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与脖子的线条连成一条像在献祭的弧度。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年轻人不断地挣扎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还是听不懂呢?或者说,你只是在惊讶?觉得很恶心?”
他明明面对着奥斯卡,可却更像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那双纯黑色的眼睛洞然又冷漠,像是没有在看任何人。
“我不懂你在抗拒什么。你不喜欢我吗?你厌恶我亲近你吗?不,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抗拒我。”
“那就让我再详细一点告诉你。”
他亲吻上奥斯卡耳侧散落的金发,在那里停留片刻。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揉乱你这头闪着色泽的头发。”
“亲吻你跳舞时的那双眼睛。”
那嘴唇又凑了上来,奥斯卡反射似的闭上眼睛,那个吻就落在眼皮之上。
“想用各种手段得到你,谁知道你根本不领情。”
路易斯慢慢下移至奥斯卡的胸膛。
“只有你痛苦,难道我不是吗?”
吻上了腹部。
湿漉漉的吻还在下滑。
“但是相信我,这颗心。”
“永远忠诚于你。”
凉凉的嘴唇直到亲吻了那里的顶端才肯作罢。
另一只手将奥斯卡翻过来,高大的身体旋即附上。
就在这时。
楼下的扣门声突然急促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到头秃……
☆、Chapter36
神情宛若溺水之人得救,奥斯卡几乎是立刻挣开了路易斯的怀抱,逃离到了大床的另一端,而这动作,又使自己的两条腿彻底暴露在路易斯的眼前。
路易斯看着对方那双透着愤怒和怨恨的蓝眼睛,嘴角悠悠地扬了起来。
绅士转身离开,那稳健沉着的步伐昭示着他是个身世良好、受过教育的人,而他睥睨众人的冷眸,也彰显着他如今不可觊觎的地位。
如同自己这样挣扎在底层的人,只有任路易斯先生宰割的份……
来客戴着高高的帽子,自称是法院的官员。这位官员向路易斯脱帽致礼后,递过一张印有红色公章的文件。
“先生,请您查阅。”路易斯伸手接过,黑色瞳孔里的深沉不言而喻。
这是一张法院的传票。
而传票正面上起诉人一栏里,写着的名字是——霍华德·莫里斯。
“呵。”轻笑在寒冷的气温下迅速凝结为白色的雾气,路易斯在这样的暴行之中慢慢地微笑起来,他的血液正在沸腾着。
或者说,他兴奋异常。
他的好叔叔,要像当年对待亲弟弟那样,也来谋害他吗?官员重新戴回帽子,身体向前倾斜,鞠躬向路易斯道别。
“那么,还请您一个月后能够准时出席。”
“劳驾。”那辆马车载上了法院的传送官员,又沿着来时的石板街道原路返回。
冬日的阳光温暖清澈,明明天气再好不过,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阵压抑。街边两行快要融化尽的残雪堆积在一起,有几根枯草从中顽强地冒出来,与脏兮兮的雪掺杂在一起,愈发显得肮脏。
那阳光分明照射在绅士身上,可又令人觉得,仿佛全世界的黑暗都集中于这片角落,全部隐没于他高大无言的背影里。
保持着挺拔的站姿与凄厉邪恶的微笑,指尖上的传票悄然落地。
父亲死前的惨象与母亲美丽的脸庞从脑海中迅速划过,那些恶心的、令人讨厌的,反复成为梦魇的丑陋面目和灵魂,又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些该死的人怎么还没有跌入炼狱,被烈火焚烧为残渣呢?
如果不是曾被折磨得万分痛苦过,又有谁还会傻傻地相信神明呢?
人人都是邪恶的魔鬼,隐藏着再丑恶不过的心,边对你假兮兮地呈送好意,边闭不上那张伪善的嘴。
多讽刺!他从小学习诗歌,诗人在颂歌里赞美亲情,可惜亲情这个词汇,从来不属于他;他渴求真心,可这荒唐的尘世,也从不会让他遇上;他在黑夜里拼命遏制自己的邪恶念头,可接连不断的事端,像是拿着锋利的匕首逼着他,无法再让他报以丝毫的怜悯。
如果世上真的存在无上的主的话,那么,那些曾反复翻阅过的诺亚方舟的故事,那些末日的滔天洪水——
是不是早该降临了?
