

　　“觅儿言之有理，我会好好考虑的。”

　　锦觅对润玉千叮咛万嘱咐这才回了天界。

　　锦觅走后，旭凤长叹一口气，道：“我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烦人啊？我有那么差劲吗？”他往润玉那一瞧，换来润玉审视的目光。

　　得，他在他哥心里也是这么个德行。

　　丹朱听闻锦觅散播的消息后，心中大石落地，只道是锦觅打断旭凤亲热之时行刺润玉，润玉反应过来与旭凤翻脸，锦觅也因二人亲热之事与旭凤分了手。虽与他的设想不同，结局倒是一样，他总算断绝了旭凤因告发亲母与润玉重修旧好之事，如今他可以安排下一步行动了。

　　他使出唤蛇咒将彦佑召唤了过来。

　　“我没骗你吧？旭凤的确抛弃了锦觅。你若想为锦觅报仇教训他，就按我说的做。”

　　前不久，他经丹朱提醒用隐身咒在洛湘府中见到哭泣难过的锦觅，心中万分心疼与痛恨。他决不容许有人伤害他爱慕守护的人，于是，他咬牙切齿道：“好！”

　　☆、二十

　　润玉惯会揣摩人心，这些日子旭凤的种种表现，他早已猜出对方对他抱有别样的心思，何况连粗枝大叶的锦觅都看出来了。

　　他只当旭凤受了留梓池那夜的影响，心中并未在意，也假装不知。

　　不料今日与锦觅分了手，旭凤竟是铁了心的要向他挑明。

　　锦觅才走，旭凤便牵住了他的手，把方才问他的话又问了一遍：“兄长，你说我究竟会对谁情根深种？”

　　心不可抑制地狂跳了一下，他的态度却是如常，只淡淡地说道：“情根深种又如何？不过是缘起缘灭化作虚无。”

　　他的语气平淡，旭凤却感受到了刻骨寒意，他厉声反驳道：“你这是谬言！这世上定然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何况，有悠悠众口，有责任利益，必定需要取舍，无论选择哪一方都是错，不若趁尚未情深断了心思。”

　　他知道了！他拒绝了我！

　　旭凤猛地松开手，趔趄地往后退了几步，他的心中有被戳破心思的慌乱，有被无声拒绝的痛楚难堪。

　　他转过身去，落荒而逃。

　　旭凤离去，润玉卸下了强装镇定的伪装，望着旭凤远去的眼里有着他不懂的哀伤。

　　悬崖上不欢而散，润玉回到忘川边界得知旭凤领着一队天兵前往对岸的迷雾森林查探情况势要查出魔尊在玩什么把戏。

　　“胡闹！”

　　润玉怒斥一声，当即派人去把旭凤给找回来，他自己则镇守这边界等候旭凤平安归来。

　　他一直有个隐隐的猜测，又觉得不太可能而并未向旭凤提起。然而锦觅的出现，旭凤的离开都在一步一步接近他的猜测，他怕极了猜测成真。

　　他焦急等待并未等来旭凤与他派出的人回来，倒是等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

　　那身穿黑衣，头戴面罩，拉弓搭箭之人，别人或许不知，他却认得，此人正是天后身边的杀手奇鸢。

　　“怎会是他？”他心中惊疑，当即下令应对，他则寻找机会应战。

　　应对的天兵尚未近身皆死于奇鸢的箭下，他射出的箭支支都是灭灵箭，甚至他只需要拉弓，这灭灵箭便出现在了弦上。

　　润玉对灭灵族知之甚少，但他也知晓铸箭困难，需要族人的骨血铸成，百年也出不了一两只箭，这奇鸢何以有如此多的灭灵箭供他取用？

　　伴随一支支箭的射出，地底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声，那是来自幽冥的怒吼。

　　如此下去，必定震裂上古凶兽的封印。封印解除，凶兽出逃，天下大乱。

　　不行！他不能由着这奇鸢乱来，必须尽快阻止对方。

　　他挥退天兵，一跃而起，幻出无数冰凌射向奇鸢，身形在冰凌的掩护下向奇鸢不断逼近。

　　他以为这人拥有如此多的灭灵箭，法力必定在他之上，未曾想，这人不过是强弩之末。

　　他躲开几支灭灵箭，受了点伤，便近了身。

　　他正幻出灭日冰凌取他姓命，却听远远传来一道喝止声：“夜神殿下，手下留情！”

　　他循声望去，见魔界的鎏英公主从远处奔来。

　　他与这鎏英不过数面之交，不知她是何用意，但想到她与旭凤的那层关系，他堪堪收了手将奇鸢活捉。

　　另一边，进了迷雾森林的旭凤未多久因吸入太多毒雾昏了过去，待他醒来，嘴角有魔血未干。

　　彦佑在不远处的树干后一闪而过，被旭凤察觉到了。

　　☆、二十一

　　旭凤瞧见彦佑，正要起身去追，奈何魔血入体，身上的骨血重塑让他的动作有所阻滞。正是这一下耽搁，彦佑已跑没了影。幸而，他识得这人，事后再去寻人也并无不可。

　　身体一动，脸上又沾了一滴血，他抬头望去，见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上吊着一个个死去的魔人，血是从这些魔人身上滴下来的，而他们吸入的毒雾中也掺了这些魔人的血，魔血对于神仙来说有麻痹作用，难怪他们毫无所觉地中了招。他们只顾提防地面上的偷袭，竟忘了抬头瞧瞧，旭凤心下懊恼。

