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也只是转移一下话题。
用过早餐之后,一架神盾局的昆式战机停在了园区中央的停机坪上, 与斯塔克一同在屋顶露台上端着咖啡杯的张典羽看着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表情肃穆但却穿着星条旗紧身衣的身影,慢慢地将马克杯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以免里面的咖啡洒落一地。
“这个……”他有些迟疑地望向斯塔克。
斯塔克看上去也有点意外。
“我没想到队长会穿着战衣过来……”
他只是简单地忽悠队长说今天有一个对监狱发展至关重要的任务,希望他能过来帮个忙——仔细想想, 仿佛也不是队长的问题。
斯塔克喝了一口咖啡作为掩饰。
队长走下飞机以后,很快地就看到了远处在露台上望着这边的两个人,表情凝重地冲着这个方向点了点头。
张典羽和斯塔克:“……”
出于都想撇清关系的心理,直到斯塔克的车停在一栋小镇边缘上与其他建筑有些距离的房子前时,队长还没搞清楚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事实上,这里离监狱并不远,所以时间还还不足以让美国队长展开他的疑惑。
身穿星条旗紧身衣的男人在停车以后, 向窗外看了一眼。
那是一栋看上去很破的房子,斯塔克“被洪水淹过”的形容还颇有些传神——这里看上去的确破败到像是被洪水泡过一段时间,墙皮都有些皱巴巴的,裂痕中间塞满了淤泥。
“目标在那栋房子里吗?”队长紧了紧手臂上的盾说。
斯塔克和张典羽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沉默。
队长推开了车门:“托尼,还是老样子,我从正门攻入,你观察四周的情况。典狱长先生,请您先等在车里,非战斗人员不要进——”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典狱长从后备箱那边走过来,肩上扛着拖把,手中拎着油漆桶。
队长:“?”
“事实上,斯蒂夫……”斯塔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目标不在房子里,目标就是那栋房子。”
十分钟以后,队长快乐地将袖子卷了起来,站在餐厅的桌子上给客厅刷蓝色的墙漆。
斯塔克和张典羽面面相觑。
“哦我喜欢这项工作。”队长向后退了两步,看着一整面天蓝色的墙壁,感慨道,“我也喜欢这个颜色。”
等到张典羽按照客户的要求锤完两个房间中间的墙,将它向北侧移动了两米重新砌起来的时候,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队长已经在贴着瓷砖,并且跟斯塔克商量回去要在复仇者大厦也发展一下业余时间共同刷墙增进队伍凝聚力的事情了。
斯塔克翻着白眼:“你要是敢把会议大厅刷成天蓝色,我们俩就完了,斯蒂夫。”
张典羽听着也有点窒息。
“典狱长先生,”队长看到了走进来的张典羽,语气颇为愉快,“看上去砸墙花了你不少时间啊。”
确实,张典羽的胳膊还有点酸。
彼得现在有卧底任务,不能出来帮他抡大锤,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还不是很简单。
“‘非战斗人员’,哈?”张典羽重复了一遍队长的话,耸了耸肩,坐下来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胳膊,随口答道,“的确,砸墙不是我的特长,砌墙才是。”
队长想了想:“这倒没什么,我知道有个人一定擅长这个。”
张典羽:“?”
等等——该不是他想的那个吧?
旁边的斯塔克也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只是陪典狱长散散心,顺便秉着自己不爽也要拖个人下水的原则,把队长也坑过来了——结果突然之间这就要变成复仇者联盟的团建活动了?
但队长显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第二天,斯塔克把车停在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小院前,面前是一栋两层的小屋,房顶的破瓦片上坐了一个金色长发垂到肩膀的魁梧男人。
斯塔克:“……”
副驾上的张典羽:“……”
虽然他对外援来者不拒,但总觉得还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看到他们的车,雷神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重重地落在地面上,侧过脸望向敞开的车窗:“吾友,看来此地没错,要砸的就是这栋房子吗?”
说完他就猛地举起了雷神之锤,天色骤变,闪电聚集在灰色的云层之间劈啪作响。
张典羽目瞪口呆。
这一锤子下去他就只剩下砌墙的工作了吧?
