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伤你。”
“太师突然病重,内脏皆有损伤,即便是碧芷姑娘失踪,也不该虚弱地如此迅速。碧芷姑娘向来尊重太师,哪里会惹太师生气?何来怒气可言?太师、太师他,是自姜丞相与那位仙长离开之后才得病的……”
“我与白师兄师出同门,有何道理伤他?”姜子牙听出来不对了,他确定自己没有对白黎下毒手,可是想到南极仙翁那边,确实不太能保证,辩驳的底气也不足。
南极仙翁说过要拉低白黎在朝中威望。
黄飞虎被碧芷打伤过,然而不曾生出嫌隙,反而因为碧芷一介女流能有如此能耐对她心生好感。后来白黎也在战场上取得了一番功绩,黄飞虎的立场处于友好。
朝中的能说得上话的新势力也就黄飞虎他们,其余将军没有多少话语权,对白黎的态度也是中立。
西岐原本的势力,武王和伯邑考两人是白黎的干儿子就不用说了。散宜生也因为文王生前的安排对白黎抱有十足信任。白黎掌管军权的日子不多,却轻易赢得了以闳起为首的将士们的信赖。
唯一一个和白黎不对盘的南宫适也因为动作粗鲁伤了白黎,一直对他抱有歉意。
降低白黎在朝中威望说起来容易,想要做到实在太难了。
若是南极仙翁真的用这种方法来,姜子牙也不会觉得意外。
他看向姬发,不知大王会如何决断。
姬发道,“去太师府。”
……
伏光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只等最后的收尾。
这件事情做完,阐教应该也能反应过来不对劲,到时候两边说不准就直接开战了。
他做的还算隐蔽,而且封神榜也完成了,鸿钧和天道应该都不会挑麻烦。但是其他人可就未必了,第一个受累的就是他现在的身份。
为了最后的收局,伏光可是计划了很久。
他只合着中衣躺在榻上,原本的一头乌发洁白如雪,双眸中有红色光芒闪动,正如他在姬昌梦中出现时那般。
姬发过来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假寐。
“仲父?”姬发坐在榻上小声问道,“这才几日?怎能病得如此严重?”
侍女们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姬发记起方才传信的家将说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太师是中了毒。
伏光眼珠动了动,没有睁开双眸,虚弱咳了两声,想起来行礼,“可是大王来了……”
姬发见到他的模样,想起父亲死的时候,不由悲从心来,就连登上王位的喜悦也顷刻散了,他按住伏光双臂,“仲父尚在病中,不要乱动。”
“是。”伏光听从他的话,果真不动了。
姬发问,“仲父为何不睁开眼睛?”
伏光叹了口气,以往淡然的微笑在此时也变得苦涩,“我似乎不曾同大王讲过,此时先王也是知道的。如今战事已定,便是无我,大王也可将一切处理妥当,此事就说出来,也没有大碍了。
“我并非人类,只是一只偶然得道的兔妖,修行三千载化作人形,因得道前受吾王恩情,特来西岐报答。不曾想到……罢了,这也是命数。合该我命数如此。如今我无力维持人形,也请大王莫要再过来了,免得冲撞了大王。”
“白师兄……”姜子牙迟疑着开口。
伏光听到他的声音,睁开了眼睛,他眼中的红光果真与常人不同,似是火焰,又如流动的岩浆,一片通红。
“姜子牙!你——”伏光提高了声音,怒目而视,再一开口,便吐出一口血来。
“仲父,仲父!”姬发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又喊下人叫大夫过来。等做完这些之后,伏光依旧咳个不停,侧着脑袋不住地呕血。
姬发看到了他眼中的愤怒与哀求,放下手里的帕子,心下不忍,也明白此事与姜子牙恐怕脱不了干系,冷淡地对丞相道,“仲父精力不济,不便打扰,丞相与我回宫吧。”
等姬发和姜子牙走后,伏光撤去幻象,哪里还有一滴血渍?
他坐起身来,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发现走之前还有其他可操作的余地,过把瘾再说吧,以后就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了。
这么想着,他告知左右停止求医问药,接着又放出去了一个消息:太师病重之前,在荒塚里找到了碧芷的尸身,早已预想到自己活不下来了。
姜子牙头都大了,赶紧去跑去找南极仙翁询问。
南极仙翁也是一脸茫然,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动动手指,掐算天机,“奇怪。莫非是准提接引二位准圣所为?”
