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缩回去，结果被眼疾手快的男人直接拦住，精准地往他的嘴里投喂了一块苹果。
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对方被他的样子逗得低笑起来，深沉磁性的声音于喉间翻滚，听起来无端令人觉得耳朵发痒，像是被小刷子搔弄着，一路痒进了心底。
被干扰的他终于赏脸掀了掀眼皮，准备瞧瞧敢靠近自己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
谁料下一秒便被大手盖住了头顶，阻断了他的所有思路。
“若从不感到畏惧，拼尽全力为自己珍爱的事物奉献一份力量，使其变得更加美好，人活着才具有足够的价值，纵使死也应当叫做‘死得其所’。”
“但你要知道，并非每个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和心性，以及承担后果的勇气……”
“乖孩子，你做得很好，没必要感到动摇。”
对方的声音在很近的距离响起。
“——来，给你奖励。”
“栗原？”
大约是见他发呆的时间太长，不远处的人影站起身，将他之前摆放于茶几之上的果盘端起，用牙签扎住一瓣兔子形状的苹果，往他的唇边送了过去，颇为耐心地诱哄道：
“再耽误下去会感冒的，先提前为你预支点奖励吧。要好好当一个乖孩子啊。”
第28章 森厨.28
“乖孩子”和“奖励”是栗原涉最无法抗拒的字眼。
而且说出这话的, 偏偏又是令他产生了奇怪悸动和幻影的金发萝莉，所以哪怕对方的身高完全不符合年长者的标准，亦能令他一秒钟变乖。
他本能蹲下身, 缩成小小的一团。
如此一来, 刚好方便“爱丽丝”将毛巾压在他的头顶, 轻柔地来回擦拭着。
像极了标准的摸头杀。
擅长靠观察来捕捉人性弱点的首领先生哪里能放过机会, 当即压低了声音, 蛊惑般地轻声重复道：“乖孩子，来，把你的奖励拿好。”
“……”
被宽大毛巾盖住的人影沉默不语，手却诚实地向上抬起, 接过他递来的兔子苹果。
那白皙的掌心仅仅打开一瞬间，便快速握住战利品缩了回去，令人不由联想起偷食的猫科动物伸展着粉色小梅花爪垫的样子。
但森鸥外的关注重心明显与普通人不一样。
他的视线就此一掠而过, 便足以看清第几根指节有着磨损的痕迹，推断出对方擅长使用的武器。
——不是手.枪之类的, 更喜欢使用冷兵器作战吧。
近期内应该还使用过……嗯，鱼线？
回忆起之前喝过的鱼汤，他基本可以得到肯定的结论，但暂时还得打上个问号——按理来说，就算是去钓鱼，一个武斗派也不可能笨拙到割破了手指。
难道是跟谁起了争端……目前还没办法确定。
咔嚓、咔嚓。
细小的咀嚼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没准是察觉他帮自己擦头发的动作有些不走心, 粉发“少女”闷声闷气地嘟囔着：“明明不是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 结果却当成礼物送出去什么的, 实在是太狡猾了。”
“难道不是心意更重要吗。”
资深的战术派深谙白嫖之道的精髓, 这会儿干脆推着栗原涉坐在地毯上, 自己则窝回高了一截的沙发中，顺手拿起遥控器播放之前选好的影片。
屋内的灯光随之暗淡不少，唯独投影屏的位置反射着盈盈光芒。
中原中也选择的东西无一不是高档货，所以等音响跟着启动，发挥作用的时候，客厅内便立刻有了沉浸式的电影院气氛。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
明明是答应依自己的喜好来选择，可顶着小号上线的首领先生巧妙地避开了暴露内心世界的风险，另外辅以看似贴心的解释来圆场。
“我就翻找了热门推荐，从中挑选出评分不错的一部……对了，中也君的历史记录里也显示有看过哦。”
这当然是骗人的。
拉出老实人来当挡箭牌基本算是每个心脏玩家的日课，毕竟，有了他们做保证，便能让一切显得更具说服力。
他含笑低下头，继续隔着一层薄薄的阻碍去触碰其下的柔顺发丝——潮湿的热气裹挟着淡淡的馨香，攀附着他的指尖，莫名有种抚摸着小动物腹部的奇妙错觉。
简直像是毫无防备一样呢。
光看两人相处的画面，倒是异常地温馨，不过听着耳边被毛巾摩擦出的窸窸窣窣声与室内回荡的音效融合在一起，当事人表示有句话不得不说。
“中原先生的爱好……有这么独特吗？”
看着屏幕里奇行种一样四处流窜的怪物，栗原涉面无表情，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觉得吐槽欲旺盛。
别把什么锅都往钢筋直男的身上推啊。
