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尽力,莫分心才好。”
王允只得告退。
荀攸进来,恳请皇上下罪己诏:“民间尚不知君、天下民心惶惶久矣,皇上当轻徭薄赋、安抚民心。”忧心皇帝觉得罪己是坏事,他将罪己诏的来历娓娓道来:“罪己诏传扬天下,当属庶民人人宣扬的一件大事,可趁机宣布多项政策,包括求贤纳谏、赦免天下、赈济灾民、减免赋税徭役等内容,争取庶民对您的争持。”
刘协从善如流:“朕亦有此意,赦免今岁天下所有田赋,并求贤纳谏、招募兵卒,爱卿便来起草吧。”
“陛下深明大义,不过如今天下未平,若是赦免了今岁天下所有田赋,军队就要吃紧了。”荀攸心下复杂:“但若不赦免,有的地方连一成的田赋都拿不出来。”
真是左右为难。
“如今司州屯粮于洛阳,粮仓充盈,足以撑两年。荆州富庶,等荀彧张辽拿下荆州,豪强存粮皆归朝廷所有,非但能自给,还能驰援洛阳。”刘协手指虚虚划过地图:“幽州公孙瓒,冀州袁绍,凉州马腾,皆狼子野心,不管朝廷如何下令,他们会一如既往的盘剥百姓,一分钱粮都不会上交朝廷,倒不如赦免了所有田赋,他们自会民心尽失。”
“皇上圣明,只是旦有讨伐,军草便捉襟见肘。更何况那逆贼袁绍竟奉旨不遵,依旧霸占了冀州兵马,今岁如不讨伐,恐天下诸侯争相效仿,如此,朝廷危矣。”
“如果出击,洛阳兵力空虚,若凉州马腾南下,怕是抵挡不住。”
“皇甫嵩将军,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行诛董之事,但毕竟打的是伐袁的旗号,袁绍必然警觉,冀州兵力雄壮,下次讨伐就难了。”
刘协沉吟片刻:“朕下诏给公孙瓒,让他伐袁,幽州粮食不足,必觊觎冀州粮草,且让他们鹬蚌相争。”
荀攸喜道:“大善。”
罪己诏是前朝文帝创立的,说来也巧,这位的帝位和刘协的一样,均属于天降毒馅饼型。当时吕氏专政弄得天怒人怨,元老重臣诛杀了诸吕,在混乱中迎接当时还是代王的文帝入京即位。
汉文帝即位第二年,就出现了日食。在这个年代,日食通常被认为是帝王德行有亏,民间流言四起。于是刚刚即位一年的汉文帝,心情沉痛地颁布了史上第一份罪己诏。承认自己德行不够,并颁布了种种举措安抚民心,自此这个传统便沿袭了下来。
汉文帝是汉高祖的第四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才敢下罪己诏,若是名不正言不顺,早被劝退让贤了。刘协的皇位虽然是董卓推举上去的,但也是毋庸置疑的正统继承人,更何况他唯一的亲哥哥还被毒死了。
所谓表面谦卑,却底气十足。刘协亦是如此,令荀攸写下的罪己诏明面罪己,承认自己年少、立足不稳被董卓祸乱朝纲,实则宣扬自己在董贼乱京、危急存亡之秋力挽狂澜诛杀乱贼的功绩。为了安抚民心,还赦免了今岁天下所有田赋,并求贤纳谏,笼络人才。
诏书的右下角,除了玉玺的盖章,还刊登了古代版的招军广告。“幕红军杀董贼和黄巾余孽,凡杀敌一人者,不论男女老少,皆得良田十亩,永不赋税,军饷每年千钱,报名即可预支百钱,以供家用。”
未央宫正好有一群战战兢兢关禁闭的群臣,刘协便令他们用纸抄写,不分昼夜、得万余份,并从皇城军队抽调贤能,以小队的形式,传诏天下并顺道募兵。
其实百姓最关心的永远都是田地和赋税。张角带黄巾军叛乱,不管怎么镇压还是有余党加入他们。说穿了还是民不聊生,只得通过这种方法活下去。与其隔靴搔痒,不如抽薪止沸,只要给了百姓活下来的路子,黄巾军叛乱不绝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
洛阳城中一切进展顺利,汝南袁氏、弘农杨氏及洛阳附近三大郡县豪强的田封也早在一月前就被布衣卫暗中调查的清清楚楚,所有册子已一并呈了上来,只待吕布、皇甫嵩回来压阵动手。
刘协掰着手指掐算哪有疏漏之处,又频下诏书。
虽然董卓被杀后一直恢复上朝,但一道道政令如流水般从未央宫发出,各司各守其职,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几日后,刘协并没有等来修武捷报。
第22章 华雄贾诩
修武。
凭借多一倍的兵力,皇甫嵩将修武县围住,在城门喊战:“董贼已伏诛,牛辅已降,你等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脾气火爆的华雄拍马出阵,劈头盖脸的对着低着头的牛辅一顿骂:“主公待你如何?你这忘恩负义、贪生怕死的小人,待爷爷杀了皇甫嵩,绝不轻饶你!”
