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揉着脸,道:“你手劲怎么还是这么大,我的脸都要被你捏红了!”
合佳瞧着合欢一脸的委屈相,笑道:“那你还不是,记吃不记打,每回都这样。”
合欢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这叫恼羞成怒!哼!”
合乐笑道:“现下倒是合欢姐姐恼羞成怒了!”
合欢听了,便伸手去掐合乐的耳朵,道:“我叫你也尝尝这滋味,看你还说不说了!”
林琅本就没睡,只是躺着闭目养神,略微听见她们三个在一起闹,便开口道:“你们爷我热着呢,也不给我扇扇风,还在那闹。”
合佳转身拿了蒲扇,笑道:“这屋子里还放着冰呢!且又是下午,哪就热的不行了。”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去给林琅扇风去了。
合欢道:“大爷这么着也不怕着凉?”
林琅笑道:“哪就那么容易病,我现在是盼着下雨。这京城的天真热,还是姑苏凉快!”
屋子里正笑着呢,就有贾府的下人急匆匆的赶来了,一路上都在喊着:“林大爷,快去前厅接圣旨!”
合佳等人一听,便去拿了见客的衣裳,林琅换了后,便匆忙去了前厅。
荣国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在,贾政正在与来宣旨的公公聊天,贾赦则是在一旁喝茶,见林琅来了,便朝他点了点头。
林琅嘴角含笑,向他们行了礼。贾政向那位公公道:“戴公公,这就是我外甥林家林琅。”
戴公公从椅子上起来,朝林琅笑了笑,林琅连忙道:“见过戴公公!”
戴公公连声道:“不敢,不敢,杂家戴宁见过林公子!”
林琅一听便觉着奇怪,但也来不及多想,便和戴宁客气了一番,这才宣读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念巡盐御史林海之子林琅,年岁尚小,不得常日无师,特赐其进宫学习,常伴师侧,以学圣人之言。望其今后,勤加努力,早日学成,成我国之栋梁!钦此!”
林琅口呼万岁,接过圣旨,戴宁笑道:“万岁念您年岁尚小,且凌云子大人现在宫中教书,定不能时常教导您,这才下旨。”
林琅笑道:“多谢万岁爷惦记,在下一定认真学习,不辜负万岁爷的厚望!”
戴宁笑着,便要告辞,“宫里头还有事,就不能和林公子喝茶了,先行告退了。”
林琅笑道:“那只能改日再请了,公公慢走!”
林琅与贾赦等人送走了戴宁,期间贾赦递给戴宁红包,他却不收,直径离了贾府。
林琅回了内院荣禧堂处,内院里的太太们都具在贾母处道喜,贾母也是满面荣光,姑娘们则是将黛玉围在中间恭喜。见着林琅进来了,便是一阵恭喜,贾母将林琅搂在怀里,道:“我的心肝儿,现下进了宫可不许胡闹了,正经读书才是正经。”
林琅夏天本就不喜人碰,偏又是贾母搂着,只能微微坐好,笑道:“老祖宗说的是,孙儿一定好好念书,绝不随便惹事。”
王熙凤笑道:“林兄弟真是厉害,能和进宫读书。我虽不识几个字,可也是知道这教导皇子们的全是翰林院的大人们,这可是个个满腹经纶,学识渊博。怕过不了几年,林兄弟就要成了探花郎,到时候找老祖宗保媒的不知道有多少呢!”众人听了王熙凤的话,也是极力奉承贾母与林琅,仿佛林琅下一刻便蟾宫折桂了。
林琅腼腆的笑道:“全是仰仗爹和先生的面子,不然,万岁哪知道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
贾母点点头,道:“虽是如此,但也是你争气,要不然凌大人就算是想举荐你入宫也不行。”
林琅一听,便知他们误以为是先生向皇上举荐的他,这才进的宫。可林琅却是知道,这件事根本和他家先生没有半分关系,却也不想和他们解释,只一味笑着。
众人又是奉承,又是巴结的,林琅只打马虎眼,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可却什么也不答应,王夫人见林琅得以进宫,便想要林琅在圣上面前提提她家元春。可还不等林琅回拒,贾母便说:“老二家的!不可胡言,林小子是要进宫念书,怎么能管后宫的事。各人有各人的命,你不可再动什么心思!”
