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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你写在相册上的话，还作数么。

　　——作数~~

　　“作数什么啊，你倒是给我醒过来啊！！”一脚踹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平和岛静雄猛地坐了起来，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你这混蛋，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几句是能信的！！”

　　空旷的房间，平和岛静雄甚至可以听到回音，他冷静了一会儿，再次打开手机后，看了最后一条短信。那条短信很简短，短得平和岛静雄有些不敢确定。

　　【好】

　　最终，平和岛静雄打开自己的手机，不出所料，他在发件箱里翻找到了那条原来的短信——【我娶你吧】

　　“混蛋……又不是发给你的……都是男人，亏你——”平和岛静雄一哽咽，眼泪差点掉在手机屏幕上，他咬着牙忍着涌上的痛苦，这种感觉太过陌生，陌生到无法收放自如。

　　那一刻，平和岛静雄忽然想看折原临也一眼，特别想。而事实证明，他确实这样做了，虽然新罗和其他医生都告诉他严禁进入监护室，但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的脚步，一步步向那个有折原临也的地方走去。

　　如果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平和岛静雄：你会在不久的将来辗转迂回只为见折原临也一面。

　　那平和岛静雄一定会冷笑着说：那一定是在他的葬礼上，葬礼的话我绝不会错过的。

　　可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

　　监护室里外一直到深夜都会有人看着，平和岛静雄进不去也不敢在门口闹，只得先爬到楼上，再攀着墙外的管道顺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家里回到医院，一路上想了很多，他想看折原临也一眼。

　　窗户锁着，里面还有一层窗帘，平和岛静雄歪着头，从缝隙中看到了值班小护士的身影。后来，他试着用手拉了一下窗户，稍稍一用力便轻易弄断了反锁。

　　当护士注意到的时候，平和岛静雄已经从窗户外跳进来了。

　　“你——”

　　“嘘。”平和岛静雄示意她不要出动静，待她安静下来，才走上前去低声说：“我就看他一眼。”

　　“你不能来这里。”护士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看一眼就走。”

　　似乎是因为从平和岛静雄的眼神中看到了落寞，小护士终于勉强点了点头，“跟我过来吧，把衣服和口罩换上，记得看一眼就走。”

　　平和岛静雄顺从地按照护士的要求做完了简单的准备，当护士拉开帘子示意他过去的时候，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虚浮。

　　折原临也似乎一辈子也没这么安静过，他陷在床内，口鼻中插着管子，脸色比床单还要惨白，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和仪器上的波纹，平和岛静雄真的以为他已经死去了。一瞬间就像有一把匕首扎在心口，平和岛静雄攥了攥拳头。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躺够，从前你不是很快就能好起来么。”平和岛静雄离床边还有几米的距离，这是他能靠近的极限了，“你知道我这几天都在想些什么么，这一切全都怪你，为什么宁可逼我也不愿说实话，我现在说我看到那些短信了我都知道了你会不会笑死，没关系，你坐起来笑吧，这回就让你笑个够。”

　　“看一眼就好了，麻烦你快出去吧，一会儿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小护士叫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干脆跑过去拉平和岛静雄的胳膊，结果根本一点都拉不动。

　　“你出事也太快了吧，几分钟的时间都不给我，换做你讨厌一个人讨厌了那么多年，有一天他忽然变成一个女的戏弄你不说最后又——啊啊，最可气的是有一天你发现他不在了真的不行，他又一脸欠揍地出现在你面前，我问你，是你你怎么办，你说啊。”不顾拉着自己的护士，平和岛静雄这几天压在心底里的东西控制不住地喷涌着，“我当时真是忍不住，我不想杀你我只想你走远一点，为什么从前砸不中这次偏偏砸中了！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让我安静地想一想？我今天回到家里真的心很乱，但我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就算有朋友在身边，你我之间的事其他人怎么可能明白？你到底要折磨我多久才算完？你告诉我多久我等着！”

　　“快出去吧！换班的时间快到了！你要是还想来就听我的！”

　　平和岛静雄愣了一下，他侧过脸，张着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现在离开这里，明天我还是这个点值班，我给你留着窗户。”

　　“谢……谢了。”

