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二捂着胸口,恶狠狠道。
“有妖怪啊,老子打死你!”季老汉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歇斯底里的叫着,慌乱间拿过门后的扫帚, 举起来就往王老二身上打去。
“哎呦,哎呦, 你还敢打我,你讲不讲理啊!”那扫帚就跟长了眼睛似得, 老是爱往王老二身上跑,他躲都躲不及。
“让你吓人,臭妖怪, 让你吓人!”季老汉抡着扫帚边追着王老二打,边大声叫道,周围看热闹的甚至还有人鼓起了掌。
王老二这身鸭毛,平日里碰一下就疼的让他受不了, 何况现在让他被竹子做的扫帚打,打飞了他身上多少鸭毛,王老二不疼的跳脚才怪。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是妖怪,我是人!”王老二跑着跑着,左脚绊右脚,愣是给围观群众表现了一把平地摔。
季老汉举着扫帚,大喘着气,怀疑的看着他,“你真是人?”
那架势,仿佛只要王老二敢说半个不字,下一秒肯定就得挨上一扫帚。
“我真是人,大爷,你听我声音听不出来吗?”王老二指着自己,“我,王老二啊!”
“胡说,王老二怎么会长鸭毛,我看你还是妖怪,该打!”季老汉作势要打,王老二赶忙叫住了他。
“等等,我真是王老二,我真是王老二啊!我身上长鸭毛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家的妖怪作祟……哎呦,大爷别打,别打。”王老二疼的在地上打滚。
“胡说八道,我家里哪来的妖怪!”
“我没骗人,没有,是巫婆婆请来的狐仙说有一株干莲花,那是妖物,就在你家书房放着!”
“还敢胡言,若是我家里有妖怪为何不害我们,不去害他人,倒去害你。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说不说实话!”季老头说着,手下的动作是一点也不客气,扫帚打的是鸭毛乱飞,惨叫声不绝。
“别打了,别打了,老爷子别打了。”一个妇人冲了过来,扑在了王老二身上。
“王家媳妇,你让开,我倒要听王二说说,他长这身毛跟我家有什么关系!”季老汉停下了动作,冲着妇人说道。
王老二的媳妇看着王老二哆哆嗦嗦泪流满面的模样,一咬牙,“老爷子,这事是我们不对,我家二郎不该偷您家的鸭子。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他一次吧。”
“什么,我家的鸭子是你们偷的,你们凭什么偷我家鸭子!”季老汉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插着腰,气势汹汹道。
“都怪二郎一时鬼迷心窍,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把那干莲花给我们吧。”
“哼,且不说我家没有什么干莲花,就算有我也不会给王老二这个偷鸭贼。偷了我家鸭子还敢大摇大摆上我家来闹,幸亏我孙儿不在家,若是吓到他,我非跟您们拼命不可。”
“哎呦,大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放我一马吧,我这已经被你打成这样了,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王老二也没了刚才的气焰,怂的躲在老婆身后说道。
“你们这群偷鸭子的贼,赶紧走,你长毛跟我家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活该,平常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臭小子,平常就喜欢偷鸡摸狗,不事生产,呸,多大的人了还靠你那老娘养活,你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真是喂条狗都比你强!”季老汉气的破口大骂。
王老二听着听着,好像身上没那么痒了,一低头,地上一片鸭毛,自己身上的鸭毛竟然掉下去那么多。王老二又想到了梦里的老神仙,难不成他说的也是真的,心中大喜。
“季大爷,别停,别停,继续骂我!”王老二大胆的从媳妇身后跳了出来,大笑着叫道。
季老汉怪异的看着他,难不成这人疯了,哪有人主动找骂的?
“骂呀,怎么不骂了!”王老二有些着急了。
“王家媳妇儿,鸭子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你赶紧带王二找个大夫看看,我看他脑子好像出了点毛病!”季老汉说道。
“你不骂我就不走。”王老二想了想,又道,“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年,你家丢的那只鸡也是我偷的。”
“什么,是你!”
“对啊,对啊,来骂我啊!”王老二一脸贱样。
季老汉气沉丹田,双手握住扫帚,大吼一声,“别跑,我打死你个龟孙!”