在他身后,有后世“毒士”之称的贾诩当机立断,传令亲兵下去:“敢降者,斩立决!”说罢,让亲随在阵前斩了数个面露犹豫的士兵。
华雄悍然拍马迎战皇甫嵩。
却有一箭凌厉飞来,华雄头一偏,那箭擦着盔甲飞过,发出清脆的“哐当”声。随即一个年轻的儿郎拍马出列,背着箭囊、手持□□喊道:“凭你也想对战我父,先过我这关!”
“哈哈哈,黄口小儿,来战!”华雄竟立在马上,双手持剑,愤怒斩下。
皇甫坚寿举枪抵挡,只觉得虎口巨震,来回十几个回合,不敌这股大力,失手跌落马下。
皇甫嵩惊呼:“我儿!”连忙拍马来救。
华雄举剑喊道:“儿郎们,随我冲!”
“放箭!”贾诩喊道。
无数冲来利箭的利箭挡住了皇甫嵩的脚步,多只流箭落在皇甫坚寿身上。
此处凉州军仅有百名骑兵,都是华雄的亲随。凉州军毕竟骁勇,随着华雄利剑所指,竟在皇甫嵩的包围圈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贾诩高声喊:“不要恋战,回西凉去!”
士兵们齐喊:“回西凉去!回家去!”思乡情绪下浴血奋战,杀出一条血路来。
贾诩趁机跟上华雄,往西北逃窜而去。
皇甫嵩连命副将带兵去追,自己则疯狂搜寻儿子的身影:“我儿何在!”
回应他的,只有遍地的□□。
天空阴云密布,不一会儿就飘起了雨丝,血水混着泥土,地面更是泥泞不堪。
皇甫嵩跪在地上,抱着儿子的扎满箭支的尸体,伤痛欲绝。
半晌,“尸体”的手指动了动,挣扎着睁开了眼皮。
皇甫嵩大喜:“我儿,莫要睡过去!军医何在,速唤军医!”
与此同时,吕布已大败李蒙、王方,收割了两人的头颅,和鲍信灭了鲁山的这五千兵卒,准备明日启程回朝。
主帐中。
吕布并不把各地的诸侯放在眼里,何况济北军那战力平平,毫无过人之处。
剑眉一扬,环视济北武将,问:“你们谁是于禁?”
众将一脸茫然:“谁?”
鲍信一脸和气:“帐中并无人叫于禁,将军找此人有何要事?”
吕布绷着一张俊脸,俊美的脸上犹带着白天杀敌的血气,也不解释:“有事,那军中可有人叫于禁?”
帐中众人面面相觑,看吕布神色,不像是好事,倒像是来者不善。
鲍信温和的说:“待我命主簿过来,查看军中是否有此人。”
一将领犹豫上前道:“末将旗下有一百夫长,名唤于禁,素来勇猛,不知是否为将军所寻之人?”
吕布颔首:“且带过来看看。”
不一会儿,一个身长七尺,年纪不过十六七的清秀少年跟着将领走了进来。头戴一字巾,身穿青锦祆,下著玄色靴,显得十分精神。
吕布皱眉:“你,就是于禁?”
于禁恭谨道:“末将于禁,见过吕将军。”
吕布细看他手掌:“拿上你的武器,与我一战。”
于禁亲眼看到吕布仿若天神附体、连斩李蒙、王方两将,两人官职更是云泥之差,受宠若惊道:“是!”
两人在帐外,摆开架势。吕布勇猛无双、指挥有方,有目共睹。因此不管是济北军还是并州军,都呼啦啦围了上来。
鲍信及诸将一脸茫然的站在中央,于禁的上司连忙逮着貌似好说话的成廉问:“兄弟,你可吕将军为何寻这于禁?可是他犯了什么过错?”
刚才还特地问了于禁的同乡,祖宗三代都没有作奸犯科,就是普普通通的泰山人。而于禁虽然骁勇,也只是济北军里面一名普普通通的百夫长,要说有名气,也不可能传到吕布耳中啊。
“末将也不知道啊,将军并未提及过。”成廉也是一脸茫然。
于禁使一柄三尖两刃刀,那刀尖呈“山”字形,两面开刃,锋利无比。
吕布方天画戟在手,神色淡淡:“尽管攻来,让你十招。”
“得罪了!”于禁也不客气,直接出招。
吕布一个侧身,躲过这气势汹汹的一击。他人高马大,身姿却十分轻盈。于禁调转刀尖,以刁钻角度戳刺过去,吕布方天画戟横置抵挡。
兵器一触即分,于禁心下暗道:好大的力道,果然神力!
当机立断,不再硬碰硬,一个疾冲,三尖两刃刀飞速横扫吕布下盘。吕布以方天画戟撑地,凌空一跃,扭身避开。
众将喝彩:“好身法!”
