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分页

车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儿——只要这里没有什么危险路段的话。

　　据说在美国有一段在山崖上开凿出来的公路，其中有一小段呈U形，因为光线、视觉错觉等原因，不少车辆坠毁于此。他们这一次路途中倒没有这么明显的危险，但是，那些不为人知的危机，才是最令人胆寒的。

　　开了一整天之后，几个人也有些疲倦了。他们决定在附近的镇子上休息一晚再继续。

　　这个小镇看起来非常温馨、宁静。它不是什么重工业基地，人们的生活节奏也不如大城市那么紧张，倒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他们在一家小餐馆里心平气和吃完了晚饭（耶梦加得：他们替我付了钱）。吃饱肚子确实能让人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于是两个小的孩子决定四处逛逛，舒展一下自己的身体，而两个大人和大女儿决定去镇上的旅馆订几间房间。

　　耶梦加得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在附近一个人逛逛算了。她对订房间这种事一窍不通，去了也是添乱。反正这家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故意把她忘掉，而她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而且，她总是觉得，这个地方也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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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外”是人类的一大“优良”传统。人们总是喜欢默默地把所有人划分成一个个群体，然后选择一个加入进去。虽说不同的人会用不同的方式进行这一步，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永远是被孤立在外的。

　　而对年轻人而言，虽然划分的方式简单了些，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总有人是会被孤立的。

　　他们会听到，也可能听不到其他人的恶言恶语，但是——单单是那种孤独感就足以彻底摧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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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代对孩子们并不能算是很友好。

　　第二次工业革命将将结束，人们却早已习惯了连轴转的生活。虽然已经没有了雇佣童工的恶习，大人们也做不到时时刻刻盯着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于是，那些遭到孤立的孩子，也很难得到大人的帮助。

　　甚至就连大人，也可能是敌视他们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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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们知不知道‘那个地方’？”

　　“他们又不是这里的人，只是路过，怎么可能知道呢？”

　　“那我们要不要……”

　　“好啊。我想那个地方，也不可能像大人们说的那么恐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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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瑞米和詹妮弗觉得，和之前那段时间相比，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天堂，顺带着连这里的镇民看起来都是那么亲切。

　　年轻人的天性让他们很快就忘了那些烦恼，和这里的几个年轻人打成一片。

　　一起跑了几圈之后，巴克——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少年——提议带着他们一起到小镇边上的一条隧道里去“探险”。

　　据说那条隧道本来是为了让火车通过才开挖的，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废弃了。

　　朝着隧道里面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往里走几步，就连自己的手也看不见了。

　　是个探险的好地方。

　　按理来说，刚刚经历过那种事情的杰瑞米和詹妮弗应该不会答应才是。

　　可是人类脑中时常会存在迷之自信，就像战争中，人们因为坚信炮|弹永远不会两次打中同一个地方，因此会躲在弹坑里一样。

　　虽然我们都知道，炮|弹打中所有地方的概率都是一样的，但是那个逻辑，乍一听确实很能让人信服。

　　两个年轻人也是抱着“那种事我们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碰到两次吧”的想法，跟着他们过去的。

第18章 排查

　　耶梦加得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有着人类的身体，却又有一个与之完全不匹配的意识。

　　人类进化了那么多年，得到了不少，失去的却更多。

　　动物没有人类的思维和智慧，因此它们拥有了敏锐的感官，能对于那些“危险”的地方避而远之。

　　从本质上来说，就算是套了个人类的外衣，耶梦加得也还是个旧日支配者。她对于世界上的各种事物的看法，也是旧日支配者独有的方式。

　　让我们举个例子……在她眼中，普通人和反社会的区别就像蜡烛和电灯，虽然都能发光，但亮度却截然不同。好吧，这个例子可能不太贴切，但我想道理应该已经出来了。

　　总而言之，耶梦加得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到处逛一圈，然后去那个不对劲的地方看看。

　　现在去，总比出事之后再去要少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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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应该都知道复活节兔子的故事吧？它们是春天的复苏以及新生命诞生的象征。

