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库洛洛,想起被踩在水里看着阴沉但很柔软的派克诺坦,想起起被刑讯的飞坦和被自己多次捅刀的窝金信长,以及外表冷漠的玛奇。
他继续向过往延伸,想到那些人死前充斥挣扎的眼神,想起那几乎将他淹没的血液和自己冷漠的心。
他想到第一次捅刀的人时候,对方那蒙了一层灰雾的眼睛和他同伴带他离开时的背影。
他几次动嘴,想要把所有的疑问都问出来,最终却只说了两个字。
“走吧。”
看前路吧。
星河也想知道他和死的缘分结在了何处,只是好奇罢了。
战乱结束尚不及二十年。
天下已然有了太平的迹象。
挑担的小贩游走街头,花枝招展的游女身姿袅娜。
来往的武士眉间还有着轻佻高傲的神色,占据道路中央横行,但随着贵人的来到也不得不避让一旁。
老和尚领着星河在小巷子里穿行,这里似乎是贫民区,到处是破破烂烂的门纸。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面上涂了与鲜妍的唇脂,看到他们两人竟然也扯开衣襟。
老和尚一声长叹,弯腰闭目走了过去。
老妪后面咯咯的笑。
又往前走,换了一个年轻女子她带着神色头巾,声音细软分外妩媚。
“客人”女子刚开口。
老和尚一声“阿弥陀佛”打断了她。
“您怀孕有子了。”
“为何不珍惜身体呢。”
年轻女子头巾下的神色看不清,“因为怀孕了,所以才要累一些啊。”
她摸了摸肚子,“我想把他生下来。”
“客人您”
“我知道一个偏方。”老和尚说。
女子和星河擦身而过,星河看到女子抚摸着肚子,唇角轻扬。
出了那片贫民区,进入另一条繁华大街。
老和尚站在一户人家面前,慈眉善目。
他双手合十行礼,不言不语。
那人却仿佛领悟了什么一样,去屋里取了饭和纳豆盛在老和尚的钵里。
星河买了几串三色丸子和老和尚一起坐在一家店的木椅上,靠窄窄屋檐躲避春日融融阳光。
老和尚突然放下钵说到,“春天来了啊。”
他笑得眼角皱纹堆起,“真好。”
“哇”
听到乱藤四郎这样说,配上他阴森的表情。
屋子里的短刀乱成一团。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妖物吧。”
有短刀提问。
“我才讲了一半呢。”
“妖刀自然要有妖刀的名头,比如村正咳咳”
“这里的妖刀,自然也伴随诅咒。”
“若将此等佩刀置于身边的话,必将给家门带来灾祸。”
这里是骏和蕃。
顺着攀生了花草的小径,星河和老和尚渐渐靠近骏府城。
依托这座守卫森严的城堡,许多村落建起,有些还形成了不小的规模。
越靠近骏府城越见繁华。
老和尚自称是走了很多地方有了很多见闻。
星河问他为什么不找寺院停留。
老和尚说,他不知道的太多了,那些疑问一直留在他心底,要是居于一座寺庙,怕是会郁闷而死。
星河看着左侧的山林,“我去打猎。”
老和尚微笑说自己也要化缘了。
两人分开。
星河提着兔子耳朵回来的时候,看到老和尚手里举着钵,一边念着经文往这里走。
他走了七步远,随后鲜血崩裂。
“由此,妖刀名为,七丁念佛。”
星河松了手,手里的兔子一碰一跳的跑回山林里。
他向老和尚走去,看那张总是笑眯眯的面孔。
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
老和尚趴在雪地里装死,随后突然睁眼。
这次他真死了。
星河把头颅捡起来想安回去,却怎么都不对。
他想了想把老和尚的身体放平,将那头颅对齐。
他等了一会,突然想到老和尚真的死了,不可能再和上次一样从雪地里爬起来。
他疑心自己病了,才会连这也记不住。
他几次抬手,最终将手放在老和尚的眼睛上。
“再见。”
“我会把你与死结的因果告诉你。”
星河收敛了老和尚的尸骨。
得知拿老和尚试刀那人是骏和蕃的剑术指导,田宫长胜,知行八百石。
在世人眼中,已是无双剑客。
“试刀的田宫长胜横死后,赖宣公将此刀赐给手是殿下。”
“手是殿下将其存放在一处名为虎彻道场的地方。”
乱藤四郎语气凝重,“那传说中诅咒,不知到底会如何。”
抱着被子的短刀们感叹了这个故事。
还有以血腥开场阴霾结局的刀。
“啊对了。”
乱藤四郎好似突然想起什么。
“今天主公似乎锻出一把四个小时的刀。”
“不知是三条家的哪位殿下。”
“算算时间,似乎也该到了。”
“叮”