　　他修为不浅，昏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要是再晚点醒来，不知道这彦佑会对他们做些什么。他现下连彦佑为何杀了这些魔人来给他设陷阱都尚不清楚。

　　莫非是替他的义母簌离报仇？可他有很多机会来寻仇，为何偏偏挑这个时候？

　　他越想越不得其解，随手擦去脸上血迹，起身拍醒了东倒西歪的天兵。

　　这些天兵醒来后都发现了各自身上的变化，各个捶胸顿足，惊恐万状。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旭凤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巨变，倒没多大感触。他就算成了魔，他也还是太微荼姚的儿子，也是润玉的弟弟，血缘是无法改变的东西。他甚至因此生了些许庆幸，或许是受了魔血的影响，他心底那对润玉爱的种子一下子抽根发芽开出了花骨朵。

　　“好了，别嚎了，我们回去再说！”说罢，他带头往来时的路走去。

　　润玉抓了奇鸢，鎏英跟着进了他的行军帐。鎏英与旭凤私交再好，如今天魔关系紧张，为防鎏英有什么阴谋，润玉暂时封了她的灵力。鎏英一心扑在这奇鸢身上，乖乖受缚。

　　奇鸢被捉后，精神似受了什么刺激，口口声声地叫着“他骗我！”鎏英抱着他，一声一声地唤着“暮辞”，他皆毫无反应。

　　等鎏英终于放弃唤回奇鸢的神志，她向润玉道出此人乃她失踪已久的恋人暮辞。她原先便怀疑天后身边的奇鸢就是暮辞，她央旭凤替他寻人，奈何此后没了音讯。不久前，她无意中得知魔尊与一神秘人做了交易，魔尊弄些动静引旭凤润玉来魔界，神秘人布局对付他们，魔尊则作壁上观，事后天界发作，火也烧不到魔尊身上。而说起之时，提到了奇鸢的名字，她这才跑来忘川边界。

　　润玉听罢，用灵力查探了一番奇鸢的身体，笃定道：“他中了尸解天蚕，身上骨血几乎全失，如今不过是个空壳。想来方才这取之不尽的灭灵箭是他用了什么禁术直接从他自己身上取了骨血铸成。”

　　“什么？”鎏英心中大骇，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魔头直直跪到润玉面前哀求道，“夜神殿下，求您救救他！”

　　“我救不了他。”润玉摇了摇头坦言道，在鎏英绝望的目光中又道，“但旭凤可以，琉璃净火可除他身上的蛊虫。只是他失了太多的骨血，就算活下来也只是行尸走肉一样地活上几年。”

　　“能救就好！我不求天长地久，只争朝朝暮暮。”

　　“他犯下的罪行不比天后要少，除了蛊虫后，他必须道出幕后之人并跟我回天界接受天界法度的惩戒。”

　　“这……”鎏英有些犹豫。

　　润玉见鎏英犹犹豫豫难以决断，顾自走出帐外。鎏英需要旭凤除去奇鸢身上的蛊毒，他不怕她带着人跑了。

　　而且，虽说她现在还是犹豫，但她却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要真的把天界的犯人带走，她与她的爹汴城王此后将不得安生，她不能不为家人考虑。

　　润玉走出帐外，布置好一切，直奔旭凤带他去过的山泉。

　　他虽未中灭灵箭，却也为它所伤，这伤势看似轻，寻常药物和灵力输送都无法缓解伤势，他只能依靠他应龙的自愈能力来治愈这些伤势。

　　在众将士面前化出龙尾毕竟不成体统，他便去了那山泉疗伤。

　　他踏进水中，靠在岸边巨石上，化出龙尾。他手搭在巨石上支着头闭眼微憩，龙尾轻轻划着水，倒有几分惬意。

　　旭凤回到忘川边界，并未见到他，凭着直觉来到此处，正好瞧见了他波光粼粼中摇曳的龙尾，一时间竟看呆了。

　　☆、二十二

　　“旭凤，你回来了？”

　　润玉未睁眼，便辨认出了旭凤的气息步伐，轻唤一声，面朝旭凤的方向睁开眼来，与旭凤四目相对。

　　只这一见，润玉便瞧出他身上的异样，他紧蹙眉头，问了句：“你周身黑气缭绕，出了什么事？”作势要收起龙尾，化出双腿起身查探。

　　被他一唤回过神来的旭凤，慌忙制止道：“别收了呀！”

　　润玉以为旭凤有什么安排，依言停下动作，却听旭凤叹道：“兄长的龙尾美若皎月灿若繁星，收了岂不可惜？”

　　冷不丁听旭凤这一番夸赞，润玉甚为羞赧，思及也曾有人这般夸赞他，别人无心之言他却牵回了段孽缘，当下又心中黯然，只道：“我真身丑陋……”

　　话未说完，却被旭凤急急打断道：“兄长，你可不能妄自菲薄，我又没眼瞎！要说丑，我涅磐时那模样才真的丑，周身焦黑一片，也难怪当初锦觅把我认成了寒鸦，乌鸦看见我估计也嫌弃。”

　　润玉被他这番话逗得扑哧一笑，见旭凤阻止他收龙尾只为说浑话，不由分说地收起了尾巴，起身上前，关切询问道：“旭凤，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何事？”

　　润玉收了龙尾，旭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