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恭喜你啊混蛋太宰，自鲨这么久都没成功，今天终于要进入三途川了，有什么遗言可以不用交代了，就算说了我也会当做没听到的。”
太宰治收起哭脸，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散落一地的衣服，“你撕的。”
中原中也皱着眉回忆，发现破碎记忆片段里，自己一把将太宰治推倒，骑在对方身上把那身驼色风衣扯了下来——他顺着望过去，果然在床脚看到一具风衣“尸体”。
太宰治又拉开衣领口，那片红色更扎眼了，“你挠的。”
中原中也红着耳朵尖儿，偏开了视线。
太宰治再接再厉，侧过身，扭过头，露出衣领后的脖颈，颈后是一连串牙印，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有的只是个压痕，有的却连血丝都冒了出来，尤其是正当中那一口，连牙印都清晰分明，放到牙医手里都能给你来个一比一还原。
这回太宰治没说话，中原中也瞠目结舌，他不着痕迹、下意识地探出舌尖舔了舔牙齿，上面似乎还有些许的血腥味。
“我......我咬的？”
自己抱着太宰的脑袋，说着要标记对方的话语，然后一口接一口咬下去的画面似乎浮现在眼前。
中原中也回想起自己上次中招之后，在浏览器上搜索到的ABO内容，哑口无言。他别扭又害羞地偏过头，色厉内荏道：“就算这样，我中了四宫的异能，控制不住自己，可你这家伙明明可以......”
太宰治脸色一白，抱紧双臂，“就算是这样，难道中也觉得我能打得过你吗？”
“怎么不可能？”中原中也嘟囔道，“哪次打架我能从你手里占到便宜......”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死要面子，“那还不是你这家伙总爱耍心眼？每次都不择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标，有哪次没有成功？”
太宰治脸上夸张的表情渐渐褪去了，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空气安静到中原中也有些不适地抬起头望他，他才敛住眉眼，散落垂下的发丝挡在额前，阴影遮住了他瞳孔的色彩，落寞的眼神一闪而过，他说话的语速非常慢，轻声道：
“不择手段达成目标......中也是这么想我的吗？”他侧过头，顿了顿，“是说我这次也是靠手段来和你做这种事吗？”
“太宰......？”
中原中也从未在太宰治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就算是深处黑暗的太宰治，也从没有过伤心情绪的流露。他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顾不得身上的酸痛，跨过大半张床，来到太宰治面前，迟疑着开口：
“抱歉，我说的太......”
就在中原中也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考虑怎么道歉时，太宰治突然抬头，脸上挂着坏事得逞的笑：
“被骗到了吧？怪不得我耍手段总是能骗到你，不愧是笨蛋中也！”
中原中也顿时气结，刚才的愧疚全被生气覆盖：“去死吧混蛋青花鱼！！！”
他抄起被子劈头盖脸地砸到太宰治脸上，怒气冲冲地利用能力漂浮起来，一件一件穿好衣服，又在离床最远的角落捡起自己的帽子。
太宰治把被子从头顶挪开时，中原中也已经戴上了帽子。
“啧。”
“你啧什么？”中原中也捏拳。
“我只是想啊，小矮子不管什么时刻，审美都是救不了的。”太宰治笑嘻嘻地回答。
中原中也头一次没还嘴，他扭过头，摸了摸帽子边，钴蓝色的眼睛瞥了一眼太宰治，压低帽檐，自言自语道：“对啊，我的审美......真是没法救了。”
他没走路，毕竟身下的某个部位一牵扯就痛得厉害，他也没想到自己用异能飘起来移动还有这种使用情景，他路过太宰治的时候，停了下来。
方才对方那副神情总在他眼前闪过，连怒气都硬生生熄了火。
“不想笑就别笑了，刚才是我说错了话。”中原中也抬眼看他，“就算你是在演戏，你也总是能做最气人的那一个。”
太宰治扬起眉尾，眼角终于弯起弧度，他拽住错身而过准备离开房间的中原中也。
“中也，有件事我得说。”
“什么？”着急回家洗澡换衣服的中原中也归心似箭。
太宰治搓搓下巴，“说起来，四宫的异能除了【人间失格】可以消除之外，根本没办法消退，现在，你身上的【ABO】设定突然没了，要不就是四宫突然醍醐灌顶，领略了异能的精髓，要么就是......”
