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在圈子里早就传开了，普通导演对于这件事当然也不陌生，他跟这个老同学熟到滴水，自然知道对方的性子。
“这不正是你迎难而上的艺术追求吗？喜欢挑战自我，赢了之后那种傲视群伦的感觉。”普通导演有些心向往之地说道。
“我太难了。”宝才导演抱着酒瓶儿，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般。
“小柳他真的不是一般选手我跟你讲，他这个人，他就是躺赢的人生，你想让他体会到男主的内心世界，简直就是做梦，这种骨子里的自信你要想暂时给他打灭了，比遮盖住他的美貌还要难上十倍！”宝才导演咬着腰子，蹙紧了眉头。
普通导演：“……”
“可是我觉得他之前演的那个普通小孩儿，感觉也还不错啊。”普通导演说。
“你那个本子不行，人物不立体当然好演了，我这个剧本儿可是金牌编剧的作品，人物身上有很复杂的东西。”宝才导演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普通导演：“……”
很好，今天你就是醉死在外面我也不会送你回家的，普通导演心想。
“那你要不然建议一下小柳，找些能挫挫他锐气的事情做一做，年轻人，为了艺术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也不算事儿。”
前一秒还在心中发誓的普通导演，看到老同学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又有点儿心软了，于是好心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社会毒打？”宝才导演好像听相声一样地看着普通导演。
“小柳他啊，就算是躺平在那里让社会毒打，社会也会缩在角落里说不敢不敢，他就算凝视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也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别开了视线，你懂不懂啊？！”宝才导演借酒发疯地大喊道。
普通导演：“……”
“不，你不会懂的，毕竟人才和天才之间有壁。
就在普通导演打算安慰一下这个举杯消愁都要愁死了的老同学的时候，又听他来了这么一句。
普通导演想要拍拍他的肩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停顿了几秒钟，然后作出了一个手刀的姿势，几度想要劈下去，后来考虑到饭店里有监控，还是压下了自己愤怒的火焰。
“嗝。”
宝才导演打了个酒嗝儿，稍微清醒了一下子。
“我晚上还要磨剧本儿啊，不能就这么醉倒了。”宝才导演说。
“我走不动了，老同学，能不能帮我叫一碗醒酒汤啊，就是那种熟悉的配方，你懂的，多加那啥，不要那啥。”宝才导演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然后又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普通导演：“……”
“好，你等着啊。”普通导演带着塑料微笑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醒酒汤回来了，拍了拍宝才导演。
“大郎，喝药了。”普通导演说。
第296章
宝才导演那边鬼哭狼嚎的上演爱恨情仇不说，其实柳粲然这边也不怎么好过。
第一次碰头会不过是走一个形式，介绍柳粲然跟编剧认识一下，彼此谈谈就散了。
到了第二次碰头会上，柳粲然就稍微遇到了一点困难。
他按照编剧的要求试镜了很短的一小段剧情，效果只能说挺不错的，然而并没有完全达到编剧的设想。
编剧是一位拿过好几个大奖的老先生，在这一行里，也算是柳粲然的前辈的前辈的级别了，所以对于他这个年轻人的指导，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并没有特别委婉。
“小柳，说实话，如果是演你适合的角色，你会比现在发挥得好得多。”编剧意味深长地说道。
“但是一个完美的演员，我认为是既可以扮演他最适合的角色，也可以扮演他最最不适合的角色，并且在两者之间，保持一个基本上一致的水平，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那你就成了。”编剧以非常严格又惜才的口吻，向柳粲然这样说道。
说得一旁的宝才导演都收敛了破马张飞的架势，好像车载的点头娃娃一样，听得摇头晃脑的。
柳粲然当然知道这位编剧老先生对自己大有栽培之意，于是正色表示自己一定会更加努力地吃透剧本和人设，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保证是给出去了，但是要在下一次见面之前取得长足的进步，还是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好像电影镜头那样一帧一帧地磨的，这种小成本内心世界类型的电影讲究的就是大特写长镜头的水磨工夫，不下死命出不了什么彩头的。
“啊，谁来毒打我……”
晚饭之后，柳粲然瘫软在了沙发上，无助地哀嚎着。
