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胖老娘们献宝似地从怀里取出一块白帕子,一脸神秘地道:“这个,当天晚上放在新娘子身子底下,见点红,添喜气。”
我看着她那张眉飞色舞的脸苦极反笑,把手往她肩膀上一搭,嬉皮笑脸的说:“嫂子,这东西怎么用?你教我啊?”
那张猪屁股腾的一声就红了:“去去去,这话也来问我,你这人咋会这么不正经哩?”
我一把抱住她的老粗腰:“嫂子,我哪儿是不正经啊?我是真不懂,你看看你兄弟我白长了三十年,好多事儿我都不明白,要不然嫂子你现在就教教我吧,你教教我嘛,啊哟,你别挣啊,唉,你推我干啥,好嫂子,别客气,把你房里的手段全都施展出来,能教我多少是多少,快点快点!”
抱着她就往床上按,顾大嫂吓得放声大喊:“相公,快来救我啊,西门庆他又在耍不要脸了!”
这动静就跟杀猪似的,我忍着耳朵痛,就是死活抱着她不松手,拿着脑袋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拱。
她老公孙新在外头听到声音,冲进来就把这老娘们从我怀里扯出来,嘴里骂着:“西门庆,你胆敢轻薄我家婆娘?”
我说:“孙新大哥,人家哪儿有轻薄了?是你家婆娘嫌我知道的太少,非来教我的,你看看这满屋子东西都是按照她的意思摆的,什么东西该放哪儿,哪些东西该送走的,全是她说了算,我自己都做不了主。
既然这么爱作主,干脆新婚之夜,顾大嫂你也过来得了,在旁边看着我跟新娘子洞房,在旁边好好指导指导,免得我不会!”
“你!”孙新气得张口结舌的,转身护着他家婆娘往外走:“傻婆娘,就你爱操心,西门庆以前有多少女人?他新郎官都当了五六回了,还用你来教?指指点点的,怪不得招人家烦。”
顾大嫂不服气:“他以前娶的那不是民间女子吗?能跟一丈青比?人家可是将军虎女哩,我不多提点几句,他能治得住她吗?再说了,西门庆快成亲了,家里还放着武二爷的东西,这也不合礼法啊?我替他收拾收拾这还错了?”
孙新说:“傻老娘儿,你咋能动人家东西哩?真是傻得不冒泡了……”
“宋头领嘱咐俺来的,特地说教俺把武二爷的东西全收走哩,顺便看屋子里有刀器铁器啥的也都给收走,俺照着宋大哥说的干了这还有错了?”
“少说两句吧,赶快回家去吧你啊!”
终于把顾大嫂那两口子给恶心走了,我松了一口气,刚想倒在床上眯会儿,却听院门一响,一群人走了进来,嘴里大声喊着:“西门兄弟哟,我们来看你了!”
却见王英黄信白胜他们几个人一起涌了进来,进门抱着我连声说恭喜。
我看着他们几个干巴巴地笑:“恭喜什么啊?你们两个合伙把我老婆的屁股都给看了,这会儿还来说恭喜?”
王英黄信两个人脸色一僵,转脸又都大笑起来。
王英道:“我们看的那会儿,不是不知道她会是你老婆吗?要是早知道了,哪儿还会看啊?”
黄信道:“是啊,要是知道她会成你老婆,给我们钱我们都不看,谁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咱们可是兄弟,这交情,没啥说的!”
白胜过来一攀我的肩膀,小声道:“西门兄弟,我听说了,宋大哥刚刚认了那个一丈青当干妹妹,你们这亲事一成,跟咱宋大哥可就是一家人了,往后在梁山可是说不够的体面,可得记得多看顾着咱弟兄们一眼哟……”
王英抚着下巴直咂嘴:“我说西门庆啊,你这个人就是有美人缘,那一丈青虽泼,却也是个极有姿色的女子,今儿个换了常服出来一看,那叫一个漂亮!唉,我说这回你还真是搂着了啊。”
我说:“我搂着了?要不然我把她给你?你要不?”
王英一怔,赶快摆手说不敢。
黄信和白胜笑得前仰后合的:“王大哥,西门大哥这新娘子别人夸得,你可夸不得,这下可就自己打嘴吧?”