中原中也被他的话吸引住，停在原地。
“要么就是，他们遭遇了同样有消除能力的敌人，如果我没记错，敦和四宫今天应该在中华街采风......芥川好像也有个任务在那边。”
觉得与我无关而转身离开的中原中也，在听到芥川名字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没办法听着自己的手下有可能陷入危险却不管不顾。
中原中也沉默着，抬手把帽子挂在帽架上，拎住太宰治的衣领，一把把人甩出门外，重重关上房门。
“中也？？？”太宰治咣咣砸门，“不出发吗？那我自己去了哦。”
中原中也反手一拍门，声音比太宰治发出来的响动还大，像是要把房门凿穿：
“你给我在外面待一会儿！我先......”
他黑着脸看到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一串吻痕，咬牙切齿，“我先洗个澡！”
第25章 月下虎的场合
四宫涉也蹲在墙根，捂住口鼻，遮蔽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们在这所孤儿院里和一只老虎周旋了整整两个小时。
说是周旋，实际上是躲避，作为猎人的一方追逐，作为猎物的一方用尽各种方法避开和猎人碰面的机会。
幸亏一行人中有感官灵敏的中岛敦，还有幸运值满点的芥川龙之介，他们的寻找食物之路总算是有惊无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房间被他们扫荡一空，能够获得食物的房间越来越少。
而且......
四宫涉也脸色苍白，汗珠顺着他的眉尾落到眼角，蜇得眼睛生疼，他不得不摘掉眼镜，抬手擦了擦汗液。
中岛敦听到老虎离去的声音，刚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到四宫涉也难看的脸色，“四宫先生？你没事吧？”
四宫涉也摇摇头，他就算是说自己没事，在场的两个人也不会信，他扶着墙慢慢起身，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动量加起来也比不过今晚。
他咬了咬发紫的唇，缓缓吐气，“我想......先休息一下。”
拖后腿不是他的本意，可此刻强撑，到了紧要关头掉链子，那才是真的猪队友。趁着能够休息的时候调整一下状态，这才是最佳解决方案。
老虎似乎就在周围徘徊，猫科动物特有的悄无声息让三人很难第一时间察觉到它，四宫涉也摊开手账本，中岛敦绘制的平面图上，已经有不少房间打了叉——那些是他们已经搜寻过的房间，剩余的空白房间，大部分集中在二层。
四宫涉也用思维做笔，在本子上无声地描画搜索路线，以及逃跑的最佳方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老虎似乎也能感受到食物的方位，他们搜过的那几个房间，老虎都没有再去过，反而是愈发频繁地在一楼仅有的几个还未探索的房间转悠。
四宫涉也：“先去二楼。”
两个同伴投来疑惑的目光，四宫涉也捏捏眉心，解释道：“不论如何，一楼都比二楼更方便。”
倒不是说其他两位没有四宫涉也聪明，只是这两个比四宫年龄小的少年，偏偏游戏还没有四宫涉也玩的多，经历了两个小时的探索，四宫涉也愈发觉得这个奇怪的规则加上设定，实在像极了四宫曾经玩过的各色恐怖游戏，而这种游戏的套路就是——最后逃生的地点必然是正大门或者出生点附近，因此，此刻一楼二楼都无所谓的情况下，优先选择二楼是个不错的思路。
而且，这种游戏通常会有克制怪物的方法，或者绝对安全的藏身地点......
