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这一切都只是武士神经质的联想呢?说不定只是武士多心了呢?
说到底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吧,既然物怪的形被确定下来,那么到底是谁说了什么谁误解了什么都无所谓的吧。
对,只是他想得太多了。
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一切都不对!武士悄悄握紧了双手。
真田信藏盯着对面陷入讨论推理的两人,小姐和浅仓像是没有发现武士明显的异常一样,正热烈的讨论着剩下的真和理。
不,倒不如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武士。只是…只顾自的说着话。
冷汗从武士的额角滑落。周围的一切都敛去了声音,像是突然上涌的氵朝水,淹没一切声音只剩下一张一合的嘴,以及耳畔传来的气泡形成的咕噜声。又像是…又像是武士变成了行走的风,快速的略过人的身边,快到听不见风中一闪而过的模糊话语。
他们就像是被空间隔离一般,远远地出现在真田信藏眼前。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没有人注意到别人的存在,小姐和浅仓没有注意到武士,而他们自己也不为别人所注意。
只有,黑色的影子慢慢从被隔离的两人背后出现。
黑色的,被风沙包裹的扭曲而邪恶的影子,像一只野兽狰狞的笑着,充满恶意地咧嘴笑着,然后那张嘴裂开,锋利的牙齿对准男人的脖颈,牙尖刺破大动脉,舌头舔去流出的鲜血。
眼睛,红色的眼睛盯着武士。
小姐和浅仓还在有说有笑的讨论这后续的内容,男人对自己被口中所说的怪物咬住脖颈的事实还一无所知,不,真要说起来那对他而言并非是事实。
因为他们并非是同等的。
只有对真田信藏来说那才是事实,只有对和野兽处在对等的关系上的武士来说,野兽咬住了男人的脖子,才是事实。
野兽猩红的眼睛盯着武士,真田信藏的手握在刀柄上,却拔不出刀。
为什么呢?他的手颤抖着,野兽红色的眼睛让他觉得熟悉,那其中的恶意与堕落是如此的熟悉。
就像是恶鬼一般,恶鬼一般纠缠着他,让他无法逃离也无法接受。
不去诱惑,也不给予机会,只是强迫他看着,看着这鲜红的一切。
刺进血肉的牙齿,喷涌而出的鲜血,撕裂的白骨,笑着长篇大论的男人。
小姐微笑的眼睛,充满希望的聆听。
野兽得逞的狰狞笑容。
巫师,巫师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今天早了x
说了不会坑就一定不会坑!守信是男人的浪漫!
如文所言,这个妖怪是【犬神】(就是狗啦x
形以及确定了,就差真和理了呢!(突然觉得离写完不远了!
昨天看了月姬...觉得男主很好,退魔冲动什么的,直死魔眼什么的...突然手痒但我是不会写的!
我是要成为可爱的甜文作者的男人,怎么能够败给杀人魔!
打死我都不会写的!
不香!
第50章 第十一剂药
有些事情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巫师在哪里呢?真田信藏没有回头,依旧盯着野兽猩红的眼睛。但是他知道巫师就在他身边。
不,应该是他知道,巫师应该在他身边。应该在他的左手边,坐在那里。
但是他却无法扭头,也无法确定巫师坐在那里到底对谁来说是一个事实。
他真的在那里吗?在眼角的余光看不到的地方。武士大胆地猜测着。
真田信藏觉得他应该在那里,按理说哪怕他们之间隔着空间,巫师在视觉中也应该在那里。
但是他又觉得不是这样的。因为说到底他只是觉得巫师应该在那里,虽然他前一刻在那里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这一刻也会在那里。这样的理由并不充分。
他对巫师现在在哪里这件事,是一无所知的。这才是充分的。
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支撑他说明巫师到底在哪里这件事。他什么都不能确定,这是充分的。
况且,就算巫师在那里又怎样呢?
他会和小姐和浅仓一样毫无察觉吗?
还是和武士一样正眼睁睁看着野兽的牙齿咬破男人脖颈的血管?
他会和武士一样不甘心,一样愤怒、恐惧吗?
还是像他之前一样冷淡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不管不问毫无怜悯之心,看着野兽咬断人类的脖颈,看着鲜活的生命在无所察觉中死去?
