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些,但也强不到哪儿去,他一向随心所欲,谢闵阳的性格沉静,更讨谢堂燕喜欢些。
边修安拿着勺子舀起一个牛肉丸放到谢堂燕碗里:“吃。”
“谢谢小安。”谢堂燕的注意力回到桌上,对着一桌吃食开始扫荡。
第14章 你姐弯了
谢堂燕在谢家待得不耐烦极了,他本就不喜人多,来来回回的谢家亲戚见到他多少要问两句,大部分是长辈,谢堂燕不好摆出消极脸色,只能窝在露台躲清静。
同样在露台愁眉不展的还有谢雅云的孙女谢英玥,她气质清淡,如一轮弯月,秀眉蹙起,指间夹着一根细烟,胳膊肘撑着雕花栏杆,好一幅优雅又恣意的美人凭栏图。
谢堂燕坐在藤椅上,摸出手机,还没摁亮屏幕,谢英玥幽幽的声音响起:“燕弟。”
得,谢堂燕放下手机,事情又来了,他偏头看向谢英玥:“玥姐。”
“看来能让你老老实实叫姐姐的只有谢英卓。”谢英玥浅淡地笑,在栏杆上磕了磕烟灰,“脱离谢家什么感觉?”她早就好奇这件事了,谢家,政界大族,光环笼罩下,无人敢挑衅谢家人的尊严,京城谢家,是一头雄狮,睥睨全国。谢堂燕却避之不及,十八岁出走商界,协助边家登上商界顶峰,外面的人几乎没人把谢堂燕和京城谢家联系在一起,虽然谢家素来行事低调,但也不该如此埋没。基本所有认识谢堂燕的人,都会称他为“燕少”,而非“谢六少”,谢堂燕在谢家四代里行六。
“有好有坏。”谢堂燕斟酌措辞,他放下手机,单手托着下巴,“好在没人把你当谢家人,坏也在没人把你当谢家人。”
谢英玥沉吟半晌,说:“你觉得我可以吗?”
“你?”谢堂燕上下打量谢英玥,他与谢英玥不熟,不过他相熟的只有谢英卓,再加一个谢英来,他尽力回忆谢英玥这个人,超然世外,不站队,没有棱角,是谢家四代里难得的乖孩子,怎么突然想要脱离谢家?他问:“为什么?”
“我……”谢英玥掐了烟,抽了把椅子坐在谢堂燕对面,压低声音,“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不准外传。”
谢堂燕神色古怪:“那你别告诉我了。”他可不想再惹麻烦,目前扶持方庭珩一件事就够他头疼的了。
“不行,你必须知道,不说出来姐心里不舒服。”谢英玥犹豫许久,发现四代子弟中谢堂燕最适合知道这个秘密,她不是迫害最小的弟弟,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要出柜。”
“你要……”谢堂燕睁大眼睛,“啊?”
说出来后谢英玥舒坦了,呼出一口气,摸起一根烟,问:“有火吗?”
谢堂燕掏出打火机,替谢英玥点上,他想问,却不知道问什么,安静地看着谢英玥指间红色的火星明明灭灭,组织了好一会儿词句,问:“怎么突然想出柜?”
“不是突然,我想了好久。”谢英玥说,她舒展眉眼,清冷的面容显露出英姿飒爽的气质,“看见我奶奶,话就说不出口。”
“这件事不好办。”谢堂燕说,他态度认真,将这件事当做一个严肃的项目,“你需要一个详细的方案。”
“比如?”谢英玥好奇地问,她知道幼弟点子多,自然而然的听取他的建议。
“准备,实施,目的,后备方案。”谢堂燕说,“以你的能力,逃得出谢家吗?”他又问,“你要做好一辈子躲在边疆的打算。”
谢英玥怔愣,讷讷地说:“我确实没想那么多……”
谢堂燕表情无奈:“玥姐,你二十七了。”
“二十七怎么了?”谢英玥蛾眉倒竖,“二十七就不能叛逆了?”
那你这叛逆期来得太晚了些,谢堂燕捏着鼻子点头:“可以可以。”他实在不愿意蹚这档子事,低头拿起手机。
谢英玥说:“我看上了华东柔。”
“……???”谢堂燕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到露台外面,“你疯了?”
