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不懂得欣赏。”
有一页只画了一只丹凤眼。阮宵认出,那应该是自己的眼睛。
翻到中间,阮宵定住了。
不同于其他页的无厘头的话语和涂鸦,这一页却画得很仔细,和其他的相比,算得上是十分精致了。
画的是阮宵,还是熟睡中的阮宵。
阮宵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或许是在考试周。因为熬夜复习的缘故,才会在图书馆打个瞌睡。
他看向了旁边齐煊写的话,那属于二十岁齐煊的笔迹。
——“这个人说他不喜欢去医院……”
那是一个艳阳天。春风和煦,图书馆的窗外燕雀啁啾。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啊?赶大作业也不至于把自己熬成这样吧?”说着,齐煊的手指就碰上了阮宵的额头。
阮宵侧身,轻轻一躲。明明身体呈现出躲避的姿态,眼睛却盯着齐煊看。这让齐煊想起了在森林深处生活的鹿类,既怕你,又想亲近你。
“哎呦,摸一下怎么了?”
齐煊把这当成了某种类似于“你追我赶”的游戏。直到掌心触碰到了滚烫的额头,才收起了笑脸。
“烧成这样了怎么不去医院?”
“……我不喜欢医院。我吃过退烧药了。”阮宵嗫嚅道。
齐煊这时才想到,阮宵因为自己是omega,怕身份被戳穿,所以很抗拒任何会让他身份暴露的事。
——“我好像有一点心疼。心疼的程度和一粒米的大小差不多。”
“哎,”过了好半天,齐煊才用铅笔屁股戳了戳阮宵的手肘,“那要是我哪天开了一家医院,你是不是就不怕医院了。”
“……可能吧。”
“哦。”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做。比起管公司,还是当个医生更有意思。要不然本天才就去考一下医学院?等我毕业了,就是他的私人医生。他再和我倔,我就让他拉肚子。”
“不过医学院的入学考试难度等级很高,不亚于法学院的入学考试,”阮宵烧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了,想稍微打个瞌睡,再起来温书,“我不认为你这个劲头是能够通过考试的。”
“哎,你这个人嘴很毒哎……”齐煊不满意地“啧”了一声,再看向阮宵,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的阮宵很安静,也很可爱。齐煊趴着看了好久。
——“不过为他考医学院做他的私人医生实在太傻缺了,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是个情种。没见过世面,够丢人的。天地之大,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为一个人就驻足不前呢?虽然做医生挺有意思,但我是不会考医学院的。我不会就这么栽在一个人手上的。”
这一行字的下面有一个黑色签字笔留下的字迹,像是最近才写上去的。
——“你早就栽了。”
“傻瓜。”阮宵的手指覆上了齐煊的字,他想象着写下这些话时齐煊的样子。是不是会像一个打输了一仗的常胜将军呢?摇头叹气,就算是不服气也无可奈何。
“你真是个傻瓜。”
已经是齐煊陷入昏迷的第三天了。医生刚刚才来检查过,也安慰了阮宵几句。阮宵看到齐煊的嘴唇没有什么血色,也有一些干裂,就用手指蘸了一点矿泉水,涂在了他的嘴上。
阮宵固执地认为,一定要不停地和齐煊说话,才能让他受到外界刺激,有助于他的苏醒。太安静了是不行的。
考虑到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阮宵便觉得应该读童话故事书给他们两个听。这样,两个人才能都听得懂。
阮宵把精装的童话全集放在床上,一只手翻书,另一只手握住齐煊的手,从头到尾一篇一篇地读。回应他的一直是漫长的静默。
但是阮宵并不气馁。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只是睡得很熟。
这一天的阳光很好,冬天像是要过去了,空气中仿佛多了些春暖花开的气息。日光倾泻一室,宛如精灵起舞。
阮宵又翻了一页,新的一页是《睡美人》的故事,他正欲开口,阳光却闪耀得有些刺眼。他眯缝起眼,视野里是极其耀眼的白,像是剧集里魔法的特效。
他想要去拉窗帘,却在那一瞬间感到紧握的手指似乎隐约动了一下。很轻。
阮宵心跳加速,看了齐煊很久。他仍然没有醒来。
阮宵怅然若失。隔了好久,才轻轻揉了一下尚且平坦的小腹,像是在汲取什么力量似的。
他舒一口气,又继续读了起来。
“就是这一吻,使得公主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公主含情脉脉地望着王子……”
突然,手心被捏了一下。阮宵不可置信地望向齐煊,正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瞳。
“你看,《格林童话》都说了,要亲一下才会醒。”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