——促进感情选恐怖片是没什么问题，可《寂静岭》就有点过分了吧，当他没……等等！
被一连串精神攻击扰乱步调的少年猛然惊醒，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沙发，紧紧挨着金发“萝莉”的身边坐好，然后握住了“她”的双手。
对方当即配合着回过头，故作惊讶地询问道：“栗原，你——”
没错，两个人一起看恐怖片的精髓当然是为了获得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若一方感到害怕，便可以惊叫着扑入同行人的怀中，顺势打破隔阂，在温暖的怀抱中快速挑高彼此的热情，接下来……
准备好被猫吸来吸去的首领先生尽量屏蔽了内心里的阵阵波动。
事实证明，他的手段是能够对栗原涉起效的，单单一句夸奖就可以搞得人精神恍惚，如果近距离接触的话，估计真可以收获一滩失智的猫饼了。
适当的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结果他千算万算，自觉常常跟别人装乖卖萌的家伙肯定毫无脸皮，一定会摆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故意示弱，谁料下一刻，就见对方双眼亮闪闪地，满怀期待地朝自己释放着搞事的光波。
“小小姐，若您感到害怕，千万不要强撑着，我的怀抱随时为您敞开哦！”
“……”
他不禁有些庆幸此刻披着异能体的壳子，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一张老脸该往哪里放。
反正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挺滑稽的。
堂堂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三十大多的中年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家伙套路着，让他展示一下撒娇技术。
其实私底下，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他经常向幼女版的异能体伏低做小，没脸没皮地恳求着对方玩一整天的换装游戏，也算是对相关技能的应用掌握得非常纯熟了。
换而言之，没什么做不到的，只是……一时间没办法调整好心态而已。
他明明主动抛出了橄（薄）榄（荷）枝，结果猫主子居然得寸进尺，希望他把自己磨成粉拌进罐头里，变成更加美味的样子。
——完全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啊。
若如此妥协，总觉得是暗示某个家伙以后可以继续蹬鼻子上脸。
于是他决定再给对方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你的手指有点凉，就像是冰一样呢。”
他循循诱导着，试图令一切回归正轨，“强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没关系，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靠过来吧。”
那分明是在说，别耍花样，老老实实承认你的渴望吧。
闻言，粉发少年忍不住扬起唇角，仿佛觉得十分好笑似的，明显是不想接受他的“施舍”。
“手指凉是刚刚洗过澡的缘故哦。放心吧，关键时刻，我还是很靠谱的啊。”
说罢，他低头贴近两人交叠的手指，轻轻地呼出一口热气，犹如冬日里帮着女友暖手的三好恋人一般，嘴唇于不经意间碰到了对方屈起的拇指。
一触即离，没有任何近一步越界的趋势。
可距离感却因此缩短至极致，制造着亲密无间的假象。
充分掌握着尺度的小恶魔垂下眼睫，声线微微压低，好似诉说着什么秘密一样，小声喃语道：“很温暖吧？就算心跳加速，也是因为小小姐正坐在身旁的缘故……我啊，可是很期待您能表现得害怕些，给我一次将您抱在怀中的机会呢。”
明示，赤.裸裸的明示。
年轻人的情话果然是张口就来，丝毫不顾及脸面问题。
考虑着现状，敏锐感知到渐渐开始不妙的首领先生非常想换台，与疑似萝莉控的“少女”一起看看《水果硬糖》之类的教育片（？），感受一下来自天道的疼痛制裁。
说真的，虽然他一直坚定地表示，自己的狩猎范围是12岁以下的幼女，可从未对谁真的出过手，构成犯罪事实啊！
连底层组织为了讨好他送上的特殊货物们，都被他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他只是个与自家异能体相依为命的空巢首领而已。
