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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不除掉那碍眼又阻碍旭儿前程的锦觅，荼姚委实难安。可那没用的奇鸢不知怎的从地宫逃走，她多番查找也不见其踪影，没了替她行暗杀之事的人，她只好亲自动手。

　　恰逢旭儿不知为何事已消失数日，又听闻太上老君这日开炉炼丹，她便派了侍童借太上老君开炉炼丹之事将人引来。

　　锦觅识破了那侍童身份，心知来者不善。但荼姚派奇鸢杀了羌活一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她想借此机会让荼姚亲口承认杀害羌活之事并替她的好友报仇，便借口换衣服，派伺候她更衣的仙侍前往璇玑宫请润玉。

　　毕竟现下，旭凤不知所踪，爹爹和临秀姨又去了玄灵斗姆元君的法场听法会，她能搬的救兵便只有她的小鱼仙倌润玉。

　　旭凤赶到紫方云宫的时候，荼姚已把锦觅重伤在地，他慌忙拦在锦觅身前。

　　“凤凰！”锦觅大喜过望，虽然对于旭凤不声不响地消失甚为恼怒，可如今危难之时，他又及时赶到挺身而出，她心里的不快便又被满满的欢喜替代。

　　旭凤看也没有看锦觅一眼，只怒视着荼姚厉声道：“母神，您何以对锦觅赶尽杀绝？”

　　旭凤突然出现，荼姚着实惊讶，心道必定是这狐媚妖女事先找了旭儿过来，目的便是在此离间他们母子关系。

　　此女如此心计，实在留她不得，即使旭儿在场，她也要将其诛灭。

　　“旭儿让开！今日有我没她！”说罢，她便要推开旭凤向锦觅使出琉璃净火。

　　锦觅见状，大声提醒道：“凤凰，天后刚刚亲口承认杀了羌活，我娘亲亦是被她的红莲业火所害！”

　　“什么？”旭凤原本打算替锦觅全力抵挡这致命一击，听闻锦觅所言，他心中大骇，就此分了神，被荼姚挥手推至一边。

　　他眼睁睁地看着荼姚一掌劈向锦觅的内丹精元处，却在这时一道蓝光飞至锦觅身前，从蓝光中伸出一手与荼姚对了这一掌，蓝光被荼姚一击撞上了不远处的玉柱。

　　啪——

　　玉柱应声而裂。

　　蓝光化出实体，倒地倚柱的润玉承受了这极为霸道的一掌，当即昏死了过去。

　　“润玉！”

　　今日两个眼中钉肉中刺皆在此处，反正今日之事也不得善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此除了这二人。

　　她趁润玉重伤，正要再补上一掌将他元神焚灭，一道金光突然上前化了她的掌风。

　　“荼姚，你这是要杀了润玉吗？”金光在润玉身前化作实体，正是被润玉请来的天帝太微。

　　旭凤是知道琉璃净火的威力，他见润玉替锦觅抵挡了母神那一掌昏死在玉柱边，心中被滔天的恐惧所侵袭，他听不到母神的惊喝，也见不到母神的第二次杀招，奋力扑向了润玉。

　　恰逢此时，太微及时赶到将荼姚的杀招化解。

　　他抱着润玉怵心刿目，声声哀嚎。

　　凤凰悲鸣，百鸟同泣。

　　太微见他有入魔的迹象，正要折身将他击昏，却见他突然掩去眼中悲意，放下怀中的润玉，起身幻出一摞卷宗，迎着太微惊异的目光神色凝重地说道：“我要状告我母天后荼姚屠尽龙鱼族十万八千三百四十六口人！”

　　在场清醒着的太微三人与匆匆赶来的洛霖皆为他所言震慑。

　　而洛霖眼见亲女重伤，润玉昏迷，震撼之后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十三

　　旭凤与燎原君合力拔除润玉身上火毒，使他脱离危险之后，旭凤亲自把自己的母亲送上了九霄云殿，鸣天鼓，以天道来审判其母。

　　他站在大殿之中，将手中的卷宗一字不落地诵读了出来。

　　终于，万年前龙鱼族覆灭的真相得以大白天下。

　　待旭凤将卷宗诵读完毕，与天界断了万年往来的花界二十四位芳主经通报从殿外鱼贯而入。她们带着当年荼姚杀害先花神梓芬的证据控诉荼姚当年在临渊台对先花神犯下的罪行。

　　见天后亲子与避世的花界都揭露了天后的罪行，这几万年受尽天后及其背后鸟族欺辱的仙家们纷纷站了出来控诉她的罪行。

　　一时间，尊贵无比的天后竟似墙倒众人推。

　　荼姚自旭凤说出控诉她屠杀人鱼族之后，便不发一言。

　　她心中滚滚的是对旭凤的心寒与对锦觅润玉二人越发强烈的恨意。

　　而另一方面，她心知即使她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只要握着鸟族的实权，太微便奈何不了她。何况她作下的孽大多是为太微的帝位铺平道路，太微还没有这个能力对她过河拆桥，她只需沉下心来好好谋划便可东山再起。

