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吕云比他更绝决。
而第二次,白东修以为自己失而复得,正处于失而复得的欣喜之中,正在庆幸自己可以纠正对吕云所犯下的错误,正充满希望和憧憬的时候,才发现,残酷的命运依然将他的愿望击得碎粉。
他终于品尝到吕云遭受的是怎么样的一种打击,体会到令吕云走上绝路的那种绝望。
白东修从来不相信“命运”这种鬼话,认为是吕云为离开自己而找的借口,或者,是吕云软弱的表现。白东修突破了自己身体的缺陷,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而强悍地认为自己可以替吕云扛起他的命运。结果,现在才发现,不尽尽有所谓的“命运”,而且,他对自己的命运亦无能为力。
我的命运就是要如此这般反反复复失去云儿?我最深爱、最珍惜、最宝贵的人?
要说吕云在做无间道,孤独隐忍。白东修他一次又一次失去吕云,似在无间地狱中来来去去,永远不得超生,同样煎熬。
越想越悲,白东修放声大哭,也不知哭了多久,已经哭得肝肠俱断,昏昏沉沉。
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冷冷地说:
“现在知道了吧?”
白东修抽泣着,转过头去,田野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着那位白衣少年,衣袂飘飘,长发飞扬,背着一把剑,对着自己冷笑。
“知道什么?”白东修困惑不解。
“绝望。”少年走近,雪白的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晶莹的大眼睛瞅着他,“感受到吕云所感受的绝望了吗?”
白东修紧紧抱着吕云,喃喃自语:“云儿,云儿他为什么这么绝望啊?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肯活啊?”
少年又是冷笑,“这不是要问你吗?”
“我?我……我做了什么?”白东修满脸迷茫,不停回想。“啊~!”突然醒悟:“我对云说,‘你既使不管命运之类,即使没有当杀手还是什么的,你还是会变成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对云说过这样重的话,他一定对我失望极了。是了是了,是我逼死云儿的。”白东修面如死灰,“我逼死了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想他回来想疯了,看见础立倒在血泊……怕云又回不来,实在心里太急……”
“不要向我解释。”少年背转身去,“你亏欠的又不是我。”
“居然逼死了云……”白东修痛苦万状地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吕云,露出绝望的神情,哭着说:“云,你等我,我跟你去。”
“朝鲜第一剑,就这么点能耐?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少年的讥讽,白东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点醒了他一样,他小心地将吕云轻轻放下,跑到少年跟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谁知少年手一扬,一股强大的劲道将白东修扶住,怎么也跪不下去。“大礼免了。说吧。”
白东修见识过少年功力,也不大惊小怪,“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在下姓身。”
白东修等了等,见白衣少年似乎没有说出全名的意思,不能勉强,便颔首道:“身公子,望再赐在下一次机会。”
“再给你机会,会有改变么?”
“会。现在我知道了,扔掉剑并不能改变我的话已经深深伤害了云,令他绝望。我要回到那一句话,收回那一句话。”
白衣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白东修,“好吧。命运,不过是选择。常言道,姓格决定命运,人的姓格决定了人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从而,就会拥有不同的命运。你选择了这一句话作为纠正你错误之点,那么看你的命运会怎样了。”
说罢,掏出软皮小袋,倒出一粒小小的白色药丸,递给白东修。
白东修取过药丸,又一颌首:“大恩不言谢!”跑到吕云身边,爱怜地摸了摸吕云的脸,一手握住吕云的手,一手将药推进自己的口里。
眼前腾起一片白雾。
白东修闭上眼,再睁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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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2 之再来一次会怎样,楼主也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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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彩霞满天,金黄的田野。
一骑飞奔而来。