不知道,武士对此一无所知。他所知道的所有的信息其实都只不过是片面的展露,说到底不过几日的相处,不过几面之缘,武士又怎么能对此做出任何推断呢?
每一种都是合理的,每一种也都是不合理的。
卖药人看见了是合理的,卖药人看不见也是合理的。
卖药人救人是合理的,不救人也是合理的。
武士,真田信藏所能做的不是观察也不是解密,不是看着卖药人一步步逼近物怪最后将其斩杀,也不是拿着他的刀找出潜藏在黑暗中的宵小将其斩首。
他所能做的只有...只有什么呢?武士突然感到疑惑,他不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了。
那只野兽红色的兽瞳依旧盯着武士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咀嚼着人类的血肉,牙齿上下开合间流落下行红色的血肉。滴在榻榻米上,将它染红。
这时武士是孤立无援的,没有什么和他同在,除了眼前垂涎的野兽。
他突然明白,在这个一切都被未知笼罩的地方,作为局外人的他只能旁观。
只要旁观,然后一切都会纷至沓来。
武士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手离开刀剑,重新正襟危坐。
他的眼睛依旧看着野兽的红瞳,但是却不再有任何别的情感。
野兽扭过头,专心撕咬男人的脖颈,发出喘息声。
氵朝水下落,武士再度听见了小姐和男人的声音。
“那么果然这家伙和小姐有什么关系吧。”男人的声音模糊的出现,随后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但是我并不知道什么和物怪有关的传闻,母亲也未曾和我提起过什么妖怪之类的…”
“不,不一定是异常的。”卖药人开口。
“物怪之类,很多可都是,普通之物啊。”
普通吗。武士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
“那么小姐曾经听说过什么和狗有关的事情吗?比如家里也没有养过动物之类的?”
“狗…动物…啊,对了。”小姐一顿,突然惊喜起来。
“我家里曾经是养过一条狗的。”
胁差上的刀铃兀地震动一下,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声音。
“但是,那条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小姐又突然失落起来。
“那么也就是说和这个无关么?”浅仓眼中升起的希望也跟着降下。
“不。”武士开口。“是那条狗。”
“你怎么确定…”浅仓皱着眉下意识反驳武士独断的话,但是想到之前武士被肯定的猜测,又闭上了嘴。
“和那只狗有关的事情小姐可以说得详细一点吗?”武士将目光投向小姐。
“那倒是没问题。”小姐愣了一下,便开始断断续续讲起来。
“那是我母亲,又或是父亲养的狗,白色的,很大一只,我小时候还常常和它一起玩。但是十几年前就老死了吧,那时候我还小,也记不得什么了,倒是母亲曾经…”小姐犹豫一下,还是皱着眉说了出来。
“母亲好像是听信了什么传闻,把…把那条狗的头砍了下来,做成了神灵来供奉。”
“犬神?!之前为什么不说?!”浅仓显然有些吃惊。
“因为!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只是供奉了不到一年吧,还只是母亲一个人在做,而且那以后就没再供奉,东西也都拆除了。”
“更何况那可是神灵,怎么可能去害人呢,还是母亲那样的人…”小姐的情绪低落下来。
卖药人想了想,开口追问“那么供奉的目的是?”
“好像是祈求家人平安之类的。”
“怎么可能。”浅仓皱着眉抓挠脖颈。
“砍掉狗的头的行为怎么看都不是祈愿平安的吧。”男人有点不耐烦,更加凶狠地抓挠脖颈。
“那种供奉怎么看都更像是杀…人…”
浅仓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
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眼中看到的只有小姐惊骇的眼神。
大脑只来得及做出最后无意义的提问,只来得及接收一下颈侧流出的温热的液体。
然后他便倒下了。半个脖颈被撕烂,头颅堪堪和身体相连。
就这样,睁着眼睛。
死掉了。
“啊——!”小姐的尖叫打破了寂静。
伴随而来的是浓烈的风,卖药人迅速简洁的动作,雅间墙壁的四周被贴上的符咒。
嘭——!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雅间的拉门上。
黄色的符咒上,朱砂绘成的咒睁开眼睛。
“那个吗!终于肯现身了吗!”
