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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生为红蓝 字数:6494 更新:2022-01-08 03:28:29

湛认不认谭征,肯不肯跟他走,这些问题就不是谢桢要考虑的了,他神清气爽的将所有前尘往事发泄干净,尽管有些许过激的错处,他也并不打算跟谭征这种懦夫认错。

    

    战事将近,谢桢的心情却是空前的轻松,他又同季恒凑到了一起,自然是每时每刻都过得蜜里调油。

    季恒和他住一间房,夜里他们同床而眠,季恒总要搂着他的腰才能安睡,尽管季恒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是腿间肿胀面红耳赤,但却始终没有丝毫逾距。

    谢桢看着好笑还特意逗了他一会,结果季恒颤颤巍巍的伸手给他系上衣带,因为情欲而沙哑的声线听上去跟哭腔差不了多少。

    季恒臊得满脸红晕,下身涨得根本不敢多看谢桢一眼,他耷拉着脑袋给谢桢的衣带系个死结,支支吾吾的告诉他自己现在不敢,害怕一旦松懈下来就没有备战的状态了。

    “等打完仗再……先生,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就……我们就……先生,先生等这一仗打完,我……你……好不好?”

    季恒的脸皮怕是比纸都要薄,他连形容情事的只言片语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言辞闪烁的跟谢桢商量着等打完仗再胡来。

    季恒单膝及地跪在床边,他趴在谢桢的膝头,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他怕自己的拒绝会拂了谢桢的面子,更怕谢桢对他产生误解或是隔阂。

    季恒是真的长大了,他不再自视过高,不再轻敌大意,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将领一样思考,开始担心自己的情绪和状态会牵连同袍姓命。

    谢桢眼尾的笑意慢慢漾开,他俯身捧起季恒的面颊给予他一个一触即分的亲吻,又颔首凑去季恒鬓角语气慵懒的同他约法三章,“那说好了,这一仗打完,我允你告假三天,这三天里我可不想下床——”

    他这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勾起了季恒无数情色旖旎的幻想,俊朗英挺的年轻将军几乎是捂着鼻子从他眼前落荒而逃。  

    而后的一整日里,季恒足足跑去冲了三次凉水澡才把那股邪火勉强压了下去。

    

    临战前谢桢与叶云景细谈了一次,这一战事关薛掣与旧日恩怨,叶云景心里就算再不把薛掣当个对手,也会小心为上。

    薛掣熟读兵法,善用战术,勉强算得上一个名将,叶云景不打算在战前动什么心眼,他只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论实力,他现在是远胜于薛掣的那一个,他无需像年少时那样冒险搏命,只需见棋拆招便可。

    “他八成是冲着你来,当年那个女人的命他惦记到现在,你确定不避一避?”屋内掌灯,叶云景倒了半杯凉茶抵去谢桢手边,他衣衫半敞斜倚竹榻,怎么看都是个来消遣避暑的公子哥。

    “不用,我要避就不会过来了,他当年什么德行,如今就什么德行,再说有季恒带轻骑随时支援,我还怕他?”

    谢桢挑拣着桌上的糕点往手里的油纸包里放,他仔细除掉糕点上面那一层碎核桃和碎芝麻,只留下半部分的软糕,季恒每次吃糕点都有这个小毛病,他在这处理妥了,就省得季恒再忙活。

    叶云景见怪不怪的端回凉茶一饮而尽,他对谢桢有足够的信心,只是不想让他卷进更多是非而已,但他也清楚,谢桢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季恒。

    季恒走了一条最平顺无阻的路,谢桢在身前替他挡下了所有的关注,季恒在白龙口的这一年,恶人谷中无人注意到他这个升阶过快的新人,所有人好奇的都是走到幕前的谢桢。

    眼下慢慢有人察觉到季恒是个即将跻身为高层将领的威胁,但也无济于事了,没人能阻拦此刻的季恒,因为他早已在谢桢的安排下坐稳了军中的位置。

    

    “我知道你信你家小孩,但你也还是事先只会一声,省得他到时候乱了阵脚。”叶云景觉得自己活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他思量半刻最终还是在谢桢挑完糕点起身之前又多嘴了一句

    “提前告诉他,才会让他乱。”谢桢抱着半包软糕潇潇洒洒的起身离去,一只脚踏出房门的时候,谢桢的良心昙花一现,他从油纸包里拿出来一块糕点扔回叶云景怀里,再开口时,语调也更和缓了一点。

    “你不要多想,肯定不会出事的,我自己心里有数,能应付过来,你只管放开了去打,不用顾忌。”

    

    谢桢换了一身鸦黑的驰冥衫,衣衫布料轻便修身,没有过于累赘的饰物,也没有宽长的衣袍后摆,开战那日是个阴天,谢桢负手立于卧龙坡门前,及腰的长发未挽,任由饱含水汽的微风轻轻吹拂。

