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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不能接受，一丁点儿都不能接受。

　　怀曦的双瞳彻底被疯狂占据，他要这些魔物都陪葬。

　　正在破开通道的巫炤他感觉到了发生的一切，他无力极了，但是他能做什么，只能尽力解决通道再赶过去。

　　“桑落！”阿桑的声音传入耳中，又死去一个。

　　巫炤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仿佛还在昨日，却蒙上了一层阴霾。他压抑不住心底的恨意，展露出了一双赤瞳，手中的灵力激增，刚刚还稳如磐石的通道被极大的飓风搅乱甚至碎裂。

　　通道四周还没蔓延开的魔都被这个力量粉碎，巫炤失去了所有理智，唯有厮杀。

　　一路拼杀杀到城门前，以为自己至少能救下一些人，但巫炤失望了，亲眼看着撑到最后的怀曦和嫘祖倒下，整个城池被死寂占据，他轰然跪倒在地，仰天长啸：“啊——”

　　残余的魔物围了上来，要将巫炤吞噬干净，巫炤唇角露出讽刺的笑意。

　　“师父——巫炤对不起你，对不起西陵，对不起大家。”

　　他的魂魄陷入了撕扯一般的境地，好似经历了车裂之刑，整颗心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巫炤直起身来，接近他的魔物都被他的灵力搅碎，他来到了嫘祖身前，拔出了嫘祖的剑握紧在手：“嫘祖，对不起。”

　　长剑在手，他第一次觉得剑如此顺手，凌空一斩，劈裂天地。

　　他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般，只是握着剑不断清扫着剩下的魔，十只、九只、八只......

　　剩下的最后一只魔物也倒地成了飞灰后，他也终于摇摇欲坠倒在了地上。

　　“嫘祖、怀曦、司危、阿桑、桑落......不要着急，黄泉路上等等我。”

　　“缙云......最后你在哪里......”

　　连一面，都见不到了。

　　耳边萦绕着大家的声声呼唤，还是回忆中的那般欢乐：“巫炤！”

　　“巫炤......”

　　“鬼师大人！”

　　“巫炤大人。”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巫炤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缙云踏着斑驳的青石砖，四周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失了神低头看着，左看右看，全是尸体，那一张张面容都好熟悉。

　　甚至很多面孔，在前不久的时候还对他微笑。

　　“司危、怀曦、嫘祖......”一个个看过去，缙云心中的希望湮灭殆尽。

　　看到那扑散开的熟悉的披风，缙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颤抖着跑到巫炤的身旁跪在地上：“巫炤、巫炤。”

　　不会的，巫炤那么强，他怎么会！缙云不信，又不能不信。

　　这时候，鸤鸠飞了过来，落在了地上：“缙云，你别太伤心，要知道巫炤当初费心尽力救你，可是连自己都不顾。”

　　“连自己都不顾，连自己都不顾。”是他的错，巫炤要不是为了救他，巫炤的灵力怎么会削弱那么多，又怎会像这样。

　　一切都是他的错，假如他没去集泷，而是来了西陵，会不会就不同。

　　缙云紧紧抱住巫炤的身体，他试着用自己的体温还温着巫炤的身躯，不让其凉下去。

　　“缙云，巫炤还没死。”鸤鸠对魂魄感知最为敏锐，它能感觉到巫炤的生息。

　　虽说巫炤死了，它也不伤心，但是巫炤死了它也活不了，还是赶紧让缙云这个傻家伙把巫炤给救走吧。不过其他的人，是真的没救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深深怀疑你们觉得我虐了你们，你们也来虐我，看着前面两章评论个数，啪叽少了好多，/(ㄒoㄒ)/~~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缙云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回巫炤，他不愿巫炤就那么死去。只是此刻他根本没有想到，待巫炤醒来，以为是梦的西陵城灭其实是个事实时，心中的那种痛苦，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活下去的欲望是什么？或许只有仇恨。

　　他没考虑那么多，紧抱着巫炤奔赴赶回有熊。一回到有熊，姬轩辕看着慌乱神色的缙云，大概就明白了。

　　一开始的时候，不就应该知道是什么结果么......

