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明大人？”
“干你屁事。”神明回答道，“又不用你帮我拉。”
……这神明还…挺出人意料的。
但好歹真有,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于是那孩子把神明当成了树洞，每天就怼着他吐苦水。
吐地神明恨不得冲出来把人给抽一顿，让他少想些乱七八糟的，有那先闲功夫不如多读点书。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懒洋洋的神明大人说出了那句话。
那孩子愣了愣，反问道：“读书？可是读书没用啊。”
她又开始掰指头给神明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可没办法保护什么，我听说今年要大名想出一部分钱给忍者，让他们来保护自己。神社这边的开支又要减少……”
顿了顿，那孩子说道：“这件事本来应该神明大人来做的。”
“我又不欠你们。”神明冷哼了声，道，“况且我还有其他的事。”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呆着？”孩子反问道。
“……”神明大人沉默了下来，整个神社又恢复了安静。
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地方，实在是太过无聊。小孩天姓就比较活泼，坐不住，又暂时不想和那个“任姓”的神明大人聊天了。
她跪坐在蒲团上，低声开始哼唱起歌来。
身后石门之中传来某种爬行生物鳞片摩挲的声音，这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在了石门之上，她听到那个很低沉的声音问她：“你在唱什么？”
“是一位阴阳师大人教我的。他说我……很有天赋。”
“阴阳师？他叫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位大人，大人的名字我们可没资格知道。”
“是吗。”
门内的人知道，其实自己想要破除封印的话，也很简单。
这封印根本封不住自己，可是好几次，他站在门口都犹豫了。
一旦走出去了，一切可就回不到当初了。顾及的东西越多，他就越无法获得自由。
最好……最好还是不要和任何人类有关系为妙。
再说，神明不就应当无情一些吗？
贴在门上的手又收了回去，巨大的蛇身盘踞于门后。
内心的焦躁越来越重。
没有时间了……可是到底是什么没有时间了？
直到一天夜晚，苦无带起锐利的风，将神社内永燃的蜡烛划熄。注连绳上的穗子与白纸不停晃动，好似有人在上面快速奔跑一般。
守在神社中的少女猛然抬头，却见一手持小太刀的忍者向她扑来。
惊慌失措之中，少女起身一边大喊着，一边身形轻巧地向外奔跑而去。
嘈杂的声响，惊动了神社之中的蛇神。
他静静地看着那一切，心里想着，死了也好，烦了自己这么久的小麻烦精死了，他就能放心去做其他事了……
就算不知道其他事是什么也无所谓。
要成为神，最好就不要对人类的情感有任何眷恋。
心底却又有另一个声音，略带轻佻地说道，“不对哦，真的要活成那些死板神的样子，那也太无趣了吧。”
“连人类的亲近你都害怕，你还能做什么呢。”
紫黑色的神力冲破封印，如一卷长绢布，勾住少女的腰，千钧一发直击，将她扯了回来。
来暗杀的忍者瞪大了眼，完全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就气绝身亡了。
少女跪坐在神明身后，见那立于她身前的男人缓缓收回手，侧头看向自己。
幽月悬挂于空，男人脸颊上的印记好似他在笑，却又带着些许不怒自危的色彩。
少女愣了半响，才缓缓问道：“大人……不家里蹲了吗？”
神明挑了下眉，道：“不许我换个地上厕所？”
千手柱间收到鬼之国那边的来信时十分惊喜，他迫不及待地将信交给了千手扉间，道：“那边说可以把板间接回来了。”
板间是柱间的四弟，而早在他刚满三岁的时候，就被一上门拜访的“阴阳师”带走了。
那人说话神神叨叨的，但不知为什么就蛊惑了千手佛间，让人把孩子带走，说是到了时候就能接回去。
一晃过去这么多年，另外两个弟弟都死了，现在只剩下身边只剩扉间。
