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时的那场精神折磨,再看看墨麒冷漠的神色,动动自己根本挣动不了的手腕。
宫九心里咯噔了一下。
下一秒,墨麒的唇又贴了过来,挨在宫九的唇上,温存地厮磨了几下,突然露出了牙齿,又咬住了他的下唇。
才停下的内力又开始在宫九的经脉里疯狂乱窜。
可他们俩除了这双缠绵的唇,都没有一个地方挨在一块儿。
分明唇是紧紧贴在一起的,可其他地方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点都没有安全感。
宫九难受了,他想要贴近墨麒,却被墨麒的内力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发抖,被动地仰着头承受墨麒的吻。
墨麒贴着宫九的唇边吻边问:“我是不是告诉你别动?”
宫九只能发出几声含糊的呜呜。
他开始后悔了。
他感觉自己要被墨麒吃掉了。
墨麒咬得他嘴唇很痛,又很麻,好像要把他唇瓣咬下来吞掉似的。他想要碰碰墨麒宽厚可靠的胸膛,可是却被墨麒的内力压制着根本挨不着墨麒,身体空荡荡的贴在冰冷的墙上,没有一点安全感——
可他什么时候需要“安全感”这种东西了呢?
宫九茫然地眨了眨目光涣散的眼睛。
他为什么会想着从墨麒身上获得“安全感”这种从来不曾需求过的东西呢?
墨麒的学习能力真的不像是人类,他几乎本能地就懂得了咬宫九唇瓣的什么位置、什么力度,能让宫九动情,怎么吮吸、怎么安抚唇瓣上的伤口能让宫九头脑混乱。
宫九已经没有理智思考那些从他大脑中拧巴着闪过的问题了,他开始呜咽起来——可是他只是和墨麒接个吻而已!
宫九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倍感丢脸地任已经忍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然后被墨麒舔去。
墨麒松开了手。
宫九立即像被抽了骨头一样,顺着背后的墙壁,慢慢滑落,跪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墙壁大口喘气。
墨麒往后退了两步。
宫九眼前还笼着才被刺激出的泪,透过泪光看过去,墨麒身边还闪烁着小小的、一串一串的电花,映照着他那双暴君一样血红的眸子,居高临下的冷漠看着他。
单是站在那个地方,就像是一潭令人窒息恐惧的邪恶黑泥,仿佛随时都能拉着人陷入泥沼深渊之中。
墨麒身上没有一丝凌乱的地方,只是唇角有一丝水光,被他自己不甚在意的随便舔舐了一下:“站起来。”
宫九更委屈了,他不仅没有站起来,还弓了一下身子。
他怎么可能站得起来?宫九在心里疯狂地骂墨麒不要脸,那些内力还没有从他丹田撤走,过电一样的酥麻感觉再加上唇上的刺痛,宫九能忍到现在不犯病就已经不错了。
事实上,自从佩上了墨麒给他的玉佩之后,宫九几乎很少会有犯病的欲望了——可现在,他仰头看着高高在上、无比冷漠的墨麒,那种想要被鞭挞的欲望,又开始有了卷土重来的蠢蠢欲动感。
墨麒的声音依旧冷得像是冰棱,带上了命令的强势语气:“站起来。”
宫九撑着地面,手臂发抖了一会,莫名地突然从这命令中获得了一丝特殊的快感。
墨麒站得离宫九有三尺远,看着宫九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起来了,沾着灰的衣袖有些遮掩地挡在腹前,身体还在本能地打着颤。
那是因为墨麒的内力的关系。
墨麒:“理好衣裳。”
宫九扶着墙背过身去,免得墨麒看见他尴尬的反应,老老实实抖着手把衣服理好了,拍掉了身上的灰。
墨麒突然上前了几步,下巴搁在宫九肩窝,拥抱住了他。
墨麒又低又磁的声音,伴随着靠在他身后的胸腔的震动一道传来。
“不许动情。忍着。”
然后下一秒,墨麒将手掌放在了宫九头顶的百会穴处。
霸道的内力从百会穴轰然挤入宫九全身的筋脉,带着刺麻酥胀的电流。
·
·
地宫外,唐远道他们吵得要打起来。
“我师父还没出来!万一是出什么事了呢!”
“瞎扯吧,我们都没出事,你师父怎么可能出事,你好好的好吧!”
“不!我师父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不出来!”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没看你师父是和九公子一块儿不见的吗?这地宫里黑魆魆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对吧,你下去不是挨驴踢么!”