“谁敢啊……”乔叆在旁边弱弱地替他捧哏道。
柳粲然：“……”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柳粲然说。
“我现在进入了一个悖论之中，我本身挑战跟自己完全不像的角色这一点应该就会重复上面的宿命的，然而我只有在不断地不像之中才能越来越像，可是开机就没办法回头了，我不可能一直耽误大家的工作时间去水磨我自己的工夫。”柳粲然咸鱼在沙发上，仰望星空。
“要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是吧？”乔叆想了想，语气颇为轻松地说道。
“这题我会啊。”乔叆说。
“我有一个宝藏，但是你要保证，看完之后不能对我的印象产生不好的影响，可以的话你最好把它忘了。”乔叆在明示之前，提出了这样的口头要求。
“没问题，什么也无法磨灭我对你的爱情。”柳粲然说。
“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硬盘。”乔叆说完转身走了。
柳粲然：“……”
过了一会儿，乔叆拿了硬盘回来，给了柳粲然。
“里面有个文件夹‘慎入’，你看看就知道什么叫做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了。”乔叆说完就跑了。
柳粲然：“……”
还慎入，这么慎的吗？柳粲然心想，然后接入电脑，打开了乔叆提到过的文件夹。
里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很多日期，看名称都是乔叆拍摄的工作VLOG的素材。
柳粲然于是点开了第一个素材。
上面的画面就跟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柳粲然去看过乔叆的主页上播放的那种VLOG差不多，只是很普通的工作的视角，那个时候乔叆还没有露脸，因此只能看到他尖俏的下巴和笔挺的西装。
乔叆埋头看着文件，时不时还会抬头看一看电脑屏幕。
他埋头工作了一会儿，可能是有点儿累了，就一手端起了一杯咖啡，与此同时抬起头来，看看电脑屏幕。
然后乔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他的薄唇微微开启着，然而正在将咖啡送向唇边的手还在依靠着惯性将杯中的咖啡继续往口中倾倒了下去。
哗啦啦啦。
随着一阵潺潺溪水一般的水声，乔叆的前襟上已经洒满了咖啡，而且更加可悲的，滚烫的咖啡还在顺着他的白衬衫往下面继续流淌了下去。
视频里传来了乔叆惨烈的叫声，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柳粲然：“……”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啊……柳粲然心想，怕不是看到鬼了？
柳粲然这样想着，就很想去问问乔叆，然而他刚刚站起了身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坐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乔叆的这条素材拍摄的时间。
“啊，是那一天啊。”柳粲然恍然道。
“那么他不是看到鬼了，他是看到我了。”
第297章
柳粲然：“……”
我是魔鬼吗？
虽然在心里已经自问过很多次了，柳粲然还是忍不住会进行一下这样的哲学思考。
然后他又继续看了下去。
他发现每一个素材里面，差不多都是乔叆在那里埋头工作，然而时而抬头看看电脑，就会出点状况的样子。
这些素材以乔叆沉稳慎重的个性，是一定没办法说服自己把它们剪到VLOG里面的，于是就只好弃之不用了，然而他也并没有把他们都删掉，而是珍而重之地留了下来。
还打算晚年的时候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吗？柳粲然心想，并且觉得乔叆的这个主意不错，这些素材以后可以当作他们的开心一刻，在平淡的日子里为这个家庭带来欢声笑语。
有些表情，他在我的面前都没有这么做过吧，柳粲然一面浏览着视频素材，一面惊讶道。
有的画面里，乔叆瞪大了眼睛，伸手掩在唇边，看着电脑屏幕的眼神都有些发直，有的画面里，乔叆漫不经心地一抬眼，然后整个儿身体都震动了一下，直接探头向前，离电脑屏幕很近，也因为这个动作，把自己的脸暴露在了镜头之中。
像极了追星时候的你，柳粲然在心里说道，话说回来，小乔真的是在看我吗？我有时候觉得他也有可能在看美食，有的时候又觉得他是在看神仙。
于是柳粲然的脑海之中，肘子和仙子，还有他本人的形象，不断地变换着，时而又重叠在了一起。
素材继续往下面看过去，这会儿的乔叆应该是已经在直播中露过脸了，于是也干脆换了一个露脸的更加开阔的角度进行拍摄。
柳粲然发现这会儿乔叆的面部表情管理做的已经还可以了，没有之前几次那种惊为天人或者沙漠之中的食物与水的即视感。
进步还是很快的么，柳粲然心想，或者他是已经为了专心工作而捣毁了自己的电脑？
不过很快，柳粲然就在接下来的视频之中，发现了乔叆的其他的小动作。
比如他正在埋头苦干的时候，忽然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术一般，一下子就静止不动了。
柳粲然：“？？？”
