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分页

呼吸都是在吸食某人——或是某些人的血液。

　　想要屏住呼吸，想要捂住口鼻——却没有任何作用。

　　这里是战场，一处战斗的双方两败俱伤的战场。甚至不需用眼睛要去看，就能笃定这个事实。

　　但是这片战场——似乎，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

　　是…………

　　是………………

　　是……………………

　　尸体。

　　乍一看，这个地方——一具尸骸也无。

　　但那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战场，不是什么热血少年漫中亡灵之间的战争，既然有血，那就代表战争的参与者拥有实体，也就一定会有尸骨。

　　那么，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也很难让人接受。或者说……其实很容易就能想到，可是下意识地不会朝那个方向去想。

　　所有的尸体，都被撕成了极小块的碎末。

　　这不是单凭人力就能做到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不会有人想要去做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没有心智的野兽不可能做出如此精细的行为，拥有感性的人类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那么，罪魁祸首，是谁？

　　“……不就是你吗？”

　　耶梦加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材瘦小的男孩。她浑身上下一尘不染，似乎上一秒才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好着装，下一秒就被某股不知名的力量传送了过来。

　　干净得与这个腥风血雨的世界——完全无法相容。

　　“不！你为什么不阻止！”男孩忍不住对着耶梦加得吼道，“你——明明有这个能力！”

　　“是的，我有。”耶梦加得平静地回答道，“可是——那和我有关吗？那些人是生是死，对我完全没有任何影响，而且我的情况暴露出去之后只会给我带来麻烦，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呢？”不知道为什么，耶梦加得很有心情解释了一句。

　　“你——”男孩气得说不出话来。

　　……

　　事情是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呢？其实——看过上一章的各位应该可以想出来吧。

　　SCP-354对这个基地，妄图抽干它的人们——展露出了自己真正的獠牙。

　　之前从池中出现的那些实体，有强有弱，但最后他们都被一一解决了，可以说——虽然棘手，却从未超越基金会的极限。

　　从这个角度来说，SCP-354对基金会的态度，完全是认为它就是个乐子，有心情了就扔个实体出来，看他们为了处理手忙脚乱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把这些为了收容它禅精竭虑的人放在心上。可是现在，这些小家伙却想要摧毁它……呵，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SCP-354，很有人类的样子呢，抱着无谓的自尊心，不容许那些地位低于自己的人冒犯。

　　不过，这也没办法，基金会的成员情商低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们压根没有从人性的角度来考量SCP-354。

　　就连拥有心智的人形SCP都不被当成是人，更何况这个大池子呢？

　　所以最后他们自食了这个恶果，迎来了可悲的命运，尸骨无存。

　　……

　　耶梦加得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或许她的行为真的可以用“冷血”来形容，可惜本人（蛇？）对此并无任何感触。

　　最残忍的人根本不知何为残忍——这个说法用在这里倒也没有大错。

　　耶梦加得的精神层面高于人类，因而所有用来形容人类性格、品德之类的词语，都无法准确叙述她的精神状态。甚至可以说，用人类的语言根本不可能描述。

　　这也就是说，所谓“负罪感”或是“道德”是无法约束耶梦加得，以及那些旧日支配者的。

　　所以她可以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么多的生命在眼前逝去——不，实际上，在她漫长的生命当中，这种事早已发生了无数次。

　　在同一件事发生了无数遍之后，人是会感到麻木的。但是旧日支配者不会。时间对祂们而言是最不值钱的，也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物。

　　祂们是永恒的。

　　……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个小男孩是谁？为什么耶梦加得会说“罪魁祸首是他”？

　　答案不难，却也不那么容易想到：

　　他就是SCP-354。不，严格来说，他是SCP-354的一部分。

　　谁会将一个池子和一个大活人（……也许不是）相提并论呢？

　　但是，要知道，人类的精神，有时会出现被称为“精神分裂”的症状，而SCP-354，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SCP，当然也会有可能发生这种类似的情况。