王夫人诺诺的应了,心里头却是记恨上林琅。贾母还未在一家子面前这般给王夫人没脸,今儿却为了林琅这样,王夫人脸都白了,心里却恶狠狠的念着林琅。
原来贾母今日早上听了大房贾琏夫妇诉苦,求救,便知道是二房王氏出的主意要王熙凤做那样的事,兼她自己还在外头包揽诉讼,早已对她不满,想要狠狠给她一次教训,让她警醒点。偏生尾还没扫清楚,且又因着宝玉,贾母这才不好找王夫人的麻烦,现下她自己不要脸,贾母也不想给她留面子,可宝玉还在一旁,只能这样随便训斥一下。
屋子里略微安静了一下,便又热闹了,外头又说两位老爷要进来给贾母请安,这一屋子的姑娘才散了,宝玉怕见着他爹,也跟着跑了。
林琅站起身来,站在一旁,等他们三人行完礼,又坐了回去。贾母看着林琅这般举动,便赞他知书达理,较之宝玉躲他爹的样子,好太多了,可惜林琅与贾家不亲,唉。贾母又将人都遣了出去,屋内只剩五个人。
贾赦坐好后,有些害怕的问道:“母亲,我适才递给戴宁红包,可他不收,这会不会有什么?”贾赦因早上的事被吓着了,故而有些杯弓蛇影。
贾母觉着贾赦实在是没出息,也怪不得她多疼二房,偏生他还埋怨她偏心,这会子惹了麻烦到来寻她!贾母脸色淡淡的说:“你也不看看那个戴宁是什么人!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会随便收礼,他不收也没事,权当是我们家的一个态度。”
贾赦这才放心,贾母又开口道:“咱们家虽是大房媳妇管着家,可是呢,贾琏他媳妇说身子不好,大夫要她好好养养,故而我老婆子也少不了先替你们管管。”
大房早就商量好了,现下当然同意,二房贾政又不懂,自然也是应了的。
林琅听着贾母在讨论贾家的事,便起身道:“老祖宗既是有事,外孙就先告退了,我还得去寻先生问问。”
贾母本想留下林琅,好好问问他,现下林琅却说要去寻他先生,这自然不好不放人,心中不喜,脸上也带了些出来,贾母道:“如此便去吧。”
林琅看着贾母似不高兴,也不搭理,便退了出去,只留他们一家子在屋内密谋。
林琅也不是匡贾母,他的确是要去找先生解疑,出了门便直奔凌府。
林琅见了凌云子,便问:“先生,今日戴宁戴公公来宣旨,说是皇上赐我入宫念书。”
凌云子喝了一口茶,道:“怎么了?”
林琅问道:“先生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皇上突然诏我入宫?”
凌云子道:“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左右这件事对你没坏处,你也是不能推的,还问什么?”
林琅听了,细思一会儿,道:“当日那人送了一串佛珠与我,因它带着生凉,我今儿实在是热得不行,带着去见了戴公公,许是被他瞧见了,他对我未免太过亲切了。”
凌云子将茶杯放下,道:“你是不是想说,那人该不会是皇上吧?”
林琅尴尬的笑了一下,凌云子冷哼了一声,道:“白痴!那人要是皇上我能那么对他?”
林琅道:“额,先生你一向是放荡不羁的,而且在姑苏,大家都说你是狂生。”
凌云子道:“那是要分人的,你家先生我要是对皇上这样,是不是不想活了?别多想,那人不过是皇上的弟弟而已。”
林琅惊叹道:“弟弟!有这样身份,该不会是忠敬亲王吧?”
凌云子看着林琅这般模样,觉着好笑,道:“是啊,傻徒弟!”
林琅摸了摸头,笑道:“那么我这回进宫该不会是?”
凌云子点点头,林琅松了一口气,道:“先生怎么不早说,害我心惊胆战了这么久!”
