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相悦
赵焘接着道:“儿臣已经娶妻,就算以后合离,再娶也是继室。况且儿臣还有几房小妾在屋里,这对晴儿都很不公平。儿臣想和她相伴一生,不知要有多少风雨一起走过,还容不得她心里的一点小心思么?”
赵焘一番话倒有些触动赵楹心事,便问道:“你如今也叫严大人先生了?”
赵焘道:“是,虽然先生不让儿臣对外提起,但今日儿臣还是不想隐瞒父皇了。”
赵楹道:“他为何不让你对外说是他学生?”
赵焘道:“先生说,怕别人说他是外臣结交皇子。其实先生若果真如那些人所说,有三弟一个学生就够了,何必要理我和大哥?大哥住到严府后,有一些小人说先生离间父皇和大哥间的父子之情,又顾作好人,这就更可笑。父皇最清楚,先生在父皇心里,和我们兄弟在父皇心里,何止云泥之别。哪里用先生离间?”
赵楹道:“焘儿你心里对朕有些怨怼是么?”
赵焘道:“儿臣不敢。儿臣今年十七了,这个年纪不只不能为父皇分忧,反倒因为我岳家之事惹出很多麻烦,如何还敢怨怼父皇。”
赵楹道:“你最近倒是懂事多了。”
赵焘道:“是,因为这几月先生给了儿臣很多教导。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当初在武昌,儿臣和大哥心里都是恨极了先生。不只因为父皇看重先生,更因为误会先生对父皇一直别有用心。可是这几个月以来,我每日在吏部理事,又时常去严府,可以说日日在先生身边。儿臣这时才知道,无论是在朝堂上,面对和父皇或一心或离心的众臣,还是对我们兄弟几人,先生没有一件事不是为父皇思虑周祥,没有一件事不是为社稷渊图远算。这其中有些是父皇知道的,更多是父皇不知道的。就说我们兄弟,先生喜欢炽儿,并不是因为炽儿乖巧懂事;他收留大哥,也不是可怜大哥失意落魄;儿臣非嫡非长,更不值得他费心费力。他之所以愿意付出心血对儿臣兄弟几人,只因为我们是父皇的孩子。先生真正在乎的,就只有父皇一人而已。”
赵楹听了赵焘的话,又想起昨晚之事,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正这时,严霜进来报说严大人到了。
严鸾走进昭仁殿,刚要见礼,赵楹便道:“不必了,又没外人。”
严鸾还是见了常礼。
赵楹对赵焘道:“那朕现在给你指婚的话,谢家小姐能答应么?”
赵焘踟蹰道:“儿臣也不知。”
赵楹气得乐了,道:“和人家又吃饭又游湖的混了一个月,连人家心意都确定不了,朕怎么有你这么窝囊的儿子?”
严鸾笑道:“二殿下是发乎情止乎礼,皇上帮二殿下问问吧。”
赵楹对赵焘道:“你去里边等着。”
谢晚晴又被带到昭仁殿,给赵楹见礼后,又给严鸾施了万福礼,叫了声“严大人”。
严鸾一愣,以为谢晚晴是在御前紧张,便微笑着道:“晴儿,在皇上面前无须紧张,你还叫我先生就好。你父亲昨晚有责骂你么?”
谢晚晴道:“没有。”
赵楹对谢晚晴笑道:“朕的傻儿子对姑娘可谓一见倾心,姑娘意下如何?”
谢晚晴道:“臣女斗胆,想求皇上容臣女和严大人说几句话。”
赵楹笑道:“请讲。”
谢晚晴略想了想,对严鸾道:“严大人,昨晚我父亲对我算不上责骂,但却和我分析了我的诗词和严大人的诗词。我又仔细的想了一晚,觉得我父亲有一句说的是对的。我的诗便是再写一百年也难望严大人项背,严大人政务繁忙、日理万机,怎肯为我这小儿习作浪费这许多功夫?”
严鸾没想到谢晚晴会这样说,便道:“晴儿,你父亲一直对我有些偏见,你是不是也误会了?”
