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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因为这次出门我没跟父亲请假...”他睡眼惺忪地说。

　　“......”

　　你没请假为什么要连累我批文件？北洛耳朵动动，一脸无语且复杂地盯着他哥看了半响，奈何玄戈似毫无察觉呼吸均匀，显然再度陷入黑甜梦乡。

　　行吧，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哥。

　　他肉垫里的爪子向外探了探，有冲动给玄戈脑门上留下几道印子，但还没等他动爪，玄戈已经飞快先一步伸爪按住他肉垫，还极为自然地凑在他脸上舔了舔：“乖，别闹，时间早，继续睡。”

　　“……”无端被糊了一脸口水的北洛僵住了，他烦躁地用毛绒绒地爪子在床铺上刨了两下，终于忍无可忍一脚把他哥蹬到一边，自己占据整个被窝趴下继续睡。

　　舔什么舔！真是给你蹬鼻子上脸惯的。他愤愤想，要批公文什么的，这辈子是不可能批的，只有打打牌刷刷侠义榜什么的才能勉强达成自己的追求了，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是毫无追求的表现的王北洛很没有良心地陷入黑甜乡。

　　玄戈的眼睛悄悄睁开条缝，悄悄用爪子揉了揉被北洛踹中的部位。

　　嘶……脚劲真大。

　　巴蜀不愧历朝历代都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山水毓秀，还有各种有意思的小玩意，连带吃食也丰富多样。起床后去镇里的早食摊买了两碗抄手连带几个叶儿耙，顺手揭了几张侠义榜。北洛叼着半个糍团踢踢踏踏走回暂住的旅社，恰好见一道士匆匆忙忙拎着酒壶往外走，瞧那背影还有些眼熟。

　　“那人怎么好像……是蜀山派的掌门？”他自言自语道，先前在渭水剑炉时瞥到那人背影，似乎有那么几分相似，莫非又麐终于把人家放出来了？

　　“确实是蜀山那个掌门呀喵~”那只蹲在客栈柜台上正在拨算盘上的算珠玩儿的黑白色状似狸猫的小兽突然张口说人话，耳朵上挂着的两个小铃铛叮当响，无比自然地接道：“那家伙经常去对面酒楼买酒呢~”

　　“……”这声音真耳熟，听出是昨晚住店的掌柜，北洛沉默一瞬，“……你们妖族直接在蜀山下开店，会不会太嚣张了点？”

　　“喔，十几年前从锁妖塔里出来的，反正想着妖力暂时没恢复，干脆就在山下住下来了。”黑白奶牛猫挺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人家合法经营，每年都给官府交税的，又只是只小猫咪，萌萌哒的那种，蜀山好意思抓人家吗？那李逍遥还欠了我家店里的饭钱没还呢！”

　　“…………”看着猫映在墙头的影子里那愉快摇晃着的三条尾巴，北洛微妙地沉默了，“你应该不是猫咪吧……”他说，他见识少不要骗他，那分明是人类杂念修炼成的灵，好像叫“欢”还是什么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他们蜀山的都以为我是猫~”小兽愉快地眨巴眨巴眼，无比自然地“喵嗷~”一声。

　　他返回屋里，玄戈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床头捧着个卷轴，窗框外的朝阳倾泻进来，将他的身形镀上淡淡的金。

　　啧，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好看？北洛不自觉想，他觉得玄戈真的很适合穿白色。

　　“魔域有什么要紧事？”将买来的早饭放桌上，北洛随口问。

　　“唔，暂时没有，只听闻辛商城那俩大天魔被不知名的人物打了一顿，连带着被卷走了本该在博卖会拍卖的货物，是以天鹿城下一季度有些材料的预算需要重新统筹。”玄戈将手中的卷轴递给他，说。天鹿城有一部分货物资源来自辛商城，这么闹上一场自然会受影响。

　　“？谁有这么个本事？”北洛顺手接过，一目十行地看，边看还边皱眉，能在辛商城闹事，对方很嚣张啊。还有他们亲爹是不是心太大了点？把这些卷轴丢给儿子批？这些不该是经由长老会讨论的么？

　　“大约因为...辛商城那两只魔的能力较为特殊。”玄戈说。辛商城那两只大魔可以算得上是大天魔当中的奇葩，不好争斗而专门喜欢做生意，还互相看不顺眼。有传言称，他们之所以能收集到那么奇奇怪怪的各界货物，是因为那两只大魔本身就具备一定的空间穿梭能力。天鹿城对此亦有所关注，只不过，因为这么些年都未探查到那两只魔有堂而皇之进入常世的举动，是以辟邪王推测，也许它们的能力，尚不足以突破缝隙进入人界，又或者他们的能力能通往别的洞天。