凌云子挑眉问道:“是他不是他,有那么重要,最后反正都是皇上下的旨。”
林琅想着他家先生说的也没错,可是总觉着还是被耍了,便道:“先生这么说也没错,可是……”
还不等林琅说完,凌云子便道:“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你既来了,就别关心这些。我告诉些宫里的忌讳给你,你明天进宫自己仔细点。”
林琅觉着有些委屈,迫于他先生的- yín -威,不敢开口,只能顺着他家先生的话,听师傅讲那宫里的故事。
皇上一共生了十七个皇子,十三个公主,论子嗣,当今是本朝最多的。孩子多,妃子也就多,后宫也就乱,又因着皇上迟迟不立皇后,宫里头就越发乱,各家娘娘相互勾心斗角,却又隐隐制衡前朝。按照他家先生的话说,拿着肉包子钓狗,只许看不许吃,皇上则是稳坐钓鱼台。
皇上近来年岁稍大,看着那些个长成的皇子不痛快,偏爱小的,又偏疼先皇最小的儿子,也就是与当今一母同胞的弟弟,忠敬亲王。他先生说此时还在书房念书的几个小皇子,小皇孙与他年龄相当,又不会争夺大宝,可以好好交流,最好能结成朋友,就是他们的哥哥,父亲要小心着点,不可以随便交好。这里边的度,就只能靠他自己掌握了。
虽说是去念书,可到底属于后宫范围,最好是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信了宫里的人。各宫的娘娘都得敬着,就算是不得圣心的也得恭敬着,免得日后麻烦。
诸如此类的警示,后宫里的娘娘分属谁家,又有那几个是夺皇位的热门人选,他家先生都一一交代了。
林琅在凌云子处吃过晚饭,又留了一会儿,听了先生对他学业上的教导,又听他家先生提醒明日带什么书,要带些什么,不能带些什么。凌云子怕他忘了,还特地写在纸张上,让林琅带回去。
林琅这才告辞,回了贾府。
☆、渐入佳境
再说贾府那边,自林琅走后,贾母便将大房二房的主子都叫到一处,宣布了从今以后就由她掌管贾家,并让王夫人交出了管家钥匙还有账本。并把事情全都挑了出来,严禁凤姐和王夫人再犯,又下令让自己的心腹搜查了贾府里略有头脸的下人,一经查出有仗着贾府在外嚣张跋扈,偷盗主家财务的,全都准备第二日送到顺天府尹处,按律判处。
贾家的一众下人这才知道贾母的厉害,那些上了年纪的下人也才想起当年贾母的威风,较之如今的凤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凤姐卸了差事,本害怕家里的奴才不听话,不曾想贾母竟这般果决,这样教训了一番,那些下人断不敢随意欺上瞒下。因此凤姐觉着浑身轻松,又和贾琏修补了夫妻关系,如今两人比当年刚成亲时还要好些,连平儿也插不进。
府里的姑娘们瞧着家里这般巨变,却也只是顺应着,毕竟她们人微言轻,不好插嘴,也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
王夫人突逢此事,觉着面上无光,尤其是当着大房和贾政的面被贾母训斥,更觉着羞愧。回到院子后,贾政又与她吵了一架,然后就去赵姨娘房里留宿了。王夫人怒上心头,可又无可奈何,又怕周瑞家的来替人求情,请她帮忙,遂决定要在佛堂紧闭思过,每日里只见宝玉和贾政,其他人一律不见。
第二日,因昨日凌云子吩咐明日与他一同入宫,故而林琅早起后便直奔凌云子家中,与他相携进宫了。
林琅跟在凌云子身侧,小心谨慎,不敢到处乱看,也不敢多行一步。深怕惹上麻烦,祸及家人,凌云子瞧着林琅行事越发沉稳,不由暗自点头,遂放心将他带至尚书房,然后自己便离开了。
林琅进去后发现自己来的还算早了,那些皇子皇孙都还没到,不过他们的伴读倒是都到齐了。林琅与他们相互认识了一番,便在他们的指点下找了一个没人坐的位置。
不多时,皇子皇孙们接连到了。林琅与他们行了礼,便坐下了,他冷眼瞧着,那些皇子都没有兴趣与他交流,皇孙们又跟着他们的叔叔行事。故而林琅今日在这儿倒受了冷落,不过想想也知道,林琅虽是奉皇上旨意进宫念书,但是他父亲不过正三品,还是在外地的官。这些人又各个身份不凡,不说皇子皇孙,便是他们身边的伴读,哪个家里不是有权有势,没必要和一个正三品的嫡子打交道。况且,他们心里都清楚,林琅的父亲等于是先太子的人,现下太子被废,永远也不会有登上大宝的机会。林如海就等同于皇上的弃子,如无意外是不会有翻身的机会,说不定皇上看着林如海忠心耿耿,在他告老还乡,或是意外身亡的时候会嘉奖他一下。不过那也只是看着漂亮,实际上没有半分用处。
尚书房的一日冷遇让林琅无比清楚的了解到林家的危机,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决。因而心情有些沉闷,低落,不过林琅还是掩藏起来了,脸上带笑的与众人分别。
路遇艰险,唯有迎难而上方是破解之法,不撞个头破血流,林琅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在凌云子看来,林琅有和他一样的执拗,一样的狂,就是林琅把这些东西都掩盖了起来,如果林琅认定了一件事,便会拼死完成。
回到贾府后,果然贾母立刻派人来请林琅过去。林琅暗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装作沮丧的模样去了荣禧堂,果然,贾母看见了便问:“林小子,这是怎么了?”
林琅委屈道:“今儿在宫里,没人与我说话,唉~”
贾母一听便道:“可是你得罪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