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抗拒他人的善意,即便要拒绝,也要给出合适的理由。
“我答应师父,要在此等他回来的。”
“你师父定也不想你饿着肚子等他回来,是不是?”
是这个道理,于是等万花小姐姐提着食盒过来投食时,就看到大师兄笑眯眯地拐着孩子走了。
正太虽可爱,性命价更高……对不起了小雨儿。
于是,谭某人背着家当回来时,就看到自家徒弟被一群穿着万花校服的小萝卜头围着,俨然一副孩子王的架势。
他这才出去大半天吧?不过嘛,也不是什么坏事。
“谭兄。”
“裴兄,我家雨儿没有添麻烦吧?”
裴元自然表示没有,他眼睛利,几乎是瞄一眼的功夫,就能猜到这药娄里多是养身强体的药,且还有一位香灵草,可以说用药十分大胆了。
“这香灵草多长在绝壁之上,十分难得,难怪谭兄不辞辛苦要再跑一趟了。”
不愧是万花谷的大师兄,谭昭也不怕人看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他下半句话还未开口呢,就瞧见远处正在孩子堆里的小莫雨迅速朝他冲了过来,那速度简直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慢点儿,为师又不会跑。”
莫雨不说话,只攥着师父的衣角,显然是觉得师父是会跑的。
“好吧,喏,你的小背篓,自己背好。”谭昭将小背篓递过去,小莫雨倒是接了,甚至想起了什么,在谭昭的背篓里翻了翻,找出两小坛子酒,似乎是往晴昼海的方向去了。
“……”他徒弟这经商的本领,厉害啊。
万花谷是医者的天堂,谭昭虽然不需要学医,但他缺药材啊,便准备在此多留几日,至少先将小莫雨的第一阶段药浴先解决掉。
入夜,师徒夜话。
谭昭一向没什么师父架子,虽然有时候会将小徒弟当孩子哄,但绝大部分时候,还是非常尊重徒弟的。
比如这个时候,他就会倾听小莫雨今天一日的丰富生活。
“我徒弟果然受欢迎。”
小莫雨觉得不大好意思,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裴先生让我转交给师父的。”
“托你转交给我?”稀奇事儿,为什么不当面给他?
谭昭接过信,也没有避着孩子,借着微弱的烛光将简短的信迅速看完,脸上微微有些惊愕,他没想到是药圣孙思邈会给他写这封信。
看着小徒儿好奇的眼神,谭昭也不隐瞒:“去岁时,可有一位孙爷爷来给你看诊?”
莫雨虽然年纪小,但记性甚好,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我记得,是外祖请来的。”
“这位孙爷爷正在谷中,小雨儿想不想见见他?”
莫雨当即道:“不用了。”娘亲说,他跟着师父离开,最好不要见从前见过的人。
“好,咱们不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谭师父还是非常尊重徒儿的。
只不过等小徒弟睡了,他还是带着信悄么么出去了一趟,至于去了哪见了谁又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谭昭在万花谷更自在了一些。
“好啊你,做酒生意都做到我万花谷头上来了!”
谭昭面对裴元的怒火,立刻推锅:“这都是孩子闹着玩的,裴兄消消气,其实我真的不大会治人,真的。”
裴元才不信的,这人也不知是打哪里来的妖孽,小莫雨跟了这么个师父,十年后的江湖可真是有的期盼了:“说谎。”
“好吧,我说谎,但一般来讲,只要不是要命的毛病,最好还是不要找我医。”
裴元一听,莫不是同道中人:“为何?”
“因为我开的方子,非常难喝。”
系统:关于这个,郭嘉很有话语权:)。
[闭嘴!]
“良药苦口利于病,怎能因药苦而不医呢?”裴元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理由。
……所以说嘛,很多时候他说真话,就没人信。
人生呢,当真是寂寞如雪。
转折,发生在小莫雨要泡人生中第一次药浴的时候,裴元这人对疑难杂症见猎心喜,自然不会错过医治小莫雨的事情。
一大早,他就出现在了谭昭师徒俩落脚的竹坞。
“谭兄,这是什么?”这味道,也未免太销魂了吧?裴元虽不知道具体的方子,但大致还是能猜出来的,为什么混在一起会有这么神奇的味道?
