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分页

饱读诗书的研究员和博士……

　　应该说，“说谎”根本就是它们这个种族的本能之一吧？耶梦加得想到。

　　究竟是不是，耶梦加得并不在意。实际上，SCP-939-A6说了谎这件事，换成其他人，恐怕都不会发现。如果不是因为耶梦加得对“情绪”的理解方式不同寻常，才会察觉出来。

　　或许“本能”只是原因之一。熟知各种异形种族生活习性的耶梦加得，她的眼界要比立足于地球的基金会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要深远。

　　从SCP-939-A6说谎的内容，她猜测它是有一定可能性和孕育它的SCP-939-1保持着微妙的联系。而SCP-939-1,是在外界自然诞生和成长的，它自然会把自己的生存经验之类的交给自己的后代——哪怕它们在出生伊始就被从它身边带走。

　　要不要说出去呢？

　　答案当然是不。

　　耶梦加得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说明这一情况。光是“你为什么会察觉”这一点，就足够那些眼光老辣的博士——甚至不知道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O5——发现异样了。

　　然后，她可能会被给予一个编号，成为人形SCP，更可能会被视为威胁，被施行记忆消除。

　　耶梦加得的确曾经是个SCP，可是，那时由于她本身的特性（毒）以及习性（冬眠），其实基金会对她的收容措施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很大的影响。

　　但是这一次，情况是可想而知的完全不一样了。

　　人形SCP受到的收容……肯定会对现在的她的生活产生可怕的影响。

　　人形SCP不是人。这是他们这批新人进入基金会之后负责人对他们反复强调的一件事。

　　既然不是人——那也就不需要人权了。不管是隐私权，还是自由权、财产权……他们都不会再拥有。

　　耶梦加得始终不太理解这些东西，但她读到过一点点人形SCP的收容措施。她觉得，自己一定受不了那样的生活——连死都不被准许的生活。

　　她想，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会产生什么样的改变，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这件事，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

　　在外形变成了体型较小的939之后，SCP-939-A6被重新编号为SCP-939-101。

　　这一变化引起了Area主任的高度关注，对它的警戒也提高了一个层次。

　　之后，没多久，耶梦加得就听说它被派出的D级人员肢解，随后身体碎块被放入低温槽中。

　　和939-101的交流对其他人来说并不轻松。派遣的大部分人员都是相对来说年纪较轻的研究人员。这个时期的他们还没能完全了解基金会存在的意义，也还有一定的善意与同理心。因此，在看到外表与人类幼童毫无差别的939-A6之后，他们在进行记录时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偏向对方。再加上它的能力以及先入为主的“它不可能说谎”的念头，这让SCP-939-A6的异常没能尽早被发现。

　　事发之后，耶梦加得听说不少和自己一样参与过实验的研究员都去申请了记忆消除。耶梦加得对此一笑而过。谁让他们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呢？

　　……

　　耶梦加得有自信不会那么容易让基金会的其他成员发现她的不同，但是在这里，她需要面对的危险不仅有收容物的潜在威胁、基金会内部严格的监控和考评方式，还有各种收容失效事故。

　　收容失效——按理来说，也没那么容易发生——毕竟安保措施还是很有效的。

　　但是，与基金会处于敌对关系的某些组织，为了各种原因，总是会想要入侵基金会。在此过程中，这些安保措施，显而易见，很可能受到影响。

　　对科研人员来说，战斗相关的技能从来都不是必备的。一来，他们不需要像特工那样亲临前线；二来，即便是遇到Site或是Area内部的事故，他们也是首要撤离的对象。

　　但是，例外总是会发生的……比如这一次。

　　耶梦加得屏住呼吸，把身体藏在门框边上的死角处。

　　脚步声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然后，那个全副武装的人影端着重火力武器接着向前走去。

　　在确定对方不会略一偏头就能看到她之后，耶梦加得无声无息地贴着门框挪到了后面的走廊。

　　敌人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猛一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远去。

