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心情呢?
男孩抿住嘴,宽大的手掌牢牢地将四宫涉也冰冷的手握住,一点点温暖,仿佛火把,一点点灼烧在如同冰块般的手上。
四宫涉也被火苗烫醒,沿着手臂,他头一次这么专注地看向东方仗助。
四宫老师为什么在看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我的发型现在简直糟糕透了!
目光如镭射,东方仗助都能感觉到皮肤的灼烧感,他颤巍巍地扫了一眼,四宫涉也绯红的双眸里闪着莹莹光亮,东方仗助的心尖像被捏了一把,晕红从他的耳际铺开,晚霞云雾般染透了脖颈脸颊。
手足无措,心如擂鼓,东方仗助强行将思维拉住,不让它们漂浮在云端。
四宫涉也瞥了眼男孩红透的皮肤,缓缓呼出一口气。
恍惚之间,东方仗助听到一声柔软的“谢谢”。
四宫涉也的右手在汗湿的掌心间挣了挣,见男孩没反应,他的指尖又在掌纹处轻轻点了点。
东方仗助如梦初醒,猛然松手,兔子一样向后蹦了两步远。
“对、对、对不起!”
然而四宫涉也的关注点已经放回另一头——那个病床上的女人,眼含热泪,慈母模样,伸出双臂,像是迎接扑来的孩童,母亲露出欣喜的笑。
“这什么玩意儿。”四宫涉也嫌弃地迈步,他一步步接近这个和自己母亲一模一样的怪物。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趴在妈妈怀里哭吗?更何况是冒牌货。”四宫涉也无情吐槽,“我早说了,这个异能真是个垃圾,用人的伤痛与恐惧构建世界,当做游戏与玩具来娱乐。”
“都说异能似主人。”四宫涉也来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楚楚可怜的“母亲”,冷芒从眼神中放出,他似乎毫不担心这会刺痛面前女人的心,“有这种异能的异能者,看来也是个垃圾废物人渣呢。”
他伸出手,拽住输液器,滴管的另一头仍连接在女人青紫的手背上,中原中也突然发现——
这个输液器,在刚才那么混乱的战斗中,也一动不动地连接在女人身上。
紧跟着,四宫涉也绕到床的另一边,一点点拔掉监测仪器的电源。
“滴————”黑色的监测界面拉出一条长长的红线,笔直又绵延无尽。
“再见。”四宫涉也晃晃手里的电源线,唇角勾起弧度。
四周的空间如同破碎的玻璃,一片片龟裂,掉落,整个空间分崩离析。
和上次的成功过关界面不同啊。
四宫涉也松开手,插头坠落进脚下的无底深渊,周围的一切幻化成为光点。
他的目光慢慢上移,终于停留在病床上女人的脸上,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终于,病床上的女人到最后也没露出一丝半点的温柔与笑意,整张脸如同剥落的塑像,在痛苦中哀嚎着,淹没在消散的异能空间中。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四宫涉也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横滨酒店的套房里,电视上已经不再播放新闻,扯着头皮扭打在一起的小三与原配正在上演年度情感大戏。
突然,一串音乐从中原中也的口袋里传来,他正纳闷太宰治那家伙滚到哪里去了,就见屏幕上赫然闪动着对方的名字——
主人太宰治。
那个混蛋!中原中也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号码存到自己手机里的,还留了这么个备注。
“喂!”中原中也粗声粗气地接起电话。
另一头没有人声,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又过了几秒,中原中也听到听筒那头的呼吸声。
“小矮子中也居然没事!”这是太宰治拨通的第十三个电话,尽管在解决完村田平的替身之后,太宰治就想到了中也他们会立刻从异空间出来,可当他听到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机,“这次我又救了中也一命,都说‘救人一命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我倒是不想要蛞蝓的身,中也只要签了卖身契,跪下来当我的狗就好......”
在中原中也身边听得一清二楚的四宫涉也:眼神死。
真会说话,怪不得拐不到男友。
“去死吧混蛋!明明是四宫解决了异空间好嘛!”中原中也怒火中烧,眼看就要挂断电话,四宫涉也一伸手,打断了他的行为。
“等等,破坏异空间的人不是我,准确说我根本没有解决最后的谜题。”
四宫涉也示意中原中也打开免提,“太宰,你找到村田平了?”
“对。”太宰治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果然不是异能者,而是替身使者,而且......”