……
等到季子禾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门口散着一堆的鸭毛,黄九郎正拿着扫帚在扫。
“咱家杀鸭子了吗,怎么鸭毛到处扔?”季子禾问道。
黄九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放牛回来门口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倒是骨头看到这一地的鸭毛一副了然的样子,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去邀功合适。
进了门,季子禾就看到季老汉正掂着刀比划到了一只鸡的脖子上,他旁边还有两只被绑着腿的肥鸭子和一只同样被绑着腿的鸡。
“爷爷,今天怎么要杀那么多鸡鸭啊,是有客人要来吗?”季子禾问道。
“不是,这是王老二给咱家送来的赔礼。”季老汉停下了动作,将刀横在鸡的脖子上就抬头跟季子禾说话,吓得鸡伸着脑袋一动不敢动。
“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季老汉冷哼了一声,“谁知道他得了什么毛病,今天居然主动上门承认了偷了咱家的鸭子,还有前两年丢的那只鸡也是他偷的。我把他打了一顿,他就送来了两只鸡和两只鸭子,说是给我赔礼道歉。”
季子禾瞧见骨头一脸坏笑,心里大概有了数,“那门口的鸭毛哪里来的?”
“说来也是个怪事,是那小子身上长的,非说是你书房的干莲花妖怪害的,还让我把干莲花交给他。后来又非要让我骂他,也不知道怎么滴,他身上的毛都掉了。对了,你书房里真的有什么干莲花妖怪吗?”
“没有,当然没有。”季子禾立马摇头,他要说有,他爷爷肯定会立马让他把干莲花丢掉的,“王老二又没来过我书房,他怎么会知道我书房里有什么,肯定是他瞎编的。”
“说的也是,行了,别站在这儿了,去读书吧,我要处理这几只鸡鸭。可惜了,这么大的鸡鸭,喂也喂不熟了,多养一天瘦一斤,只能把它们全杀了。”季老汉说道。
季子禾听话的进了书房,赶紧翻箱倒柜的将那株干莲花给翻了出来,放到了书包里。
“小禾子,你在干嘛?”
“我觉得我不能再把它留在家里了。”为什么有人会知道它的存在,他明明谁都没有告诉过。
“这个想法不错,你终于要把它扔掉了吗?”骨头那是相当的乐意。
“我打算明天偷偷请个假,去大王庄找一下阴阳先生。对了,王二的事情跟你有关吧。”
“那当然了。”骨头要是有尾巴,这会儿估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咱俩什么谁跟谁啊,偷你家的鸭子就是偷我的鸭子,我肯定会帮你出气的。”
“以后不要随便对别人出手了,正常人没有会长毛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怀疑是我们家里有妖怪。”
骨头尾巴耷拉了下去,目露凶光,像只随时都要大火的大猫,“你不高兴?我觉得我一点都没有错。”
“我很高兴啊,骨头你很聪明,如果是我,我肯定找不到办法让王二主动来认错,还会送来赔礼。要知道,就连欠村长二两银子他都能拖到现在也不给。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聪明,肯定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毕竟我们家里真的有好几只妖怪。”季子禾试图顺毛。
骨头十分虚荣的收下了季子禾的夸奖,并且十分虚伪的商业互吹了一番,“其实你也没那么笨,就是比我差了那么一点。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诚心诚意的请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以后会注意的。你们人类可真够麻烦的,条条框框的规矩那么多,做人可真是累。”
“可我觉得神仙更累,人活一世不过百年,喜乐悲苦都会经历一遍,已经足够充实了。而那些神仙还有像你这样活了许多年修士,活那么久都不觉得无聊吗?”
“不会啊,平常一闭关,再睁开眼睛时可能都过几百年了,天天都忙着修炼,哪里有时间无聊……等等,这么说起来,无聊倒是不无聊了,怎么感觉那么累啊。”骨头萎了,每天都是修炼,修炼,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你振作点。”
骨头看着季子禾,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其实我发现,相比起来还是你比较累啊,至少我不必天天背书写作业。每天看着你不厌其烦的在卷子上写着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蝇头小字,我的头简直都要大了。比起你,我觉得我真的是太轻松了。”
季子禾:……
再见,友尽!难道你的快乐都是建立在朋友的不幸的基础上的吗,真的是太没有义气了!还有,不要再试图狡辩了,明明你比我更惨,这样垂死挣扎是没有意义的。
呵,这虚假的兄弟情义呦!
