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的。”
金用双手在里面拨弄了一会儿,捡出一颗透明的弹珠放在手心展示给格瑞:“看,我捡的。”
格瑞盯着那个弹珠看了一会儿,还没发表什么意见,金就迫不及待地将东西塞给了格瑞,兴奋的说道:“你对着阳光看,快点快点!”
银发的男孩不明所以,但还是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那颗珠子对着窗口的方向举在了眼前。
阳光透过小小的玻璃球从不同的角度折射过来,神奇地散做五颜六色的光芒,像一道雨后彩虹,弯弯的映在格瑞紫色的眼睛里。他楞了一下,一瞬间忘记了眨眼。
“好看吗?好看吗?”一旁的金一声迭一声地问他,似乎是看见了他面上惊愣的表情,笑得更加得意了些。
“送给你吧,”金很大方地开口,“这是我们成为朋友的见证。”
格瑞心中一动,拿着玻璃球的手指却没有动作。
“……还不行吗?”金以为他要拒绝,语气顿时沮丧起来,“那我再和你说个秘密吧,这样总可以了?”
格瑞抬头看他,男孩迅速地往左右方向各看了一眼,趴过身来凑到他耳边,拢着半个手掌挡住自己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我能听见别人在心里说的话。”
格瑞微微皱起眉头,紫色的瞳孔露出一丝惊疑。
金依旧睁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撒谎?可这是真的,我不骗你。”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还算不上什么都能听见,但是如果你在拼命地想那件事的话,我肯定能知道。如果不信,你可以试一试。现在就想吧,就想我们一会儿晚饭吃什么好了。”
格瑞抿着嘴,表情有些犹豫。金真诚的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他心想,无论晚饭吃什么,只要不是中午的那些饼干就好。
坐在他对面的金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态:“你不喜欢吃吗?”
格瑞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
“因为我觉得还是挺好吃的,那些饼干。本来以为你也会喜欢,”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刚才在想‘饼干很难吃,晚饭不要再吃了’这样的事情吧?”
银发的男孩浑身一震,紧紧盯住了他:“……你听到了?”
金点头:“听到了。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格瑞的脑子有些混乱,一个不太好的猜想渐渐浮现在脑中,忽然又记起对方的特异能力,赶紧甩了甩头,告诫自己不能深入思考,却看到了对面的人露出一个不高兴的表情来。
“我不会随便听的,”金撇过脸去,“你不用这么怕我,我才不感兴趣呢。”
孩童的情绪本就来去自如,更不用说金这种本身就活泼开朗、感情外放明显的孩子——他几乎是在用全身每一个细胞表达着自己的委屈和难过了。即使是格瑞,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无意之举伤害到了眼前的人。两人梗了半天,最终还是格瑞率先退了一步。
他在金的注视下将那颗玻璃球妥帖地收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继而闷声问道:“还有谁知道?”
金明白他是指自己的能力,坦荡地转回脸回答:“只有你和姐姐。姐姐说不可以告诉别人这件事情,所以我一直没说。今后这就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了。”
格瑞未置可否,金却不管,继续兴奋地冲他说话:“其实你也喜欢这个吧?”他指了指格瑞的口袋,“我还知道很多地方,可以捡到这种东西。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格瑞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紫色的眼睛太过平静,好像金口中这样乐趣无穷的事也不能引起他半分好奇。就在金几乎以为对方会拒绝他的时候,格瑞突然出了声:“等你伤好。”
“……你说什么?”金发的男孩愣了一下。
格瑞叹了口气,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等你的伤口好了,我们再出去。”
因为缺少药物,伤口愈合的速度很慢。也许是体质问题,也许是运气使然,所幸没有导致更严重的感染并发症。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很多譬如洗澡之类原本金一人就能独立完成的事情,此时都需要来自另一个人的协助,倒是在无意中使他们的关系好转了许多。在秋离家的这一小段日子里,他们窝在家里一同分享玩具和食物,在夜幕降临后点起油灯趴在床上,肩并着肩阅读同一本绘本。
格瑞认识的字比金多得多,这使得金在心中对他慢慢起了一种微妙的崇拜感。他把被子拉过两人的头顶缩进去,侧着脸盯着格瑞慢慢开合的嘴巴出神。格瑞讲故事时并不如秋那般情绪鲜明,几乎算是平铺直叙的声调甚至显得有些过于死板,但却意外的令金觉得非常有趣。而对于格瑞来说,他遵守了两人的约定,对金的特殊能力三缄其口。金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言,并不会突兀地随便读取周围人的心声,这让格瑞对这个同伴也有了不少改观。金告诉他,这是秋嘱咐过的重要事项之一,而金对姐姐的要求一向非常在乎。总的来说,这对他们双方都算是一件好事。
好在到秋回家之前,金背上的伤总算完全好了起来。金色长发的女性笑着把跑到门口迎接她的两个弟弟拨开,转身从随行的包裹里取出了礼物。
她将大小刚好合适的帽子规正地戴在金的头上,又拿出一把木刀的模型交给了格瑞。
“从今天开始,我会教导你们修行。”秋宣布道,“有没有什么问题?”