武士压低身体,手握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
“啊,这就是。”卖药人倒是不慌不忙举着无法出鞘的短剑,华丽的退魔剑横在眼前,卖药人像是测量一般左右缓慢移动方向,而那些符咒也跟着他的移动开合眼睛。
雅间外的犬神游走着,打量着这个难以攻克的房间,像是猛兽在搏击前的考量。
只要,只要对方稍稍露出一点弱势,一点破绽,一点疲倦,一点恐惧。
它就会立刻扑上去撕咬。鲜血淋漓。
“怎么办,卖药人先生…快,救救我。”小姐捂着嘴巴惊恐地看着不断变幻的符咒。
“我不想死,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她的眼中蓄满泪水。
“请安心。”警惕着的武士突然开口。
“我会杀了它的。”武士一字一顿,眼睛依旧盯着屋外看不到形态的怪物。
虽然知道普通的刀剑并不一定能给这怪物带来什么伤害,但是这一刻小姐却莫名有几分安心。武士专注的样子让她觉得对方真的可以,可以做到什么。对方一定会信守承诺的,交给他没问题的。小姐下意识这样觉得,于是连带着一颗心也安定下来。
不得不说真田信藏在安抚人心上或许确实有些独特的本领吧。这个男人一旦拿起刀剑,便让人觉得他无所不能,便让人觉得安心。
拿着刀剑的武士就像是保护神一样,会用锋利的刀刃刺入敌人的胸膛,鲜血会滴在他的眼睑上,衣襟上,手上,地上。
但是他不会倒下。
“能确定吗,那家伙的‘真’。”武士问卖药人。
“被砍下头供奉的犬神,怀恨在心,怨起杀人。”
卖药人一字一顿念出了真相,但是换来的只是屋外更加猛烈的一次撞击。
退魔剑没有反应。
这不是事件的真相。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真田信藏沉思着。
卖药人难得皱起眉,伸手一指,从木箱中飞出一排新的符咒,密密麻麻的符咒顺着卖药人手指的方向依次贴在房间四周,朱砂绘制的红色的眼睛兀地睁开,盯着人类。
“不对,刚刚的不对。”武士放下退魔剑,回头看向小姐。
“不对…但是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啊。”
嘭——!房间外的撞击声让屋内的人不由颤抖。
武士的思维也跟着一颤,随即他突然想起来。
“药郎!”武士大喊着。
“被砍下头颅供奉的‘犬神’,其目的为守护!”不是杀戮,也没有怨气。
咔!退魔剑发出清脆的声音,鬼面合上了牙齿。
‘真’已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考试临近,更新不定,21日考完恢复)
真写完了...突然觉得自己快写完了是怎么回事!
写完这个...不知道是开文野还是别的...刀剑乱舞之类的...
文野的话应该会写幼龄化,刀剑的话就是黑化吧,不沾和莲华都能出个场子。
唔...到时候再决定吧
第51章 第十二剂药
试试啊!来试试啊!
来试试能不能杀了我!
别想这么容易就得手——想都别想!
我的生命,我的未来,我的自有——
这些全部都是我的!
别想夺走他!
“为什么…”小姐看着合上嘴的退魔剑,不可置信地低声说道。
“为什么会是守护…到底在守护谁,为什么要杀我?”
眼泪在少女眼眶中打转,悲痛和绝望让她失去优雅和知姓。
“为什么非要是我才行,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被鲜血染红的榻榻米上。阿白低着头,碎花掩去神色,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憎恨的质问。
真田信藏看着小姐难得没有说话,也不曾上前安慰,事实上他正在思考一个问题,和小姐一样的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了?真田信藏心想。
这样怪异的事情对他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吸引力,世界上没有毫无道理的东西,万物必有其因果,怪诞荒谬背后也一定有着某种隐秘的理由。而现在,随着卖药人与武士的出场,随着夫人与浅仓先生的死亡,随着物怪真与形的定论,迷雾正在悄然散去。
小姐现在是怎样的感受呢?真田信藏不由好奇这个跪坐在地上垂头哭泣的女人。
她天真又富有活力,敏感又充满同情,理智又果断决然。太多的东西杂糅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