　　耶梦加得松了一口气。在绕到门框背面之后，她没有立即跑开——那样几乎是一定会发出些异响的，而这些声音很有可能会引来敌人的注意。

　　现在Site-██称得上是内忧外患同时来袭。不但有对基金会内部收容的SCPs虎视眈眈的敌人，还有因为他们的袭击造成的收容失效。

　　说起来，死在敌人手里的话，可能还能给自己留个全尸；但是遇到了危险的SCP……可能连灵魂都永远得不到解脱。

　　耶梦加得站起身，贴着墙壁不紧不慢地走起来。

　　Site发生事故之后，紧急备用电源自动开始进入运行，而敌人也没有脑子发抽把所有电灯打碎，这倒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笑话，就算他们携带了各种夜视设备，那也比不过在可见光之下的肉眼视力。万一他们一个不慎遭到失去约束的SCP袭击了那可就没辙了。

　　耶梦加得的五感和寻常人差别不大，但她……可以说，有很敏锐的“直觉”。

　　走着走着，她忽然心有所感，猛地加快了速度。

　　一小团黑色飞快地在地面上划过。看样子，好像是……蜘蛛？

　　耶梦加得想起了什么，悄无声息地快速后退。

　　基金会的卫生系统相当先进。也就是说，那不可能是普通的蜘蛛。

　　在这个Area，外表是蜘蛛的SCP只有一个。

　　SCP-538。

第10章 遇见

　　要对付SCP-538很难，要想办法不被它们影响倒是很容易——对耶梦加得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这条走廊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要不让它们有机会接触到自己的影子，它们的攻击就不会奏效，而且这一举措还可以有效减小它的体型，使其攻击能力变小，甚至可能让它完全消失。

　　耶梦加得低头看了看离她不远的那只蜘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只538在感受到她的视线之后似乎哆嗦了一下，然后跑远了。

　　耶梦加得：“？？？”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是对她而言，算是一件好事吧。反正敌对组织的人估计已经把监控系统完全破坏了，她也就不用担心Area高层或是O5发现这件事把她叫过去了——如果她还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

　　Area-14之中存放了相当一部分生物类SCP，包括但不限于SCP-939、SCP-538。不过，耶梦加得知道情况较多的也只有这两个，其他的只知道一些禁令。

　　比如这个SCP-2576，基金会的要求就是“不要靠近它，不要理会它说的任何一个字。如果你觉得自己受到了动摇，可以过来申请C级记忆消除”。

　　SCP-2576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头可以发光、说话的彩虹色山羊，它坚称自己是所谓“混沌之使者迪斯科狄亚斯”，是个极为强大的模因实体blabla……之类的。

　　可惜它似乎除了会说一些相当中二的言辞、可以穿墙之外并没有什么很牛逼的能力。

　　以前它甚至都无法离开自己的羊倌三十米以上——现在可以是因为对方去世了。

　　可以说——与其他SCP比起来，无害至极。至多就是它说出的语言有一些模因危害，有可能导致基金会成员倾向于它而已。

　　也只是可能而已，它被收容这么久了也没能搞出任何一点比较大的水花。

　　看到在走廊里游荡的SCP-2576时，耶梦加得本想装作没看见它的样子绕过去。

　　但是，对方开口了。

　　“遥远世界的神祇啊……”

　　耶梦加得：？？？

　　她有听说过一点，这家伙对基金会成员以及它的饲主的称呼都是相当难听的词语，比如“恶魂”、“亵渎者”什么的。突然对她说出这个词组……也就是说……

　　耶梦加得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她早就想过，自己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在这个世界上上有不少SCP都可以发现出来。但是，被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甚至说的上是“有点好笑”的家伙指出来……看来它……呃，好吧，还是很蠢，这应该是本能吧。

　　“我是【哔——】的使者，如果您愿意向我伸出援手，我的主人一定会……？？？”

　　耶梦加得转身就走。看SCP-2576这样子，她觉得对方就算是有自己侍奉的神祇，对方也很有可能是个不靠谱的家伙。就算自己需要帮助，对方恐怕也提供不了她需要的助力。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自己。

