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见了您才肯说。”
“我亲自去看看。”贾代善道,“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没了。”
贾赦对着美人殿下的妹子印象还挺深刻的,跟在贾代善身后,“爹,我也去。”
“走罢。”贾代善借机拽了儿子胳膊,两个人走了个并肩,“哪儿都有你,跟我的尾巴似的。”
“那我就是尾巴成精。”贾赦挽了他的胳膊,“爹,你说是不是?”
“我看你是傻子成精。”贾代善道。
贾赦撇撇嘴不说话了。
那您就是傻子他爹,大傻子。
赵先生的宿舍收拾得还挺干净,屋里都是上了锁的大箱子,两个天.朝打扮的姑娘缩在一角,见了贾代善,忙走上前来行礼。
“奴婢见过荣国公。”
贾赦忙把他爹往边上拉开,贾代善疑惑地看着他,意思是解释不清楚,今儿这顿打就逃不过去了。
“公主您这玩儿什么呢?”贾赦看着那位眉毛太粗脸色发黄的侍女,“您这脸遮了,声音遮不住啊。”
赵先生:???说好死了的呢,闹鬼了吗
贾代善脸色只有更难看的,“他说得可是真的?”
安顺公主顶着妆后一张发霉似的脸,声音柔婉,“世子说得没有错,是我。”
“您现在是北狄的大妃。”贾代善提醒她,“您的一言一行都是两国邦交,这个不用臣教您。”
安顺公主就和在草原开了光似的,言谈举止间多了份坚毅,她笑道,“国公爷,咱们坐下说话吧,我连夜奔逃,乏得很。”
贾代善上下打量她一番,“公主先说一说,北狄出了什么事罢。”
“三日前的夜里,可汗忽然重伤回来,和他一起出去的薛蝉却没有。”安顺公主道,“巫医说可汗是被人用法术暗害了,赛罕王却站出来说可汗这是遭了天罚,他的可汗位置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不瞒你说,赛罕王还来找我合作过。”
安顺公主当时表现得就和鹌鹑似的,见着赛罕王就发抖,听他说话就哆嗦,等听到正题,直接吓得厥过去了。
赛罕王遂放弃。
“赛罕王是前可汗之子,他姐姐死得不明不白,两方其实一直有争端。在草原,强者为尊,可汗半死不活的样子,当然就流失了一部分。也是我那日没演好,叫赛罕王觉得我一点儿价值也没有,索姓宰了便是。我的侍女,是替我而死。巫医的药很好用,搀在茶水里,半日功夫,人就没了。”安顺公主说到后半,咬着牙忍泪,“我将她装扮成我的样子,逃了出来。”
“北狄人知道公主跑了,定是会追来的。退一步,就算他们不知道,但是贴身侍女出逃,总是要来抓的。谋害公主,可不是小事。”贾代善道,“公主如今又作何打算?”
安顺公主眨眼便平复了情绪,“想和国公爷谈一桩生意。我知道,我的父皇比起北狄可汗的愚蠢,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我们天、朝没有赛罕王吗?”
贾赦见贾代善沉着脸不说话,便笑着插进话来,“忠义亲王不是已经被圈禁了么。”
“如果我们一脉可以得到机会,多得是借口夺了东平郡王的兵权,且名正言顺。”安顺公主道,随即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确实没有太多的筹码可以给国公爷。”
“名正言顺的是大殿下,嫡出长兄。就算四殿下……公主也已经病逝了。”贾代善缓缓道,“公主可还记得柔福帝姬?”
天家骨肉,自来如此。
安顺公主道,“您对我的哥哥不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您说这个。他是个很心软念旧情的人,您对他的帮助,他必然永生不忘。”
而重点是,根本没有人值得他们兄妹念旧情的人,只要贾代善肯投资,他们愿意付出高额回报率,把他当做金牌vip客户。
贾代善并不会和一个女子谈论这等事,就是穆昭仪在他面前,他也断不会多说几句,他道,“当今陛下从前也被称作念旧情,公主这话不可再说。先把眼前的事处置好吧,姑娘好生歇着。”
他改了称呼,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刚刚奔波回来的贾小尾巴,只好不得休息,跟着去开会当壁花。
他爹说了,“你不是尾巴成精么,老实当你的尾巴。”
说到四殿下一事时候,几个幕僚争执起来,贾赦就偷瞄姚谦舒,见他换回白衣,正闭着眼睛打瞌睡。
一个说大殿下为嫡长,且荣国府对他有救命之恩,可以投资。
一个说四殿下出身也不低,且现在他们也有机会对他火中送炭。
就好像几位殿下是他们面前的菜,随便挑了进篮筐。
他们其实已经忍了很久了,此时朝中还是武将为贵,贾代善手握重兵,侯门姻亲,徒弟卫小将军还执掌宫中禁军。
国公爷记着章怀太子的恩情,报答他弟弟,无可厚非,谁做皇帝,对他们这些幕僚来说,并无大妨碍,荣国公才是他们的老板。
难道是因为没有才华本事才来做幕僚的?
