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伏见猿比古慢条斯理的回应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我们两个互相理解一下,这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啊。”说到尽兴处,北川原还摆起了手,哪怕黑暗中看不见对方,但伏见猿比古觉得自己也能想像到他那格外愚蠢可笑的模样。
伏见猿比古重复他的回答,“不可能。”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北川原不懂明明对双方都好的事伏见干嘛要拒绝。
“你很想要理由吗?”伏见猿比古忽然笑了一下,带着惯例的嘲讽,只是这一回好像又多出了一些更加复杂的情绪,“北川原,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自然也包括你现在说的这一件。”
北川原总会有很多的朋友,源源不断,数量众多,伏见猿比古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事实。就像他很早以前便明白自己心中有一只恶魔,时刻让他对外索求,永不满足,而自己放任他存在,甚至不施加牢笼。
他想要的是唯一的那个最特殊的位置。
“我永远都不会和你做朋友,”伏见猿比古在黑暗中靠近他,温热的呼吸打在侧脸上带来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北川原你想都别想。”
第88章 社会实践之五
伏见猿比古这个人有毛病, 北川原想。
他的脸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北川原因此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见一点对方的轮廓。对了, 还有眼睛,北川原没什么逻辑的想道,就这么一点光线的房间里, 他的镜片居然还反光。
北川原感到纳闷的点在,他不明白这种事究竟有什么好计较的。不做朋友就不做嘛,他们前几年还搞对立呢, 有什么大不了的,搞得这是什么人生路上的重大选项一样。
“好,没问题,”北川原回答得爽快, 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难受表现, “所以,你的脸还要凑过来多久?”
北川原是在真心实意的询问。暑气还没过去,狭小的房间里又热又闷,更何况这里连个灯泡都是坏的,空调电扇就更加指望不上。两个人这样近乎脸贴着脸,北川原都被闷出了一脸的汗。
“你都不难受吗?”
话题转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伏见猿比古有一瞬间懵了一下, 但是神情还是很高冷,不过本来北川原就看不见。
“……难受, ”他想了想后开口,“但看你难受的感觉还不错。”
“……你是对的。”北川原最后语气沉重的说。
“……什么?”
北川原深沉的看了他一眼, “就我们这样,做个鬼的朋友啊。”
这种朋友交来干什么,自己想不开有心结的时候让他帮忙打个死结吗?!
***
淡岛世理最后把他们救出来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
“抱歉,手机不在身上,没有看到你的短信,来的有些晚了,”淡岛世理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不知为何蓬头垢面的人,“顺便一问,你们是在这里打了一架吗?如果是这样,你们似乎需要重新读一回工作手册。”
“……只是摔了一跤。”伏见猿比古臭着一张脸回答道。因为蹲在地上蹲麻了脚,结果导致两个人叠罗汉一样摔在地上这种蠢得要命的事伏见猿比古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要面子的北川原自然也是很配合的闭上了嘴。
北川原冲淡岛世理点了点头,他们两个难得的默契几乎全用在了这上面。
“是吗。”淡岛世理随口回了一句,很贴心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她看了一眼表,“现在也到下班时间了,还是请早点回去吧。”
出去的路只有一条,北川原被迫顺路的和伏见猿比古走了一路。走到门口,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那么,”北川原很公式化的朝伏见猿比古鞠了一躬,“明天见,副科长。”
北川称呼对方,听着有礼貌,实则敷衍得不得了。
“等一下。”可惜伏见猿比古却不打算这样简单的放过他。
“还有一件事。”
***
伏见猿比古这个人有毛病,北川原今天第二次这样想。
伏见猿比古要走了他的手机,接着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摆弄起来,还美其名曰工作需要,“最后几天会非常的忙,我必须保证随时都可以联系到你。”
“所以这跟你需要我的手机有什么关系?”北川原非常警觉。
“特设铃声,”伏见猿比古把弄好的手机还回去,“当你听见它的时候,就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我的电话。”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设了什么铃声啊?”