唐远道丧眉耷眼,被庞统说服了。
他哀怨地捏了捏熊猫崽地毛爪:“我师父以前不这样的。”
唐怀天叹息,撸了一下唐远道的脑袋:“往好了想!你师父以前还是个光棍呢,现在不了。该为他高兴啊!”
唐远道郁闷地把头埋进熊猫崽背后的毛毛里,一通狂吸。
熊猫崽啃着一个金属做的杵,把上头的宝石挨个嗑下来,随手拍了一个宝石在唐远道脑门上:“嘤——嘤——”
不难过,石头好看,给你。
唐远道感动地要哭了:“呜哇——熊猫崽都比我师父靠谱!”
墨麒从地宫里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唐远道这句鬼嚎。
墨麒:“……”
他倍感羞愧,因为无法反驳。
原本下地宫是为了寻宝的,结果他干嘛了?他拽着九公子调、调情了!
宫九面色红润,脚步有些发虚地跟在墨麒身后走上来:“吵什么?”
宫九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眼角还带着没褪的红意,眼睛也湿漉漉的,嘴唇……嘴唇更是红肿不堪,还有被咬破的痕迹。
几位懂人事了的成年人们:“…………”
草,道长,禽兽啊!真的半途把九公子拖去那啥啥了啊!
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全程就亲了个嘴,剩下的就是用内力“惩罚”了九公子的墨麒被看的莫名其妙:“……?”
唐三师姐嘿嘿一笑,对九公子:“怎么样啊?”
宫九看到人都在了,顿时胆子又回来了,微微一笑:“有诗云,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唐远道捂着耳朵滋儿哇乱叫:“我不听!我不听!”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好好一句诗,以后让他该怎么以正常的眼光看待它!
墨麒尴尬地偏了偏脸,走火入魔的劲儿压下去以后,他又开始找回礼义廉耻了,顿时拘谨和懊悔起来,只能岔开话题道:“王前辈呢?”
庞统坐在已经被搬运上来的如山财宝上呵呵:“他么?他从这里头拿了个肚兜儿就走了,说是要去给东方不败千里送礼。”
墨麒:“……”
送什么礼,送肚兜儿?
这到底是去千里送礼,还是去千里送死?
庞统指了指堆在地上的财宝:“反正东西我们都已经搬上来了,多也不算很多,估计北地王也不是每一代都能往地宫里塞东西,说不准还有败家的。不过少也不算少了——回头你是和我们一块儿把这些东西送到汴京,还是你准备先走?”
庞统挤眼,疯狂暗示:“如果你不想跟我们一块儿送的话,我和寻欢可以代为把这些东西送上汴京。”
一来可以趁机带李寻欢在汴京多浪一会,二来……也该是时候带李寻欢去见见爹娘了。
庞统打着小算盘,眼睛挤得简直抽搐。
墨麒又不是眼瞎,哪里能看不见,只得道:“那便辛苦庞将军和李公子了。”
庞统乐都要乐龇牙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带着媳妇儿见爹娘啰!
庞统大将军在心中疯狂大吼。
乐得差点从财宝堆上呲滑下来。
…………
墨麒回到宫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下来了。大约是因为身边没了人,宫九终于再次回忆起了地宫中的一幕幕,这次也没有黏着墨麒要跟去他房里再歪一会了。
墨麒大踏步走回里室,往屏风后一看,震惊:浴桶里的被子床单衣裳,居然、居然都不见了!
他急慌慌地走到殿后地窗边,探身往殿外一看,果然瞧见已经被仆人洗干净了的那些东西。
几个仆役看见他,低头向他行了礼,就离开了,没有任何异样。
墨麒关上窗。
沉思了一会。
……对了,这里是皇帝的行宫,怎么可能会有仆役嚼主子的舌根?他这是心急则乱,白慌张了。
墨麒心中大定,走回床边坐下,又很快站了起来,活像是床上有钉子似的。
先前冲动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下冷静下来了,他觉得自己在地宫里的行为,实在是太莽撞、太不妥当了。
墨麒开始在窗前走来走去。
九公子撩骚就撩骚,为什么我就不能克制住自己呢?分明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再考虑摊牌的事情的,这下好了,这还怎么能藏得住那点小心思?
万一……万一他们在一起了,半个月后,他却没能活着回来该怎么办?
九公子该怎么办?