瞬间两人便过了十招,周边人看得目不暇接,吕布不满的神色也渐消:“不错,吃我一戟!”
于禁侧身去挡,竟被方天画戟震退两步。他并不气馁,提刀又来战。走过二十个回合,吕布卖个破绽,让于禁一刀刺来,他虚闪一个过肩,竟捉着于禁的腰扔了出去。
众人皆大声喝彩。
于禁从山呼威武的喝彩声中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仍是面带喜色,抱拳行礼:“多谢将军指点。”
鲍信也满意的点头,李蒙、王方都没在吕布手下走过二十招,于禁年纪轻轻表现已是极好。
“不错。”吕布点头:“这几日战场杀敌几何?”
于禁连忙道:“末将不才,得人头二十。”
众人皆惊呼,此时以人头论功行赏,他们运气好的也才两三个,此人居然有二十,也难怪年纪轻轻就是百夫长了!
吕布伸手入怀,从百花袍里掏出圣旨,面无表情道:“于禁接旨。”
于禁愣住了。
上司斥道:“还不跪下!”
身后人推了一把,于禁直愣愣跪下了。
“朕闻褒有德,赏至材,于禁恭顺孝义,杀敌骁勇,赏万钱,随济北相进京听令。”
喜从天降,于禁一脸不敢置信的接过了圣旨。
众人惊呼,脸上都浮现出艳羡之色。
第23章 卖官鬻爵
司徒崔烈进宫,带来鲁山军情,一脸喜色:“恭喜皇上,皇甫将军大败凉州军,斩首千余人,华雄、贾诩弃兵而逃,如今鲁山已平。”
刘协面上不见半点欢喜,沉声说:“皇甫嵩的战报呢,呈上来!”
说罢,命黄琬:“念!”
黄琬连忙接过来:“末将无能,辜负圣命。华雄重创前锋皇甫坚寿,携百名骑兵逃向西凉,追击不得、贾诩不知所踪……”
“万余人围困五千人马,己方折了前锋,对方主将一个都没捉到,谈什么恭喜?”刘协不怒反笑:“崔烈,战报尚未呈上来,就信口开河?你平时就是这样颠倒是非,欺君罔上的?”
崔烈连忙跪下:“臣不敢!”
“你这官儿,是先帝在位时多少钱买的?”刘协嗤笑一声:“若你力所不及,朕如数买回来便是。”
刘协之父昏聩无能,曾卖官鬻爵,就连最尊贵官职三公(司徒、司空、太尉)都敢卖。
崔烈讷讷不敢言。
黄琬在旁从容道:“禀圣上,三公须得一千万钱,崔烈买通先帝乳母,只花费五百万钱就买来司徒一职。”
刘协嘲笑:“既如此,朕从私库出五百万钱,买回这一职。”
“臣惶恐,求皇上赎罪!”
“原为什么职位?”
“臣曾任太守、廷尉。”
“主管诏狱和修订律令的事宜的廷尉?”
崔烈面带愧色,点头称是。
刘协沉吟半晌,道:“黄琬来拟旨。”
“朕听闻,正人先正己。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而不从。司徒崔烈,买官行贿、尸位素餐,即日罢官,移交大理寺。”
崔烈如丧考妣,还要张口辩解,却遭黄琬喝道:“皇上并未将你贪赃枉法的事宣之于众,已是顾忌你黄家名声,还不跪下谢恩?”
崔烈出了一头冷汗,连忙辩驳:“臣冤枉啊!皇上明鉴!”
刘协只是低低叫了一声:“张飞。”
“你这厮,还不退下!”侍卫在殿外的张飞大踏步进来,袖子一挽,像是老鹰捉小鸡般将崔烈拎走了。
刘协侧头吩咐布衣卫:“立即着大理寺陈宫抄了崔烈的家,装十辆囚车,崔烈在前,后装崔家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敲锣打鼓、明日洛阳游街。”
布衣卫跪下接旨:“臣遵旨!”
“你命人将崔烈的罪状抄录百份,今日起在洛阳张贴告示。”刘协淡淡的说:“命宣传司的暗桩借此之举,在民间宣扬朕唯才是举之名,不用朕细吩咐了吧?”
水军安排完毕,刘协又仔细看那战报。
“华雄骑的是上好的草原马,一旦逃脱,怕是难以追回。”黄琬也叹息道:“皇上,即使下通缉令,也恐于事无补。”
“若是郡县全力捉拿,几百人倒也不难。”刘协叹气:“可惜自黄巾之乱,天下十三州各自为战,郡县失去了秩序,政令不畅,他们怕是要一路畅通无阻回西凉去了。”
心里长叹:没想到在演义里不堪一击的华雄竟敌得过皇甫嵩,千算万算,还是没能捉到贾诩。
“残兵败将,不足畏惧,只是怕他们回去后再引来西凉马腾,西凉兵强马壮,终是难以抵挡。”
在另一道时间轴世界里,贾诩就蛊惑董卓余党杀入京城,逼死王允等一干设计诛杀董卓的大臣、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