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的首领生活,现在【书】下落不明,他失去了生活重心,理所当然是要发疯的,实际上却觉得也还好。
这种心情很难形容,但真的不赖,顶多就是……有些遗憾吧。
有织田作在身边,今后就算过上听天由命的生活,也没法太过抱怨啊。
万事屋三个人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地跑进病房里,扫了眼情况就集体噤声。他们看到太宰治趴在织田作床边,已经睡着了。
神乐很小声地说道:“我就知道绷带君和织田作超般配的阿鲁。”她这是又叛变立场了。
但这一次银时和新吧唧都赞同她。
——
织田作之助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加入武侦,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与侦探社相符的精神,也没有与侦探社相符的才能。
他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凡男性,不知道怎么的就得到了福泽社长青睐。
人生的际遇大抵如此,总是充满偶然性。
他是成功解决了苍之使徒事件而加入侦探社的,但就连解决那个事件也更多是依靠了偶然。
在接收记忆之后,他才知道偶然之于必然的深远意义,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身处武侦。
不过他又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所想的,对福泽谕吉印象深刻。
一切的起源都是他在当杀手时一次失败的行动。
一般来说优秀的杀手都有自己的骄傲,如果被人背叛并抓了起来,绝对要大受打击,事后每每回想必要捶胸顿足一番。
但那件事最终留给织田作之助的,却是一种深深的羡慕。
他在解决掉叛徒之后,被福泽谕吉勒昏过去,然后就被逮捕关押了。
关押他的地方待起来还不错,床铺和被褥很舒服,空调也很好用,他凭借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出去,但是实在没有出去的动力,所以就留下来坐牢。
在那期间,他被福泽谕吉主动会见了。
惊讶的情绪其实是有点的,因为他确信福泽先生是个很有原则的高手,但这个有原则的高手却找他提出交易,要用帮忙作伪证来换取他所掌握的情报。
他又不是自己出不去,何必靠别人作伪证来出去呢?福泽先生的出价实在是不够高。
但他没有一口拒绝,因为他想知道,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让福泽先生放弃原则,提出违背正义的交易。
是为了救人。
在得知这一点后,织田作之助立刻决定给出自己的情报,就算没有报酬也能接受。
他习惯于独来独往,既不想要同伴也不想要上司。但眼前的福泽先生却突然让他发现,他内心其实还是有个理想上司的形象的。
“你的部下真的很幸福。我有一点羡慕。”
“是吗。”
他们进行了相当无趣的对话。
最后织田作之助用情报交换了一份心仪的报酬,是咖喱。
有如此前缘在,才是他后来没怎么纠结,就一口答应加入武侦的理由。
并且在加入之后,他立刻就向社长求证了:“那个时候轻松揭露了事情真相的小鬼,就是江户川乱步吗?”
福泽谕吉回答:“是的。”
“后来你问我要情报,试图拯救的人,也是他?”
福泽谕吉再次回答:“是的。”
“真好。”织田作之助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唇角扬起了一丁点弧度。
就算自己没有什么才能,感觉这份工作或许并不适宜自己,他也愿意在侦探社长久的待下去了,因为喜欢。
要说工作本身,其实也就那样子,忙忙碌碌,杂七杂八,琐碎又不值一提,但同事和上司都是很好的人,他很喜欢他们。
自从加入了侦探社,他的生活就变得朴素、简单而有序。抚养孤儿,喝点咖啡,夜里写会儿,是绝对没法向谁夸耀的心满意足的生活。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然拥有了这样的幸福呢?
