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楼,周南九从口袋中摸出了烟,狠狠地抽了口,然后问薛宏:
“来一根?”
“不了,戒烟。刘霄不喜欢我抽烟。”
“操了,你还真把他的话当回事了,死给!”
薛宏翻眼看了周南九一眼,周南九乖乖闭嘴了,随即觉得还是很不对劲,用胳膊肘撞了薛宏一下,问道:
“我说,你当年为什么非得拉着我一起进部队?”
“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行,配不上刘霄,想进部队锻炼锻炼,没准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这么“流气”的话从薛宏嘴里说出来,周南九愣了好久,才骂了声“操”。
“那现在怎么又脑子被门挤了,回来了?”
“因为现在想明白了。”
“屁,是因为进部队之前没把人泡到手,现在泡到手了吧。”周南九啐了口吐沫,觉得所有人当中就他最傻逼。
傻逼兮兮被骗到部队,然后呢,俩年之后,周建军说想回家了就回来了,薛宏说想刘霄了不想异地恋,也回来了。
他呢?还好意思待下去吗?
也对,他本来早就准备回来找孔茗那个小贱人报仇的。
当年骗他“上床”的事情没完没了!
俩人站在医院门口,因为都剃了板寸头,个子又高,长得还帅,立马就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没几分钟,匆匆忙忙发型都乱了的乔烈出现了。
薛宏伸手朝远处的乔烈打了声招呼,下了车就一路狂奔的乔烈,见到他俩,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就连忙问道:
“建军哥,他怎么样?有事吗?啊?”
第64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上
“你自己上去看吧。”周南九没有说多余的话,这下乔烈脸色刷地一白,问都没问是几楼、哪个房间,就蹿了出去。
薛宏眼疾手快,连忙把人拉住,道:
“我带你过去。”
三人再次来到周建军的病房门前,乔烈从半掩着的房门看到靠在病床上的周建军。
从他打着石膏的右腿一直看到他的脸上。
一下子哽咽了,站在门口,愣是没敢进去。
“进去啊。”周南九推了乔烈一把,乔烈一个踉跄,彻底撞开了半掩着的门,撞进了屋。
“乔烈来了?”周建军放下了在手中把玩的橘子。
“哥……”乔烈喊人比谁都勤快,但这声哥跟以往的任何一声都不一样,甚至于还带了点哭腔。
周建军皱了下眉头,道:
“哭了?不是,周南九!你是不是欺负乔烈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哭什么哭啊。”
搞得好像他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一样。不就是行动不便了点。
乔烈用袖子擦了下眼角,连忙回道:
“没哭。你们晚饭吃了没?我出去给你们买点饭回来,大哥,你想吃什么?”
“啊,随便,清淡点就行。南九,你跟乔烈一起。”
“哦。”周南九跟着乔烈一起出了病房门。
薛宏则留下来盯着周建军。
周建军想了会儿,确认乔烈跟周南九已经走远了,才问道:
“你刚刚瞧见乔烈的表情了没?是怎样的,能形容一下吗?”
薛宏看了眼裹在周建军眼睛上的厚厚的一层纱布,面无表情道:
“如丧考妣。”
“……”
如丧考妣的乔烈跟周南九出了医院,到附近的卖吃的地方买晚饭了。
周南九见乔烈一张死人脸一言不发,想摸烟出来抽,但又忍了回去,用胳膊肘撞了下乔烈的小身板,道:
“你别一张死人脸啊,脸色比周建军还他妈难看。他又不是死了,不就摔断了条腿,医生说养几个月就能养好了。”
“眼睛。”乔烈突然停下了脚步,问周南九:
“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刚刚病房里,周建军眼睛上蒙着的纱布白得扎眼。乔烈没敢问,他怕听到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周南九挠了下自己的板寸头,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从何说起。
“我跟你说,你别跟我爸说啊,你爸也不行,王长春更不可能!他嘴巴最大,你是知道的。”老头子要是知道,那得完蛋。周建军千叮嘱万嘱咐,这事情千万千万不能让周卫国知道。
他跟薛宏一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也是震惊的,周建军这人愣是等从重症病房出来之后,才找人通知的他俩。
要不是看周建军行动不便的份上,周南九肯定就揍他了。
“我不会讲的,你说吧。”
“这事怎么讲呢,我一开始跟薛宏也不知道,周八一那王八蛋等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才跟我俩说的。我问了医生了,腿伤不要紧,养几个月就好了。眼睛只是暂时性失明,后期需要做个小手术,脑袋里有淤血,压迫视觉神经了。”
“那要真是这样,为什么眼睛上还蒙纱布?”真当他傻是不是,乔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周南九再次抓了抓自己的板寸头,他该怎么解释,事情真的就是他说的那样啊!