　　从窗户翻出去的那一刻，一阵新鲜的空气袭来，平和岛静雄瞬间又想起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来，就在刚才，他又闻到了消毒水味中有属于折原临也的独特味道。

　　从那以后的几天，平和岛静雄晚上养成了去看折原临也的习惯，或许是能一直见到折原临也，他的心情也渐渐不似之前那么激动了。

　　“折原先生虽然以前也受过很重的伤，不过他的身体素质真是比一般人要好非常多，像是现在这么重的伤，来到医院一般也是没救了的。”小护士轻轻笑了笑，“告诉你个好消息，他这几天情况有所好转，说不定哪天就能醒过来呢。当然，这都多亏了岸谷先生每天在这里盯着。”

　　平和岛静雄愣了一下，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个值得兴奋好几天的消息，他拉开帘子来到折原临也身边，刚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就被后进来的护士拦住了。

　　“喂，别乱碰！”

　　“……哦。”

　　平和岛静雄的手停在空中好久才慢慢放了下来，或许人就是这一点贱，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句话被口传口诵到了呕吐的地步，却总有人还在重蹈覆辙。罢了，谁又敢拍着胸脯说一辈子没有过这种经历呢。

　　平和岛静雄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命运，如果不是这次失去，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而现在他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那些草稿箱中的短信而变得坚定，他决心不管今后如何，一定要等到折原临也醒过来的那一天。

　　※

　　第二天清晨，新罗将折原临也病情好转的消息告诉平和岛静雄时，早已知道了情况的平和岛静雄只是拍拍好友的肩膀，微笑着说：“你也注意休息。”

　　看着新罗有些诧异的目光，平和岛静雄歪了一下头，“怎么了？”

　　“啊啊，没什么。”新罗摆了摆手，解释道：“我本来以为你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很开心呢，竟然这么平静。”

　　“那个……是因为……”平和岛静雄抓了抓头发，“因为我觉得他……会没事的。”

　　如果让新罗知道他每天都跑进病房，被骂一顿倒不算什么，恐怕之后就进不去了才是大事。当天晚上，平和岛静雄头一次主动要离开医院出去透透气，他找到塞尓提，想让她带自己出去转转。

　　“你能不能再开快一点！”

　　河岸边的凉风吹过耳畔，平和岛静雄坐在塞尓提身后大喊。塞尓提一只手指扣了一下表盘，似是在告诉自己的好友：已经很快了。

　　最终，两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平和岛静雄下了车来到河边围栏上坐下身，看着河水上闪烁的星点，慢慢闭上了眼。好轻松，真的好轻松，之前等待的将近两个星期，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塞尓提，新罗说临也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可能在最近就会醒过来了。”

　　【嗯，新罗已经告诉我了。这段时间过得好快，记得上个月，我还在担心甘楽呢】塞尓提看到静雄心情这么好，便在PDA上写到，【我可提醒你，对他说的话，你都想好了么】

　　“啊啊，放心吧，塞尓提。”平和岛静雄仰着头，右手握住了胸前串在一起的两枚戒指，“虽然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但这次，我会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还有，这几天我一直在外面调查一件事，就在临也出事的那天晚上，有人看到他了】

　　平和岛静雄听后，表情严肃了不少，“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是谁捅了那跳蚤一刀了么。”

　　【抱歉静雄，我不打算告诉你是谁，我只能说，他也没得到什么便宜，醒来后瞎了一只眼，人也变得疯疯癫癫了】

　　“那又怎么样？”

　　【静雄，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我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专心对待临也的事。如果我告诉你凶手是谁，以你现在的状态，我担心你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平和岛静雄理解了塞尓提的用心，却还是苦笑一声，“塞尓提，你说我活到现在，做过的傻事还差这一件么。”

　　【静雄！】

　　“谢谢你塞尓提，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会尽量收敛的。而且我也知道，把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平和岛静雄看着自己的手，想起那天举起门板砸向折原临也的情景，默默叹了口气，“塞尓提，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信我，说了好几遍，你们都当做是狡辩也罢了，当时我是真的要砸他，但我也真的……没以为会砸中，我……”