    季恒骑着战马无法自控的连连回首,他痴痴地望向他谪仙一般的先生,汹涌炙热的情感几乎要从胸口喷薄而出,他死死盯着谢桢窄瘦匀称的腰身,直至他胯下的里飞沙终于肆意撒开四蹄跑向远方。

    

    谢桢没有告知季恒他会出战的消息,季恒离开的一刻钟之后,他翻身上马离开了卧龙坡的城门。

    他领兵直入卧龙坡侧面的山林,乌云与茂密的树枝一起遮去天际,密林之中,银亮的刀剑折射出天地之间仅存的冷光。

    半刻光阴足以引得战马嘶鸣,兵戈相接,谢桢留下叶云景坐镇主营,自己率精兵主动迎敌,生生在半路劫下了打算发动奇袭的薛掣。

    薛掣以主力在外佯攻,叶云景便让半数守军去陪他演着场戏,季恒的轻骑动作迅捷最适宜驰援,待谢桢摸清负责奇袭的小部队的大致情况,自然就有人会带着季恒绕后直抄薛掣的后路。

    

    谢桢与薛掣的宿怨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他们在乱军之中毫无障碍的直接找到彼此,天边有闷雷滚滚,谢桢右手执墨笔横于身前,另手藏袖指尖凝力,薛掣提枪冲他面门刺来,谢桢弃马腾身擦着他的枪杆辗转而过。

    他与叶云景在当年都是想直接杀了薛掣的,他们在血水纵横的大营边守着,叶云景拥着他颤栗不停的身子陪着他等到薛掣回营,他们看着披挂周全的将军拥着女子的尸首嚎啕大哭,薛掣或许为人蠢笨,可他放在感情上的心思却是半分都不掺假。

    谢桢说不出自己当年为什么心慈手软,他似乎是因为薛掣痛失所爱的样子而产生了几分悲悯,叶云景与他一并沉默了良久,最终他们悻悻离开,只想着下次在战场上相遇时再堂堂正正的取走薛掣姓命。

    数年光阴转瞬而过,谢桢看着眉目沧桑了许多的男人扬了扬唇,他习惯姓的露出讥讽笑意,当年他跪在薛掣营前将额头磕得血肉模糊,而今他们风水轮流转,薛掣的命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加急的信鸽在天幕降下雨水的时候才飞抵卧龙坡,叶云景正立在廊下静候战局变化,信鸽敛翅落去他臂上,信筒里的信纸字迹密麻。

    大抵的意思是浩气盟内部的动向有变,薛掣此番回归并不为什么军功名望,他在外数年走了邪路,此番纯粹是冲着谢桢而来的。

    大概半月前,离谷的谭征突然找了恶人谷的某处驿站联络,被联络的人担心谭征的线报有诈,所以不得不加以核实之后才送出信鸽。

    

    谢桢在第一次交手之后就察觉到了薛掣的异样,薛掣持枪的力道大得惊人,那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力气。

    雨水渐渐密集起来,渗进土壤的雨水让密林变得泥泞不堪,谢桢劈手夺过浩气兵卒的长剑挡于头顶,薛掣硬是将他手中锋利银亮的长剑直接劈断。

    谢桢看见了此生最不想看见的景象,薛掣的颈间血管泛蓝,密布的血脉呈现出诡异的色泽,他在叶云景身上见过同样的场景,几经研制的尸毒能激发并且透支可怖的潜能,但凡是已经毒发至此的,大抵已经和那种行尸走肉的巨尸差不了多少。

    先前的计策尽数取消,谢桢叫来贴身的传令兵命他号令麾下速速撤离,薛掣身上的毒不是闹着玩的,但凡沾上半点就是难以遏制的灾祸。

    倾盆的暴雨没有半分预警,谢桢抹去脸上雨水闪身窜进密林深处,他向着与麾下兵将相反的方向迅速逃离,提着长枪追在他身后的薛掣步伐奇快,若非他一身黑衣身法清俊,再加上林间雨急水汽泛白,他可能当真很难拉开距离。

    论辈分而言,薛掣当算是季铭的同门师弟,即使没有季恒这层关系,谢桢也依旧对季铭的为人高看一眼,薛掣与季铭师出同门又曾并肩为战,所以他始终觉得薛掣算不上邪佞败类,但他也绝不会动什么隐恻之心。

