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滚圆的肚皮坐着休息。遥发现,相较于甜食,兰明显更倾向于肉类。送的蛋糕甜点,为了不浪费都进了自己肚子。
兰拿着遥的手机玩游戏,趁遥不注意偷看了短信。
“小遥和哥哥的对话,一点也不像刚交往没几天的热恋情侣。”兰拉着遥的胳膊一晃一晃。
“那兰说,要怎么回复他?”
“嗯……小遥说:‘真琴,我爱你,我特别渴望见到你,你快些回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努力压低声线模仿遥的声音,学着大人的样子念念有词。表现力很强,说不定有当声优的潜质。
真琴的妹妹,很可爱。可爱的程度可能要胜过真琴了。
“那你希望真琴怎么回复?”
“哥哥的话,应该是这样:‘亲爱的小遥,我已经迫不及待回到你身边了。’”
“亲爱的小遥……”
能不能别加亲爱的又加小字啊。
“诶,小遥不喜欢吗?明明笑得很开心啊。”
很开心吗?
“小遥笑起来特别好看。哥哥一定也这样认为的。”兰托腮看着遥,托腮的姿势和真琴都一样,“我如果是哥哥,也一定会爱上小遥的!”
手机响了,遥和兰一起打开看,“遥,我已经回来了,吃过饭了不用担心。你和兰也要注意安全。”
“真琴是不会像你刚刚那样回复的。”或许就像渚说的,已经以老夫老妻的形态共度十八个春秋,猛地回归到热恋情侣,反而不太可能。
“诶,没劲。”
“兰想看我和真琴热恋吗?”
奇怪的爱好。
“嗯,看着哥哥和小遥幸福,我会觉得自己也很幸福呢。”
“兰会很幸福的。”自己最亲爱的真琴的妹妹,也是自己的亲人。
内心并不想要太过轰轰烈烈的恋爱,太热烈总会有冷下来的那天。老夫老妻还是如胶似漆,不管以何种形式,与真琴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但偶尔可以体验一把热恋给生活加点料呀,要不然也太无趣了。”兰这个小朋友真是什么都懂。
手机又响了。“遥,虽然只分开一天,我还是想迫不及待见到你。”
词都一样,不愧是亲兄妹呢。
遥牵着兰踏出电车。站在车站出口处的真琴,拿着一大一小两件外套,肩上搭着一大一小两条围巾。大的是黑的,小的是粉的。
“遥!兰!”快步走来,“遥永远不记得看天气预报,今天降温,还穿这么少。兰也是。”
“小遥把厚衣服都给我了。”兰炫耀一般地给真琴看帽子和身上的厚外套。
“真琴,阿姨织的毛衣很暖和,我没有受凉。”抬头正对上真琴担心的视线。
“怎么能只穿毛衣……”真琴念叨着,迅速把遥和兰裹成两个球。围巾勒得遥喘不过气。
满脸的担忧,见到自己牵着兰平安归来,眉头又舒展开。
最后一抹晚霞渐渐消散,天黑下来。
但那个人,在发光。
走上前踮起脚尖,环住真琴的脖子,闭上眼在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他耳边低语:“我们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正是下班的时间。华灯初上,人来人往。不远处电车到站咔咔声,报站的电子提示音都渐渐淡去,世界一片寂静。
有人停下脚步怯怯私语,但无所谓。顾不上旁人眼光,也不想顾。爱从来没有对错,如今只愿时间能停留。
踮不住脚,回到刚刚的姿势,牵上满脸惊喜感动的兰,“愣着干什么?回家吧。”
“好。”真琴背上遥的包,走在靠车的一边,牵起兰另一只手。
三个人讲着今天的经历,低声细语聊着天。
“哥哥什么时候带我和小遥吃烤肉呢?”
“过几天闲下来,临走前一定去。”真琴摸摸兰的头,“还好不热,没有着凉。”
“小遥,真的很喜欢哥哥呢。”
“喂,兰!”
“怎么了?我知道的哦。”真琴稀松平常的语气,遥盯着他的侧脸。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能得到他的喜欢,真的三生有幸。
真琴回过头,“遥,你害羞了?”饶有兴趣地笑着。
“才没有。”
兰走在两个人中间,拉着两个人的胳膊一蹦一跳。三个人慢慢地一步步走着。
海边的鸟儿也要回家了。
待真琴安顿好兰,遥钻进真琴的被窝里。
“今天真琴也累了,我们都早点休息。”
“嗯。”真琴躺进去,关掉灯。
万籁俱寂,偶有海浪的声音。
初春的海风吹动窗帘。“遥冷吗?用不用我关上窗子?”