王英把茶杯子拿起来喝了一大口:“得得得,是我说错话了,西门兄弟莫怪,我自罚一杯。”
白胜将他的杯子一抢:“自罚喝茶哪儿行啊?得喝酒!我说小的们,把酒菜端上来,咱们陪着西门兄弟多喝几杯!往后成了亲,他也就有人管了,再想喝洒可就不那么容易喽。”
转眼满屋子臭老爷们挤进来,围着我那个八仙桌又吃又喝大呼小叫的。
我被屋子里的酒味儿给憋得上不来气,想要出门散散步,门口有几个小兵拦住:“大官人,宋头领说了,这几日不许你出门。”
我说:“怎么个意思啊?我是要成亲,又不是要坐牢,怎么就能把我给看得这么紧了?”
那几人道:“宋头领说了,结婚前几日新郎新娘见了面不吉利,怕您一出门跟一丈青碰上触了楣头。”
得,折身回来,继续看着白胜王英和黄信他们几个喝酒打屁,弄得我满屋子乌烟瘴气的。
当天晚上,那几个混蛋在我的屋子里祸害到后半夜,喝得鼻塌眼歪这才肯走。
黄信扶着白胜,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吐,把我这院子里给糟塌得哟,我他么都没眼儿看。
这是我和二郎的爱巢,以往我每天都自己亲手打扫,就连门前的花草都是我亲手侍弄的,这可把给我闹的。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宋江就是想要彻底毁掉我和二郎原有的生活,打破我们关于爱情的最后一缕幻想。
取了水桶洁具把满屋子的东西重新打理干净,天都快亮了,刚倒在床上眯一会儿,就听到门外锣鼓宣天,新娘子的花轿已经到了。
顾大嫂带着个喜婆子冲进来大声招呼着:“新郎官儿,别睡了,赶快起来接新娘子去,哟,你这衣服咋还没换哩?”
她冲过来就想帮我换,想起来昨天我抱着她耍流氓那一出儿,又指使着几个婆子道:“你们几个,赶快把新郎官打扮一下,教他把衣服给换好,赶快出去接新娘子去。”
几个婆子二话不说,上前把我外头的衣裳给扒了就往上套喜服。
喜服喜冠收拾好,我迷糊着两个熊猫眼走出门外,一丈青的花轿刚好到了门前。
喜婆子将我扯到轿子前头,我打着呵欠照着轿门上踢了一脚,喜婆子将轿帘掀开,把一丈青给背在身上,扯了红绸的一头递到我手里头来:“新郎官,引着新娘子进门喽。”
我跟牵驴似地牵着她们往屋子里走。
宋江和晁盖两个人携着手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众好汉。
第147章 落红
宋江将晁盖让到上位,自己与他比肩坐了,?抬手道:“可以行礼了。”
司仪高声叫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一丈青顶着盖头先由婆子扶着跪下了,?我还在发呆,?李逵从身后冒出来将我的肩膀一按:“西门庆,你还愣着干啥,?赶快拜啊。”二话不说,?将我按住跪在地上就磕了几个头。
司仪又喊:“礼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尚未回过神来,在李逵以及众好汉那野兽般的嘶吼声中,我和一丈青被人给推到洞房里头,然后“咔嚓”一声,?门从外头落了锁。
所有人在外面摆宴席喝大酒,?吵吵嚷嚷个不奕乐乎。
我长叹了口气,回望床上坐着的那个女人。
一丈青今天穿着剪裁得当的喜服,?衬得她身段格外窈窕。
我试探叫了一声:“娘子?”
她没理我。
我将桌子上的秤杆拿起来,挑掉盖头。
红烛之下,?她那张面孔确是艳若桃李,只是那双眼睛无波无澜,宛若万年古井水。
我在她身边坐下了,?将她的手携起来拍了拍。
我说:“扈三娘,我知道你不高兴,要不是被逼的,哪个想要嫁给我这个混蛋呢?
可是话说回来了,宋大哥也是一片好心,?他觉得我这个性子太淘气了,别的女人都管不住我,所以想让你这个义妹好好管管。
往后你我二人就是夫妻了,关起门来,你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是在人前,你得给我多留些脸面,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爷们儿嘛。”
她的脸色依然象碗凉水,连被我握住的手都是凉的,这德性哪象是在办亲事?明显就是比死人多口气儿。
于是我又厚着脸皮开口:“今天是咱们新婚之夜,一会儿要干什么,你定然是明白的吧?那咱也就别耽误功夫了,现在就开始吧。”
我侧过身子想要去亲她的唇,她的身子猛然一颤,眼底反倒有了一丝人味儿了。
我说:“你别不好意思啊,一会儿咱们还得干别的呢,你就这种状态,我可怎么下手?万一整不了,明天顾大嫂那个八婆能吵得整个梁山说我不行,那我多丢人!”
