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你、你,邋遢鬼、倒霉鬼、缺德鬼……”
“哎哎哎,你别骂观众呀。”
“哦,说得对,”五条悟用手比作喇叭状,向四周喊话,“那边还有海胆鬼、金枪鱼鬼、寻死鬼、迷妹鬼,唔,暂时还没有眯眯眼推理鬼。”
这也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即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有慧寂聚集,而北方暂时没有。
“喂,你也别骂别的组合呀。”
远处,被cue到的组合也大声回应——
“啊,被人大声吼了就更想死了,娜娜明,愿意跟我一起殉情吗?”
“明太子!”
“就是的,很可恶啊喂,不要突然喊话过来啊!”
意思是都已经收到。
观众不知里面门道深,也轻轻笑着,都是第一次见线下比赛组合之间还有互动,带着新奇感驻足看了下去。
“哦?突然喊话不太好吗?”五条悟掏出手机,拨号,“那我直接打电话过去吐槽不就好不好?”
“啊这,我真的很怕被打……”
“莫西莫西,人间第一可爱美少女吗?请问你们那边有多少鬼啊?够分吗?不够的话我这里有很多哦。”
五条悟故作轻松地问道,但林野觉得恐怕不妙,因为在最靠场地内侧角落的野蔷薇和三轮霞刚刚没有回话。
而电话另一端传来滋啦滋啦的雪花音也似乎在证实这一点。
“哎呀,还真是爱开玩笑呢,”五条悟对台下饶有兴趣的观众笑着,“也许是突然接到我的电话害羞了吧,竟然不说话呢,可能……”
“来晚了,各位观众,不好意思。”
一阵清冷的声音打破这边刚刚建立起的融洽氛围,林野和五条悟循声望去,只见刚刚一直空着的西侧表演区突然来了一对组合。
一个绿发少年和短发女人。
林野一愣。
周围观众的目光也被珠子过分好听得嗓音吸引了过去。
“虽然来晚了,主办方说不能参加评分,但我们还是决定上台表演,”珠子轻轻笑着招呼观众过来,“不如我们就给大家唱个歌吧,也有歌舞漫才,不是么?”
说罢,她轻轻巧巧地瞥了五条悟和林野一眼,然后看向身边因第一次登台而倍感羞赧的愈史郎。
“好。”愈史郎轻轻说道。
“唔,唱哪一首呢?”珠子认真的想到,“就唱……《红蜻蜓》吧,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和母亲经常给弟弟唱这首歌。”
“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啊……”
清冽的声音婉转而出,配合儿歌的曲调充满了伤感,似乎在回忆童年,而其中又有更复杂的情绪,让珠子和愈史郎的舞台在一众嘈杂声中脱颖而出。
听累漫才的观众正慢慢往这边聚集,而这明显正中珠子下怀,因为林野和五条悟能看见她指尖正往出渗着丝丝黑气。
远处,乌压压的一片慧寂也在接近。
林野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攻击珠子和愈史郎吗?
“青砖投影壁 归燕衔新泥……(注2)”五条悟却依旧先他一步做出决定,淡淡唱了起来。
林野错愕地转头看向五条悟。
这是他某晚想华国的家的时候放给自己听的歌曲,不知道五条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被五条悟捅了捅,他才从一时间的沉醉中醒过来。
五条悟正好唱到:“声声慢声声慢归家路几多艰……”
林野才恍然,这首歌到后面是戏腔和通俗唱法的融合,于是他找准时间,用戏腔接了进去。
“炊烟……岁岁……袅袅起……重又归……”
二人结合的极美,声音配合绝佳,五条悟低沉的嗓音配上林野功底深厚的戏腔相得益彰,迅速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人群逐渐离开愈史郎和珠子的展台,向林野和五条悟那边聚集,而也正因为此,珠子指尖的黑气褪去不少。
愈史郎看着眼前的场景,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中。一边是他发誓会毫无保留付出的人,而另一半是……近百位陶醉喜悦的观众。
他眼底微红,就在血鬼术呼之欲出的时候,突然,一个冰冷地手掌按住了他的手臂。
“别动哦,”中原中也贴在愈史郎耳边,嗓音低沉但极具威慑力,“不然爷就送你也去转世轮回。”
第28章
见愈史郎愣住, 中原中也转而对珠子说:“森鸥外先生花了这么久培养你,不是让你来这里意气用事的。”
听见森鸥外的名字,珠子的身体因畏惧而不自觉地颤抖, 指尖的黑气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就对了,让他们先嚣张一会吧,”中原中也鼻嗤一声,压低了帽檐,“我还有点事, 等一会能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会知道的。”
接着,他在珠子耳边耳语几句, 便走开了。
场馆西侧不远处,七海建人和太宰治正在努力地讲着段子。
“其实呢,我觉得最痛苦的自杀方法是吞蛞蝓自杀, 你想想那种滑腻腻的口感, 顺着舌头下滑,然后黏在你的嗓子深处,仿佛一坨会动的小恶魔……”
“喂喂, 谁会想到用蛞蝓自杀啊?”七海建人打断太宰治的细腻描述,“如果想自杀当然还是要用干脆利落的方法好啊!”
