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一样的脸,在他的身上就是那活力四射的太阳,在纲吉身上却成了难以接近的孤月。
Giotto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觉得有点心疼,明明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少年,却总觉得少年不应该是这幅样子——孤单冰冷,难以接近。
那是什么样子?
心里有个声音在悄悄的发问,Giotto却始终答不出来,只是超直感依旧在低低作响,让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什么事?”
纲吉的声音依旧带着沙哑,简短的几个字还是让他的嗓子一阵阵抽痛,精致的服装让他看上去像个大型玩偶,苍白的面容和周身挥之不去的疲惫更是加重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不属于这里,也并不属于任何地方。
Giotto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又开始嘲笑起自己的胡思乱想,面前的少年依旧端坐在自己面前,他既然接受了首领的位置,那就永远无法彻底和这里分割。
这是每一个黑手党都知道的事实,也是每一个黑手党无法逃离的结局。
莫名的悲哀浮现在心头,Giotto皱眉甩开那些令他茫然的东西,这个首领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如果不是Giotto有超直感,他甚至会怀疑纲吉是否真的会某些蛊惑人心的巫术。
“巫首领......”
Giotto的话只开了个头,就被纲吉有些惊讶的打断了。
“嗯?”
一个短短的,几乎听不清语气词,纲吉用最简洁额话语表示了自己的惊诧与疑惑,毕竟纲吉没有说过自己的姓名,而他也不信巫。
“继续。”
把心里的疑惑暂时压下,纲吉看着突然住口(不知道Giotto听到了他的声音)的彭格列首领,有些不情愿的再次开口。
痛!
喉咙的刺痛变得越发明显,纲吉有些孩子气的皱起了眉,现在的他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活气,不再像那泥胎木塑一般不可亲近,可惜的是Giotto恰好低下了头,错过了纲吉难得一见的小表情。
“请问......”你为什么来这里,又是从哪里来?
Giotto的话又只说了个开头,就被外面的喧哗声给打断了。
三番五次的打断谈话就是寻常人也会不高兴,而纲吉的脾气其实并不好,虽然平时并不会与人结仇,但真正该死的人他一个也没有放过。
明明是清晨,窗外却红透了半边天,有白烟从窗口涌进来,火蛇慢慢的从各个角落攀岩而上,吞噬着它能够灼烧着的一切。
这一切并不至于让纲吉太过动容,真正让他变了脸色的是从窗口传来的打斗和哭喊声,有的熟悉有的陌生,少年甚至听见了兵戈的声音!
纲吉的面上多了几丝寒气——这个家族是幼崽最好的成长环境,每一个杀马特都是一项技能的老师,少了哪一个都可能导致任务的失败,而自己教导...纲吉想了想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杀人他拿手,教人...
一脚踹开了大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漫天的火光,纲吉灵活的闪避过去,也终于看清了当前的局势,这让他的心情更不好了,眼白处甚至隐隐有着血丝浮现。
Giotto只能看到纲吉的背影,却也能隐约的猜测出少年的心思,他想开口说什么,但少年的动作比他想象的更快,而纲吉在他面前消失的那一瞬间,Giotto清楚地看到了他手上凭空而来的火焰。
熟悉又陌生......
金发的青年眼中难得染上了迷茫,明明现在是最好的刷好感度时机,他的脚下却和生了根一样,动一步都艰难,刚刚的那点点火焰似乎化作了绳子,将他束缚起来,只能呆呆着站在这块小小的安全地带动弹不得。
Giotto最后还是动了。
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金发的青年沿着纲吉开辟的安全道路直接冲了出去,也许他是想要帮忙,也许他只是单纯的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晚了一步,战斗已经结束了,棕发的少年沉默的站在原地,孤独却拒绝任何一人的接近。
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一切都晚了。
Giotto的超直感发出了哀叹,金发的青年不由自主的有些失落,面前的少年离他不过咫尺,两人实际上却已经隔了天堑。
纲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血花飞溅,众人哀嚎,他的部下被打的七零八落,一个个都直接被他人踩在了脚下,好在并没有出人命,只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太严重的后遗症。
但是啊......
