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已经搬来了椅子,让沐英娘休息。
“要不是你整这一出,我们能来这吗?”庞吉死鱼眼的说道,这就叫恶人先告状!
“我只是帮人家一个小忙。”阿朵一脸的无辜,他哪里知道,这两人这么闲的,还会来找他的。
“扮成这样?小忙?别给人占了便宜去了。”庞吉无语凝噎的说道。
“我能有啥便宜让人占的?”阿朵不解的问道。
“那可不好说。”庞吉摸了摸下巴说道。
“庞吉你倒是很懂啊?”沐英娘横了这货一眼,眯起眼睛来说道。
庞吉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杀气,赶紧挽救,“咳,咳,我不懂的,真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沐英娘黑着脸说道。
阿朵在一旁看戏,嘿嘿,这热闹,也不是每次都能有的。
作为恩爱夫妻的两人,红脸的事基本不存在,不过,怀孕期间,孕妇的情绪很可能波动比较的大,庞吉是赶紧服软,表示只是一些同僚说起过,加上他家崽不是被徐王掏走了嘛,当然是要关注一下的。
沐英娘勉强认同了庞吉的理由,而且庞吉基本上之前还在汴京时候,除了工作,就是直接回家,从来不跟人交际应酬,在那圈子里,也算是比较罕见的。
哪怕是言官,那都有一些应酬的,庞吉是完全没有,每天必须准点到家陪老婆吃饭。
据说在整个汴京也算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不过庞吉不在乎,乐此不疲,更何况他那是怕老婆吗?他家娘子又不是母夜叉。
比爱老婆这事,汴京也就坐在那位置上的官家能跟他比了。
好吧,还有那徐王!
拐走他独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居然还被徐王那小子给骗走了,不开心!
这年头,生儿子生女儿都不保险,庞吉深深的表示,如果再生个儿子的话,必须严防死守,要是女儿的话,那就找人入赘。
他们家的娃,绝对不要嫁出去了!
要是别人家或许做不到,庞家还真可以,先不说他家宝贝姐夫哥夫来头都不小。
“不是,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做姑娘的?”庞吉打死也想不明白,这小子也二十几奔三十的人了,脑子进水来这地方做姑娘,他也没那功能啊。
“我前几天不是出来踏青么。”阿朵横躺着,悠悠的说着。
“对啊,踏着踏着你就没回来了,我才让薛贵去调查,结果人没发现,却给我传来个云朵姑娘的消息。”庞吉当然记得,谁家熊孩子,踏青踏着就不见踪影了。
“我救了个姑娘,那姑娘是被人下毒逼着接客的,更无耻的是,逼她的人居然还是她哥哥!”阿朵气愤的说道。
“……”庞吉只觉得他似乎脑容量有点不大够用,“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样的坏哥哥,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阿朵睁大眼睛说道。
“该啊,不过跟你扮成那姑娘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庞吉当然不会说不该,先不说,这阿朵肯定炸毛,还有他家娘子,容许他一个柔弱的男子,面对武力,还是要怂一下。
“我不在这里,怎么惩罚她哥哥?”阿朵理所当然的说道。
“报官不行吗?”庞吉冷漠脸的说道,沐英娘也跟着点头,报官不行吗?
“……”阿朵一脸呆滞中。
“所以你是压根没想起来?”庞吉捏着自己的鼻梁,我的大爷哟!脑子是个好东西,出门咱能带着不?
“我不管!反正挺好玩的,等我玩腻了,我就回去了。”阿朵嘴角一抽,直接耍赖说道。
“行吧,我找两个人过来,你别阴沟里翻船就行,不然外公肯定会打死我的。”庞吉自然是清楚阿朵的本事的,先不说他一身的毒,就是武功,那也是不弱的。
他们家老爷子,在见到阿朵后,就让人传授他了一身的功夫,比起他们家的儿子庞昱完全不适合习武,阿朵习武简直就是开了挂一样,这是他家庞昱说的,虽然他也不是很明白是什么意思。
“放心啦,我家宝贝会保护我的。”阿朵笑眯眯的说道,这次的他,就如同一个真正的江南软萌的女子,清纯又不显妖娆的打扮,还真是适合他。
前提他不是个汉子……
真担心那些花大价钱来见阿朵的人,太惨了……
“那成,你那些宝贝,普通人见了都会害怕。”庞吉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点点头答应了,天色也晚了,该回家休息了。
“阿朵你要小心,别吃亏了。”沐英娘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了姐。”阿朵笑笑,让人送两人出去,她是不能出面的,外头那些公子哥,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呢。
真要能完全放心才怪了,总觉得这事不对劲,阿朵是那种热心的人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可一下子,他们也说不上来,不过他们说不上来,有专业的。
庞吉一下就拜托了报社和锦衣卫,来盯梢,双管齐下!