谢晚晴道:“我虽愚钝,也和严大人学习了两个多月,自然不会信我父亲说的那个原因。至于严大人收我为学生的真正目的,也已经明摆在那里了。我想问问严大人,这场筹谋里,是只有严大人策划,二殿下也同我一样不知情,还是二殿下和严大人合谋呢?再者严大人为何选中我?以我父亲和严大人的关系,若此事真的可成……”说到这脸便红了,又接着道:“那皇上和我父亲就是……这对严大人可相当不利了。”
赵楹幸灾乐祸的对严鸾道:“严大人,姑娘早就看透了,实话实说吧。”
严鸾道:“晴儿,你若因为这事和我生气呢,我便和你道个歉。焘儿他和你一样,事先毫不知情。那日我在炜儿院里见到你实属偶然。后来我见你诗词写的清新,人又超逸,才想起焘儿和他王妃分居已久。至于收你为学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想你多来严府几次,和焘儿见见面。另一半原因是因为你在闺阁女子中确实是堪比柳絮之才。我已很久不作诗词,这两个月与你唱和,倒激发出我很多灵感。”
赵楹对谢晚晴笑道:“严大人说的倒是实情,朕与严大人认识十数载,见过他作的诗词也没有二十首。这两个月所作,就已经五十九首。可见严大人教姑娘并未误人子弟。”
严鸾接着道:“至于你说我和你父亲的恩怨,我只担心他因为我做媒,而不同意你和焘儿的事。其他的,我没想那么多。”
谢晚晴微微嘟着嘴,低头道:“说的也是。就算有了二殿下,我父亲也斗不过严大人。更何况二殿下又怎会为我站在我父亲一边。”
赵楹笑着对严鸾道:“严大人,你这位学生是彻底生你的气了。”又对谢晚晴道:“朕刚才问你的事你可同意了?”
谢晚晴又对赵楹道:“皇上,若二殿下能答应,臣女四十岁之前,他不再納娶新人。那臣女就不计较他以何种身份迎……迎娶……臣女。”说到后来声音已比蚊子还小。
赵楹对内殿里道:“焘儿你出来,谢姑娘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赵焘出来,对赵楹躬身道:“父皇,儿臣愿终身再不纳妾。”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中
☆、第四十九章 婉伸郎膝
第四十九章婉伸郎膝
赵楹一笑,又对谢晚晴道:“姑娘放心,即使是侧妃,朕也会让皇后按迎娶正妃之礼准备。”
严鸾道:“二殿下……”
赵焘道:“先生,在父皇面前,叫我焘儿吧。”
严鸾一笑,道:“焘儿一直在与他现在的王妃王氏商量合离的事,只是王志雄现在狱中,王家一直以‘无所归’为借口不同意合离。再者焘儿也不愿在王家落难时休妻。不过晴儿你放心,我会再与王家商议,争取你和焘儿完婚前,将这事情解决。”
谢晚晴对严鸾福了一福,道:“多谢严大人。”
赵焘对谢晚晴悄声道:“晴儿你怎么不叫先生?”
谢晚晴也悄声道:“他是你先生,不是我先生。”
严鸾自是不会与小女孩计较,便对赵楹道:“皇上,臣先告退了。”
赵楹道:“你稍等等,我还有事找你。”又对赵焘道:“朕会找一天,和老谢说……”
赵焘跪下道:“父皇,经过昨天谢大人去严府一事,晴儿在家里的处境可想而知。求父皇今天就和谢大人提吧。”
赵楹笑道:“说的也是,那朕现在就召老谢过来。你带晴儿去御花园逛逛吧。”
赵焘高兴的起身欲走,却见谢晚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赵楹道:“臣女斗胆,皇上可否将那些诗词赐还臣女?那是家父昨天趁臣女不在从臣女书房中拿走的。”
赵楹笑着亲自将那沓宣纸交给谢晚晴,心道幸好昨晚让严霜抄录了一份。
赵焘和谢晚晴走后,赵楹对严鸾道:“你去后殿等等我,我和老谢提完亲,咱们再说话。”
谢子湖进了昭仁殿,见完礼,赵楹便道:“老谢,朕今日要和你提亲。”
谢子湖已经知道谢晚晴一早便被传召进宫的事,便道:“小女得皇上垂爱……”
赵楹笑着打断道:“老谢,朕是替儿子提亲。”
谢子湖一愣,道:“不知是哪位殿下?”
赵楹道:“二皇子赵焘。”
谢子湖道:“二殿下?二殿下不是已经有王氏王妃了么?”
赵楹道:“焘儿正在与她商议合离的事。”
谢子湖道:“既然并未合离,皇上为何如此急于为二殿下另觅新妇?”
赵楹道:“两个孩子自己情投意合,你也辅佐朕十余年,所以朕觉得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
谢子湖道:“情投意合?这么说二殿下和小女见过?是严鸾牵的线是吗,皇上不觉得于礼不和么?”
赵楹道:“只要两个孩子以后琴瑟和鸣,是谁牵的线并不重要。老谢,你一直对朕忠心耿耿,朕对你也是非常信任。现在朕和你提亲你却百般推脱,你是觉得朕的家世配不上你谢家,还是朕的儿子配不上你女儿?”
