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睛很快睡着了。
——
福泽谕吉坐在一张硬木的椅子上,安静的听着江户川乱步咔吱咔吱吃薯片的声音。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因此唯一的声音就变得非常刺耳嘈杂。只是谁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眯眯眼青年吃薯片时动作相当狂放,在整片的薯片都吃完之后,又拎起袋子仰头往嘴里倒碎渣,不小心漏出来的部分沾了一脸,看上去油乎乎的。
福泽谕吉等到青年吃完了,才平稳的说道:“去洗脸洗手。”
江户川乱步乖乖照办,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走回来坐到对面:“织田的情况我已经搞清楚了哦。”
福泽谕吉不动声色的点头:“说说看。”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没有敌人。然后嘛……”江户川乱步卖关子一样托起了下巴,“虽说没有证据,但我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没证据也无所谓了,倒不如说非要有证据的事实才算事实这一点最让我讨厌……”
他意识到自己把话题讲歪了,便若无其事的正回来:“是平行世界哦,或者类似于平行世界的概念,织田不仅仅是失忆了三年,他还觉得他不该在侦探社,太宰治也不该是港黑的首领,而应该是他最好的朋友。”
“太宰治?”福泽谕吉有点惊异。
“对啊。”江户川乱步不太开心的鼓起脸,“我都告诉他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根本没见过他了,但他肯定不会听我的,还是会去见的。好生气啊,他现在更偏爱那个太宰治了!我不要再管他的事了!”
福泽谕吉思索起来。太宰治领导港黑之后,港黑就一直在无节制的扩张势力,这对横滨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暂时还不敢确定,但太宰治无疑是个必须警惕的危险人物。
如果可以因此得到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对于侦探社来说又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问道:“你还发现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抓住椅子开始左右摇晃:“织田觉得他本该在三年前就死掉。就是纪德事件。”
这样么。福泽谕吉理解了。仔细想想,三年前的纪德事件,最后似乎就是港黑解决的,这是种值得在意的联系。
要不要去调查一下纪德事件的具体始末?
但是既然乱步不乐意,就不强求乱步去做了,交给国木田试试吧。
“乱步。”
“嗯?”
“这些事都不要告诉大家。”
“哦,好。”
看着乱步非常幼稚余怒未消的样子,福泽谕吉冷硬的面容微微柔软下来:“辛苦你了,要一起去散步吗?”
“散、散步吗?”江户川乱步一下子摇不动了,甚至开始微妙的结巴。“我们……?”
眯眯眼青年睁大眼睛,从福泽谕吉脸上读出了准确的信息,确定自己不是听错。
他剔透的碧绿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像窗外点亮的明灯和灯光下闪烁生辉的宝石:“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嘿~有没有谁的反射弧比较长,现在还不知道评论区已经开放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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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鬼与心结
“能和我说说鳞泷先生吗?”
周末的上午,孩子们仍然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起床洗漱,不赖床的把赖床的又拖又拽,有起床气的则在听到锖兔的声音之后条件反射压住怒火,唯恐挨揍,却又忍不住使劲捶打枕头,让枕头发出“噗噗噗”的闷响。
孩子们最初两天因为织田作之助失忆而变得小心翼翼,但几天之后就又故态复萌,早晨起床的景象一天比一天混乱。
锖兔搞不明白为什么鳞泷先生训练出来的弟子中也涌现出许多赖床和有起床气的家伙,真菰则表示十分理解:“是因为幸福啊,锖兔。这个世界没有鬼,大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所以都松懈下来了。”
“就算没有鬼也不该松懈。”锖兔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把大家全揍一顿的打算。
早餐之后,孩子们三三两两的玩耍起来。
其中五个最年长的孩子,雷斯理抱着曼陀铃坐到长屋外的大树下独奏,幸介乐滋滋的去跟弟弟妹妹们吹嘘自己的校园生活,真嗣跟科尼和咲乐一起看图画书,锖兔和真菰则闲了下来。
织田作之助便挑了这个时候和两个孩子交谈。
他们各自端了一杯咖啡,坐在长屋楼顶的天台上吹风,这个位置能够眺望到远处五栋高耸的港黑大厦、稍矮一些的综合大厦、宇宙时钟21大摩天轮,以及更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和大海上偶尔拉响汽笛的巨轮。
就连没什么艺术细胞的锖兔在这时也觉得一切都很美。
细细的风吹起他们的发丝,锖兔放松了表情,使得本就很温柔的灰色眼眸更加温柔了:“鳞泷先生吗?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我们都因被多手鬼杀死,辜负了鳞泷先生的期待而羞愧难当。”
真菰双手捧着咖啡杯,慵懒的倚到座椅里:“我们都很喜欢鳞泷先生。在那个有着吃人鬼的世界,是鳞泷先生保护了我们大家,又教给我们与鬼战斗的技巧。”
织田作之助问道:“鳞泷先生是个很温柔的人吗?”