不论那主降临与否,惩罚与否,他同样会让这些虚伪的人得到应有的责难,他要让他们如同在下水道溺死的老鼠一般痛苦。那些所有无耻的假情假意、所有肮脏的叵测居心,都该埋葬到六英尺处的土地下,不见天日、备受折磨,通通毁灭才行!
等到一切都变得安全。
他再带走他清白美好的奥斯卡。
被外壳掩得密不透风的邪恶逐步龟裂,与伦敦即将爆发的大霍乱几乎是同时——如同洪水决堤般铺天盖地地袭来,卷没整个慢慢来临的春天……
冷风中,黑色西装的绅士站在原地,突然注视向二楼那扇半掩着暗红色窗帘的落地窗。
两片玫瑰色的唇瓣分分合合,可却没人能够听到,他在轻声说着些什么。
奥斯卡赤着双脚,守在壁炉边。
与外面低到可怕的气温不同,房间里的温度让人恍如身置初夏时节。
奥斯卡就在这里,浑浑噩噩地过着不分昼夜的日子,他甚至都不知道外面的雪早已开始融化,天空放晴了。
直到铁锁在空旷的房子里啷当作响,发出响亮回声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仆人又将所有的门都上了锁,在奥斯卡的眼里,简直可恨到了极点。
他知道,这些仆人从不会出现在有路易斯的时候,但只要路易斯一离开,他们就会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暗中死死地监视着他。
除了壁炉里的火焰迸发时发出的爆裂声,房间里一片寂寥,只有烧不完的药草和看不尽的画册同奥斯卡作伴。
年轻人把头埋在膝盖上,手腕在手铐里难受无比地转了转。
金色的头发颓废地掩上眼睛,他现在就像一只被关在舒坦笼子里的鸟,无需再为觅食去苦恼,可也因此失去了自由。
这是囚.禁,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他真的,不能再这么被关下去了!
高级马车穿越了议会广场,路过一幢幢的高大建筑物。
路易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快速外面掠过斑驳的景象,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思虑什么。
马车最终停在米德尔赛克斯市政厅,那金色的英国最高法院院徽还在政厅大门上熠熠闪光。
很快,绅士就被人迎接了进去。女王的臣民们向来因为自己国家领先于世界的君主立宪制而引以为傲,不流血的光荣革命与成熟的代议制在政客们能言善道的嘴巴里流传为一桩美谈。
可就在这种世人称颂的政治框架下,英国法院大法官却是由直接呈送给维多利亚女王来任命的。
但选任法官的权力,事实上几乎不受任何制度的制衡。
这称不上是什么弊端,但这一点完全可以被有心的人来利用。
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棘手,路易斯立刻想出了应对的举措,他面带着微笑,走进了政厅,一如从前那个温文尔雅、举止有礼的绅士。
“您好,路易斯先生。”行政庭的秘书立刻上前与他握手,“约翰伯爵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约翰伯爵,正是那位前往法国游学的约翰逊的父亲,全伦敦都知道此人高傲的要命,而且倍受女王的喜爱。
“我知道大法官确实事务繁忙,爵士。”路易斯说,手指一搭一搭地在沙发上扣着,“您还担任着内阁成员及上议院院长,难以主持法庭的审判事件。”
“但是,我仍希望您能来主持大局。”
伯爵没有说话,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路易斯了解他的意思,不再拐弯,直接开口道:“实不相瞒,您在谢菲尔德想要的地,恰好在我的名下。”
“如果您愿意主持,这块地完全可以由您处理。只是,要看您的意愿了。”
利益往来,这一下就戳中了约翰伯爵的心思。
他面上做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客套话张口就来:“我非常乐意效劳,您既然是约翰逊的朋友,那么也就是我的朋友。”
看,又是一张伪善的嘴。
冬日的夜晚逐渐降临,夜色笼罩整个伦敦,马车从街区的尽头驶来。
路易斯先生风尘仆仆地赶回别墅,好赶上与奥斯卡的晚餐。
而现在最令奥斯卡震惊的是,路易斯先生洗完澡后,居然直接躺在了他身边。
好像他戴着手铐还能会跑掉一样。
饶是奥斯卡背对着对方,也能感受到身后人浑身冰凉。
“奥斯卡。”绅士突然叫他的名字,“转过来,看着我。”他的语气强硬。
旋即,一阵过分的力道将他揽进怀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疯狂而缠绵的吻。
一吻过后,绅士的手臂仍紧紧地环在奥斯卡的腰部。
“晚安。”
奥斯卡不能动弹,更不敢回头看他,就连动也不敢再多动一下。