姜子牙说,“白黎若是这个时候死去,我的名声可就完了。”
南极仙翁作为寿星,自认有几分能耐,他对姜子牙道,“师弟莫慌,为兄这就亲自去瞧瞧。”
第90章 黑锅
伯邑考的封地里镐京不远,听闻太师病中后,直接带人赶了回来。
他先去拜会了姬发,“走之前仲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
自从那日离开太师府,姬发就没再去过。
正如当日伏光所言,他不想看到虚弱的太师,白发红眸实在太震撼人心,姬发觉得,病重的伏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无法给他憧憬悸动的感觉了。
——原来仙人也是会死的。
“是啊,怎么就突然病了。”姬发这句话中饱含的悲痛不解远超伯邑考的想象,“大哥去看看仲父吧。”
“大王不一起去?”
姬发摇了摇头。
伯邑考看到姬发的态度,意识到情况不妙,没有再问下去,直接告辞去了太师府。
太师府比原来冷清不少,推门进去卧房,先看到的是一架简单的屏风,再向前才是床榻。
卧房里很冷清,竟然没有药味。
伯邑考慢慢走过去,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见到他胜雪的白衣和苍白的脸色恍惚了一下。
他轻轻喊了声“仲父”。
太师没有回答。
伯邑考坐了半日都不见他醒来,总算明白姬发为什么不愿来。
即便是手掌大权的君王,面对死亡也无能为力。
伯邑考叹息一声,走出卧房,问守在两侧的下人,“大夫怎么说?太师没有用药吗?”
仆从道,“是、是太师自己停了药……而且昨日里,大人连稀粥都用不下去,药汁更是难以服用。”
伯邑考这才意识到他的仲父快要死了。
他在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匆匆离开了太师府。
伏光对府中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南极仙翁来了一趟,恰巧赶上伯邑考过来,没能现身,等了许久都不见伯邑考离开,他便先走了。
也算是阴差阳错躲过一次。
毕竟再与南极仙翁见面,很可能就撕破脸了。
伏光已经做好了准备应对这样的局面,但是他戏瘾还没过够,当然是越晚越好。
他睁开眼睛,表情平淡地叫来外面的兔妖——自从装病开始,府上的仆从全都被打发走换成了兔妖。
这些兔妖的修为不高,也就刚能化形,浑身的妖气挡都挡不住,更何况是一大堆聚在一起。
就算这样,姜子牙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伏光亲口在姬发面前承认了自己是妖怪,而且碧芷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要是按捺不住过来收妖,他的名声可就真完了。
“去叫南宫适将军来,就说太师呓语不止,十分想见他。”
“是,大人。”
伏光等着一张苍白的脸下来活动了一圈,躺的时间太久,忽然很想放火烧点东西……
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南宫适过来的时候,伏光再次回到硬邦邦的矮榻上装虚弱。
天色已经不早,屋里点了灯,光线晦暗不明。
南宫适进来之后,看到白太师像是被人放干了血一般,虚弱地躺在床上,颈间的伤疤与他纤细洁白的脖颈相衬愈发明显,他心里确实有几分愧疚,也惋惜这么厉害的人物,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伏光半阖着眼睛,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清醒。
南宫适局促地坐在一边,看到他的嘴巴似乎动了动。
“太师说什么?”
南宫适凑到跟前去,听到的气音细若蚊蝇:“……碧芷。”
“碧芷?”南宫适说出这个名字,见太师似乎颤了一下,像是清醒了一般,睁开了眼睛。
“南宫……将军。”
南宫适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他摸了摸头,“是我。”
太师有了些精神,“将军怎么来了。”
南宫适心道,不是你喊我来的吗?他实在没办法当着病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现编了一个理由,“听说太师病了,我过来看看。”
太师似乎笑了一下,紧接着微微蹙眉,“多谢将军……有一件事,想劳将军帮忙……”
南宫适看不过他断断续续讲话的样子,直言道,“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我时日无多,此生倒是不觉可惜,只是小妹无辜死去……”他猛然起身,开始呕血,眼中流露出恨意。
南宫适手忙脚乱地喊了人过来,下人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主子自己停下来,才收拾干净,为他换上新的衣衫。
期间南宫适被赶了出去,一头雾水地在太师府庭院里绕了半圈,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偏僻的后院,等他回来后,正巧目睹太师卧房里凭空多出一个人影。
南宫适想到伏光刚才说的话,觉得人影甚是可疑,说不准就是杀死碧芷的凶手!