“唉, 你不觉得自杀的过程比结果要美妙吗?”太宰治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那种虚无缥缈的快乐, 用一片利刃割破皮肤的痛感, 多么华丽……”
“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去找个工作吧?”
太宰治一脸无辜:“可我很有钱, 苦恼啊。”
“所以说,你这种根本没有体会过人间疾苦的人谈论自杀,完全就是在亵渎绝望罢了, ”七海建人摇摇头,“你根本没有体会过生活令人丧失活力的细节,皱纹一道一道长出来,一直很喜欢吃的草莓冰激凌某一天突然觉得很甜,周五下班之前领导却发来紧急文件……”
太宰治若有所思:“唔,你这么说的话,自杀的浪漫完全被抹杀掉了呢。”
“活着本就不浪漫,难道死亡更浪漫吗?”七海建人看看表,“生命的每一分钟都充满了现实的计算,比如本该在三分钟前就过来的评委至今没来,这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评分;比如每天下班后对工作的思考都应该被记入绩效,但领导却不;再比如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可以分数量化每次自杀的美感,拉出一张表格……”
“喂喂喂,你不要把我最后的一点乐趣剥夺好吗?”太宰治也叹了口气,“做人为什么不能像小蛞蝓一样,身体娇小,童颜不老,喝的不多,酒品不好,通体黢黑,关灯难找……”
“喂,我说,漫才应该是能让人开心的吧?”被硬cue无数次的中原中也忍无可忍地从人堆里钻了出来,“你们两个蠢货说的都是什么鬼啊?”
太宰治一幅“你终于出来了”的表情,故意挑衅:“这位帽子精请息怒,麻烦你先听一下我们的组合名。”
七海建人配合的清清嗓,两人一起喊出:“就这样吧!”
“你们在开玩笑吗?”中原中也嘲讽笑到,“哪有组合叫这种乱七八糟的名字啊!”
“与师兄组合‘万世之师’以传播真善美为己任不同的是,我们‘就这样吧’组合旨在为观众提供一种‘世界这么糟糕了,咱们就凑合活着吧’的世代新声,”太宰治轻轻摊掌,示意中原中也看向台下,“这些粉丝可是都是因为我们的理念而感动呢。”
中原中也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果然见到四五个观众泪眼婆娑的点点头。
“毒鸡汤漫才吗……”中原中也上下打量着周围几个不正常的人,“这几个人一看就是社会边缘人士的样子……”
“不要乱说,”太宰治走下小舞台,挨个握住周围听众的手,“我们,谁又不是社会的边缘人呢,对吧,娜娜明。”
娜娜明一丝不苟:“这段台词剧本里没有,是另外的价钱。”
太宰治“哦”了一声,腹诽搭档的无趣,转身陶醉在和观众的快乐互动。
“来,让我们一起,绝望的活下去……”
看着太宰治伸过来的手,中原中也咬咬牙,留一下一句“很快就会让你这个自杀狂魔面临真正的绝望了”,便径直离开。
中原中也面色铁青,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只有这次森鸥外先生让自己走遍每个展台前的潜伏任务,他竟然感到如此艰难……
这帮神经病说起漫才来更神经病了啊喂!
中原中也用力摇摇头,想把刚刚的记忆甩出去,心想,要不是森鸥外先生有大计划,他早就……
“唔,真是个灵活柔软的小蛞蝓啊~”望着他奔走的身影,太宰治露出一丝不可言状的笑容,“这都不揍我,到底你们在计划什么呢?”
中原中也一路走走停停,行至舞台西南角,见到了另一个神奇的组合——
一位不说人话和一位不和人说话的组合正艰难的表演着。
“其实每个人都有梦想吧,狗卷君,你的梦想是什么?”
