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的蓝龙虾到了这些人嘴里味同嚼蜡。
可即使是这样,陈长生还记得打包了上百只装进了剑鞘里——他已经太久没见过朱砂了。
在老板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打包完蓝龙虾最后一个出来的陈长生,在回到国教学院的时候,便被众人护在了身后,就是不太喜欢他的七间也不例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自信又直接的少年身体很差,怎么都能算在需要保护的对象里面,尤其是一致对外并且外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时候。
“霍光怎么会死在你们国教学院门口的?是不是你们杀了他?!”庄换羽硬着头皮问。他实在是没法不硬着头皮,离山剑宗和秋山君都在,现在的情形明显是要栽赃嫁祸,让他当着这么多明眼人的面栽赃嫁祸,实在是……太崩溃。可天海家如此要求,还有天海牙儿的威逼利诱,他也只能对不起陈长生了。
“……”
一阵尴尬的沉默。
关飞白忍无可忍,只见他指着庄换羽和一众天道院学生问:“你们是瞎吗?没看到我们出去吃饭才回来?”
哽了哽,庄换羽好想说他知道,他甚至还知道他们去了澄湖楼,因为他们身上的蓝龙虾味太重了!可是他能怎么样?天海牙儿的消息不灵怪他咯?几乎全神都的人都可以给他们作不在场证明怪他咯?
“也许国教学院的人只是假装和你们去吃饭,中途折返把霍光杀了的,毕竟,只有他们和霍光有积怨。”庄换羽继续硬着头皮说。
“什么积怨?不会就是他迫落落不成却被打的事吧?那我们也打一架,哪天你死了是不是也是我杀的啊?拜托,庄换羽你不是挺聪明的么?”唐三十六翻了个白眼。
见唐三十六自己送上门来,庄换羽暗叫了一声好,蹲下、身装模作样的在霍光背后瞧了瞧,庄换羽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唐三十六,为什么这杀死霍光的匕首是你的?”
“你胡说八道!”唐三十六怒了。
暗道一声糟糕,陈长生就要上前却被秋山君拉住:“放长线钓大鱼。”
“我胡说?哼,我看你是做贼心虚!我们去见教宗,让教宗大人来评断,这匕首是不是出自你唐家之手,出自你唐三十六!”
一手叉着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匕首,唐三十六大声道:“去就去,谁怕谁!”
皱起眉头,陈长生很是忧心,因为他看出了唐三十六的心虚,看来这匕首真的与唐家有关。
想起了之前要至他们于死地的唐家二叔,陈长生眯起了眼,里面藏着一缕不同寻常的杀气——唐三十六是他的兄弟,谁要是敢欺负他的兄弟,那么——唯杀而已。
秋山君握紧了陈长生的手,给苟寒食递了个眼神,苟寒食会意带着关飞白和七间离开了。他们要去把所有的证据和真相查出来。
只有把网牢牢控制在了手里才能真正的放长线钓大鱼,秋山君是绝对不会允许有危害到陈长生的事情存在的。
众人各有若思,于是没人看到,庄换羽在看见秋山君和陈长生交握的手之后,那一张碎裂扭曲的脸。
第二十八章
离山剑宗三人的离开倒没有几个人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这等闲事路见不平说上两句也便罢了,离开已是再正常不过,倒是留下来一直跟在陈长生身边的秋山君频频惹来好奇的目光——秋山君果然不愧是青年俊杰,为了别人的事居然也这么不辞劳苦。
这些目光一直持续到了他们见到教宗,就是教宗也在和秋山君见礼之后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关于秋山君、徐有容和陈长生这三个人的关系,他们这些老人家要比一般人知道的多,可就是因为知道这两个人那可以算作情敌的关系却还能这般要好,这让人实在不可谓不好奇。
庄换羽身边的学生悄悄拉了拉一脸扭曲走着神的庄换羽的袖子,小声道:“师兄,教宗大人在问你霍光的事呢。”
猛地回过神,庄换羽拱手告罪:“教宗大人赎罪,实在是霍光师弟的死太让人伤心,换羽失态了。”
“无妨,你们说霍光是被这把兵器杀死的?”教宗用手隔空在匕首上一抹心里便有了计较。
“没错!就是这把匕首。”庄换羽言之凿凿。
“嗯……”沉吟一声,教宗道:“这确实是唐家所铸兵器。”
“我就说国教学院的人是凶手!”庄换羽一脸的义愤填膺。他身后的学生们也纷纷叫了起来。
“陈长生!一定是陈长生!霍光说过他要找陈长生比试的!”