要感谢谁的话,真是一下子就能列出一份长长的感谢名单来,比如带给他写作梦想的夏目濑石先生,比如带给他美好工作体验的福泽谕吉先生,比如……
他想感谢很多人,因为太多了所以不知该如何谢起。
如果特意选在感恩节送什么礼物的话,感觉太过形式主义,他即觉得不好意思,也觉得算不上有诚意。
所以最后还是没有特别的表达过感谢,只是工作起来更努力,写作起来更认真。
他记下了乱步最喜欢的六种点心和四家零食店,每次在路上遇到就会买一些带给乱步,虽然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却得到了乱步的高度赞赏和喜爱。
他发现了福泽社长喜欢猫咪但是不太有动物缘,决定体贴的假装不知道,只是心里反而越来越在意,老是忍不住偷偷观察,最后只能强迫自己减少跟社长共同出行的情况。
后来侦探社加入了新人,有太过看重计划的国木田,还有社会经验不足的谷崎,他都作为前辈给出了一些建议,虽然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处。
比较特别的是与谢野医生,他很敬佩与谢野医生在治病救人方面的才能和追求,但他觉得一生当中被与谢野医生救治一次便非常足够了,再多一次定然是生活的磨难。
侦探社是个温暖的地方,他相信在侦探社工作一辈子,是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第80章 在我这里
当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孤儿数量激增到十个以上时,西餐馆的二楼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西餐馆店主为难的目光中,搬家变得势在必行。
可是要搬去哪里呢?这件事光是想一想就很头疼。
或许他是真的在走好远吧,西餐馆旁边的二层长屋突然就空置出来,再没有比那里更适合当新家的地方了。
当时正是孩子们互相磨合的重要时期,搬家大作战无疑催化了这个进程,为此织田作之助特意和侦探社请假,专心致志来操办这件事。
搬过家的人都明白那是多么劳累的事情,尤其是家里还有一帮孩子,搬家的难度就呈指数倍激增。
满地画纸、长长短短的蜡笔、缺胳膊少腿的玩具、开裂的笛子、裹着一层油污的棒球、被藏起来又忘记而在角落发霉的蛋糕……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和每个孩子再三确认,因为一旦丢错了什么,就算只是一张半途而废的画,也会招致令人头痛欲裂的哭闹。
他一度怀疑自己要因为搬家而过劳死,事后回想起来还觉得羞愧。
但他相信将来如果还要再次面临搬家的情况,他一定能做得更好。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他得知了“出货”。
当他在电话里和装修公司反复就一个问题拉扯时,口中聊到了“出货”这个词语。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词而已,他却注意到雷斯理惊惧得扯断了一根曼陀铃琴弦。
曼陀铃是雷斯理最珍惜的乐器,保养起来一丝不苟,能让这孩子连爱惜心爱的东西都顾不上的,一定是更加害怕的事物。
他按掉电话,将雷斯理抱入怀中:“我在。雷斯理,我在。”
一直都很坚强的男孩一下子哭得一塌糊涂。
虽然没有认真问过,但隐隐约约的,他大致搞懂了雷斯理的遭遇。
脖子上的编号,出货,鬼,死亡。
将这些词语联系起来之后,很容易就能串出令人细思恐极的真相。
人类孩童竟成为了鬼的牲畜。
这件事织田作之助最终压在了心里,他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差点憋出内伤。
其实这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因为他此前从不觉得没有倾诉对象有什么不好,他也没有什么倾诉的念头。他确信自己的生活不值一提,就和天下大多数无趣的男人一样,实在没有讲出去的价值。
有很多人误解他的沉闷,认为他总在保守秘密。其实并不是,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是个很无聊的人。
现在他心里多了件有聊的事,却没法聊。原来养育孩子真的会增加烦恼。
而这样的烦恼他是绝不会推拒的。
当孩子数量快要到达二十个时,他已经确认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的了。
但如果不存在鬼,他的孩子们对于鬼的共同恐惧又从何而来呢?光是从古到今口口相传的鬼故事可吓不到自家胆大包天的小屁孩。
他开始进行各种各样的设想。
比如说,会不会是某种异能造成的?
但往这个方向调查下去依然一无所获。
反而是新收养的孩子们给了他很大惊喜,那就是精妙到能出潮水特效的神奇剑术。
如果只有一个孩子能用剑挥出特效来,他大概还要思考一下是不是异能力。但好几个孩子都会,总不能是量产型异能吧?