“当然了,我们这些弟子原本就都是孤儿,没有鳞泷先生收养的话,大概会悲惨孤独的死去吧。”毛茸茸的头发扫过锖兔面颊上的疤痕,他抬起手理了理。“鳞泷先生同时也是十分严厉和优秀的老师,我们学到了太多太多。”
“是一位剑道老师吗?”
“是育士,也就是专门为鬼杀队培养人才的人,并不只是教我剑道,最重要的是教会我们呼吸术。”
织田作之助认真畅想了一下,然后再次明确自己对没见过的事物缺乏想象能力:“抱歉,我想象不出什么是呼吸术。”
“那就演示一下吧。”锖兔取来削了好几天的木刀,选取空气作为敌人,向前斩去。“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
仿若真实潮汐的幻象随着木刀的挥斩涌现出来,蓝色的水浪横贯天际,白色的碎沫如雪花四溅,织田作之助甚至能感受到潮气扑面。
当一斩结束,无论是潮气还是幻象,全都干净利落的瞬时不见踪影。
红发男人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颇为震撼。
这就是呼吸术吗?视觉上比异能来得炫酷多了,杀伤力也是绝对不俗,但即使如此强大却还是会被鬼杀死,异世界的鬼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鬼并不是人死后执念化成的玄学事物,而是一种像人类一样会受伤、会说话、会思考、会记仇、却比人类强大的怪物。”似乎能感觉到红发男人的疑问,锖兔平静的说道。“我们之所以要杀鬼,是因为鬼吃人。”
“这的确是必须对立的残酷局面。你们很辛苦吧?”织田作之助叹息。
锖兔想了想:“也许很辛苦吧,可惜在杀掉更多的鬼之前就轻易死掉了。”
红发男人不赞同道:“但也救了很多人对么?那就不能算是轻易。”
真菰喝下咖啡,弯起眉眼轻轻笑了:“嗯,锖兔参加的那一届鬼杀队选拔里,他保护了除他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这话锖兔似乎并不爱听,他微蹙眉头,语气变得不太好:“我只是担心再有人死掉罢了。”
说完,他一口干掉咖啡,走下天台不再上来了。
织田作之助有点纳闷,真菰微笑着向他解释:“锖兔他啊,是个像温暖的太阳一样,珍视着所有同伴的笨拙家伙。他这是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挚友吧,想到了名叫富冈义勇的那个孩子,当时他们一起参加选拔,可最后只有锖兔一人死去。”
“因为想到再也见不到挚友了,所以不开心吗?”红发男人猜测。
真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仅仅是这样啊,他还担心自己会成为富冈义勇永远都忘不掉的心结,担心富冈义勇会不断自我责怪。”
红发男人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便也叹了口气。
他又想,自己的死亡对于太宰来说,是否也是一个永远无法忘却的心结?
按照太宰那个性格,记挂一辈子是肯定的吧?
那么,会不会也自责一辈子呢?
这样的思考令红发男人感觉心头有几分酸涩。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太宰穿着和他身上类似的沙色外套,坐在他的墓碑旁发呆。
但那一定是更值得欣慰的画面吧?因为那时候的太宰一定已经成为了救人的一方,成长成靠谱而温柔的保护者了。
或许那时候太宰真的就能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感怀的弯起唇浅笑,接着又很快垂下嘴角,变化成有些不快的表情。对他这样表情很少的人来说,有些不快的表情就是别人非常火大的表情了。
他这是一下子想到了现状。太宰成了港黑首领、还看起来更黑暗了的现状。
他其实不太喜欢迁怒,这世界的太宰从没和他定下过什么约定,还混在港黑里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他还是迁怒了。
他总有一种太宰食言而肥了的感觉,而且这感觉在他心头盘旋着,挥之不去。
再加上太宰似乎完全没有照顾好自己,当了首领反而身体更差了的现状,他就更火大几分。
为了不被情绪左右,他迅速转开话题:“真菰,你知道雷斯理和科尼脖子上的数字是怎么来的吗?”