三人悄悄上了二楼。
相似的布局给他们的搜寻工作带来很大便利，此刻三人手腕上的图标都呈现出绿色，这代表着，就算他们偷偷藏在某个房间里几十分钟，也不会出大问题。
“辛亏是我们三个。”四宫端起新找的茶泡饭时，突然发出感慨，“如果是三个不相识的人，亦或者是猜疑心重的人，都不会是现在这么和谐的场面。”
“哎？是吗？”中岛敦捧着碗，他不着急吃，“只要好好避开巡查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机啊？”
芥川龙之介在旁边冷淡地嗤了一声：“你看问题总是这么肤浅吗？”
中岛敦一口干完饭，回怼道：“你说话总是这么气人吗？”
两个人目光相接，犹如短兵相交，在半空中厮杀了好一会儿。
四宫涉也并不着急劝架，他提笔落字，他素材本上的【欢喜冤家】那一栏又多了几行话。
“我们互相看不到图标，意味着一旦有人撒谎，对饥饿值有所隐瞒，我们也无从知晓。”芥川冷冰冰地解释，“我们不需要考虑争抢食物的问题，别人却可能因为想不到食物的充足性，亦或是在后期越来越少的食物匮乏中，大打出手，相互争抢。”
中岛敦张了张嘴，没反驳。
“还有一点，我们现在都还没和巡查者正面交锋，不得不说幸运至极。”
他只说了一半，眼神看了看中岛敦恹恹的表情，住了嘴。
四宫涉也接道：“因为，在寻常人中，总会有人想：我做不成跑得最快的那一个，但只要不是最慢的那个就行。”
“唉。”中岛敦叹口气，他刚准备发表感想，神色却突然一变，整个人如同被人捏住后颈脖提了起来，紧绷得像一根线，他慌张地推着四宫涉也和芥川龙之介调头，根本顾不上暴露声音：
“他冲着这边跑过来了！速度很快！”
第26章 月下虎的场合
“吼！”
中岛敦话音刚落，一声咆哮便从身后传来，声音伴随着一阵紧逼而来的风，四宫涉也仿佛能感受到兽口张开，尖牙上滑落的唾液滴答在地板，腥臭喉咙中粗重的喘息。
他不敢回头，对自己的体力相当有逼数，半点不犹豫地狂奔。
敌我悬殊太大，三人毫不恋战，转身跑得飞快。
“出门左转！”四宫涉也用手指提示，他实在是没力气说话，脑海里勾画出几条逃跑线路。
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出门就能够直接进入楼梯下到一楼，看似能够甩脱，可如果选择这条道路，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不提他们三个人失去异能后，本体的作战能力究竟还能保存几分，就凭他们三个人类要凭借双腿跑下楼梯，而灵巧的猫科动物只需要一个鱼跃就能轻松下楼，下楼显然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他们不得不在二楼兜圈子。
老虎往左，他们往右，老虎往右，他们就往左。
绕着一堵墙，在两扇门中间来回绕圈。
总之，要么有一方先被绕晕，要么有一方先被绕累。
四宫涉也算是把秦王绕柱的精髓发挥到极致了。
“再、再这么下去......”他捂了捂胸口，觉得肺要从胸膛炸开，“我们肯定先累倒。”
毕竟他们还需要时刻注意补充食物。
体力最好的中岛敦连汗渍都没跑出来，额头上一片光洁，只有微微的气喘，看得四宫羡慕不已，就连一旁脸色发白的芥川都隐隐露出嫉妒的神色。
怎么办！
中岛敦的双手还扶在身前两位伙伴身上，作为助力。他甚至还有工夫回头看——那只虎紧追不舍，没有丝毫懈怠，一双炯目在黑暗中闪着光亮，如同一步步逼近的死亡。
干脆......
他咬了咬牙，手指下意识蜷曲起来。
干脆......我去当诱饵，反正我跑得比较快，而且......
中岛敦侧眼望向飞奔而来的虎，那虎白毛黑斑，和自己异能变身后的虎像极了，不，或者说，这个虎就是自己记忆里的那只虎吧，说到底，这一切都算是自己造成的吧？
他下定决心，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先抬眼看向孤儿院，思考从哪个地点兵分两路，趁芥川和四宫先生不注意......
正想着，他突然手心一空。
中岛敦慌忙望去，空掉的那只手是左手，掌心的薄汗在空气中微微蒸发，迎面的风吹散开一股凉意。
就在刚刚，芥川龙之介突然一个加速，脱离了他的推扶，闪身到一侧，黑色风衣的青年目视前方，没有一点回头解释的意思，露出的下颌没有半分血色，只能看到微微绷紧的线条。
“芥......”中岛敦紧张地开口。
芥川龙之介微微侧过脸，斜睨过来的眼神里全是冷气，他昂起下巴，面容上有杀气四泄。
“你在想什么？”
像是察觉了中岛敦的决定，芥川龙之介毫不迟疑的反问，声音冷得像是浸了冰块，“又在计划些没用的事吗，人虎？”
中岛敦盯着手上包裹的烟灰色手巾，不禁怀疑先前那个异常温柔，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芥川是他一时脑抽产生的幻觉。
“我们得先发制人。”四宫涉也已经没工夫察觉这些暗流涌动了，他目光一凝，“必须在二楼甩开他，然后绕回一楼......等等！”
他话音刚落，猛地收回前倾的身子，一只虎爪擦着他的鼻尖，啪的落在身前的地面上，破旧的木质地板顿时发出一声脆响，三道爪印深深地刻进地板之中。
鼻尖是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刚才的一阵风就能将他撕裂，四宫涉也一把拽过芥川龙之介，三人匆忙在狭窄的过道中转身。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设计的，这过道小是小，三人走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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