“把陈长生抓起来!”
“国教学院就不该重开!”
……
各种声音听得教宗都皱起了眉头,可现在证据在此对陈长生极为不利,又还有学生证明霍光是去找陈长生了,这让他很是为难。
陈长生依旧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不觉得光是这样的证据就能站住脚,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在等,等对方的士气三而竭的时候他就可以开始摆自己的证据了。虽然那个叫他爹亲的魔种又在叫唤说他必须要被冤枉不然手上的银线要飞涨,他会很危险的。可陈长生并不想管,就算危险,他也绝不妥协。
往他身后靠了靠,秋山君默默向他传递着温度,微微倾着脑袋,秋山君挡住了别人观察他的目光,因为他也在偷偷观察着那个人——教宗。
他真的不觉得到了教宗那个层面会看不出这是一起嫁祸,一起不太高明的嫁祸。现在的场面对长生太不利,他等不了放线撒网了。
等到那边声音渐低,陈长生和秋山君同时开口。
“我有不在场证明。”
“我有证据。”
如果说因为陈长生的话叫群情更激奋了的话,秋山君的开口则是火堆上埋沙,把所有要开口的话都堵了回去,那滋味好不难受。
“哦?你们有什么证据?”教宗来了兴趣。
对视一眼,陈长生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时候由秋山君开口效果会好上许多。
“你们说霍光是上午出门,可他尸体是中午被发现的,但是我们出门的时候门外并没有尸体,也就是说,那时候他还活着,对也不对?”秋山君问庄换羽。
“对……但是……”庄换羽想要反驳,秋山君抬手拦住了他:“确实,我和长生还有轩辕破我们三个人是比其他人出来的要晚,但我全程是和长生在一起的,我做人证够不够格?”
马上便有学生应和:“当然够!”
“好,那我证明我们离开的时候霍光未死,而我们回来之前的整个中午,澄湖楼的所有人都可以给长生作不在场证明。”若是放在以前,秋山君肯定是不会讲这么多不会说这么清楚的,实在是这些人“太过不聪明”。
“可匕首确实是唐家造的!”庄换羽还不死心,但他明智的没有说出怀疑陈长生和秋山君的关系所以怀疑秋山君作伪证这样的话,因为没有人会信,因为秋山君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也因为陈长生得罪的人并不是他,他不过是替人办事罢了。
“容我提醒你一句。”秋山君的脸色有些古怪:“唐三十六是你天道院的学生,庄换羽你不会还怀疑自家师弟吧?”
“兵器的事情再说吧,当务之急是查出杀死霍光的凶手是谁?是不是和之前其他的青云榜中人一样是被魔族的人暗杀的。”教宗开口解了庄换羽的尴尬也护了唐家一把。
听到教宗的话,陈长生茫然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发现大家都是了然于胸的样子,于是转过头瞪了除了之前和对面打了会嘴架便不吱声的几个人一眼:“师兄不告诉我也便罢了,你们也瞒着我!”
“这不是怕师父担心嘛,我们有听师伯的话少出门的!”落落第一个表忠心。
轩辕破跟着点头应和。
唐三十六没有理他,他还在担心着那把匕首的事,庄换羽说得没错,武器总不会骗人的,可唐家打造的兵器怎么会……
“教宗大人,离山剑宗的人求见。”辛教士喊道。
“放他们进来便是,说起来他们也是证人来着。”
“教宗大人好。”几人问好。
向他们回了一礼,教宗笑着问:“不知几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向秋山君点了点头,苟寒食笑道:“幸不辱命!目击者证词在此!”
第二十九章
苟寒食带来了更夫李善的证词,李善说他亲眼看见了霍光是被魔族的人杀死的。
听到他的证词,秋山君和陈长生的眉角同时一跳——这个世界的魔族还真是猖狂的可以。秋山君忍不住又看了教宗一眼,是这个世界的圣人太不作为还是他们有意纵容呢?