但此时此刻，他面前的小家伙，可是货真价实地想对外表为萝莉的自己（爱丽丝）下手啊！
第29章 森厨.29
其实森鸥外并不介意暂时性的吃亏。
毕竟, 他奉行的“最优解”原则的本质便是将己方未来得到的利益最大化，所以从不会过分计较眼前的得失——但首先，必须得确定回报的收益率到底有多少才行。
做亏本买卖可不是他的风格。
换而言之, 眼前的小家伙究竟值得他退让至哪一步，尚且还是个未知数，需要他继续进行考察。
于是披着小号外壳的首领先生忽然抽回了手, 任由频繁试探自己底线的粉发“少女”维持原样, 略显呆萌地盯着空荡荡的掌心发愣。
简直就像是眼看着碗中粮食被倒空的可怜流浪猫一样。
不过栗原涉相当擅长利用自身的优势, 眼见着情况有变，立刻一改之前的强势口吻, 发出了软绵绵地、犹如撒娇般的无措呼唤：“小小姐……？”
“电影才刚刚开始啊——”
很可惜，早有准备的金发“萝莉”并未被他的假象迷惑, 而是游刃有余地笑了起来，反将一军道：“不是你说想让我表现的更加害怕一些吗？既然如此，至少要给我一点深入了解剧情的时间啊。”
说出了富含深意的话之后，“爱丽丝”眯起眼，用狡猾的台词堵死了能够反抗自己的唯一退路。
“——难不成, 你只是想看我的表·演而已？那样的话, 我倒也不是不能配合你哦。”
“我明明是在担心小小姐的状况，结果却被误会了呀……好吧。”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 若栗原涉还想从对方身上吸一吸令他迷恋的“猫薄荷”气息, 除了顺势而为外, 根本没有其它路线可以选择。
他敢确信, 假如自己不顾一切地大步踏入面前人的防御领地, 绝对会被拉入拒绝往来用户的黑名单里。
——嗯, 小小姐果然很狡猾啊。
所幸他的爱好就是与人斗智斗勇, 哪怕玩得再久, 也一样乐此不疲，很难感到厌烦。
可以说对方的表现其实正中了他的好球区。
他甚至连遗憾的情绪都懒得伪装，顶多是姿势克制了一些，改为中规中矩地坐好，与身旁人保持着三根手指左右的距离。
没有过分贴近，亦没有彻底远去，是随时可以调整彼此之间交锋状态的绝妙位置。
对于他的小心思，心思剔透的年长者自然持宽容态度，还默许了他时不时拿起水果投喂自己的讨好（？）行径，俨然一副初步交往中的情侣互动模式，暧昧且充满了探寻的仪式感。
屏幕上的电影情节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推向了高潮。
虽然《寂静岭》是部主打惊悚灵异为卖点的影片，无论从画面和音效来讲，都算是一流水平，足以令观众产生身临其境之感，但对于现场两位参与过真实残酷战争场合的人而言，便有些不够看了。
再逼真都比不过记忆中扑面的血腥味。
栗原涉不免有些走神。
早几年成功回归现实世界的时候，为了恢复大脑，正常感知外界的影响，身为院长的森先生曾特意为他找了许多电影书籍，美其名曰“脱敏疗法”。
他不眠不休地看了好几天恐怖片的收获是闷头睡了个好觉。
至于个中深意，他倒是没体会出什么来，结果被御姐版的爱丽丝以慈爱的目光注视了好一阵子。
要是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她的思想内核，大约是包含着“算你逃过一劫”和“好遗憾，要不要再试试看呢”之类的，两极分化相当严重的复杂情感吧。
饶是他也无法理解对方究竟在期待着什么，于是到最后便干脆忽略，忘得一干二净了。
时至今日，第二次重温曾经被当作刺激神经的工具影片，他仍然没有任何头绪，这会儿几乎看得眼皮打架，完全是靠毅力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
“不觉得是部很有趣的电影吗？”
与他相反，金发“萝莉”单手撑住下颌，满脸的趣味盎然之色，开口打破了他周身盘旋着的困意，“将宗教的思维融入其中，靠着残酷的方式来表现，真是浪漫又写实的手法呢。”
“果然，内心里没有信仰的人是搞不懂的吧，由我的角度来看，无非就是个复仇的故事罢了……”栗原涉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言语之间却很巧妙，不动声色地恭维了一番，顺便表明自己并没有走神。
陪着别人看电影然后犯困，绝对是令好感值狂掉的直男行为。
然而很可惜，对方没有放任他打马虎眼，很快又开口追问道：“用复仇来理解故事也没什么问题。说起来，你觉得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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