第47章 黄雀在后
要说季子禾真的那么爱学习吗?肯定没有那么夸张, 只能说不讨厌罢了。他学习的目标很明确, 那就是为了科举。这是他爷爷的愿望, 同时也是为了满足他父亲的遗憾,毕竟他父亲也是个考生。为了担起这份期望,他每天能逼着自己去喜欢学习。
他爷爷从小教导他要有一颗责任心,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在别的小朋友都在玩耍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双耳不闻窗外事。在他拜了刘先生为师之后,更是从来没有让季老汉CAO心过半点学习上的事情。
季子禾同样也不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这点和他的脑瓜好使很有关系,不然他也不会在十二虚岁的时候就考中了秀才。刘先生也跟他商量过明年乡试的事情, 他的意思是,准备的时间太少, 反正季子禾年纪不大,在等四年又何妨。
季子禾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但他爷爷支持他明年去考,他的原话是, 考不过没事,大不了多来几次,不耽误。
刘先生还真的不是担心季子禾考的中考不中, 事实上就季子禾如今的水平考中举人肯定不难,难的是肯定无法名列前茅。一方面是他的虚荣心作祟,他也不想让自己最得意的小徒弟在举人榜单的尾巴坠着,另一方面, 季子禾优秀惯了,若是成绩不好,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未来会试发挥,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后,还是他还是与季老汉商议,反正乡试在明年秋季,现在离乡试满打满算还有一年的时间,若是再这期间季子禾的水平能得到自己的肯定,他就允许他去考乡试。若是达不到,就让他再等几年。
既然能提前考,季子禾不也不愿意浪费时间,他早考上进士,他的爷爷就能早点享福嘛。不愿意多等,所以只能更加的努力了。
好在季子禾的脑袋瓜确实好使,无论师父教什么他都能很快的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如今他不光白天用功,夜晚还要学到夜半三更。要说不累那是假话,就算身体抗的住,心理上也会累的。不过他学习的时候骨头就会在他身边打坐,瞧着骨头的样子,他还真得多了点慰藉,至少有人和他一样忙碌甚至要比他忙碌的时间更长不时吗?毕竟他考上进士就可以不用那么用功了,而骨头大概这辈子都要天天修炼吧。
他哪里知道,就算神仙也不可能天天都打坐的,打坐是为了静心,提高修炼效率。实际上修士只要到了一定境界,就算不打坐也可以修炼,他们身体里的功法每时每刻都在自发的运转,只是效率没打坐那么而已,一点也不影响做其他事情。骨头之所以打坐,只是因为季子禾学习的时候自己无聊了罢了。
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挨了打又挨了骂的王老二碎了一口唾沫,他身上虽然没了鸭毛,可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的,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老巫婆居然敢骗我,害我挨顿打不说,还赔了季老头四只鸡鸭,看我不找她去。”王老二光着身子,任由自己媳妇儿在他身上抹药。
“行了,今天吃的苦头还不够嘛,巫婆婆是真有神通,别去招惹她,这事就算了。”王老太沉着脸说道。
“娘,我看您是被那老巫婆给忽悠了,若她真有神通,我这身鸭毛是怎么掉的!”王老二不赞同道。
“那是你活该!”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难不成二郎这顿打白挨了,还有那鸡鸭,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怎么能这么算了!”王老二媳妇也说道。
“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们这些年干的缺德事也够多了,就当是遭报应了吧。”王老太硬气道。
“娘……”王老二媳妇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老二拉了拉衣角。多年的夫妻默契,让她立马就懂了丈夫的意思,先把娘稳住再说,“放心吧,娘,二郎他伤的那么重,我肯定不会去的。”
她肯定不会去的,至于二郎会不会去,那就不一定了。
第二天下午,刘先生辅导完季子禾让他自己自习的时候,他就跟刘先生打了个招呼,提前出了学堂。
大王村离这边其实挺远的,不过季子禾有外挂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骨头给季子禾套了个隐身咒,抱着他嗖的一下就飞到了大王庄,根本不费什么时间。
找了个村民打听了一下那位阴阳先生的住处,季子禾就找了过去。季子禾以为阴阳先生的房子应该很气派呢,谁知道阴阳先生的家就和村里其他人家的房子差不多。
后来他才知道,干阴阳先生这一行赚的多,但散的也多,进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