让他家娘子担心,那就绝对不能原谅!
今年他们家是不是命犯太岁?
不然麻烦事这么多,就他那被折磨了四十年的岳父,那身子骨也不大好了,比起他们老外公差的多了。
薛老再厉害,对油尽灯枯的人,也是没多少办法,目前也只能温补。
庞吉看岳父被扎针的时候,是如此的眼熟,他家儿子,当初也是这么扎的。
唯一的差别就是,他家儿子细皮嫩肉的,岳父那一身老腊肉,看的会眼瞎。
随着治疗的推进,沐海云想起了一些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他那四十年前死了的发妻的坟在哪。
这也是沐海云目前活着,唯一的目的,他已经快要不行了。
说来也是神奇,没一会跟那女的成婚多年,竟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来,这也是比较不容易的事。
作为女婿,庞吉也不好去探听岳父房里的事。
有一天早晨,沐海云突然穿着单衣就出来了,庞吉早起给沐英娘准备早餐,就看到他家岳父,鞋袜都没穿,踉踉跄跄的就出来了。
“岳父你这是要去哪,光脚小心得伤寒!”庞吉赶紧追了上去。
“珍娘……”沐海云显然人还没清醒过来,嘴里喊着发妻。
别看庞吉是个读书人,早年也习过武的,比起岳父来,那肯定是强的多,当即就抓着沐海云不让他走。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呢?”薛老出来,看到两人纠缠,不禁问道。
“外公你来的正好,岳父他魔障了。”庞吉见薛老,赶紧喊道。
薛老一出手,沐海云马上就醒来了,他迷茫的望着眼前的岳父,一激动,就喊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把珍娘葬在哪里了!”
“哦!”薛老一听,这可是好事,他女儿的坟一直都是他的心病,浑浑噩噩的女婿,又不能逼他,脆弱的一碰就会挂的模样,真给弄死了,外孙女还不得恨死他。
沐海云能自己想起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赶紧让沐海云记下来,省得又给忘记了,显然薛老对他的记忆力,已经不抱希望了。
好记姓不如烂笔头,这句话是一点也不错的。
有了地图,一行人大早上的,吃了早餐,就准备出门去找,毕竟已经过去了四十年了,一下子就能找到,他们是不指望的,沐英娘被留在家里看家。
第163章 小地主之死志
过去四十年之久,要找到薛珍娘的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薛老一大早,就跟女婿,外孙女婿按照沐海云的记忆,一路寻找,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仿佛那只是沐海云的记忆错乱一般。
一行人并不气馁,每天都起早贪黑,也难为薛老七十好几了,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儿,为此他是无怨无悔。
只是沐海云就惨一些了,本身他身体就亏损的厉害,想也知道,那母女的手段,想也知道,哪里会在乎沐海云的身体,或许那女儿在乎,可她那娘,十三岁跟人私奔,后来还弄死了那个抛弃她的男人的蛇蝎女人。
她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勾搭她女儿,还让她女儿跟她要蛊的男人呢。
更不可能去想,是她的女儿要破坏人家的家庭,她所能想到的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还是让他早点死的好。
否则一个家境殷实,从小习武的沐海云,又怎么会,才不过六十岁,就已经油尽灯枯了。
薛老哪怕再不满意,也不可能把自家女儿嫁给个中看不中用的吧。
那蛊虫原本在沐海云身上,也待不了两年了,吸收不到养分后,它自然会离开沐海云的身上,回到老太婆那里。
相当于,给人家的蛊虫做巢,吸干了也就没用的,成了废料了。
这一点老太婆的女儿,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或许,觉得自己解脱了?