　　事实也果真如她所料，她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太微虽疾言厉色，却轻飘飘地只把她关进毗婆牢狱，刑罚都未上身一二。

　　殿中仙家们虽对此颇有微词，却碍于天帝威严而不敢多言。

　　被天兵天将押下殿，途经旭凤身侧，荼姚怒视旭凤道：“旭儿，你实在太伤我的心了。这世上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不行，我做这一切都是为的你。”

　　指控亲母已教重孝的旭凤心中备受煎熬，又被母亲这般指责，差点让他落下泪来。可他又分明知道自己做的没错，是他的母亲倒行逆施罪行累累。

　　“母神……”

　　他正要开口，却被荼姚挥手打断道：“不必多言！你不孝，可我不能不为你筹谋！我会让你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错！”

　　说罢，她便扭头离去。

　　“母神，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任凭旭凤在她身后苦苦劝诫，她也置若罔闻不再回头。

　　九霄云殿上的风起云涌，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润玉已从邝露口中得知。

　　旭凤手中的卷宗不过是他为了佐证而费心找来，他手中握有更为直观的证据。那便是母亲留给他的人鱼珠，里面不仅承载了母亲多年来的仇恨和忏悔，也将当年荼姚屠灭龙鱼族时的场景无一遗漏地收录了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荼姚不过是个刽子手，幕后指使之人是他的父帝太微。

　　原本，他想要亲自揭发这对夫妻的罪行让他们自食其果，然而见九霄云殿上掀起了这般风浪，荼姚也没受到什么实质姓的惩罚，他便知道自己当初的打算CAO之过急了。想要他们得到真正的惩罚，他必须先把他们从如今尊贵的位置上推下来。

　　他坐在床上喝着邝露递来的药，心中作着新的打算，旭凤下了九霄云殿匆匆赶了过来。

　　“邝露，兄长醒了没？”人未到，声已至。

　　润玉原本只是想要让旭凤看清他慈爱的母神是何面目，从未料到他这个重孝的弟弟会为他做到这般地步。

　　倘若旭凤袖手旁观甚或与荼姚站一处，他尚且能够心无旁骛地去恨他，去算计他。可现在，他的弟弟为了他与母神反目，他竟不知自己该如何与之相处，如何看待对方了。

　　“兄长，你别动，我来喂你。”旭凤不知他这诸多心思，进门见他醒来欣喜若狂地抽走他手中的药碗，一口一口温柔地喂于他喝。

　　他怔怔地望着对方的笑靥，木然喝下送到口中的汤药。

　　在栖梧宫中得到岐黄仙官救治的锦觅见自己伤好了许多，听闻旭凤下了九霄云殿便去了璇玑宫，亦下了地跑去璇玑宫面见情郎。

　　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唯有见到旭凤，她才能心安。

　　她在邝露的指引下来到润玉的寝殿，见到的便是旭凤将润玉温柔地靠在怀里喂药的场景。

　　旭凤那满脸的疼惜温柔与遮盖在其间的绵绵情意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们是兄弟，她这般告诉自己。

　　☆、十四

　　锦觅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让她极为不舒服的画面。

　　见她到来，润玉推开旭凤递到嘴边的汤勺，正了正衣冠，望向她。

　　旭凤因润玉的推拒蹙了蹙眉，努了努嘴似要开口。

　　润玉没有瞧见，锦觅却是将之尽收眼底，刚刚平复的酸涩又涌上了心头。

　　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做出关切的模样柔声询问道：“小鱼仙倌，你的身体可有好些？”

　　润玉淡笑着回应道：“劳觅儿挂心，我已好了许多。我观觅儿气色不错，想来无恙了吧？”

　　“嗯。”锦觅点了点头，转而躬身感激道，“方才多亏了你挺身相护，锦觅在此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润玉不以为意道：“水神仙上数次救我于危难中，我不过是投桃报李，当不得你这声谢。”

　　“哎？”个中缘由并未有人说与锦觅，是以她一脸疑惑地望向他。

　　润玉心知锦觅此番前来并非是来探望他向他道谢，而是来寻旭凤。他虽已放下了对她的感情，但实在不想见他二人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

　　“觅儿，我赠你的那片逆鳞切莫再离身，危难时候可救你一命。我当初赠你也只是为了护你周全，你不必作他想。现下我有些困乏，想要休息，你也回去好好休养吧。”他不欲多言，借口困乏将二人打发。

　　“谢谢小鱼仙倌替我思虑周全，我这就回去贴身收藏。你好好休息吧！”

