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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水漓知他有所顾忌，并不多问, 待时机到了, 贾琏自然会将事情告诉他, 二人便将此事放下。

　　因着窝藏犯官赃银的人里, 有贾王氏和北静王太妃，贾琏和水漓自觉需要避嫌, 并不好亲自去往那两处搜查。

　　那两人名议上毕竟还是他们的长辈, 如果由他们出面去搜查甄家交给她们的赃银，外人会如何看他们且不说, 面对那两个打感情牌时, 他们两个总归不是那么好操作的。

　　因而又返身回到御书房，同当今将这一情况告之, 请当今再多派两位镇得住场子的人，去这两处。当今便又下了一道旨意, 命东平郡王穆莳和时任礼部右侍郎的石光珠，随他二人去搜查被甄家私自藏到别家的赃银。

　　接到当今的旨意，四人并不耽搁，顾不得此时已近一更天，连夜去往这四家, 就怕消息泄漏，最后毛都没能收回来。

　　因着四人速度快, 搜查之事十分顺利，近三更天时，便将那几箱私藏的赃银全都搬回了当今的私库。

　　二人忙了一次, 将近四更天时才稍稍的眯了一会儿，一个多时辰后，天一亮，就又入宫向当今回禀昨日查抄甄家的结果去了。

　　如原著所写那般，王夫人果然在放印子钱，负责搜查王夫人的石光珠，从她的私库里搜出了满满两大箱的印契，把石光珠吓了好大一跳。

　　当然，不仅是王夫人，齐国公府的那位三房太太也有放印子钱，而且都已经做了将近十年了。

　　如此大事，怎能不将之禀报给当今？

　　贾琏得知此事时，第一反应便是，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在旁人看来，这可怜的孩子，这是又被那贾王氏给坑了吧？

　　也只有他身边的水漓，稍稍的猜到了一点。

　　当今这个暴脾气，听说有人竟敢私放印子钱，重利盘剥，致使百姓苦不堪言。又因为王夫人的身份在那里，与官府之人勾结，百姓求告无门，逼死人命，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即下了一道圣旨，革了贾政工部员外郎之职，命他闭门思过，将自己的后院打理明白了，再来考虑重新起用，同时收回王夫人的诰命。

　　这下子，贾琏也不捂脸了，他改捂胸口了。

　　“怎么了？”一直注意着他的水漓连忙上去扶住他的手，关切的问。

　　贾琏喘了一口气，郁闷道：“我怕是要好些日子不能回侯府了。”一回去，还不得被那些人结包围了啊。

　　水漓知他心中所想，失笑出声，不甚真心的开解道：“放心，还有我呢，不会让你被他们给围了的。”

　　贾琏翻翻白眼，瞧这幸灾乐祸的样儿，他怎么就那么的不信呢？

　　侯府还是要回去的，即使他不回去，也有小厮不辞辛劳的来请他回去。贾琏明白，这事，他是逃不掉的。等他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就该回去看看了。

　　待贾琏回到丰源侯府时，已经是第五天了。

　　刚一踏进侯府正院花厅，贾琏就被厅中乱糟糟的景象给惊住了。

　　但见贾母虎着一张老脸，端坐在花厅主位，旁边坐着王夫人的兄长王子腾，二人似乎刚刚争吵过，各自将脸看向相反的一边，全程没有一点眼神交流。

　　王子腾原是个武将，上过战场的那种，此时虎着一张脸，还别说，气势比贾母大多了，一些胆子小的丫鬟，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贾赦坐在两人下首，自顾自的喝着茶，那悠然自得的模样，看得人想揍他。

　　茶厅中间地上跪着一名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妇人。起初贾琏并没有认出那妇人是谁，待仔细看下，才发现那人竟是王夫人，她的身边还跪着一个贾宝玉。

　　贾琏吓了一跳，这些人怎么来他们这儿了？

　　转念一想，才记起这位因为私藏甄家赃银和放印子钱之事，被当今收回诰命，还连累得贾政也被夺了官，如今她会这般狼狈，就不会让人意外了。

　　他往旁边看去，果然看到怒气冲冲的贾政和木着一张俏脸的李纨拉着低头不语的贾兰，二房这是全家出动了？

　　只是这二人一人占据花厅的一边，都离着王夫人远远的，仿佛王夫人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这是怎么了？”贾琏本不想掺和进这些破事里去，但一想到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时，他就已经参与有份了，想撇开是不可能撇开的，只得迈步走入花厅，开口询问。