金把手高高地举起来:“关于什么的修行,姐姐?”
秋摆了摆手臂做了一个攻击的动作,对着自己的弟弟抬了抬下巴:“明白了?”
金发出一声拖出了长音的感叹,眼睛闪闪发光。秋哈哈大笑起来,推着金的肩膀让他去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
看到金欢欢喜喜地跑远了,格瑞才把视线重新收回来。他抬头望着秋的脸,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秋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发顶:“没有。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觉得你们差不多也到了学习一些技巧的年纪了。”
格瑞低头不语,秋看着他又用那张孩子的脸做出大人般深沉的表情,就有些啼笑皆非,只能板正他的肩膀让银发的男孩正对着自己。“格瑞,”她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告诉过你,不用刻意去忘记那些事情。”
“人活下去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她的语气轻轻的,“可以因为财富,可以因为美食,可以因为爱,当然也可以因为仇恨。哪怕它们会导致不同的未来,美好或不美好都有——但执念本身并没有对错。”
“但你是我的弟弟,所以,你,还有金,我希望……我希望你们能拥有最好的那个未来。”
“——而在你们有足够的能力自己选择所追求那个未来之前,我会一直保护着你们。”
TBC
第十八章
意识慢慢回笼的时候,金感受到了隔着眼皮传来的阳光的热度。他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主角明明是自己,而梦里发生的事情也是现实中实实在在经历过的。神经末梢还带着经受强烈刺激后的隐隐痛感,他一手撑着床铺,一手捂着额头坐起来。白色的绒被拥在大腿上,记忆回溯带来的断层感让他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有些不清现实与虚幻。
白噪音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闭上眼重新感受了一下,脑海中结合锁链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这是当然的,金沉默着伸手摸向后颈的标记,明明是他亲手割裂的链接,却还为难格瑞为了自己脆弱的精神状态一路隐瞒到了今天。
金发的向导爬出被窝系好鞋带下了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戴整齐。房门并没有锁住,金握着把手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实验室应该到了下班时间,已经关闭了大部分顶灯。金走到最右端靠墙的位置,曲起指关节敲了敲墙壁,发出沉沉的两声叩击。原本伏案阅读文件的向导闻声转过头来,在看见金的脸时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你醒了,”卡米尔把椅子转过来正对他,温声问,“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的,”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啊……你是一直在这儿等我睡醒吗?”
卡米尔摆了摆手:“不是特意,今天刚好到我轮值罢了。”他站起来往边上的茶水间走去,指了指放在小台桌上的咖啡机和原装咖啡豆:“要不要来一点?”
金往那瞟了一眼,敏锐地看到了桌子上尚未收起的三个马克杯,慢慢摇了摇头:“不用啦,不过谢谢。”
“你不爱喝咖啡吗?”卡米尔问,“因为太苦?”
金怔了一下,随即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也许是吧?”
卡米尔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转过身去斟满了一杯咖啡,甘苦的气味瞬间弥漫到了整个空间。
“你好像没有要安慰我的意思。”金轻轻向后倒了一下身体,靠在一张办公桌上,垂着头低声道。
卡米尔把那三个杯子放进水池清理,慢慢回答他:“自然是有人会安慰的。”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卡米尔?”