华东柔,华东胜的姐姐,华家说一不二的女魔头,能把华东胜那样气焰嚣张的二世祖收拾成乖乖仔,可见华东柔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谢英玥看上华东柔,简直是羊入虎口。
“她很好。”谢英玥抽了一口细烟,吐出白色的烟雾。
“不……”谢堂燕试图阻止。
“特别温柔。”谢英玥继续说。
“……等等。”
“她给我送过花。”谢英玥笑盈盈的模样幸福甜蜜。
“……我觉得我们见到的不是同一个华东柔。”谢堂燕仔细回忆了一下唯一一次和华东柔面对面,华东胜谄媚地跟他姐撒娇要钱,谢堂燕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华东柔利索的掐住她弟弟的脖子:“滚。”于是华东胜揣着鼓鼓的钱包拽着谢堂燕滚出华乾广告。
“她什么都好。”谢英玥说。
“我记得,她大你四岁。”谢堂燕小心翼翼地说。
“你不喜欢御姐?”谢英玥反问。
“……”不是,他不喜欢魔鬼,谢堂燕叹气,他觉得华东柔给谢英玥下蛊了。
“我想跟她表白。”谢英玥拽了一朵玫瑰,忧郁地说,“你觉得她会同意吗?”
谢堂燕绝不想看到谢英玥被华东柔啃得骨头都不剩的画面,他中止这个缠缠绵绵没完没了的话题:“你先出柜还是先表白?”
“先出柜。”谢英玥思路清晰,“她不同意,我就去找别的小姐姐。”
别的小姐姐……谢堂燕觉得自己的处境愈发危险了,他拿起手机:“我去打个电话。”
“你还回来吗?”谢英玥将秘密告诉谢堂燕,对这个弟弟有了几分依赖。
“回。”涉及到重要合作伙伴的密辛,谢堂燕不敢怠慢,快步上楼回自己房间,拨通了华东胜的电话,“华子,出大事了!”
“怎么,你女朋友跑了?”华东胜还有心思开玩笑,“还是你弯了?”
“你姐弯了。”谢堂燕冷漠地回答。
“你姐才……啥?”华东胜一个骨碌滚起来。
“真的,你姐弯了。”谢堂燕重复一遍。
暴击x2,华东胜挖了挖耳朵:“你开什么玩笑呢?!”
“不信你问你姐。”谢堂燕挂掉电话。
不信邪的华东胜走到门口,今天华家家宴,他姐的房间在他隔壁,敲响华东柔的门,华东胜声音轻缓:“姐,睡了吗?”
“滚!”华东柔的声音传来。
“姐……”华东胜不依不饶地敲门,“姐姐姐姐姐姐。”
门打开一条缝,华东柔压抑暴躁的脸出现:“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
“姐,谢家……”华东胜话没说完,被华东柔一只手拽进房间:“谢家怎么了?”
门关上,华东胜彻底掉进恶魔的洞窟,老老实实交代自己得到的信息:“谢堂燕说你弯了。”
“哦。”华东柔点头,“嗯。”
“啊?”华东胜抬高声音,“这就是你三十多岁没结婚的原因?”
华东柔一巴掌糊到不省心的弟弟脸上:“你也快三十了,找对象了吗?”
“我又没弯。”华东胜嘟哝道,不敢反抗恶魔,他缩缩肩膀。
华东柔说:“给谢堂燕打电话,他告诉你这个什么意思?”
“哦。”华东胜拿出手机,拨给谢堂燕,开了免提,“燕少,你怎么知道我姐……弯了?”
“我姐告诉我的。”谢堂燕说。
华东柔给华东胜做手势,华东胜硬着头皮问:“哪个姐?”
“谢英玥……你身边是不是有人?”谢堂燕耳朵灵得很,
“嗯……”华东胜被华东柔拧住耳朵,不敢泄露信息,敷衍地说,“刚刚过去一个服务生。”
可能华东胜在酒会上,谢堂燕心想,说:“我姐想跟家里出柜。”
华东柔一惊。
“……出柜完跟你姐表白……”
华东柔面露喜悦。
“……表白不成功的话就去找别的小姐姐。”
华东柔面色黑沉:“她敢。”
“我就知道你身边有人。”谢堂燕挂掉电话。
“姐姐姐姐冷静。”华东胜拦住华东柔,“你看人家还想着跟你表白呢。”
先不管华家姐弟的鸡飞狗跳,谢堂燕又接到一个电话,秦艳打来的:“燕少,好久不见。”
“嗯。”面对秦艳这种性格的女孩子,谢堂燕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作为新晋情侣,你是不是要来探一下班看看我?”秦艳大方地问。
“好。”谢堂燕满口答应,他实在需要一个理由离开谢家,“明天下午可以吗?”
“可以。”秦艳勾起唇角,适当的撒娇,“要礼物!”