“不冷。”
海风吹着很舒服。遥幼年时幻想过和真琴一起躺在海滩上睡觉。如果真的办到,第二天两人发烧也要一起。
有真琴的温度,海风再冷也无所谓。
“今天我几乎忙了一天。莲那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不开窍,怎么都教不会。谢谢遥照顾兰。”
“你平常也要多关心关心她。”
“嗯。知道是遥,就特别放心。自始至终牵着她的手,还脱下衣服给她穿。想到了小时候的我们,遥是个好哥哥呢。”
“嗯。”
“呐,小遥哥哥,我是个好弟弟吗?”真琴扭过身把遥抱在怀里,轻轻耳语。耳朵痒痒的,感觉很奇怪。
“你说是就是。”
“腰……好些了吗?”睡衣扣子被真琴一颗颗解开,“哥哥大人,想……要你。”
“明天要早起。”果断按住真琴的手,“兰的文化祭你难道忘了?”
“啊!”
果然忘了。
“……你也多关心关心她吧。”
“我原本打算明天上午预习……”
“一起去。”
“好。”
遥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那……现在,我……”手被真琴捉住,一路向下。
半睡半醒中触摸到某个坚硬的东西,遥的手一抖。
“抱歉,遥太可爱了,忍不住就……”
“遥可以……帮我解放一下吗?不做下一步……”轻轻的气声就是最好的-cui-情药。
年轻真好。
然而遥还是立马抽回了手。
如果帮他解决,会忍不住求他……进来的。体验过一次与真琴在一起的快感,就再也忘不掉。
“明晚。”
“嗯?”
“明晚……做。”
“嗯……好。”
真琴把身子扭过去,遥从后面环住他,“你不用自责……我也想。”
“真的吗遥?”
“只是怕明天起不来。睡吧。”
两人调整了下姿势,遥躺进真琴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遥起床做好早饭,兰已经自己梳洗打扮完毕了。两人一起把赖床的真琴拖起来,三人急匆匆吃完上路,依旧拉着手。有一群穿着同样裙子的小姑娘,兰松开手,跑向她们。
“诶?小兰,这是谁啊?”有一个小女孩好奇地指着遥。
“是小遥。”
“小遥?”
“是我另外一个哥哥哦。”满脸的得意,“又帅又温柔。”
“不愧是亲兄妹呢,我从小就是这么认为的。”
“什么?”
“又帅又温柔。”
真的吗……
“这两个词形容真琴更合适吧。”
“遥也是。”
两个人看着兰走远的背影。不时有小女生回头一脸艳羡地看着他们。
“真好啊,小兰,有这么好的哥哥,还是两个。”
“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
“咱们也过去吧?”
“嗯。”
表演完毕,兰换上平时的衣服,演出服被真琴带回了家。他下午一定要在家预习大学课程,遥和兰拿他没办法。
“真琴是努力认真的人,”遥给兰买了一瓶橘子汁,“兰要向他学习哦。”
“嗯……那也是以后的事。”
“现在兰想去哪里转转?”遥心领神会。
“小遥想去哪里,兰就去哪里!”
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离开了,遥更想在附近转转。不拍照片也不做别的,就在岩鸢四处走走。
“小遥马上就要去东京了呢,和哥哥一起。”兰抬起头,把橘子汁送到遥嘴边,“小遥喝吗?”
“不了。”从小学后门出发,沿着那条狭窄的路一直向前,渐渐远离海边。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种满花草略显破败的花圃。多年无人搭理,荒草萋萋。满地落叶,没有脚印,鲜有人来。院门虚掩着,年久失修。房子已闲置了,上着锁。花圃的栅栏已经锈掉。
一样的石子路,一样的葡萄架,一样镂刻着花纹的石椅石桌。小时候在这里戏言娶真琴回家。每年一个花环的承诺早被忘到脑后,十三四年过去,两人相约共度一生,虽然反了过来。
“小遥,这里是……?”
“兰,你想听我小时候的事吗?”
“嗯!”