围着红色围巾的少年向导点点头,算作允诺。
金抬头看他,蓝色的眼睛有沉浮的光线:“我没有针对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要搞清楚。”
“你们为什么会到一塔来?海盗团活动的区域,应该是在二塔的辖区里。按照哨向法规定,在本辖区内检测到的哨兵和向导都会无条件收归当地的塔,断没有拱手相让的理由的,不是吗?”
卡米尔的身形顿了顿,注意到了他的措辞中隐含的意思。“……原因很复杂,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卡米尔道,“大哥没有接触过违禁药。”
“我不相信。”金快速又强势地打断了他,取回记忆之后,向导整个人的气质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雷狮出现在了那间宾馆里,他有敌人发来的邀请函,我看到了。”
“那不是敌人的邀请函,”卡米尔道,“是二塔为自己的间谍伪造的。”
金的表情有了一丝动摇:“雷狮是二塔的间谍?”
不想,卡米尔又再次摇头:“……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金急忙追问。
卡米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走到金面前,冲他道:“海盗团虽然有过不干净的利益往来,但绝对没有碰过拐卖向导和违禁药的事。在我觉醒成向导之前,二塔的‘正规军’就一直和大哥有摩擦,暗地里追追打打了好多年,那时负责缉拿海盗团的二塔部队队长就是安迷修。”
“……安迷修?”金略微有些惊讶,但回想起之前雷、安二人见面的种种,又觉得似乎解释的通,“原来是这样……”
“是的。二塔的态度很坚决,所以大哥和安迷修……安向导的关系也很恶劣。直到之后的某天,我突然觉醒成了整个海盗团唯一一个向导,”卡米尔叹了口气,“我与你不一样,因为我是一个高敏向导。也就是说,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受外界影响,如果不依赖特殊的白噪音环境,我可能撑不了几年就会精神崩溃。但是在塔以外的地方,要制造适合我的生存环境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金有些语塞,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虽然海盗团是违法组织,但二塔也不至于就这样轻易放弃一个向导吧?雷狮要是想把你直接摘出去也不是不行。”
“确实,”卡米尔点头,“但没有选择二塔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最重要的是,因为当时的二塔,已经有了内部分裂的先兆。”
“分裂?”
“对。具体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但据我所知,似乎就是因为对待违禁药的态度不同,导致二塔的高层产生了观念分歧,分裂成了保/守和激/进两派。保/守派认为,应该依照一直以来的做法,将违/禁/药全部收回塔内由塔负责统一销毁;而激/进派则支持打破陈规,获取新的配方由塔研制药剂,将‘改造人’合/法/化。”
“……虽然现在看来,安迷修向导在当时应该更接近于中立态度,但由于之前他的小队一直直接隶属于二塔塔长,而这一次,二塔的塔长站在了激/进/派的一边。大哥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将我送进二塔冒险,所以他联系到了保/守/派的领袖,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金心中一颤,连忙沉声打断:“等一下——保/守/派的领袖是谁?”
卡米尔垂下眼帘,慢慢开口吐出一个名字:“是嘉德罗斯,二塔的首席哨兵。”
金吸了一口气,心想果然是他。
“所以,雷狮受嘉德罗斯所托成为保/守/派的间谍去了那场拍卖会?交换的条件就是让嘉德罗斯联系一塔的首席哨兵格瑞,把你和他自己送进一塔?”
“嗯。”
金沉吟一声,有些烦躁的将自己的一头金发揉的更乱了些:“……格瑞知道嘉德罗斯和雷狮的事情吗?”
卡米尔看向他:“什么时候?如果你是问一年前,他并不知情;如果是问现在,在你睡醒之前,大哥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其实在当年那场拍卖会中,安迷修也在场,只不过你没有遇见他罢了。大哥说,他也是在意外撞见你之后才意识到一塔也派来了向导间谍介入了那次事件。总而言之,在那场营救你的行动中,二塔保/守/派也算出了一份力。”
金皱着眉,手指无意识的剐蹭着嘴角的一点点起皮,自言自语般说道:“难怪当时雷狮要放我一马……那个贩卖组织第一次露马脚就是在一塔的辖区里,一塔派间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