柳粲然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网络和硬件，发现没有什么问题。
看来不是我死机了，而是他死机了，柳粲然看着屏幕上静止不动宛如桌面的乔叆，这样想到。
乔叆就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势过了大概很长的时间，然后他的眼睛里，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冒出了桃心。
柳粲然：“……”
他自己独处的时候原来也这么好玩儿啊，柳粲然忍不住玩心大起地想到。
又过了很久，乔叆似乎从这样的状态之中猛然间醒了过来，有些恍惚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像极了上课走神儿时候的你，柳粲然心想。
果然，乔叆的确很像是那些上课走神儿了的学生一样，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了看腕表，然后又看了看散落在桌面上的各种需要做功课的资料。
然后乔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关掉了视频。
柳粲然：“……”
柳粲然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视频。
在下面的一条视频里，乔叆同样死机了很长时间，但是这一次他的眼睛里没有冒出桃心儿，不过他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就维持着这个笑意一动不动，又定格了，而且笑成了一只柴犬的样子。
我这算不算是收割了一只小奶狗呢？柳粲然心想，甚至伸出手去，碰了碰视频里面乔叆的鼻尖儿。
乔叆笑了很久，柳粲然也跟着视频里的乔叆笑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乔叆终于笑完了。
他还是像忽然从自己的脑洞之中穿越回来的旅人那样，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又有些痛苦的样子。
这也许不光是因为他的工作VLOG素材录了这么久又作废了，更有可能是因为，他在傻笑了一个小时之后，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他那充斥在办公桌上面的，满坑满谷的工作却连一个字都有动。
乔叆：“……”
视频之中的乔叆痛苦地把头埋进了文件堆里。
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他又一下子从文件堆里冒了出来，气势如虹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出现了，柳粲然心想。
这就是传说中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吧，柳粲然警醒地想到，并且准备好了在短时间之内捕捉乔叆的眼神和动作的准备。
只见乔叆抓起了身边的咖啡杯，送向了唇边，打算一饮而尽振奋一下，然而薄唇一启，他的脸颊忽然抽搐了起来。
笑抽了？柳粲然心想。
第298章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围观之后，柳粲然终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乔叆看到他，难免表情有些紧张和僵硬。
“进行得还顺利吗？”乔叆说。
“受益匪浅。”柳粲然点了点头。
乔叆停顿了一下，又问道，“脑内的缓存都删除了吗？”
柳粲然：“……”
“删除是不可能删除的。”柳粲然摇了摇头道。
不过当他看到乔叆生无可恋的表情之后，又找补了一句道：“因为很可爱啊。”
乔叆于是又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小乔，你辛苦了。”柳粲然说。
“你才知道啊。”乔叆吐了个槽道。
“不是才知道，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今天才非常直观地看到了你具体的表现。”柳粲然说。
乔叆：“……”
希望我没有给自己找麻烦，乔叆有些忧郁地想到。
“不过你说，你早就知道了？”乔叆又抓到了一个点，向柳粲然重复道。
“是啊，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总是相似的吧，所以才有两情相悦，心有灵犀这一说啊。”柳粲然说。
“是吗。”乔叆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
“你觉得我也是个外星人吗？喜欢我的时候也会这么想？”乔叆问道。
柳粲然：“……”
“是啊”，柳粲然肯定地点了点头。
“沙雕星人，专门给我们地球人带来快乐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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