　　“啧...总不会又有魔想要通过他们构建渠道离开魔域？”北洛摇头，暂时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若魔来到常世真这般容易，人间早就要沦丧地狱了。

　　“谁知道呢？对方能殴打两只大天魔，想来实力不俗，有如此能力却不去动神魔之井的裂缝……或许因为并不想把事情闹大？”玄戈整理着卷轴，将其分成两堆，“一会儿陪我批文件？”他笑着问弟弟。

　　“……才不要。”

　　“乖~不要闹脾气~这也是你的责任，弟弟(*￣︶￣)”

　　“……呵呵，明明是你没请假离开天鹿城引起的。”

　　嘴上抱怨着麻烦不情愿，但北洛还是硬着头皮去耐下姓子来同他兄长一并处理文件。毕竟是王族，既然享有了王族身份的便利，拥有了权柄，那就必须要去承担相应的责任。

　　玄戈偶尔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看见他弟弟一手撑头一手咬着毛笔，脑袋上的高马尾甚至还无意识地一晃一晃，不自觉莞尔。真是……他弟弟……怎么能嘴硬心软成这样啊。

　　这会让他真忍不住想继续温水煮辟邪的……

　　北洛他们所住的这家客栈是妖怪开的，常居于此的除了普通人类，也有不少修仙的修妖的。

　　时近午后，乘黄温留摇晃着自己被撸秃的尾巴溜到辟邪双子的客房内，抱着碟楼下掌柜孝敬的藤椒鸡，边砸吧边对北洛絮絮叨叨抱怨清和的抠门。

　　狐三等几人在第二天便离去了，临行前他那便宜亲戚还不忘逼着自己变回原型给静兰小姑娘乘，“虽然老子知道坐我背上的人能多活好久，啧，但我是那么随便的乘黄嘛？！”温留的尾巴把窗框敲得“哐哐”响，大骂狐三坑他。

　　“既然不乐意，那你也可以不变回原身啊。”北洛揉着写字写到酸的手腕，没好气回答他。玄戈在一旁划开裂缝，将那些批好的卷轴再度丢回辟邪王宫。

　　“啧，……谁说老子不乐意了……”温留哼哼着嘀咕，“……能帮就帮呗……”那姑娘苦命得很，又不能说话，谁知道活长了对她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不负责任地想。

　　“哦对了，你俩昨晚上捡回来那姑娘醒了。”温留吐掉鸡骨头，桀桀怪笑，“不过老子看她那样，估计还恨不得自己死了。”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感叹，“人类啊，啧啧，总逃不开七情六欲，爱憎离别苦~那痛苦的样子真美味~”

　　有风晴雪与清和联手，凌波的伤势很快便稳定了下来，甚至第二天她便恢复了神智，偶尔能清醒上一段时间。

　　但或许就如温留所说的，凌波，或许宁可自己当初死在璇光洞。

　　凌波的内心无时不刻在倍受煎熬。

　　当她同龙溟离开蜀山时，眼里心中俱是爱人高大伟岸的身影，哪怕是在璇光洞撑着一口气苦苦等待时，亦无怨无悔，只觉得甜蜜。

　　可一瞬的快乐终究抵不过长久的痛苦，真真切切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那些先前被她刻意忽略的情感便再度在心底蔓延滋生。

　　辜负师门期许栽培的后悔，狠心抛下胞妹的惭愧，以及，担心自己选择会间接导致无数苍生生灵涂炭的惶恐……种种情感便一并交缠着在心底发酵，愈演愈烈，令她无处可逃。

　　人的情感，真的是非常复杂且易变的，更何况凌波本是道心坚定，受蜀山十余年教导的女子。

　　如若当时她死在璇光洞当中，或许会抱着对爱人的满腔爱意，执迷不悟地等待上十年百年；可她并未死去，甚至还得以获救，那么属于她道心与理智的那一部分，便再度占据了上风。三神器对蜀山而言是权势的象征，亦是用以维持神魔之井封印的媒介，一旦缺失，倘若封印有失，必定会引来三界动荡……凌波并不是傻子，清醒之后，她自然会看出当初作出选择的自己有多可笑。魔族千千万万是生命，人族千千万万也是生命，若神魔之井封印破裂，那祸害的岂非常世？这个道理凌波自然不会不懂，也因此，每每想起自己叛出师门，利用友人，她只会觉得愈发痛苦。

　　眼见那女子面色一日苍白过一日，爱憎恨反复纠缠几成心魔。晴雪心下叹息，却无法出言开解。只能以医药来治愈她身上的伤势。有些事，是她铸就的因，因而，只有她自己能品尝结出的果。