是因为看不惯这狗.屁朝廷。
他们之中有名士之后,也有贫寒才子,除了初代宁荣二公留下的,还有贾代善一路上自己收服的,贾家对幕僚的审美观很有意思,政见不合无妨,却都有一点倨傲。
这群倨傲的幕僚向来以古时谋士自居,这个皇帝要害我们小老板,做掉他啊!
把帝位给谁这个问题,最后几乎打起来。
赵先生作为木料投资,老神在在,祸水东引指着贾赦道,“世子,您说呢?”
幕僚们一想,对啊,小老板喜欢谁也很重要,呼啦啦围着他,给他讲述了从大到四殿下的优缺点。
姚谦舒睁开眼,带着些不解,问的是贾代善,“你们一定要扶持个皇帝吗?”
自己做皇帝不行吗?
贾代善还没说话,幕僚们七嘴八舌开始了,其中一人道,“不不不,我们找张道长算过命的,气数未尽,强行上位不好的。”
这个时候的人还挺信命的。
姚谦舒沉吟,命确实很重要,比如“大楚兴,陈胜王”这种人类企图自己发明创造的命数,最后结局也就那样。
他近来恢复了得有一半,当即掐指一算。
“四殿下有龙气。”姚谦舒道。
贾赦好奇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这样就能算出来?”
姚谦舒合拢手心,攥住他的手道,“是啊,不过只能算个大概。”
默默地把鞋子又套上了。
其实摇钱树算气数是要把根扎进泥土里的,以掌握世间财气的根茎去感受其他气息,例如龙气煞气。
掐指是电视剧里学来的,为了姿势好看。
贾赦被他糊弄过去了,眼里满是惊叹,“厉害了!不过对你有影响吗?我看话本说泄露天机,要被雷劈的。”
姚谦舒摇摇头。
反正泄露不泄露的,他都是要雷劈我的,不如占些便宜给他。
幕僚们不开心了,裁判不要答题啊,等我们做完考卷好不好。
贾代善听得头疼,“都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贾赦一听他爹要静静,也起身了,毕竟他是话最多最唠叨的那个。
“你站起来干什么?坐好了。”贾代善瞪了他一眼,“我有话和你说。”
“哦。”贾小赦只好变回尾巴形态,“爹你说。”
贾代善问道,“赦儿,你觉得安顺公主怎么样?”
轰隆隆!
巨大的闪电劈在贾代善的营帐顶上,焦糊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第48章
好在那雷只劈了一下就停了。
像是警告。
贾代善少有的懵逼了, 抬头看看帐子顶那个大窟窿,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 最后艰难道,“这么早到雨季了?”
全然没有想起妖精那会儿被雷劈的壮观景象。
贾赦紧张之后, 禁不住靠在姚谦舒肩膀上狂笑,“爹, 我看不怎么样。你刚说就打雷了。哈哈……嗝。”
姚谦舒拍了拍他的背顺气, “岔气了, 喝口水?”
贾代善的表情实在太戳贾赦笑点了,他喝了口水抬头一看他爹,直接就喷了, “爹你别琢磨了,刚才谦舒不是算了卦么,估计又招了点恨。”
“哦……”贾代善长长了应了一声, “那可见真是四殿下了。”
外头那些个没走远的幕僚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然为什么偏偏早不劈晚不劈,就在他们讨论下一任帝位这个时候劈呢。
完全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谋朝篡位要被劈。
贾赦在晚饭时候见到了贾敬,马上就撇了姚谦舒, “敬大哥, 你怎么来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趁着春闱前, 来看一看。”贾敬道, “你长大了, 都能替伯父办差了。”
贾赦嘿嘿的笑,然后被姚谦舒拖回来。
贾敬看出点猫腻,吃饭时候一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姚谦舒,看着贾小赦对人家神魂颠倒的样子,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和贾代善交换了个眼神,贾代善沉痛地点头。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我们家赦儿竟然便宜了这个妖精,太便宜他了。
贾小赦却非常高兴,又多见过一个贾敬,四舍五入约等于姚谦舒见过他们全家了。
一旬之后,北狄人的丧报来了,可汗病逝,公主殉情,现下的新可汗是赛罕王。
贾代善出手和赛罕王接触过后,悄无声息就把侍女逃走的事给抹了。
贾赦顺带问了两句,知道他们的这位薛蝉送完可汗回来,就直接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看他当时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会好生保护北狄可汗。”贾赦道,“谁知道他自己啥事儿没有,把人家给害死了。”
姚谦舒道,“别提那贱人了,恶心得慌。”
“嗯。他再来,打爆他的狗头。”贾赦也觉得挺恶心。
贾代善发现有他不知道的小秘密了,问贾赦道,“你们在说薛蝉?”