“金枪鱼。”
“哦,每天和伙伴在一起就能满足到了吗?”
“辣白菜。鳗鱼。”
“是了,我的梦想也是和所有人都待在一起。大家都开开心心,完完整整。”
“海带。肉松。”
“嗯,不要为错过的事伤心,只希望以后,一切顺利就好。”
“了不起,太了不起了,”台下一位带着酒瓶底眼睛的人正飞速的往笔记本上写着,“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位漫才选手竟然创造了一种全新的语言体系。”
中原中也满脸黑线,这帮人奇奇怪怪也就罢了,现在的观众也都这么不正常吗?
“如果……如果大家都能用饭团语讲话的话,世界上的语言就能简化至少97%,”那男人两眼放光,看着狗卷棘,“摩多摩多!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学术成就,请问您可以跟我说说具体怎么使用可以吗!”
“鲣鱼干。”
“别拒绝啊,人家都要笑话你只会讲饭团馅料,不会说的别了,”乙骨忧太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狗卷棘的头发,“确实也有些过分可爱了。”
“木鱼花。”
“唉算了,”乙骨忧太对台下的学者观众耸耸肩,“不好意思,他真的没有办法说话啊,毕竟我还是和他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才能听懂,不然您之后单独约他时间吧,用写字的方式交流之类的,不过您真的要小心,这人个性很差,不爱理人,可能熟了之后才能好点……”
“我能理解,陪伴这样的人长大一定很辛苦吧,”学者合上笔记本,露出惋惜的神色,“人家都说这样的孩子是从星星上来的,不愿与人交流,但都是天才……”
“什么?星星上来的……”乙骨忧太半天才反应过来,“啊这,不是啦,他真的不是自闭症,只是有点……”
“有点不寻常是吧?”学者摆摆手,“没事,我懂,我都懂,咱门当着孩子面不提这个,唉,长得挺精神的小伙子,不能正常说话还真是可惜。多亏你一直照顾他……”
“呃,这……”乙骨忧太看解释不得,干脆就直接入戏了,拍了拍狗卷头顶的呆毛,“没什么啦,也没有照顾的很好,棘,你说我们从小约定好一起长大,你为什么长到一半就偷偷停下来了啊。”
随着乙骨忧太每拍一下,狗卷棘的脸就黑一分。
最终,狗卷拉开了校服的高领,冷冷说道:“还我。”
乙骨忧太一愣,没想到狗卷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说话,“棘,你说什么?还你什么?”
“还我,”狗卷棘淡漠的重复道,“把身高还我。”
台下学者:“……”
中原中也看着场面逐渐焦灼的二人,生怕狗卷棘再说出还给他身高之类的话,影响自己的挺拔,赶紧遁入观众群中。
他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找到森鸥外先生覆命。
走到场馆北边,中原中也一抬眼就见到西装革履的森鸥外先生,在一众穿着随意的观众之间鹤立鸡群。
而在他面前表演的,正是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
与刚刚两对的稀奇古怪相比,面前这一对组合的表现堪称岁月静好。
即使是被老对头森鸥外盯着,福泽谕吉表情上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一脸如常地看着江户川乱步:“怎么,最近有什么不开心吗?”
“领导啊,我最近办公的时候总觉得腰酸背痛,很是苦恼呢。”
“唔,那好好放个假吧。最近也是辛苦你了。”
“好呀。”
“还缺点钱。”
“涨工资吧。”
“想要喜欢的人也加入我们公司。”
“嗯,我会纠结一下,不过,好。”
“谢谢社长,你真是我最尊敬的大人。”
台下观众看着福泽谕吉带着威严的脸,已经自动带入了老板身份,此刻都窃窃私语起来:
“我靠我老板要是这么nice我能多干一百年。”
“话说这样对劲吗,社畜的我在漫才表演里莫名感觉到治愈是怎么回事?”
“请问到底去哪找这恩威并施的老板啊……”
“我说谕吉,就是因为你总这样才把侦探社搞得一团糟吧?”森鸥外终于忍不住揶揄道,“你还记得老师是怎么说的吗?”
“哦?”福泽谕吉也不恼,“怎么说的?”
“呵,换你考我了是吗?”森鸥外摇摇头,转身离开,“你马上就会知道自己的那套理念是多么可笑。”
“恭候。”
森鸥外路过中原中也时,对他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