白东修骑在马上,又惊又喜,如梦如幻,远远的那位长身玉立的黑衣少年,就是我的云,我又能看到你了。
白东修心情激荡,快马加鞭,奔至吕云身前,滚鞍落马。心里呼喊着:
云,我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一定会守护好你。
吕云却是满脸的黯然,瞄了一眼白东修,默然无言地走了几步,站定,抬头望向晚霞,无限惆怅。
每一次见到吕云,吕云的绝代风华,总是令白东修心里颤抖;无论两个人已经相伴多久,无论对吕云的样子已有多熟悉,吕云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每每还是会令白东修暗自惊艳不已。
现在,吕云就这么淡淡忧伤地一站,风姿绰约,白东修急切想跟过去,安慰他,开解他。一迈开腿,咦,脚下踢到一样东西,——杨础立,突然出现在白东修的眼帘。像一摊屎,瘫在地上。
(怎么会出现“一摊屎”这样的词呢?“丫丫无限”天地有时候会出现一点系统问题,尤其司理“丫丫无限”天地的天地主人身公子,有时会脑抽。)
白东修骤然见到杨础立倒在地上,大吃一惊,吃惊的不是杨础立被吕云所伤这一件事,而是在失去吕云的巨大伤痛中,自己心神大乱,满心想着怎么收回那句令自己耿耿于怀的不当说话,怎么样消除云寻死的念头,修正失去云的那个自己无法承受的沉痛的结局,居然,居然犯了一个更大的疏忽:——
我,我他妈的忘了这件事的始作俑的事件,就是础立被云儿重创,生死未明,自己急怒攻心,口不择言,责问云儿,然后,然后……
完蛋了,完蛋了,中邪的情况又将出现,身不由己地说出责问云儿的话又会来了。
“础立,……是云儿你干的吗?”白东修一张嘴,果然,这句话就出来了。
果然,吕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略微低垂的眼睑,将绝望深深地卷进眼底深海。但白东修现在能看见了,心为之痛。
白东修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能更愚蠢一点的吗?我为什么要选择将“你还是会变成这样的”这句话设定为重新开始的时间点?为什么不再往前设一点?
人间没有后悔药,我已经吃了两回了,现在还在后悔,我这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白东修想起自己作出选择后,白衣少年好像有一丝犹豫,望着自己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原来身公子早知道我这一个切入点,是有问题的,CAO作起非常困难。
身公子,你也真够狠的!
居然不提醒,任由我去。还说了一堆有关选择和命运的关系的屁话。
其实意思是告诉我,命运,还是要我自己开辟吧?
既然这样,我,白东修岂能放弃?咬紧牙关,也要渡过这一难关。
白东修一咬牙,将这些话吼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已经都结束了,到底还为了什么。”
白东修平时喜欢言不由衷,总会对着吕云说出口是心非的话,现在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言不由衷,彻彻底底地明白到真实的心意,被扭曲地表达出来,再重伤自己心爱的人,再回弹到自己身上,令自己痛不欲生这种过程。自己不十足一个虐人虐己的混蛋兼笨蛋吗?
对不起,云啊,白东修心里说,你再忍耐一下我的二吧?!这是最后一句了。
12
“短暂,非常短暂,我也这么想,这么相信过。只是妄想的错觉罢了。”吕云无限伤感,目眺远方,似乎在眺望逝去的那青葱岁月,和白东修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白东修忧心忡忡地看着吕云:云呐,不是妄想的错觉,我现在这么努力,就想证明给你看。
“我只是一个杀手罢了。”吕云难过得停顿下来,一低头,硬将伤感压下去,抬头望向白东修,“我是杀手,是黑纱烛笼首领。是这个国家,朝鲜的敌人。”
“云,不要这么说,你不是,你粉碎了逆谋,守护了世孙邸下。”
“那又怎样?”吕云冷哼一声,“莫要忘记,我刚亲手杀了杨础立。”
啊,础立他,白东修突然想起倒在血泊中的杨础立,心里一惊,云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怎么会想杀他啊?!这件事我想不通,其实,是忙着穿越来穿越去救回云儿你,还没有功夫想这件事。不管怎么样,现在我知道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能失去你。所以你也不用纠结在这件事上。我刚才摸了他的脉,明明只是受伤,生命无碍,你却为何口口声声自己杀了他呢?云儿你要死在我剑上的决心就这么大吗?
白东修也心酸起来,“云呐,础立的事,我会承担责任的。”
“是,你应该捉拿我归案。”
爱上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的可怕之处在于,当你想跟他说正经的时候,他可以一下子将你的意思歪曲,而你却不知道怎么去辩解。白东修只好无力地哀求了一声:“云,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看来,该整理我们之间的恩怨了。”吕云一抬手拨出背后的剑。
白东修柔声说:“云,放下刀。”
吕云却不作声,侵身而上,双剑交叉,剑刃向外,已架上白东修的脖子,“拔剑!”