墨麒不安地伫立在原地。
他踟蹰了一会,走到柜边,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的是伤药。
墨麒紧紧攥着小罐子,慢吞吞地往宫九住的宫殿走去。
瞒不住了。瞒不住了,那就摊牌吧。
他纠结地想着,步子走地慢得简直像是乌龟在蹭地。
到了宫九殿门前的时候,最后一抹日光都没了。
星光在空中划过。
墨麒心如擂鼓,轻轻叩了叩宫九的殿门,然后和往常一样,两短一长,然后推开了大门。
一抹清冷的花香钻入鼻翼。
墨麒看着面前只着紫色薄纱,拿着鞭子冷然看着他的陌生女人:“……”
手中的药罐子咔嚓一声,被墨麒生生攥碎了。
第89章 夜半歌声案01
当一个人, 在终于决定向另一个自己心仪已久的人表露衷肠、坦白一切的时候,却看见了这位心仪的对象的房中, 正藏着一个只着薄纱、还拿着鞭子的异姓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尤其是这个人, 还被这位莫名其妙出现的情敌, 一脸冷漠高傲地质问自己为何会敲了门不等应声就进,如此不懂礼数的时候, 会是什么反应?
墨麒的反应是, 眼睛第一时间就红了, 赤红赤红,红得像是能滴血。
——看来昨天在地宫里是罚轻了!
——罚轻了!!
居然回了屋, 还有精神找——找——
墨麒克己守礼了二十来年, 居然连“找女人”这三个字,在心里都说不连贯。
沙曼冷冷地看着面前高大沉默的黑氅男人,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
在无名岛的时候, 吴明天天在她耳边耳提面命地说, 九公子是被一个小白脸道人蒙了头了, 居然见天的陪那道人天南海北的破案。
沙曼本还以为这个吴明口中的“小白脸道人”会是一个长得格外姝色姣好、身材纤细媚人的男子呢,现在一看……
这叫什么“小”白脸??
身材高挑如沙曼都不得不费力地仰起头,才能看见站得笔直的墨麒的脸。
她迟疑地想:这位的个头……怕是比九公子还高吧?至少也得高过半个头?
这面容, 也比九公子还要深邃阳刚一些吧……看看这个完美强健如神邸的体格……再看看这个狂风怒涛、不容挑衅的霸道强横的气势……
沙曼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好像把这个“小白脸道人”定错位了, 而且还好像不小心正撩到了老虎的胡须了。
因为这个道长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吴明说的那么严肃自制, 正相反, 任何一个人看见此时道长双目血红、面无表情,满身暴戾和怒火的样子,都不会有人觉得这个人是个名门正派。那乌黑的发被暴.乱的内力撩起,混乱的内力摩擦撞击间噼啪闪现的电花,满眼残虐赤红的样子简直像是站在黑泥中、随时准备将人吞噬殆尽的邪神,亦或是似笑非笑睨看着世人挣扎浮沉、酒林肉池的暴君。
沙曼往后退了一步。
她今天来,确实是为了示威的。
但那是建立在这个小白脸是个没太大本事、还总是被陈规旧矩的条条框框束缚的名门正派的前提上。仗着名门正派多半不会对一个女子出手,更不会有脸破坏原配感情的姓格,沙曼有信心能让这个小白脸即便怒不可遏,也没脸对她下手,并且激愤之下和宫九一刀两断,黯然退出这场情场上的战争。
可现在……沙曼却开始萌生退意了。
别说什么女子、原配了……面前这个黑氅男人满脸冷酷暴虐的模样,简直像是她敢开口,他就敢出手生撕了她。
沙曼想要活着。比谁都想。不然她也不会因为担心失去宫九这个靠山,而大老远地跑来找墨麒示威了。
所以,在这一刻,沙曼选择了撤退。
可她倒在了撤退的第一步上。
恐怖的、令人四肢僵劲刺痛的内力狠狠碾压了过来,如同夹着针的海浪,轻易就将她压得跪倒在地上。
那男人远远地抱臂站着,仿佛就连靠近她都会弄脏他的黑氅一样,高高在上地睥睨着被无形的内力压得站不起身的沙曼,语气森寒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沙曼只觉得浑身的皮肤都针扎似的痛,想张口说话,可一张嘴却如同吞了针一样的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痛了起来,没一会就浑身冷汗,脸色惨白。
她高傲不下去了,她意识到自己再不示弱,可能真的不能活着离开凉州。于是她放软了眼神,仰头恳求地看着墨麒,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