带着面具的审神者匆匆看赶到锻刀室的时候,没有见到传说中的三条大佬,只看到了一个姿容瑰丽无双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黑色僧衣,黑色长发落在颈间竟有些迤逦,如同寂静凄清的山水画里,蜿蜒流淌的泠泠溪水。
少年手里有一把漆黑刀装的长刀。
“七丁念佛。”
这罕见的怪异又简短的介绍。
第15章
初冬离去,盛夏归来。
葵在路口看到一个带着斗笠身着黑衣的身影,那是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哥哥”
“星河回来了”
裕一挠着头从屋子里出来。
“我说葵啊,你是不是太想他,出现幻觉了啊。”
话音刚落,裕一也看到那着深色衣裳的人。
那人极好认的,人群中惊鸿一瞥,印象最深的便是他了。
“星河”
“你真的回来啦”
原本这一分别就是永别,没想到居然得以再见。
不过,那个和尚呢
匆匆放下这些问题,裕一招呼星河去他家里,无论是刻意还是偶遇,相逢即有缘。
星河摘下斗笠随着裕一进了屋子,他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默不语,不过裕一总觉得他身上多了什么,一切捉摸不透的东西。
酒足饭饱,裕一问星河什么打算,他说自己快成人可以娶媳妇了,最近在攒些货财,又说这日子太平了许久,娶媳妇的资本连连升高。
“你呢”裕一问星河。
“四处走走。”
裕一一直住在乡间,从不会些来往间的谦辞与避讳,他大咧咧的问到,“那个老和尚呢他又去别的地方骗吃骗喝了”
星河放下碗筷,沉默不语。
他们又回到了那片湖。
褪去了冬天的寒意,这里满盛盛夏,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荟萃群山,镜面上荡着悠悠白云,让人疑心是否林间起雾,真有白云缥缈而至。
饭后裕一说自己要去山上打猎,他炫耀了一下手臂,说较去年自己可是大有长进,问星河来不来。
星河似乎是个随便的性子,当初老和尚召他时他去,裕一唤他他又来。
葵看着笨蛋哥哥带着好不容易回来的星河上了山,气的连连跺脚。
上了秋山,走过当初荒废的神社,这里似乎被人清扫过,往日的落叶与厚积的灰尘消失不见,干干净净。
星河一路听着裕一说,不曾发言,裕一也不嫌弃星河是个闷葫芦。
过了神社,又朝上走,路过了那片初遇的湖。
裕一指指湖问星河,“这个你不记得啦。”
“你当时没穿衣服,还是抢了我的嘞。”
“记得。”
“我当时以为你是湖里的精怪,哪里料想你居然是个真人。”
“当时你可在追着讨衣服,不像是遇到妖怪。”
裕一挥挥手,“太穷了,看到衣服都没了,哪里想到那么多。”
“裕一。”星河突然喊他名字。
“我有事麻烦你。”
裕一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只要你说,我绝对给你做到。”
“等等,太凶的事可不行。”
他突然熄了志气,含含糊糊地掩饰了一下。
“只是有些事情一直想不明白。”
“我想你或许可以告诉我。”
星河垂眸看着绿意流淌的湖面,眼里也荡起幽邃浓艳的颜色。
裕一却觉得无端发冷,有些像最初遇到星河的那个冬天一样冷的透骨。
“他死了。”
星河开口。
“有武士在路边试刀,大概是随意挑的,挑中了和尚。”
“随随便便的挑人试刀,随随便便的选中了他,然后就随随便便的死了。”
裕一听到这话心头一紧,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一时为旧识突如其来的死亡而伤感,一时又庆幸星河没有这样“巧合”的死掉,试刀的是武士,在这时代,某方面来说犹如天堑。
“星河你不要”他开口想要安慰。
“我想不明白。”
“为什么人能够随随便便的杀人呢,只是那人与自己无关吗”
裕一听到这话,隐约觉得这是悲愤之词,约是报仇无门或痛失亲人的郁郁。
“谁知道呢,”裕一说不上来,这话题似浅似深,仿佛有千种答案,“武士做的事情,大概是沿着某种规矩吧,星河不要想这么多了,活着的人最重要。”
“我想不明白,于是找到他,”星河转头看向裕一,“他一言不发,只挥刀冲上来。”
那人不在,而星河在,结果不言而喻。
裕一背后发冷,眼前人一时变成凶徒,一时又变成那个沉默的旧识。
“他没有告诉我答案。”
裕一觉得不对,如果是为了报仇,看到仇人死掉心里至少会高兴许多,但星河却偏执的寻找一个答案。