　　姬轩辕恨不得陪着嫘祖一起死去，可是他可以么？他行么？他连作为一个丈夫的权利都没有，他是轩辕丘的黄帝呀。

　　假使他真的随嫘祖而去，只怕轮回之井前又要被嫘祖骂得狗血喷头，然后被嫘祖一脚踹回来。

　　“姬轩辕，快救巫炤，快救他。”缙云少有露出如此无助的表情，看得人心抽抽得疼。

　　姬轩辕没有犹豫，立刻动手救治巫炤，他的力量灌注到巫炤身体之中，真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巫炤的身躯看似完好无缺，内里五脏六腑几乎毁灭殆尽，气息断断续续，无法形成完整的循环。

　　缙云在一侧心中祈祷着巫炤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缙云，巫炤伤得太重了，而且他似乎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如何能唤得醒。

　　巫炤自己不想醒，那么别人也没有办法。

　　“我只能尽力维持他的生机，至于他能不能醒，缙云......对不起。”姬轩辕努力隐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他真的觉得好无力，连自己的好友都救不回。

　　缙云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他忍着痛楚道：“我知道现在你心里比我更难受，嫘祖走了，他们全都走了，就连巫炤也变成了这样。”

　　他们这群人中，最坚强的便是姬轩辕，或许不是他想这样，而是他不得不这样。

　　“缙云......”

　　缙云抬了抬手：“就让我再看看巫炤吧。”

　　当初他因着辟邪之力陷入昏迷时，巫炤在一旁陪着他，看着他的时候心情就像他此刻这样吧，一定是一样的。

　　轻抚着巫炤没有血色的脸颊，缙云头抵在榻上，泪水染湿了榻上的毯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缙云轻呵着巫炤变得冰冷的手，他哽咽道：“巫炤，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我知道你肯定很恨那些魔，也恨当初在乱羽山没能及时赶回去，要是能早些回去，说不定能想到应对的办法，不至于战至力竭。我会替你完成这个心愿......”

　　手握着煞气萦绕的太岁剑，缙云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然后快出门时他又回头朝着巫炤看去，望了那最后一眼，将巫炤深深烙印在自己的魂魄之中。

　　“再见。”

　　来到了婆烨大师帐前，缙云坐在外面的地上，眸中毫无生机，他恳求道：“婆烨大师，请你帮我重铸太岁。”

　　“唉，缙云，你何苦如此。罢了......”

　　真是天意弄人，婆烨大师喟叹一声后，接过太岁。

　　这次缙云想在太岁中加入辟邪之力，助他在乱羽山中荡尽群魔。

　　取出了一部分辟邪之力交给婆烨大师后，缙云独自一人在帐外等待，他轻轻转动着大拇指上套着的昆仑玉指环，回想着从前，他更是难受。

　　下一世，巫炤再也不会遇见他，也不要再遭受这些痛苦。

　　缙云将一切责任都归咎于自己，他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巫炤，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西陵城前的心魔引诱他之人曾说：“你为什么不来西陵呢？为什么要先去集泷呢？难道强大就是错误。”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吟着，如果他去了西陵让饕餮部去集泷......哪怕就死在西陵......

　　终归他所做的选择对不起巫炤，对不起嫘祖，对不起西陵。

　　在外呆着的每一刻都是折磨，等待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缙云先行来到了白梦泽，他想与小魇兽道别，早已心存死志，乱羽山便是他的归宿。

　　“嘤嘤嘤。”今日小家伙开心出来看了眼缙云就情绪低沉下来，它小心翼翼叫唤着。

　　缙云坐了下去，轻抚着小魇兽的脑袋：“你要变得强大，以后可别再让人欺负了。巫炤离开了，我也要离开，你要好好的。”

　　小魇兽摇摇头，很不愿意。

　　缙云精神有些恍惚似的，他诉说起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也不管小家伙能不能听懂，将压抑在心中的所有话语尽数道出。