　　旭凤放心不下他，还想留下来照顾他，被锦觅不由分说地牵手拉出寝殿。

　　润玉瞧着二人相握的手，眼底黯然，心中酸涩不知因由。

　　旭凤与锦觅离开不久，洛霖独自前来探望他。临秀在人间的蜀道施法刮风，至今未归，此间事情亦是尚未知晓。

　　洛霖一踏入寝殿内，躬身向他拜谢道：“我替小女谢过夜神大殿的救命之恩！”

　　“水神仙上，你这是做什么？实在是折煞我了！”润玉欲起身相扶，奈何身受重伤动弹不得。

　　洛霖慌忙上前道：“快躺下！”

　　安抚好润玉后，洛霖将带来的疗伤圣品交于随侍在侧的邝露拿去煎熬，他则幻出一把凳子坐于床头，布下结界与润玉密谈。

　　“当初为了觅儿你忍痛劝我解除你二人的婚约，又为了让我免于天道惩罚费心想出妙计，现下你为救觅儿姓命承受天后的琉璃净火，你处处为觅儿着想，实在让我无以为报。”

　　“当初天后屠灭龙鱼族，是您救下我母并为她提供栖身之所，也是您在洞庭湖救我姓命，更是您救我于三万雷电火刑下，您对我母子的恩情才是昊天罔极。您无须谢我，我不过是在回报您的恩情罢了。”

　　“唉！簌离是我水族之人，我岂有不庇护她之理？奈何天后太过狠毒！”洛霖叹息道。

　　“我听闻花界芳主们上天控诉天后罪行……”

　　“是我劝她们上来的。她要置觅儿于死地，我岂能如她所愿？可惜啊……”洛霖又一声叹息，润玉正要安慰他，却听他话锋一转，神色凝重地望着润玉道，“我知晓你的筹谋。原先为了觅儿的安危，我忍气吞声处处退让，奈何天后还是不肯放过。现在，我劝说花界指控她的罪行，已然与她撕破脸皮，她必然不会放过我与水族。你若要成事，水族任你差遣！无论成败与否，你须护得觅儿周全！”

　　“水神仙上……”润玉感激地望向他，郑重起誓道，“我润玉在此立下上神之誓，我必竭尽所能护得锦觅平安！”

　　“我信你！”

　　洛霖走后，长芳主偷偷潜入璇玑宫，为锦觅和花界主动向他投诚。

　　须臾间，他已手握水族和花界两大助力。

　　而这还远远不够，他还欲拿下鸟族和其他各族并夺下旭凤手中的五方天将，他须确保万无一失，方可成事。

　　而在他成事之前，他亦要找到那个设计他与旭凤之人。那人必定是个隐患，现场未留下蛛丝马迹不说，事后他多方查探也未寻得一丝一毫线索，做事如此滴水不漏必是早在布局谋划，保不准在暗处给他致命一击。

　　他只能静待对方再次出手，将之揪出来。

　　☆、十五

　　被锦觅拉出璇玑宫，旭凤挣脱锦觅的手，望着锦觅迟疑道：“兄长的逆鳞……你还是还于他吧，我的寰缔凤翎给你。”说话间，他幻出自己流光溢彩的寰缔凤翎。

　　自上回润玉将之还给他，他便再没有送出过，他原本打算与锦觅互表心意后送出，奈何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一时间给忘了。

　　锦觅接过他的寰缔凤翎欣喜若狂，这些日子以来的患得患失终于不再，她娇笑着道：“凤凰可是吃醋了？”

　　方才见润玉对锦觅关怀备至，他的确心中酸涩，回想紫方云宫中润玉舍身为锦觅挡下母神的琉璃净火，他更是酸楚。然而此番所言，他想的却是怕润玉没有了逆鳞护身，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难保姓命。

　　他自然不能道出实情，只在锦觅欣喜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凤凰，我好开心啊，你还是在意我的！我会找个机会把逆鳞还给夜神，你别吃醋了呀！”锦觅扑进他的怀中，喜极而泣。

　　他环抱着锦觅，眼中满是迷茫。

　　他应当还是爱着她的，可是与她在一起再无从前的欢喜快乐，只余下愧疚与不耐。

　　不耐……他竟对自己所爱的人产生这般情绪，他痛恨有这样卑劣想法的自己。

　　此后旭凤日日前往璇玑宫照料润玉，而锦觅，虽然伤势并未痊愈，她也日日陪着旭凤，并于其中一日将润玉的逆鳞还给了对方。

　　“小鱼仙倌，凤凰把他的寰缔凤翎又给了我，以后它会保护我，你的逆鳞我还给你。”

　　“好。”润玉瞧着她头上化作玉簪的寰缔凤翎，笑着接过锦觅手中的逆鳞。

　　又过了数日，润玉的伤势终于大好，却被天帝召唤进了九霄云殿。

　　原来是魔界听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