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位子上不动如山,闻言抬头疑惑地看了田丰一眼。
吕布正待站起来,刘协扬了扬秀气的眉毛,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淡淡地:“可是军机大事?”
“这……”田丰迟疑了下,偏头看了一眼吕布。
刘协心中猜测,多半是前几日打发一催婚的重臣去兖州兴修水利动作过于明显,拒婚之意太浓引起了田丰的警觉。自己和吕布的关系身旁重臣未必没有看出来,只是汉朝皇帝分桃断袖之事时有发生,只要不影响到国之根本他们也乐得不戳破而已,念及此,不由皱眉:“那就不必屏退了,你有话直说吧。”
田丰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劝谏道:“陛下,贤者云古者殷周有国,治安皆有千余岁,古之有天下者莫长焉,用此道业。立嗣必子,所从来远矣。正所谓后宫空虚并非长久之道,立后和诞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拖延不得。”(引自史记)
此时,郭嘉和贾诩正肩并肩走出宫殿。
见郭嘉脚步悠哉,贾诩忍不住问:“奉孝可能猜得到田丰所谏何事?”
郭嘉以扇覆面,低笑道:“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多半是和后宫相关。”
贾诩叹了一口气:“陛下文韬武略,却后宫空虚,也难怪他担心。”
“嘉倒是觉得还是空虚些好,前些年后宫强盛,频频干预朝政,可谓影响恶劣。”
贾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陛下毕竟是年纪渐长,也该有个温柔体贴的女人在身侧了。”
“这几年被压下来的折子还少?”郭嘉笑道:“既然文和如此关心,明日也上书劝诫下?”
“陛下威严日盛,诩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郭嘉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老狐狸。
“陛下仁慈宽厚可从来都没有变,即使听到不喜人的言辞也不会与人计较,文和你既然有这门心思,为何要退让呢?”
“诩年迈了,实在是不想被派出去兴修水利,更不想被发配到扬州去做杂交水稻。”贾诩悠悠地道:“更何况吕将军在旁虎视眈眈,诩可不敢捋虎须啊。”虽然陛下说杂交水稻乃是留名千古,能使得千千万万人不再挨饿的大工程和大善事,但贾诩一定都不想参与,只想安安静静地留在都城做一个养生的中年男子。
“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郭嘉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
郭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等着吧,一会儿陛下一定会把咱们两个叫回去的。”
果不其然,两人停下来没说几句,天子身边的小黄门就传召了。
贾诩已经见怪不怪了,郭嘉总是能够猜中天子的心思:“走吧。”
路上远远看到田丰一脸凝重地走过来,郭嘉连忙扯了扯贾诩的袖子:“赶紧避着走,一肚子气呢。”
然而田丰脚步太快,还是避无可避地碰上了,田丰不耐地道:“身为朝廷命官,当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郭嘉连忙跳得远远的,和贾诩保持了三尺的距离:“元皓兄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这是和文和商量正事儿,这不是怕被人听到了。”
田丰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下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跺脚,走了。
郭嘉和贾诩对视了一眼,笑眯眯地说:“他刚才不会是想说我风流倜傥,带坏了陛下吧,那可真是冤死了。”
贾诩奇道:“难道不是吗?流连花街柳巷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
“我只是看看,又没进去。”根据大汉新修订的律法,朝廷命官若是去妓院寻欢作乐,那政治生涯也就走到了尽头,让喜欢去找姑娘和小倌儿喝酒的郭嘉憋死了。
贾诩笃定说:“他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郭嘉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两人进入殿中,天子正在写文。贾诩仔细瞧了瞧,夸赞说:“陛下的字是越来越有神韵了。”
刘协轻笑了一声:“果然论起避重就轻,无人出文和之右。”
吕布哼了一声,和文官说话就是费事儿,比如贾诩,分明看到了内容,却谈字的风骨。
“立后,不过是党争的借口。”刘协淡淡地说:“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自己想要扶持的人当后宫之主。通过立后一事,相同利益的人走在一起,与朕斗,与反对他们的人斗,又有人来在意朕喜欢说呢?”
虽然语气轻飘飘的,但其中所言,简直要把贾诩下出一身的冷汗。
贾诩立即道:“陛下息怒,元皓必定不是这个意思。”
“田丰刚直,应当不会想到这一层,只是他想不到,你们也想不到吗?”