大概收拾了一下,两个人坐在花圃里。
“原先这里布置很精致,开满各种花,很漂亮。那时候兰还没出生。”
“诶……好遗憾。”兰依旧喝着橙汁。
“我和真琴经常翻过栅栏悄悄来这里玩。这里主人不常回家,听说很有钱,花园也很漂亮。”
“被发现了一定会很生气吧?”
“后来确实发现了。”遥抬头看着葡萄藤,“找到我家,我被奶奶打了一顿,之后这一片也没有再来过。”
“噗。”兰笑出了声。“哥哥和小遥很小就认识了啊。”
“确切说,真琴没出生,我就认识他了。”
与你相识是命中注定。
“我刚出生,兰的妈妈来医院探望。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存在。”
遇见你的那天起,唯一盼望的事就是你的出生。
“真琴出生之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
不曾有例外。
“嘛,那时候还没有兰呢。”
“我听爸爸妈妈说小遥的奶奶是个很好的人。”
“……确实。”
风里酝酿着泥土香和青草香。遥远的回忆,在冬春之际下午的暖阳中走马灯般一幕幕展现。
“奶奶为人很好,在岩鸢很有名望。听说兰的父母年轻时候也受过她不少照顾。”
“这个我知道。爷爷奶奶反对他们恋爱,一开始他们都只能住在小遥家,小遥的奶奶还帮着从中调解。大人们的思维真奇怪啊……为什么要反对,爸爸妈妈现在过得很好呢。”
“兰的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知道。”兰靠在石桌上。真琴的爷爷奶奶在真琴父母结婚前就移民美国,遥基本没见过他们。
“真琴小时候经常来我家,奶奶把他当做另一个孙子。”接送两个孩子上幼稚园,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双份买。
“我爸妈在我三岁时候去东京工作,一年回来一两次。很长一段时间里奶奶和真琴就是我的全部。”
“怪不得小遥和哥哥都这么离不开对方呢。”
“嗯。”
“感觉小遥的奶奶是一个又能干又温柔的人。”
“我八岁的时候,”有飞鸟经过,遥的视线追随着鸟飞行的轨迹,“她去东京做手术,再也没回来。”
“真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人。”兰坐在凳子上晃来晃去。
附着着白霜的枯叶打着卷儿被风吹到地上。遥低下头。
“小遥的奶奶是去天堂享福的。”兰跳下凳子,拍了拍遥的后背又摸了摸遥的头。遥对兰笑了笑。
“这个角度看小遥,应该是哥哥的角度吧?”
抬着头,“或许吧。”
“小遥难受的时候,一直都是哥哥陪在身边吧?”
“是。”
“那小遥现在把我当做哥哥,就不要再难受啦。”兰站在遥前面,踮着脚尖,学着真琴的口气,“遥,不哭哦。我明天就给你买新款岩鸢抱枕。”
“真的?”
“嘛……”兰望天,“你跟他说他肯定会给你买的,你可是他最喜欢的小遥啊。”
“真琴也最喜欢兰了。”遥抬手摸着兰的头,“兰,莲,叔叔,阿姨,他都最喜欢了。”在真琴心里,自己,叔叔阿姨,兰和莲的地位等同,都是最亲最亲的亲人。兰总有一天会明白。
“我觉得哥哥心里只有小遥。”
“不。”停顿了一下,“兰两岁时候,生了很严重的病。”
“差点死掉。”
“别说不吉利的话。”遥叹口气,“总之很严重。兰的妈妈每天在医院陪着兰,真琴和兰的爸爸还要照顾莲。每天晚上真琴都会来我家哭。他特别怕,说兰的病万一治不好怎么办,怎么都安慰不好。”
“哥哥原来这么爱哭啊……”
“真琴只有碰到真正难过的事才哭哦,不是动不动就哭。”
“好吧,那我暂且原谅他前一段时间一直不陪我了。”
“兰和莲出生之后,我的生活丰富了不少。兰的名字还是我起的。某种程度上,兰是我亲手带大的。”
“怪不得我这么喜欢小遥呢……”
又一阵风吹过,遥帮兰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好。更多树叶掉在兰身上,遥替兰拍掉,兰有些不愿意。
“很脏的……”本能的对枯叶没有好感。
“可是,我觉得这些枯叶很值得敬佩的呀。没有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