柱间还不由感叹了一番，当初父亲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留在家里也不一定安全。好在板间也经常和他们联系，两方之间的感情也挺稳定的。
然而去接人的千手扉间和坐神社喝茶的八岐大蛇一起愣住了。
“你不回去？”千手扉间皱眉问道。
“你是男的？”八岐大蛇也转头看向他。
板间摊手，道：“神社里得穿巫女服，又不是我想穿的。”给大蛇丸解释了一下之后，他又看向扉间，道，“我得找到我的接任人才行，不然这个鬼之国这边不好办。”
“前两天还来了人暗杀。”他沉默了会，说道，“他们不是针对鬼之国的神社，是针对我。”
扉间叹了口气，道：“抱歉……”
“这件事怪不得家里，毕竟我也是生下来就叫千手的。”板间忙安慰他道，“二哥你也别放在心上……对了，这边安排下来之后，我想带大人四处看看。”
扉间闻言，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那人抱着手肘，长袖从末尾开始变幻成蛇的模样。他漫不经心地用另一只手逗着自己袖上的蛇，那只袖子上的蛇也缠绕上他自己的手腕，对着对面的扉间吐了吐蛇信子，好似再说“你有本事打我啊”一样。
扉间：……
他微微朝板间俯过身，问道：“他真是神？”
“千真万确。”板间认真回答道。
“我想吃苹果了。”八岐大蛇放下手，淡淡道。
板间立刻起身，道：“是。”
等人起身出去之后，八岐大蛇才缓缓靠近桌子，向扉间的方向倾去。
以为对面的人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扉间也忙俯过耳朵。
直接面前的人嘴唇一张一合，轻轻说道：“骗你们的，我不是神，有本事你就来打我啊。”
扉间：……他真说出来了？！
等板间人再回来的时候，他大爷端坐在桌子后面喝茶，脚翘在他二哥背上。
顺带一提，他二哥脑袋在地里，跟地里种的萝卜一样。
板间犹犹豫豫地将洗好的苹果放在桌子上，想问问他二哥咋回事，就听他大爷又开口了。
“怎么不是兔子苹果？”八岐大蛇拿起苹果啃了一大口，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皱眉道，“不是兔子苹果那能叫苹果吗？”
板间：……“不是苹果那你吃个啥啊。”
“你管我吃啥。”八岐大蛇又咬了一口，收回脚从地上站了起来，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板间忙跟在他身后，问道：“大人要去哪？”
八岐大蛇看着自己手里的苹果，又摸了摸肚子，皱眉想了半天，说道：“我好像怀孕了，怀了个苹果。”
板间：……这人从开口说话开始，就没一句正常过。
“不过也可能是胀气，我先去外面放个屁。”他转身看向板间，说道，“你等我放完我再告诉你怎么回事。”
后来板间才知道，神明大人所说的“放屁”其实是用神力将整个鬼之国笼罩起来。
外来的人如心怀杀心进入国界，就会在国界边缘永远走不进来，也逃不出去。
人出去没一会又回来了，板间刚把他昏厥的二哥从地里拔出来，就见八岐大蛇擦着手走进来，问：“哟，瞧瞧这是什么？给我准备的新身体？”
板间：“……您清醒一点，这是我二哥，不可能给您做祭品的。”
“啧。”八岐大蛇不屑地说道，“反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坏人还能用眼睛看吗？”
“我们不一样，你懂吗？小东西。”
“你男女都分不清楚呢……还能分清楚好坏？”
八岐大蛇冲他摆摆手，道：“那是你的问题，明白了吗？”
“上一次见女装大佬，还是……”他一下卡住了。
给自己家二哥擦脸擦一半的板间抬头问道：“还是什么？举不出来例子了吧？”
“……”八岐大蛇沉默了会，说道：“我忘了，干你屁事。”
板间扁了扁嘴，小声说道：“我看就没有。”
“是说出来太恶心，倒人胃口。”八岐大蛇把擦完了手的手帕甩到扉间脸上，道，“弄好了就走吧。”
板间一脸懵，问道：“去哪？”
“不是你说要带我出去转转吗？”八岐大蛇挑眉问道。
“……继任人…”
“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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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消失