赵楹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子湖不敢再推,也只有跪下谢恩得份儿了。
谢子湖走后,严鸾走出来,赵楹笑道:“任老谢再怀疑你有何阴谋,我和他提亲,他也只能乖乖答应。”说着话,便伸手拉起严鸾的手。
严鸾轻轻挣开道:“我今天吏部特别忙,你有事快说。”
赵楹心里吃不准严鸾是否还为昨晚的事生气,便道:“我头疼的很,你帮我揉揉成么?”
严鸾坐在榻上,赵楹躺着将头枕在严鸾腿上,严鸾用手轻轻按揉赵楹额头。按了一会儿道:“好些了么?”
赵楹闭着眼,“嗯”了一声道:“昨晚看你的诗看到三更。怎么以前没见你写过这么多诗词?”
严鸾道:“从前那样的境况,哪里有心思写?后来到了武昌,日日和你在一处,诗词这种东西,没有离愁别绪,也写不出来。”
赵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严鸾胸口,道:“那我宁愿你写不出。”
严鸾道:“你这样我没法揉了。”
赵楹道:“那就别揉了。”脸紧贴着严鸾胸前,声音闷闷的。
严鸾慢慢抚着赵楹头发,轻道:“你头上有两个旋,墨儿头上也有两个旋。”
赵楹道:“你昨天怎么不和我说焘儿和晴儿的事?”
严鸾道:“我那时不知道两个孩子到什么程度了,怕太早说破会适得其反。”
赵楹道:“现在每个孩子都那么信服你,我都吃醋了。”
严鸾失笑,道:“这么大人了,说这种话。你是孩子们的父亲,这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赵楹道:“不是,我是嫉妒你对他们的事都那么上心,我让你陪我说会儿话,你就说吏部有事。我知道在你眼里,政务比我重要多了。”
严鸾笑道:“难道这天下不是你的?”
赵楹道:“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你。”
严鸾轻轻推开赵楹,笑道:“别胡说了,我真得走了,好多人等我呢。晚上我再过来陪你用晚膳。”
过了两日,这天严鸾看赵焘一整天都闷闷不乐,问他为何又不肯说。便把小年子叫到自己的值房,问赵焘因何不高兴。
小年子对严鸾讲了前一晚瑞王妃回宫,对赵焘说如果刑部放了王志雄,赵焘再给她五万两银子,她便同意与赵焘合离。赵焘知道求赵楹放了王志雄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也没有五万两银子,所以愁眉不展。
严鸾第二日到了刑部,对吕观道:“王志雄招认了么?”
吕观道:“进来第二天就召了。按理说他早就该发配充军的,但考虑他毕竟是王妃父亲,所以还一直关在刑部。”
严鸾道:“王志雄年纪也不小,如果有什么病痛,可以出去医治吧。”
吕观笑道:“你严大人说可以,谁敢说不可以?”
严鸾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笑道:“给你手下办事的人喝茶的。”
吕观笑着推了,道:“他们能帮吏部尚书严大人的忙,已经是三生有幸,谁还敢要银子。是今天就放人么?”
严鸾道:“先不用,你等我消息吧。”
严鸾回到府里,先问了凤鸣能拿出多少现银,凤鸣说一万两。严鸾又把管家陆通叫来,道:“我有事需要银子,你看能不能尽快把咱们的田庄卖一些,凑四万两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甜了哦
☆、第五十章 羊脂玉镯
第五十章羊脂玉镯
陆通道:“我能问老爷是何事么?”
严鸾便将瑞王妃王氏合离的条件说了。
陆通笑道:“老爷也太好心了,这事最大受益者是谢家大小姐,合该老谢出这银子才是。”
严鸾笑道:“你说的也有理,可是晴儿总是叫我一声先生,我也不忍心让她以侧妃身份嫁给焘儿。”
陆通道:“老爷给我几天时间,我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成,再卖庄子。”
严鸾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银子。”
陆通道:“总之不会给老爷惹麻烦。”
第二日,陆通便把路秉和严霜请到一家酒楼,对二人道:“今天请路大人和严公公,是因为我们老爷有点为难事,需要些银子,想请二位帮忙。”
路秉先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以为陆兄找我什么大事呢,原来是银子的事,需要多少陆兄尽管说。”
陆通道:“不多,一共四万两,二位各借两万两就好。”
路秉笑道:“这么点银子,还说什么借?这样,不用劳烦严公公了,我一人出了便是。”
严霜道:“还是我出吧,先生的事,该我出。”
陆通笑道:“二位还是听我的,一人出两万两。要不然,以后老爷知道二位这么轻易就拿得出四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