路易斯好像很累,很快就睡着了,而他自己却总是不时地醒来,看着壁炉里跳跃的炉火发呆,再昏昏沉沉地睡去,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路易斯先生在清晨六点准时醒来,他先给了奥斯卡一个早安吻。
而在用过早餐后,他居然把奥斯卡的手铐摘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堆事。
十二月初的人文竞赛 。
最近的一个展讲任务。
还有六级刷分考试。
以及我那一堆没写的论文。
能更一定更,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Chapter37
双手被释放的那一刻,奥斯卡还有些恍惚。
而路易斯只给了对方一个危险、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便又匆匆离开了。
他总是这么忙。
被留在餐桌边上的人缓缓来到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登上马车。
而即将进入车厢的绅士旋即觉察到了似的,回头看向暗红窗帘后只露出半张脸的金发年轻人。
他一个爱尔兰人,却有着北欧式的苍白肤色,在暗红色帘子的映衬下,显得白的发蓝,薄薄的,像是平民区房子上新结的冰。
紧接着,绅士勾起一个近似诡异的笑容,玫瑰色的嘴唇在说——
“乖乖等我回来,奥斯卡。”
视线随着马车行驶地愈来愈远,直到它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大门被接着赶来的仆人熟练地锁上。
奥斯卡的世界再次开始陷入到一片死寂之中。
他像个鬼魅一样地在走廊里来回地穿梭,不停地寻找逃出去的办法。
一天比一天痛苦。
尤其是在夜晚,他被揽在绅士怀里,一起睡觉的时候。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在爱尔兰时也是个庄稼地里的好手,力气不差。可他无法反抗路易斯,因为那样,换来的一定是变本加厉的束缚。
奥斯卡不停地击打着落地窗,试图在房子中找到一个能破坏东西的利器。但是他绝望地发现,偌大一个房子,竟然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可以让他利用。
他甚至从未在窗外的街道上看到过一个人影,这所房子简直就像个大笼子,把他彻底的与这个世界隔离开。
那些有窗户的屋子也通通上了锁,他只差从通风扇叶的缝隙里爬出去。奥斯卡越来越抑郁,他只想在原地掘一口能通向地心的深井,马上逃离这里。
他快被这房子关得神经错乱了,有时接连几天都在自言自语,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迟早会变成一个疯子。
天花板到四壁都被黑色的丝绒帷幔盖着,层层叠叠地落在奥斯卡光裸的脚边。屋子里只有一个烛台壁炉,火光透出了壁炉,映照在年轻人的手上。
他久久地凝视手上的金色怀表,那上面是绅士母亲的头像。这样,女人便可以亲切地注视他,而他也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微弱的火焰在壁炉里跳跃,没有光透进来的房间看起来阴森可怕,他小声对着怀表嘀咕着什么,脸上面无血色。
他整日无所事事地呆坐着,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有时,他会画些莫名其妙的画,有时,他会数着客厅里那座巨大的黑檀木时钟,看钟摆在里面晃动,听它发出黄铜的腔调,沉重滞闷又单调。
而在这狭窄的天地之外,春天已然像位姗姗来迟的客人一样,在伦敦落脚了。
奥斯卡穿着睡袍,站在排扇下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只有感受到微风吹着裸露在外的胸膛时,他才能发觉自己还活着。
整整一个月,他熬着日子,振作不起精神,寂静、又心灰意冷。
*
法庭之上。
约翰伯爵破天荒地要求主持这桩起诉事件,而他现在也的确戴着白色的假发套,坐在审判台的中央。
玻璃幕墙外,是前来观看庭审的媒体和官员,也有一部分坐在律师席后面,旁听着审判。
唇枪舌剑的律师在不停地反驳莫里斯夫妇的话语。
“他把那个画家从监狱里救出来了,我的马车夫可以作证!”
担任了府邸十几年的老马车夫从听众席上站了起来,两条腿颤颤巍巍:“是的,法官大人,确实如此。”
“难道这就能证明这位绅士犯下了鸡.女干罪行吗?”律师说,“您未免也太草率了一点,如果据此就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