随便挑了个人留守在神社，八岐大蛇就催促着板间带他四处看看。
“之前明明也没见您这么心急……”呆在封印里那么久都没说要去哪逛, 一出来却好似脱了缰的野马。板间心里抱怨着, 手上动作也没停。
神明大人是可以不带东西, 但他不行。
不止不行……他还得为带人出去这件事承担所有风险。
坐在高台上的人一点也不担心这些事，他由好几个巫女服侍着, 帮他将身后的长发收编进和纸里。袖上的蛇顺着巫女的手攀附上去，轻轻吐了吐信子。
那年龄尚小的巫女不由白了脸，她手颤了颤, 手上的梳子掉到了地上。她怯懦地看了眼身边的巫女, 又瞅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蛇, 不知道是蹲下去捡好，还是就这样站着好。
八岐大蛇打了个呵欠, 慵懒地说道：“我想去就去了, 你管我。”
“是, 管不了您。”板间收拾好东西, 转过身，对上上面人的视线。他愣了下, 问道：“您要穿成这样出去吗？”
袖摆的蛇将地上的梳子叼起来, 伸头递到小巫女面前。
小巫女稍稍松了口气, 继续给八岐大蛇梳起头发来。
“不然呢？”他问道，“穿成你那土不拉几的模样吗？”
“你还不如穿巫女服呢。”
“不是……”板间额角流下一滴汗，他指着八岐大蛇身上那层层叠叠的服饰, 道，“您这样真的不方便。”
“各种意义上的……不方便。”
八岐大蛇抬手看了看自己的那一层层衣摆, 歪了下脑袋，问道：“不好看吗？”
“好看。”这点板间回答地一点犹豫都没有。
“那不就得了。”八岐大蛇说道。
不出板间所料，穿着那一身完全不适合出行服饰的神明大人，和他两人连鬼之国的国境都没出，就遇到好几伙准备抢劫的人了。
“不说衣服脏了的事……但是这样被拖进度也很不爽吧。”夜晚板间手里烤着鱼，低声抱怨道，“连赶到下一个镇子的时间都没有，还得露营。”
“鱼烤熟点，我喜欢吃热一点的。”八岐大蛇回答道。
“……”板间叹了口气，决定再尝试最后一次。
“大人把衣服换轻便点，我就烤熟一些。”
“不可能。”八岐大蛇想都没想地答道。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被打劫了！下次我还不知道我打不打得过呢！”现在还都是些普通人，往后要是遇到了经验丰富的忍者，他一个常年呆神社里的小可怜除了逃跑什么都不会啊！板间无力抓狂道。
八岐大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道：“他们打劫的是我，不是你。”
“搞清楚，你那个样子，没人看得上。”
“……你还挺自豪哈。”
“那当然。”八岐大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不是说明我又有钱又好看吗？”
“可是体现不了你的强大啊！”
“怎么体现不了？我一个又有钱又好看的人，活着走了那么远，肯定强啊。”
板间：……你妈的，这话没法聊了。
他憋屈地坐回去继续烤鱼，心里暗骂这神明真是一如既往地难对话。
“对了。”撑着下巴坐在一旁的八岐大蛇好似想起什么，问道，“你是…姓千手？”
“嗯。”板间把鱼转了个面，说道，“不过很早前就离家了。”
“千手啊……”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喃喃道，“总感觉很熟悉。”
“大概是我们一族也还算有名的原因？”板间问道，“虽然离家很远，但也有听说过家里势力还挺大这件事。”
“掌有一国？”八岐大蛇问道。
“……那怎么可能。”板间撇了下嘴，道，“国家可都是由大名掌控的，忍者只是工具而已。”
“大名很强吗？”八岐大蛇又问道。
鬼之国的大名他见过，那人一见到他就匍匐在地，屁都不敢放一个。
畏畏缩缩却又对自己力量不加掩饰的慕求模样，让他直感到恶心。赐予这种人力量，他都感觉像是什么黏糊的鼻涕虫沾到自己身上了一般。
当然，他不是说鼻涕虫不好。
只是生理厌恶而已。
“大名只是普通人……”板间戳了戳手里的鱼看了下生熟，确认完毕后又插回去，道：“忍者需要雇主的佣金。”
“我们家的‘势力大’也只是说，大部分大名权贵愿意将任务交给我们……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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