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你是我的道侣。”
“不是。”
“是。就谈今生,你是我徒儿,是你主动来为师的寝殿,开始这段不伦关系。如今,怎么退却了?”
“我……”小法师答不出,“我后悔了。”
“你从不后悔。你是在害怕?害怕什么吗?”
“没有在怕的。就是不愿意了。”
“好好的忽然离开,不过看到冰室里的你自己。你没有摸过冰床上那位的心脏吗?没有跳动。他从开始就不是活的,是我怕你回不来,给你造的身体。”
小法师僵直。
“我和你说过,要是你一定要分清前世今生,那我重生七八次,数十万年过去,又何尝是原来的叶凡?你难道也嫌弃我?”
这什么流氓逻辑?小法师继续僵直。
叶凡把人亲得柔软,心满意足:“你会梦见我,说明即使六根不全,情爱难留,你心里还是有我。你逃不开的。”
“我厌恶你这样自以为是。”
“我能有什么办法?”叶凡埋在他颈项,“我守着轮回,踏破千途万梦,等你数十万年。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二话不说,不开心就走了,也不问我一句,听我解释。又一晃百年,我不敢再放你任性了。”
“你……”
“若那时候你没来我寝殿,或许此生全尽师徒之谊,我护你成道,也没后面这些事情。”
“我不信。”小法师红了眼。
“……我也不信。”叶凡看着他,微微一笑。
小法师看着这又是无奈又是温柔又是宠溺又是悲伤的笑容,真正怔住了。
“跟我回去,好不好?”叶凡诱哄。
“你想怎么活都好。”叶凡亲吻他。
“让我陪着你。”叶凡拥着他,一遍遍重复。
小法师终于还是伸出了双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应该不同意,应该彻底断情,但是看着对方眼角的湿意,他魔怔般伸出了手。
两个人不知疲倦地陷入对方身体。
这次配合不错的小法师忽然想到:“之前梦里遇见你……”
“你遇见龙之后的,梦中都是我。”
“梦外呢?”
“也是我。”
“你……”
“喜欢吗?”
不用说是不是又会怀上了,这次里面已经彻底被浸湿了吧?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小法师有些懊恼。
“我来之后,你都没来信期了?”叶凡忽然问。
小法师浑身一紧,还是招了:“那次小产后,就没来过了。师傅传我一段经文,说若是以后别让你近身,不破,可恢复寻常男子生活。可……”
“我来了。有变化?”叶凡也隐隐察觉,第一次夜梦,真身接触,殖腔是闭合状态。
小法师扭开头:“我……总是在梦中见到你。你没化龙来之前也是。只要梦到,身体就会不适,即使念经,能化解一定窘境,还是会……”
“会什么?”叶凡轻啄。
“水。”小法师闭上眼睛。
叶凡低笑:“以前就不少,现在更多。是太想我。所以,我一近身,你还是没有办法推开我,即使我幻作龙身。”
小法师咬牙。
“你喜欢妖型?以后我们可以变着来,喜欢什么都好。”
“我不去了。”
“啊?”
“滚。”
“阿月还是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别叫我阿月。”
“那叫什么?叶月?无定大师?还是……姬皓月?”
“叶凡!”
“嗯。你继续叫我师傅也可以。”
“我有师傅了。”
“你和为师做了这般事,还能叫其他人师傅?心未免太大。”
“不准说我师傅。”
“他可是给我留信了,说你若心甘情愿,我自可以带你离去。”
“我不信。”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反正我看过信了。”
“我不会还俗的。”
“娘子随意。为夫觉得你这般造型也好看得紧。”
“别叫我什么娘子。我是男人。”
“你左右不选个名字,还不让我这么叫,难道让我叫回徒弟?”
“……”小法师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瞎了眼。
“回去后,我让儿子出来见你。”
“……”
“大儿子,和二儿子。我还想要个小姑娘。”
“……”
叶凡摸了摸某人肚子:“没有信期,会不会不仅因为你修习的佛经,还因为已经有孕了?”
他想着,就去探脉。被某人甩开手。
“不会,这次我一来,就让你怀上了吧?”