队长打开车门,冲着院子里喊道:“索尔,要砸的不是整栋房子。”
雷神闻言猛地收回了锤子,天空骤然云开见日,恢复了湛蓝的颜色,几朵白云有气无力地飘在上面。
张典羽:“……”
在介绍了哪几面墙需要砸掉之后,这位金发的神明愉快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你们中庭人的聚会——我们不一样,我们会在奥丁的宫殿里举行宴会,喝上满满一桶的蜂蜜酒。”
斯塔克和张典羽都有些欲言又止。
事实证明,雷神也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傻,他一锤子可以将整面墙彻底砸掉不说,甚至还可以让力量延伸到交界边缘,但却不破坏临近的墙壁。
不得不说,队长说的“擅长”的确不是假的。
比起一锤一面墙的雷神,其他几个人干活的速度都慢得像乌龟。
“的确有趣,但并不足以消磨时间。”雷神看着砌墙的张典羽遗憾地表示。
“……”要不是技能可以自动修正砌砖的位置,张典羽这墙可能就要砌歪了。
在三位复仇者的帮助下,张典羽当天成功完成了两个订单,并且都在黄昏下班之前就拿到了补助款。
他想了想,决定就近请三位吃个烤肉。
复仇者显然也没有那么闲,在两天的悠闲时光度过之后,队长也表示自己接到了任务,当晚就打算回一趟三叉戟总部。
而雷神显然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玩这个“不足以消磨时间”的小游戏了。
张典羽也没有挽留——说实在的,这一系列事情令他有点意外。监狱的资金漏洞已经被这两天的订单填补上了,这个月的政府补助也即将到账。
他本来也没打算指望复仇者在这里天天帮他搬砖——即使是斯塔克,他也只是临时起意,更多的是不想去鉴定自己的精神问题。
——以及监狱的资金状况确实不能拖太久。
在用过晚餐之后,两位复仇者提出了告辞,而斯塔克准备将他载回监狱附近的工业园区。
车上没有人说话,张典羽思索着想要道个谢,并且希望能够将自己的精神病一事糊弄过去,回到监狱里干点正经事。而斯塔克也一言不发,看上去仿佛有什么心事。
“典狱长先生……”
“斯塔克先生——”
然而当他终于开口的时候,对方也突然开口,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张典羽想先听听斯塔克要说什么,就闭上了嘴。
“典狱长先生,关于那个孩子……我有一些问题。”斯塔克突然说。
张典羽终于明白过来了——难道是法案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这几天斯塔克虽然跟着他出来搬砖,但与法案之间的亲子鉴定一事并不需要延后太久,他将两人的DNA样本都交给司机哈皮·霍根送到了那家斯特兰奇推荐的鉴定机构。
张典羽迟疑着问:“难道他真的是……?”
斯塔克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就是我的一个意外——虽然我们看上去并不怎么像……”他揉了揉头发,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只是一句无意义抱怨,忘了它吧。典狱长先生,我也很感谢这段时间您对他的照顾,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后续可以交给我处理。”
“我想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张典羽说。
法案是不可能跟着斯塔克回去上小学的。
“不,我已经错过了他十二年的时间——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斯塔克目视前方,仿佛在专心看着路面,“那位丽塔小姐,我能听听有关她的故事吗?”
张典羽:“……”
结果这个锅还是转回到他的头上了。
他能怎么说,让斯塔克自己去问法案?
“我知道您一定早就认识那位丽塔小姐。”斯塔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也许我看上去像是个会忘记自己做过什么的醉鬼,典狱长先生——但如果我保证我不是,您会相信吗?”