郭嘉不慌不忙上前道:“陛下,臣今晚必登门造访,劝解元皓兄。”
“好好看看,是谁怂恿的。”
“诺。”
刘协气道:“一群人放着堆积如山的政务不管,却揪着皇帝和大臣的私生活不放,就连给吕将军拉媒的奏折都要拿到朕面前讨论,有这功夫,江南的水患、两广的疫病怎么不去操心?”
吕布也补充了一句:“对百姓的冷暖贫富不闻不问,倒是揪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为官的风骨岂可如此?”
郭嘉和贾诩点头称是,心道天子这次是被捅了马蜂窝了,摆明了以后要认真计较:“陛下和将军言之有理。”
“你两个文采极好,不若就写党争和作风两文,以警群臣。”刘协冷着脸吩咐道:“记得要长,等以后若是再有人犯忌讳,朕就让他们手抄一百遍。
郭嘉和贾诩一走,吕布就叫小黄门去取晚膳:“还在生气呢,他们说你中午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怎么能为了这种事情不注意身体呢?”
刘协哼了一声:“赵侍郎家七舅姥爷家的掌上明珠等着你去娶呢,我还吃什么饭?”
吕布无奈说:“我不过是在街上拉了她一把,谁知道就被讹上了。”
刘协没好气地说:“大街上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偏偏去拉一个妙龄少女。”
“也是巧了,她偏偏就被人给推倒了,要是不把人拉起来,那当街就要出事故,这王都的街道上,怎么能随意见血呢?岂不是堕了我大汉的名声?”
“偏偏,”刘协着重咬了这两个字:“世上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有心人安排罢了。”
“倒也不至于这么巧。”
“肯定就是,以后这种事情让侍卫来做。”刘协不高兴地说:“今天是个少女还好,若是下次是个刺客呢?”
吕布丝毫没感受到刘协的怒气,乐呵呵地说:“怎么可能?还有谁能伤害得我?”
“骄傲可是大忌,”刘协瞪了他一眼:“瞎立什么FLAG。”
“福来格?”吕布一脸迷茫:“你说什么?”
刘协没好气地搪塞过去:“没什么,新出的糕点名。就是让你小心点,若是美女袖子里面是淬了毒的匕首呢,那可是擦破皮都危及生命。”
吕布点点头,但显然是没有听进去,他更关心的是刘协饿了:“这不是有糯米桃花酥么,先吃点垫垫。”说着,用手巾擦了擦手,捻了一块糕点要喂给刘协。
刘协偏了偏脑袋:“不想吃,想吃咸的。”
吕布将糕点扔进嘴里,两口就吃掉了:“等着,我去催一催。”
小黄门来得速度很快,布菜完就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先喝个老鸭竹笋汤?”吕布给刘协盛了一碗,刘协就着他的手喝了两三口:“嗯,今天这个味道不错。”
“我试试。”吕布把剩余的汤一饮而尽:“好喝。”
刘协用筷子给吕布夹了一个竹笋猪肉虾仁包,吕布就着筷子咬了一口。
刘协拍了拍他结实的手臂,嗔笑道:“松口,还要不要人吃饭了。”
吕布方才松了口,让刘协把筷子抽出来。
刘协要再去夹一个包子自己吃,吕布却伸手把他拉坐到自己怀里:“我来喂你。”
刘协提醒说:“天刚黑呢。”
吕布充满暗示地笑了笑:“那也是黑了,到了该喂饱的时候了。”
刘协无言以对:“好好吃饭!”再□□我都无心吃饭了。
吕布笑了笑,搂着刘协蹭了蹭,高高兴兴地说:“要不你以后就给我侯府提个字吧,这样以后谁都不敢来给我说亲了。”
“什么字?”
吕布圈着刘协,笑道:“保家卫国,身许皇家怎么样?”
“呵,真想身许皇家,”刘协朝他身下看了看:“那就摘了某物,光明正大进宫吧。放心,到时朕会夜夜让你侍寝的。”说着,将腿搭到了吕布的大腿上。
第113章 完结
吕布低低地笑了笑,哑声道:“我不信你舍得。”
说罢,抬眼看过来。他眼底一片情深,但又似乎蕴含着危险的火焰,看得刘协脸上隐隐发烧,不自在地晃了晃小腿。
吕布唇角缓缓勾起,手搭在刘协修长的小腿上,慢慢地朝上滑去。
刘协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只露出一段光洁优雅的颈。
按理来说,明明不该害羞的。刘协的思绪随着殿外的风飘了飘,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说起来,吕布北征辽东回来那晚,两人情不自禁,当晚就被翻红浪,未央宫的红烛燃烧至了破晓。自此食髓知味,此后每个月两人总会有那么几天支开旁人共赴巫山云雨。
两人坦诚相待这么久了,理应对这种程度的挑逗无动于衷才是,但每次被吕布灼灼注视着,还是有种莫名的羞涩感。他欲要抽离大腿,却并没有抽动,吕布的大手牢牢地按在了上面,顺着肌理轻拢慢捻抹复挑,简直都要在他身上做一首动听的曲子了。
“干什么?我要继续吃饭了。”刘协脸上沾染了一片红晕,连忙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拍了他一下,发出清脆的“啪”声,嗔道:“大白天的,门外的暗卫能听到声音的!”