教宗很是欣赏地问道:“这么短的时间,便能找出证人,不愧是离山七律。”
苟寒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是多亏了徐师妹的帮忙。”
“是啊,徐师姐在查青云榜上学生被杀一案查到了每次都有打更的声音,我们这次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李善今天回去的路上居然又遇到了,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不好。”七间说到徐有容的时候很是佩服,想到徐有容,她有些不满地横了陈长生一眼。
陈长生和秋山君面面相觑,正好遇到还真是……晚上遇上了也便罢了,白日里不用打更还能遇上?不过大白天的杀人,这魔族也太嚣张了些吧。
关于这一点,暗杀霍光的魔族也很郁闷,他们也不想等到中午的,可偏偏除了一大早秋山君出去了以外,国教学院就不见有人出来,不然他们也不会等这么久!
见证据一出出摆在面前,那七间甚至还拉上了徐有容,庄换羽的脸色很黑,死死盯着苟寒食和七间,他很不甘心,“这陈长生怎么就这么多人帮他?!”想到自己猜测的秋山君和陈长生的关系,庄换羽有一些了然,面色却更难看了,他离山剑宗的人就没有一点辨别的能力了么?这样的事情都能接受?!
“好了,看来事情已经都清楚了,大家回去请务必小心,不要单独外出。关于魔族一事,我去禀报圣后再行定夺。”教宗给这件案子下了定论。
与秋山君相视无奈一笑,陈长生抬步刚要向教宗辞行,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钝痛叫他猛地止步。雪原在飞快崩塌,雪原中的小树苗惊恐地在哭号。捂住胸口,鲜血从喉头往上涌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耳旁传来各种不真切的声音,似有人在惊呼,又似有人在叫他,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陈长生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晕过去之前,陈长生心中苦笑:有的时候,真相的代价有些太大了。
在陈长生突然倒下的时候,坐在星盘大阵面前的圣后猛地睁开了眼睛,就在刚才,星盘大阵突然震荡,似是受到了巨大冲击。
“到底是谁,竟能影响星盘大阵至此?”
“他是怎么了?”教宗上前一步就要查探陈长生的情况。
抱起陈长生,秋山君默默退后了一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国教学院和离山剑宗的众人二话不说的挡在了秋山君的面前。
辛教士叫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教宗抬手止住了他。秋山君点头致歉:“长生身体的情况,我很清楚。此处人多嘴杂,我怕有人心怀不轨。”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瞥了庄换羽一眼。
被秋山君这么一说,天道院的众人都噤了声,刚刚他们才冤枉完陈长生,此刻非要反驳秋山君的话还真是没什么底气。
辛教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教宗阻止,只听教宗道:“如此你便好好照顾他吧,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我。”想了想教宗还是叮嘱道:“我看他的情况真的很糟糕,能多个人帮忙也是好的。”
被教宗这么一说,秋山君敛了神色,落落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家师父,好像生怕他会突然从秋山君的怀里消失一样。
天道院有几个人的脸上也露了愧色,只听一个学生低声道:“我刚刚冤枉了他,是我不对,有……有要帮忙的尽管说。”接着附和的声音便多了起来。庄换羽的神色有些不虞,可他还是跟着客套了两句。咬着牙,庄换羽皮笑肉不笑:“还请秋山君不要客气。”
“多谢各位。”淡淡应了一声,秋山君将人搂得更紧。他不让教宗看是因为他怕被人发现长生的情况也是因为教宗的行为叫他生了些许疑虑。
看着秋山君抱着陈长生在一群人的护送下穿过人群离开的背影,庄换羽的拳头握得铁紧,他是越来越讨厌这群人了!
一离开教枢处,秋山君便问落落要了一颗千里钮,只见他脸色铁青,牙根有些颤抖:“长生情况很不好,落落你给我一颗千里钮,我先带他回去。”
猛地瞪大了眼睛,落落用她最快的速度掏出了两颗千里钮,给了秋山君一颗之后又马上用掉了另外一颗,全程一个字也没有说。一直关注着她的轩辕破突然反应敏捷的拉住了她的袖子,和她一起传了回去。
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之后,各自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连秋山君都这么说了,看来长生是真的危险了。
这一刻,唐三十六再顾不上去忧心唐家的事,他只知道,他的兄弟有难,哪怕帮不上忙他也一定要在身边。
苟寒食脸上常年不变的笑容也不见了,他很担心陈长生,可他更担心秋山君,他怕他的师兄一旦不管不顾起来那是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七间有些发懵,她想起了轻易接下自己一剑的陈长生,那模样如何也不像一个随时会死的人。她有些愧疚,又有些了然,师兄看上的人,总归是有他独到之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