薛老到后来,也不忍心让那女婿出去,每天跟个游魂野鬼一样,按照薛老的话就是,出去也是吓唬活人。
“爹,你就在家陪我吧,我这几天也是无聊的紧,你外孙用不了几个月也要出生了,你总归,要看一眼吧。”沐英娘不知是不是孕妇比较敏感,她总觉得她爹这些日子的情绪不太对。
“好,好,等找到珍娘,我就在家待着。”沐海云苍老的脸上,带着笑意,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亏欠,他这辈子怕是都无法弥补了,老天爷还是善待他的,哪怕那样的生活,还是让他的闺女如此的优秀。
“爹……”沐英娘听到这话,抓住沐海云的手不放。
“珍娘等了我四十年了,她等的够久的了,我每晚都会梦见她。”沐海云望着窗外,喃喃的说着,“她怪我,这么久都不去看她。”
“我娘不怪你的。”沐英娘更害怕了,她已经可以确定,她爹,是存了死志了,他压根没想独活下去。
“你不懂,她怪我的,我没照顾好她,还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那里,珍娘最怕一个人待着了,她还怕黑,在那棺材里,她该多害怕啊。”沐海云拍了拍沐英娘的手背说道。
“爹,你也要为活人想想啊,我已经没娘了,我已经没娘了啊。”沐英娘急了,一个人存了死志以后,还有什么能挽回他的念头的?
怕是这个念头,已经存了几十年了,在那个女人身边苦挨了几十年,怕也是为了她吧,怕他死了,那个女人就要去找她的麻烦。
不要!她不要没了娘,又没了爹!
这时候,沐英娘脸色惨白,痛苦的弯下腰来。
“乖女,你怎么了?”沐海云很快就发现,沐英娘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
“肚子疼……”沐英娘自己也清楚,她应该是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了。
“来人!喊大夫来!”沐海云冲着屋外大喊起来。
“爹,我就是大夫……”沐英娘只想等自己缓缓,开点药就行了,别人开的药,哪里有她自己开的好。
“我怎么也是个神医的女婿,医人不自医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沐海云哪里能等着。
很快大夫就来了,细细的把脉之后,确定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起伏比较大,动了胎气,喝点安胎药就没事了。
沐英娘可是妇科圣手,看了一下药方,稍作调整,就让人煎药去了。
那大夫也不废话,要是别人改他的药方,老早破口大骂了,这可是沐英娘,简直是至高的荣耀,他恨不得把那改动的药方拿回去裱起来。
有这一次的经历,沐海云哪里还敢跟沐英娘表露自己的死志,哪怕他想,也一个字都不敢提。
这是他两岁后,就不敢接近,就怕惹怒那个女人,被迁怒的宝贝,是珍娘给他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当年,如果他找了岳父,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沐海云哪里想到,自己和珍娘的一次行善,会为自己和这个家带来灭顶之灾。
十三岁的她,根本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幼稚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任姓的孩子,让他这个家支离破碎。
沐海云是知道,那女人有个厉害的母亲的,正是知道,他才不敢赌,他不敢拿英娘的命去赌。
他死了没关系,他唯一的骨血,只要能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下去,就知足了。
为此他疏远女儿,就好像他压根不在乎一样,活的就好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跟那女人生孩子?呵……
碰她一下,他都觉得恶心,更不要说生孩子了,偏偏,这个恶毒的女人还天真的很,居然不知道行房的事,只以为两个人躺着就能生孩子。
就这样,他浑浑噩噩的过了四十年,那蛊虫也是厉害,居然让他记忆力都跟着衰退。
时间长了,他很多都想不起来了,却知道,对那女人的厌恶从没有减少过。
本来沐海云已经想要跟那女人同归于尽了,他家闺女竟然回来了,还是那样的强势,一点也不像珍娘那般的婉约,是他沐海云的女儿。
还带来了他岳父,神医,不光解了他的蛊虫,还让那个女人遭到反噬,虽然当时的他还有些浑浑噩噩,现在想起来,简直痛快!
他的女儿不但成了大宋有名的神医,也就是他们这里住的太乡下,跟隐居一般的生活,才不知道外头的世界。
若是知道,他估计早就跟那女人同归于尽了。
不,不,他得找到珍娘才行,他怎么能留珍娘一个人,孤零零的,他的珍娘,等的太久了。
到了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沐海云自己带着匕首水囊纸钱,悄悄的出门,他要去找他的珍娘。
倒不是他之前给的地图是假的,只不过时间长的了,加上他记忆出了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