伏见猿比古意味深长的说,“你听到就知道了。”
……
北川原明白对方那句话的意思后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改掉这该死的手机铃声?!
哪怕是在拥挤吵闹的地铁车厢里,伏见猿比古那略有磁姓的低沉声音也还是吸引了一大批人的注意力。
“北川原,”这个铃声的其中一个可怕之处便在于此,这不仅是伏见猿比古的本声录音,他特么的居然还在录音里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接我的电话,或者接我的电话。”
……
我可去你的吧!
在路上遇见的和他一起坐地铁回校的仁王雅治顿时用一种特别复杂,不怎么好形容的目光盯着他。
“这是……什么?”
北川原低垂下头,自暴自弃的说道,“伏见猿比古的特设铃声。”
我哪来的两个选择?!北川原差一点就要在公共场所爆粗口,我现在除了丢脸丢满一地铁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然而这个该死的电话还不能不接。
北川原艰难的伸手去拿,仁王雅治见此便开口。
“你现在还是别接电话的好。”仁王雅治投给他一个不赞同的眼神。人流量高峰期的地铁的拥挤程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北川原的侧脸现在已经近乎全贴着门玻璃了,而且手机还在包里响个不停,难度级别实在有一点高。
“不行!”没想到北川原的反对声音格外的激烈,“如果是我妈在这个时候来电话我都可以不接,但是这个绝对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有被车厢里热气蒸腾出来的红晕,“拜托了,帮我拿一下手机。”
仁王雅治为他的坚决态度略带不满的皱了皱眉。再结合这别具一格的铃声,他在心里默默的苦笑了两声。
如果有一个能让你随时接电话的人,那一定是你真正在乎,且对你而言无比重要的人。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是某次事件后,小泉红子对北川原的神奇情商表示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那还是在高中的时候。仁王雅治没法不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毕竟他也算是受害人之一。
当时那个能让北川原随时接电话的人是他妈妈。就那个时候的状况,如此结果可不仅仅糟心的程度,说是丧心病狂绝不为过。
仁王雅治拿出手机,看见显示屏幕上的来电联系人名称,忽然就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伏见猿比古。
他想起来那天北川原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暗恋的是伏见猿比古,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相信,甚至包括伏见猿比古本人。而仁王雅治是其中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全然认为这不过是北川原临时发挥想到的拙劣借口的人。
在高中的时候,北川原和他相处的最久,可以说最清楚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个怎样的关系。
水火不容,无法共处。
只是现在仁王雅治算是领会到了无常命运的厉害。
“你……”仁王雅治欲言又止了半天,手上的动作也慢吞吞的,而且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手掌刚好盖在手机的背面偏下的地方,铃声几乎被遮得听不见。
北川原只当是他拿东西不方便,随便催促了两声,“好了吗?”
随着北川原的催促声落下,仁王雅治的手指漫不经心的一划,他的表情在北川原看不见的地方轻松惬意,语调却显得急慌慌的,还带了几分歉意。
“抱歉,我好像不小心把电话挂断了。”虽说他的动作是看不出半点不小心的样子,怎么看都比较像成心如此。
北川原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慌张的转过头,脑袋撞到门玻璃都毫不在意,“你赶紧给我,我得回打回去。”
手机被迅速的抽走,仁王雅治的脸僵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只是眼底却一片黑沉。
“我就是手滑……手滑!你得相信我,”北川原慌忙的做着解释,“你看我这不是马上又打回来了吗?”