“异想天开。”
“我有点庆幸。”
“嗯?”
“你只学了佛功,没有修佛法,只是记名弟子,不是去做了真和尚……”
小法师想到师傅当初恐怕早已预料到今日,才会连法号都取了个不吉利的。
“无定,漂浮不定,你那便宜师傅是早就知道你的根不在佛门。”
“师傅说我修的是斩情道。”
“料到了。”
“你……”
“斩情本来就需要从根基斩断,才可以重新练。我问过厉天他们,燕一夕说,斩情道可以和双修同练,就可避免你真的走上无情道。”
“我也有无情道经文。”
“没事,若你先练的是这些,会相生相克;我们双修在前,印契已结,反而可以相互成就。只是,你以后大概会对除了我以外的人,情感日渐淡薄,变成个修炼狂吧。”
“不懂。”小法师皱眉,“你不是说斩情需根基全断起练,既然如此,前世印契什么,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叶凡道,“还记得第一次在药泉中吗?你说你分化了,身体很奇怪。如果前世真的没关系,你的身体怎么会在前世的基础上进化?包括来了信期……”
“比前世进化是什么意思?”
“前世,你变混沌体时才是女体,是神体时候便是男子,如今,结合了两者。”
小法师面涨,这种进化,不要也罢。
“你对我还是蛮无情无义的,除了身体诚实。”叶凡笑,“所以,我也只能让你满意为师的强健体魄了。”
小法师连耳朵也红了。
叶凡轻声道:“若没感情,不是刚好理解,完全因为之前双修留下的印契还在,所以你会选择亲近我。若是还有点感情,那更证明,不仅身体,你连对我的态度,都继了过来。如果这两者,都不承认,那就是重新开始,你还是喜欢我。无论哪一种,都表明我们双修没白修,或者还可以继续修。
小法师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叶凡还在分析:“明白了吗?凡此种种,都说明斩情可以斩去感情,可双修在前,根已埋下,可死灰复燃,无情大道下,也不会灭绝。只要我们努力。”
小法师觉得这话听着颇有神棍风采。这么听着,之前那么排斥前世所有的自己,分明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了。
叶凡道:“但其他人就不保证了。我们可怜的孩子……”
小法师咬了咬牙。
叶凡笑着勾了下他的鼻子:“我们能做的,多生几个,让他们相亲相爱去吧。”
混账!
叶凡没急着回。
天庭早就稳定,他这个数十万年的主人当得也快接近甩手掌柜了。
陪着小法师正式回灵山紫竹林卸了任,给他那便宜师傅留了信,送了看门的小沙弥一个小糖人。
他们继续结伴四处走。
有时候是两个人,有时候是一人一龙,有时候是一个被藏进马车的年轻僧人和一个赶车的布衣侠客。
这一晃,三年过去。
小和尚的经也不念了。
信期缓缓而归。
又三年。
信期来了又停,停了又来,反复几遭,再次显怀。
在某处小镇上一起宅了三个月后,叶凡把人藏进天马驾的车驾,亲自赶车,回了天庭。
小师妹回来了!
师娘回来了!
姬家神王回来了!
来故人相见的,来瞧热闹的,来喝喜酒的,被叶凡赶走一波又一波。
姬皓月本来不想回。要不是答应了这次尝试生下来。
他还是僧人模样,在外还好,只有和叶凡面面相对。
这一回来,就觉得格格不入。想起以前的女装,觉得羞耻,觉得若是一味坚持僧人打扮,日后大着肚子的模样岂非太过可笑?拘泥了吗?
连师兄弟都不见,还是见了姬家小祖,姬子。
姬子欲归还姬家圣主之位。
小法师摇头。
“叶凡说,你不愿意被称作姬皓月?”
小法师怔了怔。
“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名字。”
以为还要说什么,这个温柔的人却笑了笑。
“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件事。”
是吗?