　　兔子很可爱，人们一直这么认为。它们的毛软软的，眼睛大大的，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十分惹人疼爱。

　　很多人都有养过兔子的经历，但它们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好伺候。

　　就说洗澡这一点吧……兔子是恒温动物，但是不能用热水洗，连温水也得很小心才对——是的，动画里兔八哥的洗澡方式是骗人的。

　　写下这么一段话，其实我只是想说……实际上，不论是做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能简简单单地管中窥豹。

　　在很不少鬼故事里，复活节兔子都是作为可怕的形象出现的。虽然人类的感官很迟钝，但在某些时刻的灵光一闪却能使他们意识到自己平日里察觉不到的异样。

　　有时候，看似无害的才是最骇人的。这样的道理很多人都懂，却没机会去实践——准确来说，没有第二次机会让自己吸取教训。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啊。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在宇宙中。

　　在稍微冷一点的地方就要把自己裹成熊，辐射强一点就会各种变异，吃得不健康一点更是会患上各种慢性病……这样的生物，也只有在地球这么优良的环境里，才能存活这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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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再过几天，就是复活节了吧？”詹妮弗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啊，对哦。”杰瑞米也总算是想起了这个节日。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四处逃跑躲避那（几个）个鬼魂，连这种对孩子而言吸引力甚大的节日都忘了。

　　听到他们这段对话，巴克和其他孩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他们在这对姐弟的前面，没有让两人看到他们现在的表情：“……啊，呃，是啊。快到了，我们加快速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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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梦加得在小镇里饶了几圈。

　　或许是因为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吧，这里的人们看起来十分轻松惬意。小镇的建筑风格很平常——至少是和美国其他城镇这个时代的风格类似。它的面积不算很大，各类店铺虽说种类齐全，同一种却只有一二家。

　　平凡而略有些落后。这恐怕就是一般的外来人对它的印象吧。

　　但是耶梦加得却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翻版的印斯茅斯。不，不是说这里的人们在和某种生活在水下的人形眷族【哔——】然后【哔——】，而是他们的言行举止之间都透着一股“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这些外来人最好退避三舍，如果发现了就不会有然后了”的感觉。

　　那么，他们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秘密？耶梦加得想了想，跑去买了张小镇地图。这种由镇民自己印刷出来的地图肯定不会大喇喇地把那个秘密地点印上去，所以，这才是有利于她做排除法的选择。

　　果不其然，这张地图上，她感觉到不对劲儿的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如果换个人，可能就被糊弄过去了，可现在也只是让耶梦加得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把地图卷起来，不紧不慢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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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知道吗，对于复活节兔子有很多真假难辨的可怕传闻。

　　据说，他们会凭着可爱的外表，潜入人们的家中，获取孩子们的信任，然后伺机咬断他们的喉咙。也有些说法，认为那是心思可怕的某些犯人穿上兔子的道具装后做的。

　　这种服装可以完美地掩盖他们的面貌、身高和体型，而且大多使用的是易燃材料，很容易销毁。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用这种方式作案，要揪出来也不难。

　　毕竟这种服装很难买到，只能订做。去游乐园之类的地方偷当然也是一种方法，但是要找到放道具装的仓库，弄到钥匙……什么的，也很需要时间，除非是那种可以过目不忘的人（但是这种人恐怕去哪里都会被认出来），否则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一定会对那人留下印象。而游乐园离犯人住处太近的话确实能减少这种情况，却也很容易锁定犯人身处的范围；太远的话，路上运输也很容易露出各种破绽。

　　咳咳……这不是重点。好吧，让我们言归正传。

　　在这个小镇里长大的年轻人们从大人们语焉不详的字句中，得出一个结论：小镇外面那个未完工的隧道里面是绝对不能去的。但是原因为何……大人们却始终不肯说出来。

　　他们在害怕，害怕隧道里那不知名的存在。也就是说，一定是发生过什么匪夷所思的情况，才会让他们连说都不敢说起。恐怕，在潜意识里，他们觉得，如果自己胆敢提及的话，那种……，一定会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灭口的吧？