　　他一开口，花厅中诸人齐刷刷的看向他，有急切，有焦急，有担忧，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贾琏强壮的心理素质也不得不抖了几抖。

　　见他进来，王夫人忙往他的方向跪行几步，哭诉道：“琏哥儿，你二叔要休了我！你要替二婶做主啊！”

　　贾琏囧了，“二太太这是做什么？您是琏的长辈，行如此大礼，琏承受不起。”

　　此时的王夫人一身狼狈，哪里还有曾经那位荣国府当家太太的气势？比京中那些普通的妇人都不如。

　　她这一开口，贾赦就不爱听了，重重的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哼道：“瞧二太太这话说的，他政老二要休你，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和我家琏儿有什么关系？他一个晚辈，还能管到你们这对叔婶身上了不成？”

　　说完，径自向贾琏招手，笑道：“琏儿，快过来坐，别理她，这事和你没关系。”

　　贾琏巴不得一声儿，赶紧往贾赦那儿快步过去。大人之间的官司，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可插不上手哟。

　　贾赦见儿子过来了，连忙招呼丫鬟赶紧去泡贾琏最爱喝的乌龙茶。忙忙碌碌的把贾琏安顿在自己的旁边后，这才对依旧一脸怒容的贾政道。

　　“我说政老二，你们家的事，也有脸拿到侯府来说，还把老太太给惊动了。你怎么不去把敬大哥请出来，请他开宗祠，和列祖列宗好好说一说你们家的这些破事儿！”

　　怼完贾政，贾赦似乎还不过隐，又转头对王子腾道：“你现在知道你这妹妹和妹夫都是些什么货色了吧？没有一点眼力见儿，那甄家要将家财寄放在她那儿，她就敢收啊？这还不算什么，她竟然敢放印子钱！那可是会断子绝孙的事！她这是想置我贾家于何地？！”

　　说实话，王夫人放印子钱这件事，王子腾也是很头疼，他第一次深深觉得，王家以前教女的规矩，“女子无才便是德”，着实是坑人！当然了，坑了夫家还好，连娘家都坑，这就让他不能忍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妹妹，嫁进荣国府的王夫人，竟然会去放印子钱！

　　是王家给的嫁妆不多吗？还是荣国府真的已经败落到，只能依靠嫁进来的媳妇找钱贴补家用的地步了吗？

　　她难道不知道，一旦她背着婆家和丈夫偷放印子钱的事情败落后，影响的是整个王家的姑娘们吗？这让他们王家的女孩儿，还有哪一家敢要？！

　　如今这般，贾政提出要休妻，以王子腾那傲人的口才，都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收回这可怕的念头了。

　　可是，如果真的同意了贾政休妻，对王家来说，更加的不利！

　　如今，证据已经摆到王子腾的面前，该如何做，王子腾却是真的头疼了。

　　王夫人大哭道：“老太太，您老要替媳妇做主啊！自媳妇少年时嫁入贾家，侍奉翁姑尽心尽力，为二老爷生儿育女，为老爷开枝散叶，相夫教子。当年老国公爷去世，媳妇亦是守了三年孝的，二老爷如何能休我？！”

　　贾母只能叹息，她老人家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贾政似乎被气着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王夫人的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侍奉公婆，生儿育女又如何？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私自收下甄家财物就不说了，你竟然还放印子钱！这可是断子绝孙的事，你竟然也敢做！你这是要置我贾政于何地！”

　　王夫人回怼：“我收下甄家那些财物，放印子钱，为的是谁？！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每个月就那点子奉?，够干什么的？！即要买古籍书画，又要养那些清客相公，又要与老亲家维持人情往来，哪一样不要银子？！这么多年了，除了那些奉?，你可有为这个家创过一点进项不曾？！”

　　贾政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顿时气急败坏，颤抖着手指，指着王夫人，面色涨红，“你你你，你这都说的什么话？！我乃是朝廷命官，又是荣国府二老爷，如何能锱铢必较，做那等身份低下的商人之事？！”

　　【哇哦，这位的论断，真是够清奇的。】

　　【主播，你帮我问问这位政老爷，既然他瞧不起商人，那他为什么那么心安理得的用着商人们孝敬给他的钱呢？】

　　【这就像主播常说的那句：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吧？真够形象的。】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位二太太是真的倒霉吗？遇到这样一个人渣，也是醉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这位二太太应该也是知道放印子钱这事是做不得的，可是为了这个家，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一做还做了这么多年。我想，如果她的丈夫换成是另一个会为家庭考虑的人，她也不会过得这么累吧？】