　　【我都知道了静雄，别再想了，临也的病情不是已经有希望了么，说不定你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塞尓提将平和岛静雄送到医院门口，没有跟进去。平和岛静雄边挥手边往前走，直到塞尓提骑上摩托车离开，他才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打开手机后，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映入眼帘，时间大约是两个小时前，熟悉的语气，蹩脚的日语，平和岛静雄忽然愣住了。

　　【静雄前辈，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有时间的话，想和你聊聊】

　　平和岛静雄看到短信后立刻将电话打了回去，当再次听到后辈的声音后，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听声音就知道你的伤应该没事了。”

　　“现在才联系前辈，回到俄罗斯后通讯也被断掉了。”

　　“啊啊，没关系，你一切没事就好。”

　　电话另一头，瓦罗娜犹豫了一下，问道：“前辈，你和甘楽怎么样了？”

　　“没有甘楽，甘楽其实就是折原临也。”对方立刻陷入了一片平静，但平和岛静雄还是坦率地说道：“而且我已经决定了——”

　　“前辈。”

　　“嗯？”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瓦罗娜似乎是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却只说出了最想说的一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祝你幸福。我……对前……不是，我也会变的更强，直到打败你的一天。”

　　平和岛静雄记得瓦罗娜发来短信的时候明明说要和自己聊聊的，结果没说几句话，那边就先挂掉了。他一方面觉得有些诧异，另一方面想起瓦罗娜的祝福，心里不由得一甜。

　　他回到病房，正打算先睡一觉然后半夜去看折原临也时，新罗忽然冲了进来，平和岛静雄愣愣地看着好友，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不好了！就在刚才临也的病情忽然加重了！现在那边已经准备抢救了！！”

　　“你说什么？”

　　平和岛静雄以一种极其诧异的眼神逼到了新罗面前，“你再说一遍？”

　　新罗深呼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静雄，我来不及详细解释，你冷静一点。”

　　“什么冷静？”看着新罗一步步后退，平和岛静雄一步步紧逼着，“你不是说他的病情好转了么，你不是说他已经有希望醒过来了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新罗的眼神中带了些迷茫，“我正想去采集数据，他的病情忽然就发生了变化，而且一点征兆都没有，现在我没时间了，我要进手术室了！”

　　平和岛静雄的拳头紧握着，他想把新罗拉回来问个究竟，又知道折原临也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新罗。一股压抑的感觉漫上喉咙，让他想要大吼，他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忽然一拳打在墙上，直将墙面打穿了一个窟窿。

　　早知道人生变化无常，早就听说过上午还有说有笑的人下午就被抬进了急救室，可他终于在这一刻真正领会了那种从悬崖跌落到谷底的感觉，一坠千丈，几乎粉身碎骨。

　　什么信任什么意念，他现在剩下的只有不安，他在病房里来来回回地走，一刻也停不下来，他甚至一脚将门踢上，只怕听到手术室传来噩耗。

　　大约过了不到两个小时，有个医生从平和岛静雄打穿的那个窟窿里传了话来，“病人的情况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岸谷先生让我告诉你，现在不能掉以轻心，一切就看折原临也先生今天夜里能不能撑过去了。”

　　平和岛静雄听到后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他没有回话，只是窝在床上等，不管怎么样，他今天晚上一定要见折原临也一面。

　　按照之前的约定，平和岛静雄顺着管道趴下来的时候，窗户确实没有上锁，他悄悄将窗户拉开，刚翻身跃进去，就看到新罗一脸严肃地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身边还有低着头的小护士。

　　“静雄。”新罗抱着胳膊，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是不能乱进来的，看样子我说了那么多遍，你还是没听进去。”

　　不等平和岛静雄开口，身边的护士忽然说道：“其实，他进来后只是——”

　　“不解释什么了，我确实进来了。”平和岛静雄冲她微笑了一下表示谢意后，将目光转向了新罗，“他怎么样了。”

　　“你看看他吧。”新罗示意平和岛静雄换上衣服，带着他来到了折原临也的病床前，“这也是我今天放你进来的原因，他现在……时好时坏，我真怕他一下子撑不过去……”

　　“新罗。”平和岛静雄的语气意外地冷静，“能让我，单独陪他一会儿么。”

　　“静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