白东修一动不一动,只是定睛凝视吕云。
吕云手腕一翻,双剑沿白东修手臂而下,在上臂划了两道口子。
“拔剑!”吕云又沉声说。
白东修笑笑:“云,没用的,无论你怎样激将,我不会对你动手。”说罢,连剑带鞘举起,举平,盯着吕云的眼睛,用力一扔。
“白东修!到底要我怎么办。”吕云收起攻势,气得问。
“跟我走。”
“什么?”
“云啊,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跟我走。”
“既然不肯跟我了结恩怨,还是请回吧。”吕云背转身去,显示这次对话结束了,不想再多说什么。
白东修心里越来越急,看出纵使自己收回了那句话,吕云依然在寻找死的机会。禁卫军就快到了,连弩营,还有紫色的□□也会接踵而至。我能够扔掉剑,避免了云跳上我的剑尖,可是禁卫军,连弩营和□□,我却无法控制,云啊!我要怎样保得你周全?
唯有带云快速避开。
可是,人笨嘴拙,武功又逊一筹,叫白东修怎么带走吕云呢?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赢,对吕云这样强的人,又无法用武力拖走。这傲娇的主,这磨人的妖精,有时候真的拿他没办法。
白东修额上渗出豆大的汗,“云呐”情急之下,不由分说上去就拉吕云的前臂,“跟我走。”
一被白东修触摸,吕云的身体像被电流经过一流,微微一颤。
“白东修!你,干什么?”吕云心里惊恐,急速甩手,身形微移,掠开,又立即恢复镇定的样子。
吕云强压下去的过激反应,正暴露了一点,白东修突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张开双臂,将吕云一把,紧紧地抱在怀里。
白东修感觉到怀中的人,开始因惊愕而僵直了身子,略微挣扎了一下,很快柔顺,依偎上来。
夕阳下,金色的田野上,白东修拥着吕云。
落晖熏染的两个人,静穆无语。
他们的思絮,飘过点燃烽火,在雨中的激情拥抱;飘过借机试招,在暗巷中的销魂拥抱,最后沉浸在眼下,这个,夕阳之抱。
良久,白东修在吕云耳边,温柔低语:“云,别闹了,跟我走。”
第 13 章
13
春天花会开,
鸟儿自由自在。
吕云突然被白东修这么一抱,抱得心神俱醉。
这是他黑暗的无间道生涯中,唯一向往的温暖的怀抱。
烽火之抱,是两个人暗藏心曲的借机之包;
暗巷之抱,是吕云巧立名目的单方面索抱;
现在,这个夕阳之抱,则是,白东修主动,热切切地抱上来。
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生生死死,扭扭拧拧,吵吵闹闹后,第一次,没有任何借口,□□裸的爱的宣渲,是白东修给吕云的,全心全意,爱的拥抱。
吕云本就不是冲动的人,寻死之念,并非一时之气。但在白东修温暖的怀抱里,既便死人,也会活过来,何况吕云,这个这么向往爱,向往温暖,归根究底向往白东修的吕云?
在兵判家的小黑屋,吕云只是和白东修小小互动了一下,已经春风满心,春光满面,得意洋洋地跟洪戴周挑衅说:和久别的朋友玩闹一下,怎么?不可以了?当场把蹲在那边的贤三同志嫉妒得眼睛发青、胸口咯血。
现在可不是打斗互动,而是真正的明抱。白东修通过这拥抱,向吕云所传递出来的,那炽热的爱和浓烈的情,不言而喻,吕云怎能不情意迷乱?
白东修对着吕云的耳朵轻声细语,“别闹了”,热气喷在吕云的耳朵上,弄得他心痒起来。
“闹”?!吕云花尽心思,再三激将白东修,在白东修看来,原来是“闹”,得有多宠溺?
吕云心里一软,彻底投降。
人生如寄,我这姓命是不是暂时寄下,且听他怎么说?
当白东修半拉半哄地扶他骑上马的时候,吕云心里转念。
白东修也骑上马,催马出发前,吕云担忧的眼神望向杨础立所躺之处。
“别担心,我出发来这里的时候,看见太勇他们也正赶过来,只是我的马快,他们应该也就快到了,会照应好础立的。”白东修马上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