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精致的面容显出了几分莫名的诡异,明明场上打的热火朝天,众人的背后却莫名的升起了寒意,迟钝的直觉似乎被瞬间激活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嚷着逃跑,逃出这一片土地。
明明一个两个都是身高八尺的大汉,明明每个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此时此刻却像是被天敌盯上的小动物,明明身体在不断示警让他们赶紧逃亡,恐惧的本能却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呆在原地,近乎绝望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杀戮 。
纲吉的动作优雅又迅速,他杀人的时候像一阵清风,敌人只感觉到微微的凉意,下一瞬间便已经失去呼吸,眼中的疑问还未来得及浮现,生命的烛火便已经被轻巧的熄灭。
少年的家族并不算大,来的敌人也并不算多,平时看着辣眼睛的七彩头发现在成了救命的东西,因为纲吉是用头发的颜色分辨敌友,杀戮中的少年心思单纯又直接,每一个动作都会收割一条人命。
无声的黑影在纲吉的身后裂开嘴角,轻巧的匕首已经被认作死神的镰刀,少年的身影如风一般划过这片土地,战斗结束的也悄无声息。
血液从致命的伤口中流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却没有一丝一毫沾染到精致的少年,他半倚着柱子合上眼睛,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入目所见纲吉是唯一的纯白,但只有活下来的人才知道纯白中藏着多少血腥。
Giotto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纲吉精致的服装甚至没有多少凌乱,天地之间唯一的声音竟然是他急促的喘息,所有的人都凝固成了古老的画卷,棕发的少年半合着眼睛似乎正在休息。
已经死亡的人伤口还在流淌着鲜血,老辣的一刀毙命让见惯了杀戮的Giotto也暗自心惊,所有的人身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痕迹,区别只是致命之处的不同。
在Giotto的严重后果,纲吉身上的疲惫更加的浓重了,明明手中精致的匕首还在向下滴着血珠,少年的身上却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干干净净像个娇生惯养的小王子。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周围的红色刺痛了Giotto的双眼,明知道是敌人流出的血液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感觉悲伤——一种单纯的,看着生命消逝的疼痛,轻微又绵延不绝。
棕发的少年终于睁开了眼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纲吉的眼睛里依旧干干净净,什么都无法映入其中,他的气质更加的缥缈,让金发的青年有种他会随风而去的错觉。
金发的青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声音干涩的表示自己改日再来,得到了少年的一个轻轻的点头,目光划过Giotto,瞳孔中却依旧没有他的身影。
莫名的失落弥漫在Giotto的心中,面上却还是一片淡然,像太阳的青年渐渐走出了纲吉的领地,消失的一瞬间终于得到了少年的一个眼神。
可惜Giotto没有回头。
幸好Giotto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指环战,然后是西西里岛,再然后就是收尾了
第81章 巫首领
最后的最后,彭格列和纲吉这么多天的接触也只有这么一点点时间,不过这也并不是纲吉关心的重点,相较于相对遥远的彭格列,他更关注的是——
为什么Giotto会叫他“巫首领”?
疑惑的纲吉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十分温柔的找来了红色鸡冠头,啊不,原首领来询问原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红毛大汉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一直在抖啊抖,但这并不重要,纲吉表示只要知道最后的答案就好。
棕发的少年没有注意,他已经越来越有人气了。
这是好是坏谁都不知道,但现阶段应该是利大于弊的......吧?
巫其实是巫师的简称,中世纪虽然已经过去,学者被当成巫师的事件还是屡屡出现,人们对于自己不熟悉的第一反应就是排斥,换句话说,在纲吉眼中的‘幼崽老师’实际上是被正常人驱逐的‘巫师’。
说起来其实有些讽刺,这些人明明一心向善,却只能在里世界才有一片小小的喘息之地,不知道是哪一位学者最先发现这片土地并扎下根脚,为被世界排斥的同类人提供一个小小的庇护所,发展到现在就成了‘巫师家族’,首领自然的也被称为‘巫首领。’
这么简单粗暴又源远流长的真相一时让纲吉无言以对,但很快的,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是新首领?’