拦下出租车,太宰治报了横滨酒店,阴仄仄地说:“虽然打碎了他的替身,但是......让他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也发出欢愉的笑声:青花鱼也有失手的时候!哈哈!
太宰微笑:你以为是因为谁?
四宫掏出素材本:太宰这家伙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候??记下来记下来......
第55章 村田隆的场合
“所以你又是女装, 又是搞什么娇妻cosplay,搞到最后,竟然还是没把戒指送出去?”
太宰治别过头, 装没听见。
四宫涉也喝了口面前的咖啡,这是家他不太熟悉的咖啡店, 同一个口味的咖啡要比武侦楼下那家苦多了,要不是武侦的人和港黑的人一致认为这家店比较好埋伏,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家店他们不常来,不然四宫涉也也不会和村田隆将访谈的地点约到这里。
四宫涉也皱着眉看咖啡,他有些口渴,又不想加方糖,只能抿了口就放下。
瓷杯刚触碰到桌面,一个杯子刷地递到眼前。四宫涉也抬头看,只见方才还在斜侧方低着头,带着雷朋墨镜, 嘴上夸张地套了个口罩的男子, 将刚点的牛奶递到四宫涉也桌上,发现四宫涉也注视的目光,又麻溜地撤回原作。
四宫涉也:“......”
他想都不用小就知道身旁这个鬼鬼祟祟打扮奇怪的身影是谁, 毕竟脸可以遮, 发型可换不了。
全横滨都找不出第二个和仗助那个牛排头一模一样的发型好吗??!!
仗助,跟踪隐蔽的话麻烦专业一点!
太宰治噗嗤笑了一声,方才还被好友无情嘲笑感情进展(虽然他自己不承认这是感情进展), 此刻送上手的调笑的素材,岂有不用的道理?
“你家小朋友最近好像一直在躲着你哎,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东方仗助的躲人行为是从异空间出来后的第二天,说是躲人也不确切, 只是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贴在四宫涉也身边,不知是害羞还是在闹别扭,只是远远坠着。
四宫涉也的眼睛跟着太宰治的话语,下意识地飘到坐立不安的小朋友那里,只点了一下,便如拂水的蜻蜓般,掠了回来。
“没什么地步,原地踏步。”他撑起下巴,“说起来,你和中也不是这个任务的搭档吗?他今天怎么没来?”
太宰治无趣地搅了搅杯里的褐色饮料,鸢色的眼眸在咖啡店门口扫来扫去,“港黑今天开会啦开会,这个村田隆怎么回事,身为记者居然迟到!”
“你着急做什么吗?”四宫涉也推推眼镜。
太宰治手上动作一滞,他弯起眼睫,嘟起嘴,“当然没有啦,可是迟到真的很过分哎。”
坐在不远处的国木田握在杯子上的手青筋暴起。
先反省一下自己吧混蛋太宰!
说曹操曹操到,还没等国木田独步发难,门口的铃铛当啷一响,重重撞在门板上。
夹着公文包,脖颈上挂着便携式摄像机的男子风风火火冲进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目光飞速扫过一排排座椅,落在墙角靠窗的位置上。
他眼睛一亮,赶忙小跑几步。
“万分抱歉,四宫老师!”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诚恳无比。
“算了。赶紧开始吧。”
村田隆低头看到自己眉毛上的汗珠滴到地面,他总觉得这个冷冷清清的声音有点耳熟。
刚才在奔跑中,从面前卡座座椅后一闪而过的脸,在声音的辅助下渐渐清晰起来。
村田隆猛地抬头,眼睛直直落到靠内坐着的四宫涉也脸上——
鸦羽般的黑发,红宝石做的眸,肤白如雪,五官似远山淡雾,还有那副银色的镜框,丝毫没有影响容貌,反而中和了过分艳丽的色彩,矜贵更甚......村田隆脑子里一阵火花带闪电,奔跑的疲劳瞬间从四肢消失,真个人像是打了兴奋剂,就差没从地上一个弹射起步,直接跳到四宫涉也面前。
“是您!!!”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四宫涉也,如同一个狂热的粉丝。
太宰治挑挑眉,一脸有趣,用胳膊肘杵杵四宫涉也,“你们之间见过?”
四宫微蹙着眉,在脑海中搜刮,“我不太有印象......”
村田隆接道,“横滨客运码头!我和四宫老师恰好一起下船。”
就算他这么说,四宫涉也也毫无印象,毕竟当时,他的注意力一方面被不远处的港黑火并现场吸引,另一方面全放在和太宰打电话上。
“话说,这位村田隆记者。”太宰治单手撑脸,举起手中的银色咖啡勺,隔空在村田隆面前画了个圈,“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你的四宫老师’,而不是我呢?”