　　……

　　基金会的安保措施还是不赖的。在他们发现Site-██遭到敌人袭击之后，很快便派出机动特遣队前来处理相关事宜。

　　耶梦加得寻声找到了机动特遣队驻扎的地方，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本人对此是没有什么过分的感想，可是，如果真的一点表示也没有——那不是和有名的Dr.Gears——虽说他不在这个Area——一样了？

　　……

　　由于基金会本身的性质，他们正式工作之后，通常都是很少会离开自己的工作地点，说是与世隔绝也不为过。当然基金会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他们每年都有带薪休假，时间还不短。

　　在基金会工作从来不是最好的选择。基金会每年都要招募大量新人，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孤儿，大部分还是有亲人在外界的。他们都被要求不得对亲人提起任何与基金会真实的性质有关的一个字。或许有人会觉得，这种事只是口头上说说，总有人会阳奉阴违的不过，基金会对模因类SCP的研究成果为数不少，仅仅是让这些人无法对无关者透露出一些关键字也只是小菜一碟。

　　因为有机会长时间接触的都是基金会内部的成员，年轻人找对象的结果最后差不多都是内部消化。毕竟一起生死与共，经历了同样的危险，一起面对过各种匪夷所思的状况，感情自然而然地就会变得深厚起来。

　　这和吊桥效应还不一样，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才能更清楚地看穿一个人的本性。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基金会的成员之间离婚率还是相当低的。他们婚前连彼此最狼狈的一面都见过，这样还能接受对方的确可以说是真爱了。

　　耶梦加得没有亲人，更没有想过找个什么对象，整天沉迷工作或是查阅基金会内部的各种学习资料（很多基金会的研究成果都是不对外公布的），大有“我的真爱是科学事业”的倾向。

　　……

　　敌袭过后的第九天，耶梦加得忽然被Area主任喊了过去。

　　耶梦加得的情绪不多而且相当不同寻常，她也不觉得忐忑不安，至多是有点好奇而已。

　　来到主任的办公室门前，她抬手正要敲门，门却悄无声息地自动打开了——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比较高级的人脸识别系统加上全自动的液压系统罢了。

　　耶梦加得看得出来，虽然是这个Area主任的办公室，面积却和低级职员的大小一样——这是自然的，基金会对资源的利用向来是尽可能不浪费一丝一毫，这间办公室又只有一个人用，设计地太大的话也只是白白浪费堪称寸土寸金的占地了。

　　主任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坐。”耶梦加得也不觉得有什么冒犯，坦然地在办公室里唯一没有人的椅子——主任办公桌对面的那把——上。

　　虽然主任没有抬头——可以理解，耶梦加得看得出来，他正在为各种事宜忙地焦头烂额——但他还是腾出一只手，把一块平板电脑递给她。

　　“？？？”耶梦加得露出些微疑惑之色，接过了平板，然后瞳孔微微放大。

　　上面是耶梦加得进入基金会之前所有资料，相当详细的那种。

第11章 查问

　　耶梦加得知道基金会的情报网用一个词“无孔不入”来形容也算是不为过。在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处的地方可以说“极为混乱”，可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们查到的资料的详细程度还是略略让她有些意外。

　　自己的事情，耶梦加得不可能不记得，因此她只是大概扫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明显错误之后就放下了平板，等着主任处理完自己手头的工作。

　　她今天没有什么需要完成的任务，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这么想着，耶梦加得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做些别的事情。

　　……

　　Area-14的主任在这个位置上也待了快一百年了，处理各种事务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只不过，敌袭事故引发的种种后续问题突如其来，让他的工作量陡然上升了一个档次。

　　但是，Area内部其他人员也不是吃白饭的。因此，没过多久，他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

　　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耶梦加得从容不迫地按掉手机，抬起头来。

　　“根据资料上写的，你是在████大学读的天文和生物，是吧？”他发问道。

　　“是的。”耶梦加得简洁地回答道。毕竟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我们发现了一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