　　说完后，缙云来到水边一动不动坐了整整一夜。

　　小魇兽不敢去打扰他，只好躲在刺荆心中偷偷看着缙云。

　　第二日清晨，缙云就离开了，前去取走了太岁没有告诉任何人，直接奔赴乱羽山。

　　一日过后，巫炤从梦中惊醒，他想直起身子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

　　“巫炤，你醒了！”刚从门口走进来看望巫炤情况的姬轩辕立刻来到巫炤身旁。

　　巫炤忽的伸手攥紧姬轩辕的披风：“我做了个噩梦，梦到大家都死了。”

　　姬轩辕垂首咬牙道：“这不是梦。”

　　“......”想欺骗自己的巫炤一下子被姬轩辕的话戳破了希望，他死寂一般躺在床上讥讽笑着自己，“我真的太没用了，谁都救不了，为什么我一开始不在西陵，假如我在西陵，就能早些破开通道。”

　　世间没有后悔药，任凭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你救了我么......”巫炤睁开的眼瞳湮灭生机。

　　姬轩辕说道：“不是我，是缙云。”

　　“缙云，他在哪里？”毫无生机的眼瞳闪烁了一下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

　　“缙云去找婆烨大师了，他说要重铸太岁。”然而后面的事，缙云谁都没说，忙于其它事务和要救治巫炤的姬轩辕根本不清楚。

　　片刻无声，门外饕餮部的一名战士忙不迭前来禀报姬轩辕：“大人，不好了，缙云大人他......”

　　姬轩辕张大眼眸，着急道：“缙云怎么了？！”

　　巫炤也凛住心神，心跌落谷底，听着这声音就知道情况不妙。

　　“大人他去了乱羽山，至今未归，只怕、只怕。”最后的两个字那名战士无法说出口。

　　巫炤一瞬间陷入癫狂之中，他肆意大笑着，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凄凉：“缙云，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不会，永远不会原谅你。”

　　聪慧如他，怎会不知缙云的想法，正是因为明白，更是绝望。

　　连缙云都离开了他，还有谁？家没了，爱人没了，身边只剩下了姬轩辕。

　　如果缙云没救他该多好，可偏偏他活过来了，他醒了，一颗心也彻底被冰霜包裹。只是他不会去求死，他要留着这条命，杀尽那些魔族，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一会儿过去，又是一名战士通报：“大人，乱羽山方向出现变故......刚刚一道金光漫过，紫黑色的魔气都消失不见了。”

　　姬轩辕心底残存的希望彻底消失，缙云也离开了。

　　巫炤猛然起了身，稳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朝外挪去：“姬轩辕，你不要阻止我，既然醒了我便不会寻死。”

　　“好。”姬轩辕眼眸微阖，用力攥着双拳随后舒展开回答了一字。

　　侯翟得知巫炤醒来后第一时间来到巫炤身边，他施了一礼后：“巫炤大人。”

　　“侯翟，传我密令，所有西陵人听令。”

　　侯翟心中一咯噔，他心疼望着巫炤，应道：“侯翟听命。”

　　巫炤说：“所有西陵人好好活下去，将西陵的一切传下去。”至于与魔族之间的仇恨，就让他来承担。

　　“大人！”

　　“不用多说......听我的命令便是，我是个罪人呀，待我死后，我的墓前不要立碑。”巫炤平静交代完便消失在了有熊。

　　西陵城内，满目疮痍，巫炤迈着沉重的步伐走着，他来到了巫之堂之中，对自己施下了巫之堂的最高刑罚——苏生之术。

　　然而——

　　这个术法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他凄惨笑着：“连惩罚我自己都不能么。”

　　走出去，看着城中的残魂如繁星在空中飘浮，他伸出了手想去触摸，却扑了个空。

　　用着自己的力量，他努力将残魂都送了出去，继续留在此地只会被漫天的魔气给污染。

　　做完这一切他才来到了乱羽山之中，搜遍了全山不见缙云的身影，最终在山顶处看见那插在石中悲鸣的太岁，太岁刃旁点点光芒浮萍般飘荡。

　　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是缙云。

　　巫炤将缙云的残魂聚集在了一起，托在掌心之中，他平静得让人害怕，无喜无悲的面色让他仿佛成了一尊雕像。

　　“缙云，你对不起我，还想离开我？想我原谅你，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巫炤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