仁王雅治现在眼底不只是乌云密布了,眼瞧着大概都快要迎来雷暴黄色预警了。
北川原毫无所觉,心思全在这通电话上。他现在害怕得很,正所谓上司就是你的第二个衣食父母,且临到结工资的节骨眼,北川原哪有胆子去触伏见·实习工资负责人·猿比古的霉头。
虽说社会实践的钱不多,但那也是有啊。
“你别冲动,”北川原紧张兮兮的把耳朵紧贴着手机,“我实习工资本来不多了,你别再把这一点也给扣了。”
第89章 倒计时之一
北川原在结束社会实践的那天晚上给伏见猿比古发了一条私信。
伏见猿比古看见消息提醒的时候不由得面色古怪起来。
一条小广告, 关于幸平蛋糕店(他家什么时候开的店……)的新品巧克力。
这个人什么毛病, 群发消息居然发到他这来了。
伏见猿比古刚想把消息删了, 就见对方又发过来一条。
“虽然我们的关系不怎么样,但我们好歹也算和平相处了十来天嘛。巧克力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尝一下,就抹茶口味的那个。这几天……也感谢你的照顾了, 所以不会收额外的钱。你要的话,回个可以就行。”
最近发生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稀奇。伏见猿比古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决定维持高冷人设删掉短信。
然后他就手滑的回了个可以。
……这是手滑。
接着北川原又发过来一句什么, 但因为网不好,伏见猿比古始终加载不出具体内容。
大概也是些没营养的话。伏见猿比古脑子想着自己的“一时手滑”,倒也并不是很在意,加载不出来也就算了。横竖不是什么大事。
***
大概是北川原态度确实诚恳, 非常有给人打工, 拿人工资的自觉,伏见猿比古最后还是把他的社会实践工资分文不差的交给了他。
北川原拿到工资后还在仁王雅治面前特别得意的感叹道,“还好我急中生智,不然都不知道伏见那家伙要拿这件事瞎做多少文章,说不定还要扣我工资。”
当时仁王雅治的表情已经不是一般的复杂,大概是牛杂面加什锦火锅的级别。
“我有时候觉得, ”仁王雅治最后慢吞吞的开口, “你一定是脑子少了一根筋。”
他在北川原发飙之前补充到,“但是我现在发现自己实在是错得彻底。”
“你哪里是少根筋啊, ”仁王雅治格外诚恳的说,“你脑袋里的筋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拥有的。”
北川原:“……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在埋汰我吗?”
仁王雅治刚想点头, 就迎上了北川原凌厉的目光。本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朝着他轻笑了两声。
“你要是听不出来的话,”他说话颇有一点顽劣的感觉,“我也就不说了。”
仁王雅治有时候会有一点恶趣味,先把北川原气到跳脚的程度,然后在一点一点慢慢去顺对方的毛。他这件事向来是做得得心应手,同时乐此不疲。
“我说啊,”北川原挑起一边的眉头,也并不是真正生气的样子,“你这个人真是好点幼稚。”
“不敢不敢,”仁王雅治一副故作谦虚的表情,“比不上你。”
他们两个进行着没有意义的对话,这向来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但仁王雅治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些许不同。
他不动声色的忽然转了话题,“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有件事……我有一点事想要问你,”北川原脸僵了一下,片刻后犹疑的开口,“你先前,就是我和你在地铁遇到的那一回,你当时是不是……在生气?”
他最后的问句在中间停顿了两下,话里带着试探,显然也不是十分确信。
仁王雅治是个演技派,虽然北川原惯常的称呼是“戏精”。他的姓格和他打球时的状态其实是很像的,是属于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类型,因此,如果仁王雅治愿意,他想要伪装或是隐瞒自己的情绪从来不是什么困难事。且只有少数人可以感觉出来。
在这方面,北川原其实并没有柳生比吕士来得敏感。毕竟,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吕士从初中起就一起打球,接着又上了同样的高中和大学,他们毫无疑问是最熟悉的两个人。
因而那一天,北川原也只是不怎么明显的感受到仁王雅治一瞬间的不太对劲,且很快就消隐无踪。好像是他的一个错觉。
仁王雅治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似乎也没有打哈哈糊弄过去的意思,他的神情很认真。仁王雅治真正认真起来,脸上往往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但也不会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高深莫测不好亲近。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周围的人也总是能感受到那一份认真。
北川原腰板不自觉的挺直了一点。
“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伏见猿比古?”仁王雅治少有的这样单刀直入的说话,他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