万花谷的大师兄当即就利用独门的点穴截脉手法,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我说的吧,这是为了发挥药草最大的药性,雨儿,你忍着点儿。”
小莫雨表示无话可说,如果换个大夫,他早就夺门而出了。
这股味道,太……
在裴元“怜悯?”的目光下,小莫雨还是大无畏地跨进了药桶,药液呈现赤红色,下面还烧着小火,待莫雨进入后,味道就更加神妙了。
“别怕,师父在这里,今日不施针,安心。”
谭昭只隔着桶壁,将长生诀的内力一点点探进去,为了不打扰小莫雨体内的平衡,他只用了很少的内力,这次主要是借着温补的药性,彻底了解下小莫雨体内的内力情况。
不幸中的万幸,这两股内力并没有增长的迹象。
待谭昭收了功,药液已经变成了透明色,小火也已撤去,裴元会意将已经晕过去的莫雨从药桶里抱出来,搭上脉搏,他惊异于莫雨体内情况的复杂。
这种情况,即便是他师父,恐怕也……
但奇异的,又有一股微弱的生机在。
“你的药,果然要命。”
打从这日起,每次莫雨泡药浴,裴元每次必是到场,甚至为了更加清晰地观察,他还忍痛没有点穴,那药味,当真是难为小莫雨这孩子了。
别人的药要钱,谭兄治病要命,难怪了。
不过他还是蛮好奇的,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医术,开方子这么特别啊?
☆、江湖不曾老(六)
谭某人自然没好意思说自己的大杂烩医术,人嘛,总归是有些秘密的。
小莫雨的毒咒构成复杂,解毒自然是做不到一蹴而就的,第一阶段的药浴很快结束,虽然味道非常“芬芳”,但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就这点,裴元也无法否认,但……这药浴的味道实在让人无法赞同。
甚至因为这股“神妙”的味道,竹坞附近可以说是生灵勿进,小莫雨更是因为这个酒生意都黄了好几单,小表情别提绷得有多紧了。
所以,当谭昭向裴元提出要走时,某大师兄可以说是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连句挽留的话都没讲,就怕人真的留下来。
“哎,伤感情。”
裴元端的是冷酷无情:“再这样,伤的就是我万花谷的感情了。”
这也是两人这段时间混熟了才敢这么说,谭昭自然不在意这个,但该有的戏还是要有的:“伤心了,这便走了。”
裴元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再不走,谷外那些个酒客都要堵到万花谷来了,这可真是太糟心了。
事情,还要从唐无乐这个坑货讲起。
小霸王这人吧,虽然性子独,但入了他眼的,就会对人非常好。他想着朋友带着个小徒弟不容易,就帮人推销了一下酒。
谁知道把自己的酒搭进去不说,还……把事情搞大了。
就像谭昭说的那样,没有江湖人是不爱酒的,除非他不是江湖人,甚至有人还嗜酒如命,而这个人酒虫被勾起来后,还跑去隐元会花大价钱买了消息。
于是,神秘银发酿酒师在万花谷求医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谭昭带着小莫雨出了谷才发现,自己好像在江湖上出名了?!
[阿统啊,怎么回事?]
系统:都是你的酒闹的。
[真假?!]
谭某人半信半疑,但半日之后,他就完全相信了,因为……他这一头银发真的太显眼了,走在街上十个江湖人有九个都问他有没有酒卖。
“雨儿,咱们的酒该涨价了。”
小莫雨听罢,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的师父,涨多少?”
“十倍起底吧,价高者得。”
“……”师父好狠。
但酒能卖上高价,也就意味着师父不用再去辛苦采药了,小莫雨的逻辑学得非常好,很快就想通了,只是他没想到即便涨十倍,还是有大把的江湖侠客拥着来买。
也有想走捷径来偷的,但很快大家就发现这个酿酒师武功好像也不错,因为妙手空空的去了好几拨,居然没一个得手的。
难怪敢定这么黑心的价呢。
那还能咋整?买呗。
谭昭一路由西南走到江南时,库存的酒已经被掏空了九成。
“徒弟弟,这样不行啊,剩下的酒,咱们送拍卖行吧。”
小莫雨这人对钱其实没什么概念,只问道:“钱够了吗?”