吕布淡淡地“哦”了一声,虽然面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倒是老老实实地收了手:“好吧好吧,白日宣yin不可以,我记着呢。”
刘协轻哼了一声:“记得就好,再在白天放浪形骸,就罚你将所有的《三字经》、《千字文》、《万言诀》从头抄到尾十遍,赐给军中的文盲。”
如今《三字经》、《千字文》、《万言诀》可是学堂里面必备的读物,是通往知识殿堂的第一步,刘协时常鼓励大臣们亲自抄写这些读物赏赐给平民百姓和爱仆,以激励他们读书,形成良好的示范效应,最终达到尽量消除文盲、迅速提高全民素质的目的。这些书籍不但在平头百姓之间广为流传,就连有上进心的奴仆们也用攒下来的月钱去买上几本。
盖因为刘协从今年开始开通了全国高考,平民们一旦通过高考就可以凭借高考证书去应聘各种文籍工作。对于仆从们而言,还有另一层重要的含义。仆从们通过了全国高考,那么依照最新修订汉律,他们将被大汉政府消除奴籍,成为一名拥有自由身的平民。
这也是刘协好不容易和士大夫阶层争取过来的妥协。在刘协曾经生活的那条时间线上,直到清朝还有大量的奴隶存在着。没办法,直接取消全国的奴籍完全不可行,违背历史进程的下场王莽就是前车之鉴,这已经刘协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吕布叫苦不迭:“上次我可是抄了整整两天,而且我都那么久没碰你了,这种示范效应就该让郭嘉戏志才他们去做……”虽然听刘协解释过科普基础教育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吕布始终不能理解让那么多人都会文的必要性。国家有一部分人能履行文职不就行了,反正文化传统又不会中断。
但见刘协脸上浮现出小小的得意表情,看上去狡黠可爱,让人无法拒绝,吕布还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扶额说:“好吧,都依你。”
谁让刘协说过,若是让这一代的人尽量多读书,多思考,二十年后的天下会发生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呢。对这个,虽然将信将疑,吕布还是十分期待的。
刘协正待说什么,忽然见窗外飘起了雪花,不由怔忪了一下:“居然下雪了。”
吕布抬头,亦惊讶地说:“今年的雪来得格外的早。”
刘协浅浅地叹了一句:“毕竟是小冰河期,极端天气出现也难免。”眉头不禁皱了皱,又担忧起明年会不会出现大旱。
“什么冰河?”
“想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河水会结冰。”刘协笑着搪塞了过去,朝着窗边走去,心里盘算着各地水利的建设情况,想着应当趁着明年夏雨时节多修筑些水库。
吕布亦跟在他身后,伸出手去接窗外飞扬的雪花:“那起码得一个月后了。”
见刘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吕布问道:“莫非又担心起城中百姓的炭火和棉衣?自从匈奴和乌桓俯首称臣,边境贸易极为频繁,交易来的皮毛众多,你倒也不必过于担忧。”
“普通百姓哪买得起匈奴那的裘衣?不过穿羊皮袄罢了。”刘协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白叠子的产量能再高一些就好了,现在的量还是太少,普通人承担不起棉衣的价格。”
“待到明年播种时,我好好敲打并州子弟一番,让他们再多开垦些土地。”想到这个,吕布轻哼了一声,带着些许不满:“今年的产量比不过凉州,简直不像话。”
刘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白叠子喜温喜光,最适宜种在西北,你也不要去勉强荀攸,他也不容易。”
见吕布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刘协笑了笑:“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种粮食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咱们随随便便下这种命令,底下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扭曲了去,若是侵占了百姓的良田,那可真是因小失大了。”
“好吧。”吕布点了点头,但还是不爽地嘟囔了一句:“粮食也比不过,贸易也不行,种啥作物都不如别的州,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