“蒙纱布是因为用了外敷药物,不是敷眼睛的,是敷伤口的。”
“什么伤口需要敷在那里?”乔烈问了之后,觉得隐约有点不对劲,周建军脸上缠着的纱布面积好像真的挺大的,如果是伤口的话,那真的也有可能。
俩人讨论了几句周建军的事情就买了晚饭回去。
乔烈自告奋勇去给周建军喂饭,周南九跟薛宏蹲在拐角吃自己的。
近距离接触,乔烈大致看了下周建军脸上的纱布,好像真的是用来掩盖伤口的。
晚饭吃完,氛围有点尴尬。
周建军啥也看不见,也动不了,只能央求谁手机开个电台给他点个有声小说听听。
结果周南九脑抽了,点了个“总裁的落跑小甜心”……
“四年前,一纸契文,为了替父亲还债,她嫁给了那个霸道总裁。新婚的第一天晚上,他霸道的索取……”
“关掉关掉!”第一段念白还没开始,周建军就喊了暂停。这他妈什么跟什么玩意儿。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乔烈咳嗽了一声,道:
“今晚我留下来照顾建军哥,你俩先回去休息吧。对了,你们回来,行李都放到哪了?”乔烈见俩人应该是没住在医院,不禁有些奇怪。
薛宏站了起来,拍了下周南九,道:
“医院对面的宾馆里,那就麻烦你照顾建军哥了。”
周南九本来想说什么,直接被薛宏给拽了出去。
人都走完了,病房更清净了。
周建军啥也看不见,也不太确定乔烈又没有出去,只能试探性地喊了声:
“乔烈?”
“我在,大哥有事吗?想喝水还是想上厕所?”
“不,没事。”人居然还在,周建军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躺着的姿势。继续道:
“你给我放首歌听听吧。”
“好。”
翻开手机,乔烈看了眼歌单,最终点了一直都收藏的那首歌。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周建军心中一咯噔,两年前,他在gay吧门口逮到喝醉了的乔烈的时候,乔烈东倒西歪唱得正是这首歌。
内心五味杂陈,周建军瘪了瘪嘴,没吭声。
大家都想瞒着周卫国,但事情终究还是让大家长知道了。
废话,说好退伍回来的仨“儿子”一个也没了踪影,说去接他们的乔烈出去也没再回来。
打电话都吞吞吐吐说有事情要忙,真把他当痴呆老年人了啊!
周卫国一个电话打到部队,一“恐吓”,什么都问了出来。
找到医院愣是憋着一股气没撒,主要还是顾忌大儿子的脸面。
问医生查看了伤情,得知可以不用住院过段时间去医院复查换药之后,周卫国大手一挥,指挥薛宏还有周南九把周建军“搬”回家养伤。
然后就开始了“家法伺候”。
第65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中
周家家法一般分为三种严厉程度:
轻度——墙壁罚站,说明大家长周卫国不是特别生气,只想借机让人反省反省,等反省有了结果,家法也就结束。一般体罚时间中一到三小时之间不等。
中度——倒立惩罚,说明大家长周卫国已经有点生气了,不仅要进行精神上的惩罚,还有肉体上的。就算承认错误,也不准停止惩罚,时长俩小时。
重度——跪搓衣板,时长看大家长周卫国的心情而定。
听起来好像重度才是最轻松的那个。
但周卫国在严惩的时候,会拿出一条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鞭子,一边跪搓衣板一边还要甩过来。
很久很久之前,周南九朝乔烈身上扔鞭炮把乔烈衣服给烧着的时候,周建军曾这样惩罚过他。
乔烈因为白天忙着去公司处理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去医院。
等接到消息赶往周卫国家的时候,院子里,薛宏跟周南九正被“家法伺候”……
二楼周建军房间的窗子开着,虽然见不人,但能听到周建军的声音:
“你没事拿他俩置气做什么?点子是我想的,不让他俩告诉你的也是我!你要体罚找我啊。”
“闭嘴吧你!等你伤养好了一个也逃不掉!”周卫国气得牙痒痒。人家养孩子都听话、孝顺还懂事,怎么他养的三个崽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难道是他的教育出现了偏差?