张典羽望着窗外,面无表情地绞尽脑汁。
“我不记得她,一点都不记得。”斯塔克的脸孔映在车窗上。
第137章
张典羽故意不去看斯塔克。
但仍然从车窗玻璃上看到了他反射出来的困惑神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橘黄色的路灯稀稀落落地分布在道路两旁,映得车窗忽明忽暗。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张典羽不禁咳嗽了一声。
斯塔克最近帮了他不少忙,而他似乎给斯塔克添了不少麻烦——虽然大多都是对方由于社会责任感主动找上门来的,或者是那个智障法案造成的。
但总算跟他脱不了干系。
“至少,”斯塔克说,“我总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距离他“听说”自己有个儿子,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他甚至还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生活似乎总能比你想象得更加离谱。
张典羽:“……”
他发觉斯塔克似乎误会了什么。
在对方看来, 他好像有点不愿意透露法案的名字——但实际上张典羽说的是他也不知道。
不过这句话听起来确实像是一句敷衍的气话。
而法案说不可能告诉斯塔克自己的名字就更简单了——他首先得有个名字才行。
“我很愿意告诉你他的名字, 但我想, 也许应该由那个……男孩,亲自对你说出口更好一些。”张典羽一本正经。
斯塔克沉默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
张典羽松了口气。
“那么, 典狱长先生——能够告诉我您是怎么收养他的吗?”斯塔克让自己的人工智能管家通过“各种途径”查找过了关于那个男孩的资料,但却完全是一片空白, 否则他也不至于连个名字都无法得知。
并且他也试过通过典狱长的收养手续来找到男孩的相关资料——结果发现他们所谓的父子可能只是口头上的收养关系,并没有正式记录在册。
而最关键的问题是, 丽塔小姐的资料上也显示她并没有一个儿子。
并且这位丽塔小姐的档案看上去很像是个假身份——而且她的出生地和现居地就在无题镇。如果她的人生轨迹真如资料上所言,那么斯塔克可以肯定自己这辈子肯定没机会跟这位“自己儿子的母亲”共度一夜的机会。
张典羽看着斯塔克望过来的目光, 感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了。
他思索了片刻,决定试探着引导斯塔克找寻真相。
“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楚,只不过是突然有一天,我在办公室里发现了……我有精神病。”
张典羽:“……”
他现在只想把法案的脑袋按在地上摩擦。
斯塔克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张典羽:“?”明白个鬼啊!
然而前方已经远远可以望得到斯塔克工业园四周的探照灯,斯塔克也没有再继续发问。
法案乖乖地在张典羽的房间里等他们回来,让斯塔克特意准备的佣人和保姆都闲得有点无聊——这位被斯塔克先生吩咐要悉心照顾的小朋友就这样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 看上去好像有点毛病。
在张典羽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看到漆黑的房间里仿佛有两盏蓝莹莹的小灯在望着他。
“你完成了。”男孩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不带一丝波动。
张典羽:“……”
他默默地打开了旁边的灯。
虽然他明白法案的意思是在说他的任务完成了,监狱的负资产状况也结束了——但这看上去依然有些惊悚。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张典羽打算关门的时候才发现斯塔克站在自己身后,只能沉默了一下将他请了进来。
法案盯着走进来的斯塔克,面色不变。
斯塔克清了清喉咙,瞥了一眼旁边的张典羽,仿佛在求助。
张典羽只能也咳嗽了一声,然后假装没看懂斯塔克的眼色。
法案拿起了电话:“你们看上去需要叫医生过来。”
斯塔克:“……”
他走过去拿过法案举起来的电话听筒放了回去,然后蹲了下来望着法案的眼睛,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法案说:“不必担心,我看得清你的高度。”
斯塔克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长话短说。
“你确实是我的儿子。”
法案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斯塔克沉默了片刻,他总觉得自己不太擅长处理跟小孩子之间的关系——而现在他终于确认了,就是这样没错。
“既然如此,我想我们应该互相认识一下。”斯塔克突然伸出手,“我是托尼,你呢?”
法案盯着男人专注的眼睛,微微偏过头,似乎在思考。张典羽期待地望着面前的场景,希望能够看到法案说“我是精神病”的场景。
“我是法案(Bill)。”男孩回答,伸出手一本正经地跟斯塔克握了握。
张典羽:“……”他要跟法案好好谈谈这个双重标准的问题。
斯塔克微微一笑:“好的,比尔?”
男人回过头对张典羽自信地眨了眨一只眼睛,张典羽只能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