最后,他被逼无奈,开始琢磨有没有可能存在着异世界。
这样的科幻思考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容易,因为他非常不善于想象没见过、没经验的事物。
但强行这么思考下去后,他反而发觉一切都能说通了。
他逐渐产生了想去异世界调查的疯狂念头。
或许人真的不能在幸福安宁里浸泡太久,否则就要逐渐丧失对未知应有的敬畏之心,变成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
总之他为这个疯狂的念头展开了秘密行动。
首先当然是要最大化的保密,他完全不想把任何人牵连进来,包括孩子们和侦探社他都会统统隐瞒,白天出行也不会有任何轻举妄动,夜晚才偷偷摸摸出去。
他进行了变装,穿着和自己风格完全不搭调的紧身衣,佩戴黑色假发和头套,口罩之下还有口罩,在鞋子里增加鞋垫来调整身高,虽然决心不发出任何动静,但还是配备了变声器以防万一。
有一句名言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他觉得如果真存在异世界,并且两边存在着某种连通情况,有三个地方会是最有可能掌握相关线索的。一是黑市,二是异能特务科,三是正在急速扩张的港黑。
他把自己的第一站定在黑市。
夜晚的黑市十分热闹,聚集了各种藏头遮面的怪人,他混在里面瞎转悠一圈,没有取得任何情报,便准备回家睡觉。
回程路上看到了一队港黑的人在追赶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身体孱弱,行动却非常机敏,在双方武力值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利用环境轻松摆脱了追捕,而丢失了目标的港黑群众毫无头绪,只能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在织田作之助准备收回视线,换条路回家的时候,他却看到那年轻人倒在了地上。
好奇的心思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俯身查看,发现对方并没有陷入昏迷,只是很虚弱。
年轻人有一双紫红色的眸子,眼底挂着一看就是休息不好造成的黑眼圈,黑色发丝又柔又细,头上戴了顶白绒绒的毡绒帽,似乎是个外国人。
“能听懂日语么?”变声器让织田作之助的声音毫无温度。
“能的。”年轻人轻声回应,并抬起眼望着他,眸中鲜艳的紫红色像是会发光,毫无警惕之类落难者应有的情绪。
这是个很善于隐藏自身想法、敏锐又聪慧的人,完全不需要他人多余的关心,自己就能很好地处理问题。
他想了想,还是把随身携带的药品留给了年轻人,哪怕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都是些伤药,如果你哪里受伤了可以试着用用。”
年轻人抬起手来,却不是拿过药品,而是试图抓住他的胳膊。
这是求助者祈求帮助的信号,肢体接触意味着安慰和信任。这时候如果给出正面回应,一定能让年轻人的心情轻松许多。
他却撤开手,谨慎地后退了一步,与年轻人保持安全距离。
年轻人露出了些受伤的表情,大概没想到好心人对自己警惕心这么大。
但这样的示弱表演完全无法触动到他。
“谢谢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他闭口不言。
“那么能告诉我您是做什么的吗?”
他回答:“家。”说完就打算抬脚离开。
年轻人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色,接着又有些好笑的样子:“请稍等,好心的家先生。送您一份情报作为我对您的感谢吧,关于横滨藏匿着【书】……”
年轻人三言两语讲了讲一本神奇的【书】,听上去不像是什么情报,倒更像是现编出来的故事。
“如果今后还能见面,希望能与您互通姓名。”最后年轻人提出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愿景。
而他什么也没有回应,满心都是早点回家好多睡会儿觉。
当织田作之助收养了自己的第二十个孩子,他在旧书店里遇到了把他带上写作之路的夏目濑石。
夏目濑石仍然是记忆中精神矍铄的模样,头上戴着圆檐帽子,对着他玩笑道:“你还是那么喜欢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啊。”
“没办法,这已经是宿命一般的癖好了。”他毫无挣扎地回应。
“啊,看来是不打算改,那么,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了不起的家了?”
他为夏目濑石话语中的抬举感到几分不自在,因为他觉得自己就算写书成功了,也没法冠上“了不起”这种前缀。
但是竟能从夏目濑石这里得到支持,也真是意外之喜,他感觉自己心里一下子暖洋洋的,有种飘飘忽忽的欢欣。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总共没说两句话,他就被夏目濑石撵回家了。
他待在家里思来想去,还是希望能再得到他人的建议,所以难得一次想起自己是个有手机的人,把电话打给了乱步:“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