恐怕太师现在的病,也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他连忙推门进去,扒出腰间佩刀后才看清那人样貌。
“你怎会在这里?”
南极仙翁也很想问这句话,南宫适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了一眼伏光,恰巧看到他眼中的戏谑。又意识到自己离太师过于近了些,而且表情不善,倒像是过来行凶的。
他收敛表情,缓下语气,“听闻师弟病了,贫道前来探望,说不准有法子可以医治。只是今下看来,确实没有办法。”
伏光又咳了起来,这次倒是没有吐血,他纠正,“我才是师兄。”
南极仙翁:“……”这个时候就不要纠结称呼了好吗?
半晌伏光才平静下来,他躺回榻上,重新闭上眼睛,看起来虚弱极了,连声音都没有精神,“这里不欢迎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见到南宫适南极仙翁就知道这趟不会有结果了,但是没预料到会被人直接赶出去。不过,看白黎的模样不像伪装,确实活不了几天了,说不准还真是准提和接引弄出来的。
他一点都不想招惹面慈心狠的两位大神,只能再回去想想办法。事情已经搞砸了,南极仙翁只后悔一开始没有告诉原始天尊……现在超出预期这么久,不知道能不能在原始天尊发现之前补救一下。
南极仙翁心想,还是等南宫适走了之后再过来吧。
两人独处,白黎透出的信息肯定更多一些。他也可以有解释的余地。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信息不对等啊!
南极仙翁没想到的是,南宫适好像打算在太师府常住了,一直就没有走……
“太师,他是怎么回事?”南宫适问。
他当然认得南极仙翁,也知道他和姜子牙是师兄弟,本领看起来还不小。刚才伏光说自己才是师兄,说明他的入门时间比南极仙翁还长,南极仙翁修为没太师高,怎么可能治得了太师的病?
这个理由一看就是编出来的,跟他过来的时候一样。
不过南宫适是怕刺激到太师,这个人可就未必了。
伏光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回道,“……谁?”
“南极仙翁,刚才来的那个人。”
伏光睁开眼睛,迷茫道,“方才……有人来?南极仙翁……是谁?”
南宫适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方才太师还很清醒,怎么现在就……定是南极仙翁搞的鬼!
他道,“肯定太师准许末将留下来,保护太师周全。大王那里,自有末将去说。”
“可碧芷……碧芷呢?”伏光道,“怎么不见碧芷?”
南宫适更觉得这是凶手销毁罪证的手段了。
他回到王宫向姬发禀报,正在处理朝政的姬发停下了手上动作,“将军此言当真?”
“臣不敢欺瞒。”南宫适言之凿凿。
“怪不得。”姬发喃喃道,“姜丞相至今不曾前往封地,且对太师之事多有关注,就算是寡人与兄长,都不曾做到这个地步。”
“南宫将军,太师的安危暂且交付于你。南极仙翁神通广大,出入怕是难以察觉,请南宫将军多多费心了。”
于是南宫适就在太师府住下了,他甚至还叫人在伏光卧室外面搭了张床,看样子伏光虽然一直装睡,实际上用神识蔓延到外面,把南宫适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就,有点担心他会猝死。
南极仙翁又来过一次,看的南宫适在,没进来就离开了。莫名有种门神的既视感……这人肯定会改变策略的,不过在此之前,伏光记起来手上还拿捏着一个人情,是时候该处理了。
伏光清醒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
南宫适寸步不离,连进食和排泄等生理需求都是匆匆解决。一天一夜后他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是暂时想不到其他注意,没有做出太多变动。
伯邑考来的那天,下人们说伏光已经断食一日。南宫适呆了一天都不见伏光吃过东西,便喊人来问。
“太师实在是吃不下去,若是强行灌进去还会呕血,小的也没有办法。”
“大夫怎么说?难道就任由他饿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