乔烈从外面大老远地就看见坐在院子阴凉树下悠哉喝茶的周卫国,手中的那套茶具还是前段时间他从外地出差带回来的。
而另一边靠墙有太阳照耀的地方,薛宏跟周南九俩人倒立靠在墙上,脸色通红,满头汗珠。
乔烈吞了口口水,二话不说喊了声“叔”,然后推开门,朝周南九跟薛宏“体罚”的地方,俩手往下一撑,倒立着靠到了墙上。
周南九瞥了眼倒立在他旁边的乔烈,见他还没支撑几秒,俩条胳膊就在抖,忍不住道:
“不是,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仅是周南九,周卫国也被乔烈的举动也吓了一跳,茶也不喝了,连忙朝乔烈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喊:
“乔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叔体罚他们又没有体罚你。”
“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应当一视同仁!”
“不……这不是……”让他左右为难嘛!
楼上的周建军听动静大概是知道了怎么回事,连忙急着喊道:
“乔烈,你凑什么热闹!赶紧给我下来!”
乔烈没吱声,周卫国也没辙,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恰巧隔壁的袁阿姨正好接五岁的小孙子放学回来,路过周卫国家门口,一看这架势,好家伙。
于是连忙隔着栏杆劝道:
“哎呀,老周,你这是在干什么?孩子们又犯什么错误了吗?”作为几十年的老邻居,袁阿姨自然是知道老周家的“家规”,但是这一溜排小伙子多俊哪,也没听说犯过什么大事怎么就这样了呢。
“孩子们都大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成不?有什么问题好好沟通,体罚是不成的。”袁阿姨说得有理。
看在乔烈脸色红得比周南九他们厉害多了,周卫国只好拉开脸,道:
“全部给我下来,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乔烈乖乖地落了地,薛宏跟周南九俩人互看一眼,也停止了倒立。
隔壁袁阿姨见状,笑着带着小孙子回了家。
周卫国见体罚不成,生气地“哼”了一声,背着手进了屋。
虽说是要体罚,但终究也还是舍不得,木已成舟,谁也怪不了谁。说到底,他一个当家长的,做得也不合格。
一行人进了屋,大眼瞪小眼,乔烈怕尴尬,说去见周建军,就上了楼。
楼下,周卫国跟薛宏还有周南九继续大眼瞪小眼。
周卫国威严地坐到沙发上,问道:
“建军是因为受了伤准备退伍回来,你俩怎么回事?”
“我本来就没有进部队的打算,也没啥目标追求,只想回来找份工作,多好。”周南九堪称一坨烂泥巴。
薛宏趁着周卫国还没发脾气,道:
“我跟周南九的意思差不多,好好工作,好好挣钱。”
“我就不懂了,你俩还这么有理了不是!”周卫国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憋着了。
薛宏跟周南九也那么大一人了,在部队愣是待了两年什么事也没犯,现在要求回来工作,他还能说什么?
“你俩真想好了?这要真回来就回不去了。”
“想好了!”薛宏跟周南九异口同声。
“好,很好。”
这好啊,都回来了,他就可以张罗着给他们安排相亲结婚了,等他们仨都成家立业,他也能对得起死去的兄弟跟老婆了。
半半江瑟江瑟 换了个思考方式,周卫国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大手一挥,安排周南九跟薛宏出去买菜回来做晚饭。
自己悠着上了楼,乔烈正在周建军房里帮他剥橘子。
秋季新上市的青橘子,又酸又涩,周建军只尝了一个就不肯再吃了。
乔烈塞了一个到嘴里,酸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橘子……谁买的……”肯定是被坑了。
“我买的,怎么了?”周卫国走到了周建军房间门口。
“没什么,很甜,很好吃。”听到周卫国的声音,乔烈立马紧张地站了起来,同时还不忘拍马屁。
床上躺着的周建军抽了抽嘴角,总算明白周卫国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乔烈了。
“今晚没啥事就留下来住吧,正好也能照顾一下你建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