我抬手要去解她的衣扣,一丈青终于忍不了了,“豁”的一声从袖子下头抽出把匕首来,对着我的胸口就刺。
我一个没防住,就被她给刺中了手臂,抱着肩膀满屋子乱蹦。
我说:“一丈青,你他么也太狠了吧?新婚当天你要谋杀亲夫?”
一丈青僵尸一般开了口:“你这个淫贼,想活命就不要蹦得那么厉害,那把刀上有毒。”
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流出来的血色不太正。
我颓然倒在地上,问她:“一丈青,你有这么恨我吗?”
一丈青将头上了凤冠取下,狠狠地摔在地上,指着我厉声道:“西门庆,真以为我会嫁了你这个淫贼吗?作你的美梦去!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祝彪哥哥惨死!我合家上下一百多口尽数被人斩杀!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
我苦笑着看她:“我说你这娘们儿能不能讲点道理?杀你家人的人是我吗?是那个李逵!
李逵有躁狂症,见人就想杀,宋江明明看他追杀你哥哥也不管,这才害得你满门死绝,你不怪他们,反来怪我?”
她一口打断我:“那也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轻薄于我,哪里来的这一场恶战?哪会累得这三个庄子悉数蒙难?”
这女人独特的脑回路,实在是跟她掰扯不清楚。
我靠着墙大口喘气:“一丈青,我知道你恨我,不过你想杀我可以有一百种办法,为什么一定要听宋江的,先嫁给我再杀我呢?要知道我这一死,你可就成了寡妇了,名声不好,行情就更不好,再嫁都没有人敢要你了。”
一丈青仰面惨笑,流着眼泪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要这个名声作什么?
西门庆,你莫要跟我假仁假义,实话告诉你,这就是我和宋江的计划,他要我嫁与你,新婚之夜趁你不备一刀将你给杀了。
将来有人问起,我便说你新婚之夜对我动手动脚百般轻薄,我这才冲你动的手。
这样以来,不但你那些娘子们会对你心寒,就连你一心所爱的武二爷也会彻底恨上你,这样,他就不会想着要为你报仇了。
而我,借着杀了你这件功劳,就可以在梁山立足,当个名副其实的女将军。”
“我靠,一丈青,这么说你爹娘家人的大仇你是全都不报了?马上就要跟宋江那种人合伙当土匪了?”
一丈青满脸戚戚之色。
她说:“我哪怕是报了大仇又有何用?祝彪活不过来,我的父母家人也是一样活不过来。
不如我就此在梁山落草,将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教世人知道我一丈青扈三娘的英名,也可告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我哩个苍天姥姥,这他么是个什么脑回路啊?一丈青,你果真是个女人吗?
“西门庆,话说到这里,你该明白了。你是斗不过宋头领的,在梁山呆着也早晚是个死,我现在就给你个痛快的,淫贼,你就地受死吧!”
一丈青低头看着我,眼神里面满是恶毒,突然把裙子一提,从裤当底下抽起一柄长刀冲着我就砍了下来。
脑袋一偏躲过去,我从地上跳起来就满屋子跑。
“我说一丈青,你他娘的还象个女人吗?新婚之夜,怀里藏匕首,裤当底下藏大刀?哪个娘们儿会跟你这样?”
“淫贼,死到临头还在油嘴滑舌!”
两个人在狭小的新房里头你追我赶,撞翻家具无数,摔砸物品若干。
门外那些人只顾吃喝说笑,对于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混然不觉,或者是明明听到了,也依着宋头领的吩咐假装听不见。
一丈青追着我连着转了好几圈,累得大呼几口气,突然问到:“不对,你中了毒为什么还能跑得那么快?”
我喘着粗气看她:“是啊,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我手臂被你给扎伤了,人还中了毒,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不过话说回来了,象你这么好的功夫,怎么追着砍我两刀就累成这样呢?”
一丈青陡然一省,指着我骂了一句:“你……”身子一晃,就势跌倒在地上。
我把胳肢窝底下夹的猪肉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那把淬了毒的匕首正结结实实地扎在上面。
冲着她嘿嘿一笑:“一丈青,扈三娘,女将军,你说让我怎么说你好?
以前在我这里吃完了痒粉吃□□的,怎么还是不长记性?招惹谁不好?要来招惹我西门庆。
这下可好,西门家独门秘制的迷魂香你可领教到了,滋味还不错吧?”
一丈青额头上直冒冷汗?:“休蒙我,你房里已经被顾大嫂搜过几遍了,所有的药物都被收走,哪里还能藏得了迷魂香。”
我冲着那对喜烛一努嘴:“你猜呢?”
一丈青恍然大悟,恼道:“你这淫贼,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