“够了,至少未来一年都不会缺钱花了。”谭昭非常认真道。
“嗯,雨儿都听师父的。”
……你也就这种时候会听师父的,不过谭昭只敢在心里吐槽,毕竟小徒弟才是“当家人”,不容置喙那种。
“而今八月,太湖蟹正是膏肥味美之时,既然来了江南,岂有不吃之理啊!”谭昭对着如画的江南景,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出动了。
“……师父,你又要花钱了。”真的够未来一年吗?
谭昭:“乖徒弟,给师父一点面子吧。”
小徒弟表示只能勉强给师父一点点面子,因为他这个师父真的很会借坡下驴,小莫雨已经完全见识过了。
不过好在这里,谭某人并没有作妖,说要吃蟹,就真只找了城中吃蟹最好的酒楼,点上了一盘大闸蟹,两碟子下酒菜,当然小莫雨身体弱,只能吃半只蟹。
“没关系,我知道师父是为了雨儿好。”
徒弟弟真乖,于是谭昭大手一挥,又点了两个糕点。
小莫雨来自蜀中,从前并未吃过大闸蟹,而今初尝风味,果然非常味美,当然这一路他吃的新鲜玩意真的不少,他师父总能带着他找到新奇东西。
有些他曾经听过,但更多是他闻所未闻的,就像他这段时间所见到的江湖一般,他其实已有些喜欢这个江湖了。
“怎么样?此处是不是与蜀中大不相同?”
夏日里的江南,其实是有些恼人的,就在方才还下过一阵雷雨,不过雷雨过后,空气里水汽弥漫,将湖畔的景致衬得愈发生机勃勃。
“是有些不同,连吃食都清淡了不少。”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居然无辣不欢啊。
小莫雨吃饱了,就晃着腿支着脑袋看外头的景致,他小孩子,到底对周遭的景致好奇,谭昭也不管,只品酒吃蟹,一时气氛融洽。
但怎么说呢,这种时候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出现。
比如,眼前这个自称来自铜钱会的家伙。
“你就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酿酒师吧,不管多少钱,你手里的酒,我们铜钱会包了。”态度倨傲,显然铜钱会在此地好像很有牌面的样子。
小莫雨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人。
“铜钱会?”
“没错。”
谭昭的一双眼睛多利的,看了一眼此人,便道:“没听说过。”
“你——别不识好歹!”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
“叽叽歪歪,什么东西!讨打!”谭昭还没说话呢,旁边却有一只杯子直接砸到了这铜钱会帮众的脑袋上,只听得“棒——”地一声,就直接被砸到了地上。
说话的,还是位女子。
这铜钱会帮众一看,觉得打不过,立刻就放狠话离开了:“你们,给我等着!”
谭昭:“……小徒弟,你看这就是反面教材,做人呢,得会审时度势。”
小莫雨懵懂地点了点头。
但要说的感谢,还是要说的:“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
“不过是本姑娘看他不顺眼,即便没有我,你也能应付的,不是吗?”语气蛮冲,一个姑娘家在酒楼里喝闷酒,显然是心情不大好。
谭昭向来不会跟姑娘家打交道,刚要脚底抹油,就被人喊住了。
“姑娘还有何事?”
这位姑娘开了个地图炮:“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姑娘,你喝醉了。”
“听说你有这江湖上最好的酒?”
“最好谈不上,但姑娘这般,便是琼浆玉液,也形同苦药。”
这姑娘也不知听没听懂,半晌才道:“你说得没错,我的心好苦,他为何要负我!”
“……”原来是感情问题,告辞。
“不许走!酒留下!”
所以说嘛,人太出名也不好,特别是他的特征还这么明显,谭昭摸了摸自己的银发,想着要不要给自己搞个染发剂,其实他还蛮想念一头乌发的。
“酒都送拍卖行了,没有了。”小莫雨挡在师父面前,非常冷静地陈述道。
“没了?连个酒都跟我作对!”
谭昭忍不住有些头痛,将小莫雨拉至身边:“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你说对不对?”
“不对!”
“师父,咱们走吧。”
但醉鬼是不讲道理的,这姑娘趴在桌上,就絮絮叨叨地讲起事情来,大致意思是她情郎介意她的出身,只听过她的出身后,便连见她一面都不肯了。
“渣男!”
“没错,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渣男!”
谭昭:“……”这姑娘失恋了,挺偏激啊。
“姑娘,咱也不能这么片面啊,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