“裕一怎么看呢,因为与自己无关所以就可以随便处置,裕一怎么看待这句话呢。”
“我、我不知道,我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星河突然揉了揉脸,这举动让他有点突兀的稚气,不复刚才的冷然。
“我也随随便便杀掉了很多与我无关的人,他不说,裕一也不知道,真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得到答案了。”
“星河是在开玩笑吧。”裕一磕磕绊绊地说,盛夏的阳光无一丝照拂他,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
“裕一很害怕吗”
星河眨眨眼,“骗你的,开玩笑。”
裕一走后,星河找了近水的岩石坐上去。
石面被烈阳蒸的发烫,但星河的身体怪异,倒没那么多感触。
他疑心自己太多愁善感了。
年幼的时候,父亲最厌恶他这幅姿态,说这是母亲教给他的坏毛病。
母亲。
星河看着水面倒映,从自己的影子里看母亲的痕迹。
她的眉眼,她乌黑浓密的头发,还有那满含哀郁的神色。
老门主倒是说他骨子里有股狂性。
不知道是随了谁。
偶尔星河觉得自己像有阴阳两面,阳面懒散温和,阴面在暗影里癫狂。
他用手指在水里画了个圆,把倒映绞碎成模糊一团。
母亲哀郁的神色变为扭曲,又像是当初决议将他送离时的狂乱。
大概是随了她吧。
星河不负责任的想。
星河起身打算离开,他想自己还有未知的路可以走,何必拘泥于此呢。
到底生死随天,他命由他。
水面被他搅混的倒影破碎开来,混成一团幽暗的漩涡,漩涡越来越大,犹如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口,哇呜一下将岸边的尚来不及反应的星河吞了下去,几滴水珠甩到岸边,离了湖泊之后倒是清净的颜色。
“噫”
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突然控制不住的惊恐,吓了他旁边的人一大跳。
“喂喂,赤木,你干嘛啊。”
赤木颤抖的点点屏幕,原本非常平滑的一条直线突然开始大幅度波折,“时空检异器测量出错。”
“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变异时空与本时空接触融合导致。”
赤木身边的老员工淡定的很,“不用担心。”
“这种情况怎么能不担心”
赤木心惊胆战,“假如破坏了原本时空的稳定怎么办。”
“不会啦不会啦。”
老员工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把手边的一摞资料递给赤木,“变异时空与本时空融合是时常会发生的事情。”
“如同水流的分支与主干融合,一样的水质只是走了不一样的路径。”
“虽然不知道是那种原因导致,但融合之后不会产生破坏倒是一定的。”
赤木小声道,“可是地势变动导致变迁的话,通常也会对水道造成巨大破坏,再比水流涌入河水溢出变成洪涝”
话没说完就被老员工敲了脑袋,“比喻比喻懂不懂,谁让你用地理来解释时空了”
面对老员工暴力镇压,赤木识相闭嘴。
老员工戳了戳屏幕,“让我看看是否有可召唤的付丧神,七丁念佛”
“看起来,似乎和今剑一样是存在于小说中的作品啊。”
第16章 (改bug)
时之政府在在论坛公务版面公布这则消息,审神者们纷纷在下方留言,表示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新刀。
只不过新刀非常神秘,神秘到至今无人知道真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纷纷讨论起这把刀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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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杂贺孙市持有一把八丁念佛的太刀,不过还是差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