    谢桢并非一路奔逃,他需得暂缓一阵内息才能与薛掣硬碰硬,雨水沾衣,被浸透的布料愈发厚重,谢桢随手撕扯下拖延动作的外袍死死攥在了手里。

    天边又有惊雷炸响,与此同时,薛掣那杆淬了毒的长枪自密林中携带劲风而来,直直的冲向他的后心。

    谢桢矮身躲过就地翻滚,他沾了满身泥泞,再起身时,薛掣已然杀到了他的面前。

    薛掣的长枪脱手,但拳脚攻势丝毫未停,谢桢以攻为守,浸了水的外衫在他手中成了最好用的绳索,他弃了墨笔,迅速融于雨幕之前的身影快得几乎不可看清,他以藏剑玉泉鱼跃的步法绕薛掣身侧跃出三段,墨色衣衫狠狠绞住男人五指成爪的双手。

    薛掣口中反复嘶吼的是那个女人的闺名,谢桢五指泛白死死绞住手中的布料,他确信自己使足了力气,因为即使耳边有滚雷的声响,他也能分辨出那种筋骨碎裂的动静。

    

    然而薛掣尝不到半分疼痛,谢桢连惊愕的念头都没来得及产生,薛掣怒吼着放任他肆意对待自己的双手,早已被毒素混淆神智的薛掣以齿为刃张口撕咬,谢桢稍一松懈掌中力道,倾斜上身试图躲避,他一时忽略下盘,顷刻间便被薛掣一记横扫踹中了膝窝。

    谢桢足足跌出去数尺,剧痛昭示着腿骨的断裂,他匍匐起身,额角在粗粝的地面上蹭出了血痕,谢桢摔得头晕眼花,只能眼见着薛掣踉踉跄跄的去拔起长枪。

    缠在薛掣腕上的衣料如同女娃的发绳一样脆弱不堪,他生生将那墨色的布料撕扯开裂,布帛撕裂的声音代表着死亡的临近,谢桢在生死一线之间胡乱一摸,他靴侧还放着一柄短匕,倘若豁出命去,他倒是可以拉着薛掣同归于尽,可他舍不得,他还有季恒。

    谢桢在暴雨中微微一滞,他在腰间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自季恒把这东西跟他,他就一直习惯姓的带在身边。

    谢桢迎着薛掣的枪尖将掌中的东西拉响引线狠狠掷出,没有被雨水影响半分的烟火弹转瞬炸开,薛掣本能的用枪尖一挑,四溅开来的火药崩得他满脸血肉模糊,谢桢抽出短匕卯足力气瞄向他的眉心狠抖腕间,笔直而出的匕首毫无悬念的扎透了他的天灵盖。

    

    尸毒侵蚀的血肉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谢桢踉跄爬去离薛掣尸身远上几分的地方,季恒的烟火弹着实是跟普通的不一样,浓烈的红烟没有被雨水冲散,仍旧有那么一缕倔强的漂浮在空气中。

    谢桢看着被雨水冲刷至裸露的山石,他由衷的希望季恒不要过来,他与叶云景算得对人却算不过天,这样的大雨再下个半刻,他所在的山崖怕是就要被冲垮了。

    谢桢感知不到自己的右腿,他随意摸索一根树枝只想着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只可惜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他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头顶的闷沉轰响,自山顶裹挟而至的泥沙土石转眼之间汹涌而下。

    这种情形所带来的威压远比十个薛掣可怕,谢桢一贯灵活的头脑彻底僵硬了,他看着大块的山石朝自己袭来,脑海中唯一念及的就是季恒。

    

    他或许早就该陪在季恒身边,他们原本就差出那么多年岁,明明应该好生珍惜眼下的每一日。

    “先生——!!谢桢!!谢桢——!!”

    谢桢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他呆滞又茫然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眉眼清俊的青年没有骑马,季恒带着满身血污一杆长枪,仅凭一双腿脚跃过了杀声震天的战场和泥泞不堪的山林。

    谢桢仿佛又回到了身在激流坞的那一日,季恒将那个烟火弹交予他手,少年人言辞恳切目光明亮,他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先生用了这个烟火弹求救,他就一定会来。

    

    长枪刺进坚硬的山石迸裂出被雨水浇灭的火星,山洪自他们身边凶恶的咆哮着,季恒撕扯内襟将谢桢牢牢捆在了自己身上,他左手环抱谢桢,右手抓牢长枪,一杆银枪堪堪支撑着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从崖边一路坠落涧底。

    季恒用得是季铭当年的旧枪,枪杆最终在他们坠落半途的时候折断了,最后那几十米的距离,谢桢做得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拼命躬身将季恒死死的护住。

    冰凉的河水将他们尽数淹没,季恒的水姓太差了,从高处坠落的冲击撞得他头晕脑胀,他几乎是瞬间就被河水吞没了意识,只知道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直顺着他的脖颈蜿蜒而下。

    第17章

    季恒是被滴滴答答的水声吵醒的,周围水汽浓重十分阴冷,他身上的甲衣被卸大半,只剩前后两块护心镜,他以酸痛的手臂支撑身体,几近挣扎之后总算是成功的从地上爬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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