贾赦这才想起来忘记给他爹分享了,忙趴在他耳朵边上,叭叭叭地把那贱人好一通骂,最后还问,“爹,您说这人讨厌不讨厌?”
“讨厌。”贾代善道。
和我儿子抢树,嫌命太长了是吗。
贾赦对他的同仇敌忾非常满意,“我在太原还自己做过饭,爹你吃不吃拍黄瓜,我晚上给你拍一个。”
贾代善这心里别提多受用了,“吃,你做的爹都都吃。”
最终,两头对于这桩丧事都很沉默,今上还送了礼恭贺赛罕王。
安顺公主则被贾代善暗地里送回了京城,贾赦怕姚谦舒吃醋,也没多关心。
贾代善听过贾赦的计划,果然将宣府的百姓都挪到怀来县去了,给足了搬家银子,然后在宣府建了校场,宣府令有些感怀,“宣府在前明时候的校场能容十几万人同时CAO练,我竟也有见到重演的这日。”
“北狄如今在忙着内斗,咱们不抓紧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贾代善拍拍老头儿的肩膀,“只是大人你要空闲了。”
人家管着宣府百姓,贾代善把人都给动迁走了,他还管个啥。
老头儿脾气还挺好,“反正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就是可惜那些个姑娘家瞧不见世子了。我就在国公爷帐下当个文书发发粮饷还是可以的。”
二人谈笑间,擅自更改了宣府的政治机构职能。
今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不开心,甚至背地里和戴权小小的咆哮了一通,“贾代善想干什么?他到了居庸关之后,不老实呆在守将府,又是买粮,又是建校场,眼里到底还没有朕这个皇帝?”
他原先就不是很放心贾代善去居庸关,那可是初代荣国公的地盘,万一留了些将领人脉给贾代善,他这个皇帝岂不是要被架空。
如今看来,他的担忧一点也没有错。
戴权弓着腰捡起折子,试探着替贾代善说了句话,“荣国公也是为了天朝好,他也没有瞒着您的事儿。”
“他能瞒得过朕么。”今上冷哼道,和在贾赦面前那个宽和的形象判若两人,“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应该得到朕的允许,这个天下难道姓贾吗?”
戴权心都凉半截了,恰好昌平公主来求见,这个话题暂时就被放下了。
公主经了这一年,出落得更好了,她并没有安顺公主好看,但是她渐渐大了,有一个很给力的优点。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像今上,尤其长开了的眼睛。
今上是个自恋的人,这点毫无疑问,所以他疼爱昌平公主远胜于安顺公主,只是这疼爱本来数量就少,远胜之后也没多到哪儿去。
“昌平来了。”今上换过一张慈爱的脸,“外头这样冷,瞧着你反倒是出汗了。”
“父皇赏的皮子极好,一点儿也没冻着,还有手炉呢。”昌平公主大大咧咧行过礼,“母后今日做了您喜欢的汤,您要去玉坤宫用膳吗?”
玉坤宫被柳氏烧过一次之后,今上就不太喜欢去了,总觉得看到那新造的偏殿,就能回忆起自己被人逼宫的场景。
“朕还有折子要批,下回吧。”今上道,“你过来就为了这事?有空去陪陪你皇祖母方是正经孝心。”
昌平公主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顺从道,“父皇说得是。不过昌平今日还有旁的事,贵妃娘娘她……”
贵妃便是穆昭仪,为了安抚她丧女之痛,今上连升她两级。
今上那一点儿疼爱额度用尽之后,板着脸教训道,“她是你的庶母,又有你安顺姐姐的事在,你不想着怎么劝慰她孝顺她,还因为这点子小事特意来和朕告状,你的公主气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