　　从精神层面来说，小男孩是SCP-354“善”的一面。而我们熟知的SCP-354，理所当然地更偏向于“恶”的一面。而“善”显然不会容忍“恶”对人类做出那样的举动，因而会对它的举动进行干扰。

　　从以往的情况很容易就能看出，“善”在与“恶”的对峙中明显处于下风，这一回更是直接被它分离了出来，彻底失去了控制权，甚至连记忆和神志都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不怎么清晰，因此也没能发现耶梦加得的与众不同，更没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从这个角度来说，耶梦加得并没有说错——她顶多只是袖手旁观而已，真凶无论如何与她沾不上边——真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正在质问她的家伙。

　　更何况……耶梦加得抬起头，看了看SCP-354的方向。

　　她找到了回到自己身体的方法了。

　　虽然说相比原来的身体，人类的身体能做更多较为精细复杂的行为，但实际上耶梦加得并没有进行这种活动的必要，因此这种优点——于她而言，不过是鸡肋。

　　不管怎么说，那具她使用了很久——无限接近于永恒——的身体才是真正适合她的。

　　……

　　SCP-354底下的构造非常难以用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来形容，或者说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思维极限。简单来说，只要它愿意，就可以打开通往任何地方的通道……不然那些实体是从哪里来的？总不会是它无聊在底下养的吧？

　　当然，SCP-354也没那么神通广大，它只能连接到这个宇宙以及它的平行宇宙——其他拥有、有过或者将会有SCP基金会的宇宙，在此之外便无能为力。但是对耶梦加得来说，这便足够了。她需要的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引子，其他的，凭她自己就可以完成。

　　……

　　和SCP-354的交涉很顺利。

　　……当然，其中也有耶梦加得的武力值的缘故。

　　SCP-354能拿人类取乐，其中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人类太弱小了，完全（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对它产生任何威胁。换成是深不可测的耶梦加得……那就完全是另一种态度了。

　　欺软怕硬，不外乎如是。

　　虽然耶梦加得不怎么理解为什么一个非人的SCP也会有这种行为，不过……“趋利避害”也是生物的本能，并不值得惊讶。再说这种小事本就无伤大雅，因而耶梦加得也没有多在意。

　　……

　　耶梦加得其实很奇怪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会和身体分开。

　　原因之一……可能是因为她的意识的载体——不是灵魂——本来就不怎么稳定——毕竟一开始是个人类，变成SCP-722以后经过了长时间的适应与调整，可还是会有一些小小的问题。

　　情况肯定和耶梦加得本身分不开关系，但是这也绝不是主要原因。

　　因为……

第69章 交流

　　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 耶梦加得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她的身体的位置在这短短时间（是的，对旧日支配者而言却是如同白驹过隙一般短暂）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只是漂流到了数百万光年之外，耶梦加得还会觉得理所应当——说不定是被什么风暴波及到了呢？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可是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宇宙。

　　跨宇宙的转移……这不是不能做到, 可即使她的意识不在身体里, 也不代表就不会对外界变化产生反应。如果是带有攻击性的, 她是一定会下意识地回击的。

　　所以, 答案就是有人（也许不是人），有意却不是怀有敌意地将她的身体挪到了这个宇宙。

　　那么，会是谁这么做呢？或者是, 是谁有动机, 并且有能力这么做呢？

　　答案一点也不难回答——这人会这么做, 显然是有求于她, 但是, 能成功做到这种将她传送过来的事情, 却还是需要她的力量, 那种……一定是……

　　这时, 耶梦加得察觉到了异常——不，那甚至称不上是异常, 就像是一阵微弱的风, 虽然空气的流动是真实存在的, 可却不能触动经受它的人的任何一根神经。

　　可是, “感受不到这阵风”只是因为人类的神经不够敏感, 也有可能是因为同一时间大脑接受的信息量太多也太驳杂, 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也被忽略，或者说是被过滤了。