　　这里的年轻人们虽然有着这个年龄独有的叛逆，却也有人类本身的怕死天性。大人们那扭曲的表情，在那个时候也着实吓到他们了。

　　那该怎么样才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呢？总要有人进去，才能知道是什么吧？

　　那就找来自其他地方的人好了。他们做出了这个决定。

第19章 黑暗

　　人类对黑暗怀有本能的恐惧。

　　因为人类从外界获取的信息，有超过百分之八十来自于视觉。一旦进入黑暗中，他们获取的信息量就会一下子减少一大半。

　　没有足够的信息，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当然，我们都知道，有时候就算是有充足的信息也做不出正确的判断。）

　　未知，就代表着可能的危险。

　　也就是说，人类对黑暗的恐惧，实际上是对危险的本能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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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小镇里长大的孩子们并不清楚，这个废弃的隧道里究竟有什么。

　　他们只知道“有危险”，却连所谓“危险”的可能模样都不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助长了他们的好奇心，也给了他们莫名而来的勇气。

　　反正这里还有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蛋，到时候我们就落后一点，遇到危险时用他们当挡箭牌就好了。这就是孩子们那时的想法。

　　那是无知却又满怀着恶意的想法。可是啊……这就是人类，是人类永远无法抛弃的劣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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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条废弃的隧道。

　　当然，即使废弃了，隧道也还是隧道，不可能会在入口出现一扇门，自然也不会出现那种“把人往里一推然后关上门转身就跑”的情节。

　　而且，这种隧道基本上都是笔直的，只有前后两边可以跑。当然，隧道边上出现任意门那种显然不能算数。

　　综上所述，几个年轻人进去之后，只能沿着一条路慢慢向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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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各种电力设备，电池也已然诞生，但手电筒此时才刚刚发明出来，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样一个不怎么与时俱进的小镇里，更不可能被那时孩子们拿来做探险的必备工具。

　　于是他们只能拿着煤油灯之类的玩意儿来凑数。

　　詹妮弗和杰瑞米自然不可能带着这种东西，但是巴克他们很乐意把自己的灯借给他们。

　　两人十分感动，认为这是对方信任他们的表现，于是决定走在前面。

　　这种照明工具的弊端很明显，它不但要消耗燃料，还要消耗氧气。在隧道最里面，因为空气不流通，他们几人还要呼吸并消耗氧气，所以，不负众望地——

　　“噗——”的一声，煤油灯忽然熄灭了。

　　“……”几人呆了几秒。这个时候教育的成本还很高，化学还没有成为普及学科，这几个孩子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一现象背后的原理。

　　在这种神经紧绷的状态下，真正遇到突发状况时，反而大脑会停止思考那么一两秒。

　　然后——

　　“呃啊啊啊——！！”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发出尖叫，向着隧道入口冲了过去。

　　我们都记得，这种地方想要出去，就只有一条路——

　　但是，在夕阳光芒的照射下，他们看见，在隧道口，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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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梦加得走到那条隧道入口时，就知道自己没有想错。这儿果然有猫腻。

　　那些奇怪的……东西，应该就是在里面吧。

　　不过，她还感受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而且，是刚进去不久的人。

　　呃，好吧，其实她只是看见了里面的光而已=-=

　　然后，火光突然熄灭了。但是，站在暗处的猎食者并没有任何要发起进攻的样子。

　　猎豹在伏击猎物之前会矮下身子，既是为了发力，也是为了减小猎物的警惕性。

　　但那不是它的真实意图。耶梦加得笃定。

　　原因是什么呢？

　　是因为她在这里吗？这是一个耶梦加得觉得可能不大的答案。

　　它在害怕她的存在，害怕到了……无法动弹的地步吗？呵呵，这种生物还是有一定野性的，在遇到可怕的敌人时，它们总是会选择蓄力，然后破釜沉舟。

　　还有一个可能性更大的答案，那就是——它把耶梦加得也当成了自己的猎物，于是隐藏自己躲在暗处，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