“我过来,是想亲自和你说一声,谢谢。”
小法师茫然。
姬子又笑了笑,似乎放下了什么,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便走了。
小法师觉得一回到天庭,就容易胡思乱想。这地方肯定克他。
某个晚上,叶凡怀里的人钻出头来。
“你说我神魂不全,故之前几次怀了,都不能顺利产下。这次,是不是一样?”
其实,作为承纳方,小法师对孕子没什么看法,甚至有排斥,毕竟每一次最后流了的痛楚都令他毛骨悚然。
但,人族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具有非常强的抗压性。
习惯着,便也习惯了。
比如,叶凡变着妖身欺负他,那物满是刺得卡进腔道,甚至孕期过于激烈的运动,信期被做得满是鲜红……
痛楚和强迫中,也尝到了隐秘的疯狂,和极度贪婪下的甜蜜。
不过仗着有法力,怎样的身体伤害,都能瞬间复原。两人通常做得越来越不着边际,到底是关起门来的事,不过你情我愿。
即使着意避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是中奖几回。
等到这次再怀上,叶凡建议回来待产,小法师迷糊中点了头。
面对小法师的疑问,叶凡头一次觉得回答有些艰难。
“你的神魂在另一个人身上。”
嗯?
“你的分身。”
嗯?
“神魂碎片在轮回中散落,投到不同的命途,便是不同的你。不同却又相似。”
“这个人,还活着?”小法师惊讶。
“我们第二个儿子,是圣体道胎,一直由黑皇带着。他把把他母亲从封印的神源中带出来,虽然是凡人,也用药续命百多年,陪着他,如今,快到时间了。”
小法师半晌道:“他母亲,我的神魂碎片?”
“最大的一块神魂法则的碎片。”
“也是一条人命。”
“我知道,所以之前并没有做什么,没带你来。”
“其他那些已归入我体内的神魂碎片,你是怎么找回?”
叶凡沉默片刻:“差不多。我陪你每一世,待你寿终便带回碎片。”
小法师也沉默了。
“你怪我?”
小法师摇头:“他们不是我。”
“是你,也不是你。”
“我是不是也算姬皓月的一部分?”
“你是本体重生。”
“一样。”小法师道,“我一样是不完整的。”
叶凡叹气:“你若不想,我们便不取。别想太多。”
“若我再复完整,是不是你所期待?”
“如今这般,已属我奢求。”
“到底还是存了念想吧?”
“姬皓月,姬,皓月……”
“别念了。”
“叶凡,若我成全你们,是不是我的意识就会消失?”
“你说什么胡话?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我说过多少遍,这么多次转换重生,我在我自己身上已经试验过。”
“到底不一样。”小法师轻轻一笑。
“不取就不取,不生便不生,你在,就好了。别多想。”
“不,我想好了。”小法师说,“是我太过拘泥。”
“……”
“叶凡,累你辛苦,等我许久。”
第115章 天地为宴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没有抵触。
没有欢喜。
明明身处其中,却如旁观。
阿弥陀佛。无定小法师想,叶凡说不定错了,修炼斩情道和无情道的人,虽然可以择道侣双修,但并不意味情啊爱啊是否能在心中留下。
如同佛陀可入世,苦修可食荤,合和出欢喜。诸界可破,不破不立,不违佛法。
或只是,心中无痕。
修炼此功法,世间,一切人和事,都会在心中渐渐淡去。
如同,现世的我可以毫无波动选择成全。
如同,回来的我也不一定就是前世生人。
地点是小法师择定。
冰封的密室。
玉床上的是没有生命的自己,被推进来的是已行将朽木的自己,为的是复苏早已消失不见的自己。
对走进来的每个人,年轻的沙弥都手持佛珠见了礼,他冷淡疏离又平和温雅,连见名义上的两个儿子,表情也没多奉送一分。
抱歉。
——这是他唯一说出口的两个字。
或许是对面前即将被融合的神魂碎片所说,或许是对即将失去其真正母亲的叶依水所说,或许是对叶凡,抑或他自己……
希望你想要的,都终将回来,重归于你。
愿我心无怨怼,无论是存在,还是消逝。
坐在轮椅上靠药物维系生命已久的年长女子,已经老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