　　但是，这只是针对“人类”而言, 换成其他的——呃，比如对空气中的各种微生物来说，那可就不是什么能被无视的存在——如果有什么人的位置突然改变了不少却仍然对此一无所知，那么这位仁兄估计不是睡得特别死，就是已经死了。

　　耶梦加得虽说体型不小，但这并不代表她的感官的敏锐程度就因此大打折扣。事实上，只要“变化”本身存在，她就可以彻底感知到。

　　题外话说得够多了，言归正传，耶梦加得感知到的这股波动并不寻常，她在感知到的同时便得出了结论：

　　有人（也许不是人）过来了，而这一位，便是将她的身体带来这里的罪魁祸首。

　　耶梦加得并没有对那个敢于冒犯她的存在产生不悦之情。首先，她没有那种情绪；其次，她也有点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她的注目下，虚无空间中的粒子开始整合、重组，很快在她面前结合成了一个……蓝色的光头男人。

　　这一幕……怎么说呢，在我们看来，可能是有点喜感却又带着点诡异的。想想看，以耶梦加得的体型，可以轻而易举地盘绕着地球上任何一座山好几圈，而新出现的这一位，却是正常的人类体型……说真的，如果不是耶梦加得眼神比较好，可能也会忽略他的到来吧。

　　耶梦加得巨大的金黄色竖瞳冷冷地注视着这个人。她对对方是谁，是怎样把她的身体传送到这里来的，以及有什么样的目的虽然勉强算是感兴趣，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不管是旧日支配者还是外神，都不会对其他生物施加多少关注，但这不与“心慈手软”等同，而它们在历史上更多也是留下了恶名。

　　——因为不管究竟是不是它们的作为，只要它们降临于世，就一定会给世间带来灾难。

　　……

　　这个看起来颇有阿凡达风范的男人自称名为乔纳森·奥斯特曼，是……等等，我想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吧？

　　如果不知道的话，请拿出你的手机或者打开电脑，搜索这个名字……

　　嗯……现在知道了吧？不过，说实话，他要是直接自我介绍是曼哈顿博士的话，想必大家就会恍然大悟了吧。

　　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人设很强，可惜不怎么在电视剧、电影里出没，而且形象也不大符合大众审美，因此不常（至少在我们这边如此）在各种同人中出没。

　　好吧，关于这个人的具体人设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免得有人说我凑字数），我就简单的总结一下——等等，你们说我说话的口气就像会议中领导发表长篇大论前的语气？哈哈哈，怎么可能呢？

　　呃，抱歉扯远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曼哈顿博士拥有不少极为强大的超能力，但是今天，与我们这件事相关性比较大的，其实为数不多。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曼哈顿博士为什么要把耶梦加得的身体传送到另一个宇宙？

　　因为——

　　“我需要你的帮助。”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曼哈顿博士便言简意赅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倒也没错，毕竟对他们来说，那种口蜜腹剑的热情寒暄、陷阱重重的来往试探完全是无用而又多余的，这点时间完全足够他们把关键信息交流清楚了。

　　“我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在我所预知到的未来之中，我所在的这个宇宙，与另一个宇宙——就是之前你的身体所在的宇宙——将会发生融合，而这种融合，会给这两个宇宙中的所有生命，都带来极为深重的灾难。”曼哈顿博士这么说道。

　　“但是在我所观测到的未来，有一部分是模糊不清而又多变的，据我估计，想要改变这一结局，契机就在这一部分模糊的未来上。”

　　曼哈顿博士预知未来的能力会受到超光速子流的干扰，但是干扰的程度十分有限，就像在物体表面罩上一层薄纱，对他预知到的结果影响十分有限。更何况这一次，他所预知到的未来十分清晰——除了某些部分，但是那些部分的模糊程度完全不可同往日而语，显然十分异常。

　　这种情况前所未见，或者说完全可以被判定为“不可能”发生，其中一定有什么干扰因素在起作用，并且，这种因素，一定是高于他，甚至这个宇宙本身的，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现象。曼哈顿博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