这句话是写在纸上的,纲吉表示他并不想开口说话,而红毛也并没有介意这种小事,他的头上又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纲吉的意大利文和好看沾不上边,优雅的花体字也不和他打架,一个个字母只能说是能看的清楚,但红毛表示接受良好,只是在回答前踌躇了好一会儿。
学者的团体里包含着很多种人,不光是有知识的,还有同性恋和科学家,总之在中世纪的黑暗年代都是会被处以各种死刑的身份,即使是现在有很多也是被人鄙夷的存在。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群人其实没什么谋生的本事,也不太会打架,在黑手党中一向是受鄙视的存在,只能靠着最低级的收保护费勉强维持生活,但这种日子也越来越艰难了。
研究学问要钱,衣食住行要钱,各种各样的开销让这个家族日渐拮据,他们中的很多人的科研成果其实都走在几乎是整个世界的前列,但他们没有能够守护这些东西的力量。
以前还好一些,现在已经有不少家族按耐不住了,在纲吉来之前,依旧有几个家族跑到他们面前要求他们加入了。
他们也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想着死也要当个饱死鬼,打算抢劫一些美食吃饱后就一起上路,然后刚好看到了纲吉,再然后就被少年教导做人,再然后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纲吉再一次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沉默了片刻后只是挥手让红毛出去,他打算在座位上自己冷静一下。
红毛(对,纲吉现在还不知道前首领的名字,不过这并不重要)说的话纲吉可以很轻易的找出漏洞,真正为难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纲吉难得的感到有些麻爪,竟然莫名的回忆起当年处理事务滴水不漏的十七。
虽然后来也是十七把他杀了。
少年一向很少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即使他只有过去没有未来。
从前是,现在也是。
想不通就不想了,想不到解决办法就这样磨着吧,少年这么对自己说道,一双眼睛里是无谓的漠然,褐色的眼眸中没有倒映出任何东西。
这一次的时光之之旅不过是一场大梦,纲吉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残酷又冰冷的事实,君子诺的好意他收到了,可惜直到最后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总有人觉得纲吉什么都不懂,其实这个少年只是懒得开口,光鲜亮丽的外皮下有多么恶心的东西,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感情缺失让他无所谓这世间的一切,但这种疾病也更好的让纲吉看清了某些东西的本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纲吉才是最残忍的那个人,因为无欲则刚。
无病呻吟和无欲而刚的区别真的很大,但大多数人都会将这两种人混在一起,纲吉看多了也就看透了。
有时候不撕开那层窗户纸挺好的,毕竟只要还有一层遮羞布挡着,就谁都不会撕破脸,还能维持着一片兄友弟恭,还能保持着岁月静好。
挺好。
座椅上的少年勾起了嘴角,似乎是很开心的模样。
那日的谈话没有改变任何东西,沃尔特的进度一日千里,连纲吉也惊讶于他学习的潜力,家族中的事物这个灰眼少年已经开始初步上手,表现竟然也是相当不错。
纲吉的日子过的挺简单的,吃饭睡觉打架揍人,偶尔听听小哈利取得的小进步,送上鼓励其实还是没有波动的眼神一枚。
少年的生活平凡又琐碎,除了偶尔的战斗几乎就和表世界的普通人生活一模一样,只是他既不需要上学也不需要工作,更不需要与人交流。
多好的生活啊,纲吉几乎已经忘了这里是彭格列的地盘,少年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他也并不为此作出努力,只是尽情的享受着现在每一天的时光。
或许还要感谢君子诺,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至少他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只是有些遗憾这只是一个偷来的美梦罢了。
彭格列的事物他故意忽视掉了,除了必要的事情一向闭门不出,掩耳盗铃的想着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招惹,也许这个家族会像忽视掉脚边的蚂蚁一样忽视掉他们。
可惜只是个梦。
邀请函被正式的递上,暂时充任管家的红毛表情忐忑,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满是希冀,一米九的大汉成了个被雨打湿的鹌鹑,纲吉看着糟心,最后还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