“不太清楚。”真菰摇头,“我想那一定不是个快乐的原因,所以我们大家从来没有问过。”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点头,认可了大家的温柔。
这天午休时间,织田作之助见到了好久没见,已经全身都变得皱皱巴巴的坂田银时:“织田作,神乐穿越过来的路上出了岔子,她现在困在一家孤儿院,我们得想个办法把她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首领:啊嚏!谁在骂我?
第13章 解开绷带
“织田作在打听去孤儿院的路?”六面全黑的首领办公室里,太宰治因为意料之外的消息有些发愣。
他从没想过织田作会和孤儿院扯上关系,虽然织田作的确很喜欢收养孤儿,但从未表现出对孤儿院有什么兴趣。
莫非是因为他对织田作纵容过度,让收养的孩子数量涨幅过大,所以织田作才会突然产生去孤儿院交流经验的想法?
这也不是没可能。
太宰治沉思起来。
距离上次见到织田作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花费了不少自制力才没再去见第二面。
如此自虐,所为的仅仅是五步走跳楼计划能不受干扰、顺顺利利进行下去。
现在织田作要去孤儿院,如果只是交流养孩子经验、或者咨询怎么开孤儿院倒也没什么,怕就怕……
太宰治抬起眼,瞄向办公桌上摆放着的日历。
他细心的秘书每天都会将日历翻到准确日期,并在上面简单的标注一些工作安排。
现在那上面是05月05日。
也即是中岛敦的17岁生日。
怎么就偏偏是在这一天呢?
中岛敦是太宰治亲自从孤儿院带回港黑的下属,目前在游击队任职,虽然还没干到队长之位,但已经能调动相当数目的部下,也掌握了足够的情报系统,足以自行处理许多事情。
就比如说——可以向其憎恨着的孤儿院院长发起复仇。
无论是封锁现场也好,还是处理善后也好,这些中岛敦都能独立解决,而无需向太宰治事先请示。
必须承认,这是太宰治有意制造的情况,他就是想看看,如果自己给中岛敦这样的机会,中岛敦将如何选择。
他已经明确的和中岛敦下过命令,告诉中岛敦绝对不可以去孤儿院。
如果中岛敦选择恪守他的指示,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少年将永远放弃向院长复仇。
但如果中岛敦选择复仇为重,违反他的命令,那么少年最有可能展开行动的日子无疑就是今天。
想想看,在17岁生日这天焚毁过去、迎接新生,这该是多么富有仪式感的事情,又该是多么意义深刻的一天啊?真是再没有比这天更合适的了。
模拟着中岛敦的思维方式,太宰治差点就要讥笑出来了。
他没有安排任何人监控中岛敦,也没有对中岛敦做任何暗示,无论是从理论上、还是从实际上,他都不该知道中岛敦会选哪一题条路走。
但他就是知道。
因为他了解人性。
“港黑所处的这个黑夜中的世界啊,是个充斥着露骨的暴力和死亡、本能和欲望的地方。”太宰治忽然有了些谈兴。
他鸢色的幽暗双眸看向秘书,又仿佛是穿透秘书看向了更渺远的宇宙深空。
他说:“我曾经以为只要身处港黑,贴近横滨的夜晚,更进一步去看清人类的本质,我只要置身于这个暴力和死亡的世界,就能寻找到一些……”
“一些对我有益的东西。”他谨慎的斟酌着用词,因为有些东西不打算透露给秘书知道,“但是后来织田作明确告诉我,这样是找不到的。那时候我才发现,织田作理解我,更甚于我理解我自己。”
他的眸色深沉,眉目却舒缓平和:“你瞧,敦君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我无法从敦君身上找到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