村田隆:“哎???”
他左看右看,靠窗坐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美人,戴着眼镜,一副文人特有的纤细书卷味。
说话的则也是个美人,风衣波洛领,脖颈手腕缠着绷带,眉宇间明明是笑,却又股说不上的阴郁,那双茶盏似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一切。
“啊这......”村田隆懵了,只得又一次鞠躬,双手伸过头顶,举起自己的名片,“鄙人村田隆,是负责这次采访的A社记者,请四宫老师多多指教!”
“算了,别逗他了。”四宫涉也接过名片,淡淡扫了眼太宰治,“你不是赶时间吗,我们速战速决。”
太宰治撇撇嘴,“我不赶时间!这么美好的时光,明明应该和美丽的小姐一起共赴黄泉的!却在这里浪费宝贵的光阴!”
四宫涉也懒得搭理他,又和村田隆客套两句,便开始今天的采访。
采访的内容很简单,四宫涉也做作家这么久,向来注重隐私保护,因而不会有拍照环节,过分私密的问题不会涉及,谈论的内容小野寺早在事前也和对方编辑部沟通过,基本是按部就班的流程。成名这么多年,四宫涉也参加采访的次数不多,就算是当初他获新人大赏时,媒体也没抓住他的影子。
说白了,这次采访,若不是有村田平那事儿,四宫涉也早就想办法改成线上沟通了。
癖好、兴趣、爱好全是美人的村田隆怀着亢奋的心情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他从没觉得采访工作能够如此舒心,就算是采访前阵子险些偶像出道、主打一张脸的高颜值作家,也比不上面前两位中的任何一个!
话题问完,村田隆不想走,他坐在原地,抿了口咖啡,打算多闲谈几句。
谁知他的话题还没问出口,四宫老师身边那位太宰治先开了口。
“村田记者,有个兄弟吧?”
话一出,村田隆的脸瞬间一变,“你们认识阿平?”
太宰治微微笑,“算是认识吧。”
身后的东方仗助悄悄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村田隆,时刻提防对方的一举一动。
靠近门口的国木田独步则牢牢守住门口,警惕村田隆的逃跑。
村田隆脸色变了又变,严肃中透着紧张,高兴里带着愤怒,他抿抿嘴,最终停留在欣喜上,“不瞒两位,我这次来横滨,除了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来找我弟弟阿平。”
太宰治和四宫涉也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四宫涉也问道:“来找他?那你找到他了吗?我们有些事想见一见令弟,可大半年了,几番周折也没能找到他。”
四宫涉也的主动问话,让村田隆烦闷的心情疏散一些,他苦笑一声,叹口气:
“没找到,别说大半年了,我和阿平都有三四年没见面了。”
食指点点桌子,太宰治又问道:“那你这次怎么知道到横滨找他?”
他的眼睛如一滩暗流涌动的水,令人分不清他的思维究竟有多深。
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望去,好似能直接透过骨肉皮血,直直看穿人心。
村田隆被太宰治的目光激了一下,懊恼感和恐惧感夹杂袭来,这个方才还谈笑风生的男人终于低下头,双手交叉,抵在脑门上,重重呼了口气。
“几年前,阿平说要去大城市闯荡,不作出一番事业决不回家,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
“前阵子,阿平突然给家里打了通电话,说他要飞黄腾达了,到时候让我们刮目相看,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联系我们。”
“父母和我都很着急,我想办法联系了电讯公司的朋友,查到了电话的所在地,正好社里有个到横滨的工作,我抱着能在这里找到阿平的想法,就来到了这里。”
四宫涉也盯着他的表情,从里面看不出说谎的成分,“你所说的来到这里,只得就是几个月前,我们同坐的那趟客船吗?”
“对。”村田隆点点头,“听说横滨很危险,我还专门让横滨的朋友带我一起来的。”
四宫涉也沉默,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村田隆说的是真的,想找兄弟的急切心情也是真的,那么上次在码头,或许是对方最接近村田平的时候。
“既然这样......”太宰治眯起眼,笑得可爱极了。
坐在不远处的国木田独步看了这个表情,心里一阵恶寒,登时就知道,太宰这家伙又在冒鬼点子。
果然,太宰治一合掌,对着莫名其妙的村田隆邀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