　　……

第97章

　　贾政的双眼已经充血，死死的盯着王夫人不放, 继续说着诛心之语：“如今我很是怀疑, 我的珠儿, 元春英年早逝, 怕不是因为替你这毒妇挡灾的！”

　　杀人诛心！

　　孩子永远都是母亲心中最挂念的那一个，何况王夫人一直以她所生的二子一女为骄傲, 奈何长子长女早逝, 本就是她心中的痛。如今贾政竟然将贾珠和贾元春的死归于她的身上，这让王夫人如何受得住？

　　当下捂住心口, 面色发青, 身躯摇摇欲坠。

　　贾政这话，就连贾母都听不下去了, 喝道：“政儿，住口！”

　　贾琏眼尖, 在贾政说完这话后，一旁一直安静站着的李纨看向王夫人的眼神都变了。

　　【卧的天，这话可是真诛心呐！】

　　【不是，那个贾珠死的时候，王夫人还没有开始放印子钱吧？这也能算在她的头上？贾珠那孩子不是被他这个爹给活活逼死的吗？】

　　【朋友, 俗话说得好，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楼上精辟！】

　　……

　　贾琏捂住双眼，完全不敢接着往下看了，他的这位二叔啊, 还真不愧曹公给他的人设——假正经！好一个渣男的经典语录啊！

　　这些人的表现，让他突然就不想继续在这里看这些人互相推诿，互相揭短，没意思。

　　他低声同贾赦说了自己想要先走的打算后，贾赦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毕竟，在贾赦的心里，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贾琏的事情更重要的。

　　得了贾赦的同意，贾琏径直出了花厅。他本想回侯府来看看，王夫人之事的后续，结果才发现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实在是不妥，当下也不想留在侯府了，直接回了北静王府。准备等着二房这些破事有了结果后，自己再来听八卦。

　　*

　　当今拿甄家开刀，除了因为甄家人满脑袋都是小辫子外，也是因为甄家是欠国库银子最多的一家。

　　本就有杀鸡儆猴打算的这场抄家，很快就让那些欠银不还的人家顿觉压力山大。

　　就在当今还想举着抄家大锤，行充实私库行径的时候，那几家死赖着不还欠银的人家，再也撑不住了，纷纷带着银子来到户部，准备还钱。

　　可巧负责此事的人正是贾琏，一见这些人排着队准备还钱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排在第一位的人，正好是王子腾，但见他身后跟着几个王家家丁，抬着几个沉沉的大箱子。见贾琏已经坐好，便命家丁将箱子抬到贾琏跟前。

　　“当年我王家，借了国库五十五万两，这些箱子里，装了三十万两现银，沿有二十五万两银票，贾大人且点一点。”

　　贾琏闻言，果真走到那几个箱子边，亲自点了点。确定数最没错，贾琏这才露出了一抹极惊艳的笑容，“不愧是王大人，一丝儿不错。”

　　示意小吏将王家的借条找出来，还给王子腾。

　　王子腾知道贾琏话语中对他满是嘲讽，却不能出言相击，一甩袖，径自离开了。

　　这场还银活动，进行了小半个月，除了个别家境实在太穷，没有能力将借银还了的，国库的欠银总算是收回了九成多了。

　　至于那些还不上的，贾琏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分期还款的合约，是分几个月还清，还是分五年十年还，都没关系，付了利息就行。

　　贾琏的这波操作，不只借钱的人满意了，当今这位债主也满意了。

　　不止如此，签于如今国库丰盈，装银子的箱子一箱叠一箱，最底下的一层，箱子都被压坏了，跟以前国库跑马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看着这么多银子，贾琏这个钱串子，不把钱拿出来生钱，简直让他浑身不舒服。

　　于是，大周就有了自己的国家银.行！！！

　　当然了，现在的大周国家银.行还在贾琏的脑洞里，还得征求当今的同意呢，想要建成，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有钱，有人，又有先进武器的大周边军，在面对胡人的打草谷时，自然是不会输的，不过三个多月，就把入犯的胡人骑兵，赶到了极北和极西之地，至少五十年之内，再也没有能力来大周“打草谷”了。

　　*

　　待事情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