“好。”谢堂燕应道,送女孩子礼物什么的他可谓是轻车熟路,简单极了。
“燕儿——”谢英玥拉长调子叫他。
“我姐叫我了,明天见。”谢堂燕说,
“明天见。”秦艳欢快地说。
谢堂燕将手机收进口袋,回到露台,看见一地烟头,皱起眉头:“少抽点。”
“你不懂。”谢英玥身体后仰,靠在藤椅上,望着月亮,纤长白皙的手腕泛着冷光,“我心里烦。”
“你觉得华东柔养不起你?”谢堂燕问。
“不。”谢英玥摇头,“我怕很多东西,华东柔反而是我最不怕的。”她抽了一口细烟,一腔愁绪赠明月,“我不敢揣测爱情。”
“你没有安全感。”谢堂燕指出症结所在,“这个我帮不了你。”
“小弟。”谢英玥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谢堂燕,“你比我勇敢。”
第15章 抢戏风波
谢堂燕想让方庭珩出演《挂钟》的男二,探影工作室牢记老板的要求,没敢点名道姓让方庭珩演,广发试镜帖,做足了大投资方的架势,将这件事瞒得密不透风,连《挂钟》的导演范文边都不知道男二角色已经内定。
同样的,方庭珩的经纪人林旭奇并不知道他的艺人暗中有金主保驾护航,三个剧本一字排开,他拍手:“公司挺看重你的,给了三个试镜机会,你选选。”
方庭珩扫过桌面上摆放的三个剧本,一个校园剧,和纸飞机题材重复,不要,剩下一个悬疑剧和一个古装剧。鉴于目前古装剧泛滥的现状,他拿起悬疑剧本,翻开,仔细阅读角色要求。
林旭奇点点头,方庭珩这人性格沉稳,有主意有想法,努力刻苦,虽然没有过硬的关系,但在偌大的娱乐圈,照样有出头的机会。
“我想试试这个角色。”方庭珩拿着《挂钟》的本子,掀开第一页,问,“探影工作室是哪位?”
“一个新成立的资方。”林旭奇说,“可能是某个大佬用来试水的吧。”他安抚方庭珩,“越是新工作室越好,代表关系牵扯不深,除非,这个工作室专门用来捧某个人的。”他干笑两声,“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然而就是这么巧,探影工作室专门用来捧方庭珩的。
蒙在鼓里的两个人合计来合计去,决定上报试镜《挂钟》,海阔为他们安排了面试。
范文边扶了一下眼镜架,门被敲响:“进。”
“你好,范老师。”探影工作室负责人左文涛推开门,礼貌地自我介绍,“我是左文涛。”
“左总,您好,坐。”面对资方,范文边一向是彬彬有礼的,丝毫不见片场上的咆哮猛虎模样,“您有什么事吗?”
“随便看看。”左文涛说,他整个人看上去精明干练,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四十岁出头的年纪,“毕竟是探影投资的第一个项目,我们很重视。”
“应该的,应该的。”范文边连连点头,“那我们继续试镜?”
“您忙,不用顾忌我。”左文涛此行目的是看方庭珩,评估他的能力,看他有没有拿影帝的潜质,如果没有,他就得想个别的办法回收成本了,毕竟大老板的意思是必须捧红方庭珩。
“下一个,周蔚。”范文边说。
等了两三个人试镜完,左文涛终于等到了方庭珩,他坐直身体,打量走进来的年轻人,二十二岁,一米八三,身材比例不错,长相过关,他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方庭珩的人设,温柔、沉稳、谦和。
“您好,范导。”方庭珩说,声音平缓,节奏恰当,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我来试镜孟轲流。”
“嗯……”范文边皱眉,方庭珩的形象和孟轲流神经质的人物特色不太相符,他说,“你对孟轲流这个人物怎么理解?”
“他是个冷静到冷漠的人,有自己的价值观,他极度自私,却又大方无比。”方庭珩说,“他是个伪君子。”
“那你试一下第四场第三幕。”范文边说。
情节台词早已烂熟于心,方庭珩缓慢地进入孟轲流的人格。
从左文涛的角度看,方庭珩入戏慢,却十足的认真,有一点刻意,但无伤大雅,虽不是天才的惊艳,可给人另一种静水流深的触动。场地中的年轻人成为了孟轲流,死者的弟弟,为人自私的外科医生,他弯腰,双手悬空,任无形的水流冲刷他手上的鲜血,眼尾漫过一丝倦怠:“我姐死了?”他仔细的清洗手指上的血丝,每一个指甲缝都不放过,水流冰冷湍急,他用力搓洗,指肚泛起红色,青白的骨节和粉红的指肚,对比异常鲜明,“好,我知道了,谢谢警察同志。”
两句台词,将孟轲流的淡漠的心中的惊涛骇浪表现得淋漓尽致,现在仅仅是无实物表演,若是加上布景、灯光和后期,范文边心中的孟轲流突然有了脸。
左文涛暗自点头,谢老板眼光不错,这是个好苗子,看来他不用费心去做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