　　北洛对此亦无插手的意愿，心病还需心药医，他们外人...插手再多都是添乱。他这些天除了刷侠义榜处理政务和玄戈打架抢床铺，也记得抽空去蜀山溜达了一圈，看那夜叉王虽精神萎靡但姓命无忧，便放下心来，耐心等待龙幽的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啦，今天也是哥哥努力温水煮辟邪的一天呢~在此先请个假，17-19号要去青岛出差，等我20号回来后再更新~

　　☆、第六十五只毛绒绒

　　龙幽回来的时间比北洛所预料的要晚上许多。

　　彼时北洛和玄戈已经习惯了每天都会按时兜头砸下的卷轴雨，甚至兄弟二人会趴着卷轴饶有兴致地讨论下他们的爹到底每天有多少文件要批，具体这些事务该如何处理，要不要趁机给长老会挖个坑等等，聊着聊着话题便发散到了每个种族的首领该如何担起责任，顺便提到了龙溟这么个现实的案例。

　　毕竟是熟人，见对方真的一条道走到黑，兄弟二人都会唏嘘不已。

　　玄戈觉得单就负责这一点而言，夜叉的龙溟必定是当王当傻了，他虽认可龙溟牵挂夜叉，一心为民的想法，但这实际做法嘛……啧啧，为王者不能轻易将自身置于险地，需要随时都保持冷静，不可一时脑热妄自做判断，结果龙溟的做法可以说是几条皆触:单枪匹马擅自来人间，情报未明的情形下招惹修仙门派，自己还失足被抓了，啧啧……怎一惨字了得。不过他眼下的处境还算是好的，若是越行术未失效……那龙幽现在只能去补天岭跟司命咒隐扯皮捞他哥了_(:з」∠)_

　　北洛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为首领者自然应当担负起责任，战战兢兢，不可轻易将自己陷于险地。当年的姬轩辕，年轻时曾经也有过领兵千里突围解救嫘祖的经历，可惜事后非但没得到嫘祖的感激，反而先行被那位西陵的女族长骂得狗血淋头连解释的话都没地儿说，连带着他也一并被训了一通，真是想印象不深刻都难╮(╯▽╰)╭

　　“但不可轻涉险地这一条终只是正常情况，既然担负了责任，终归会有退无可退，必须战到最后的一天。”北洛忽然说。王虽是民意代表，但也是国家最后的基石，民不存，何来所谓王呢？就如西陵那天燃起的青烟，就如那数千年来饱经战火洗礼的天鹿城。

　　辟邪族的寿命其实可以很长，如果不是中途夭折，数千年时光对于他们而言都可能不过弹指一瞬，然而天鹿城王位的更迭却十分频繁，单就四极书库记载的……已将近十人。

　　“如果真到那一天，退无可退，倒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他自言自语道。他当时站在议事厅中，听姬轩辕命令驰援集泷三邑，内心中到底作何想，其实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做一次相似的选择。

　　也许当初的他宁愿战死在西陵……只是一切没有如果。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必定是我的责任。”玄戈无比坚决地打断了北洛的话。

　　“我可是你的兄长，论及履行王族责任，自然我为先。”他笑道，看向北洛的眼神温和而不容置疑。所以，如果真的要选的话，你活，我死，理所当然，毫无怨言。

　　两人间的氛围瞬间变得极为微妙。

　　北洛本想一爪子糊他哥脸上，然后没良心地说一句：“我不需要，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玄戈，你还打不过小爷我呢。”来缓解下氛围，但内心，确确实实在那一瞬被触动，就仿佛坚冰被幼兽爪子爪子挠了下似的，虽不会撼动分毫，却不自觉又酸又软。

　　——大概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想要保护你的人

　　“死什么死的，不都还好好活着么，瞎说什么呢~”他有些不自然地偏开视线，嘟哝说。

　　——即便你再强，这个人也能为了你不惜姓命。

　　“是啊，我们都还好好活着，只是个假设罢了。”玄戈极为宽容地看弟弟扮鸵鸟自欺欺人，“但我是认真回答的。”他承诺。

　　玄戈并不是个蠢的，更不会存在所谓当局者迷，在死胡同里团团转的情形。自己的心意自己明白，而且从弟弟的这些天的举止来看……北洛他……应该也有所察觉的。

　　事实上，他的内心完全不像表现得那般镇定自若，恰恰相反，当称得上七上八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毕竟这样的感情是不应当出现的，妖族生而慕强，不受人族那些世俗礼法所拘，可即便如此，血亲相恋……依旧非常罕见。玄戈自觉不畏惧任何阻挠，但他不敢去赌北洛亦是如此，因为哪怕生为妖族，北洛依旧比任何辟邪更近似人族。前世为缙云，这是他无法磨灭的一部分。

　　——到那个时候，缙云你就懂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依旧是不耐烦到仿佛应付般的话语，但起码，他没有拒绝。

　　玄戈轻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