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婴儿头拿出来。”竺轶有气无力地躲过其中一个婴儿怪的扑击。
蓝筹闻言,马上将包裹着婴儿头的那层布揭开。
果不其然,这几只婴儿怪看见那枚鸡蛋大小的婴儿头,立马四散逃窜。
“孙大柱没了婴儿头的保护,不可能去水井。”竺轶说,“你还记得那群外出的男人吗?”
“你的意思是,孙大柱可能会和他们汇合?”蓝筹问。
“那群人能在宵禁时出门,说明他们并不怕婴儿怪,孙大柱无路可走肯定会去找他们。”竺轶说,“但是具体是哪座房子,还需要找一找。”
“时间不多了。”蓝筹抬眼,透过枝叶繁茂的树冠看了看天。
深沉的黑蓝已经逐渐变浅,快天亮了,宵禁即将结束。
如果不在宵禁结束前找到孙大柱,他们的任务也会判定为失败。
到时候面对杜丽的追杀,再加上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萧执帐,他们的处境会雪上加霜。
“这群大肚男半个月就要生产一次,孙大柱说他们怀的都是鬼婴,会集中处理。”蓝筹突然眼睛一亮,“他们现在一定是有组织有纪律地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生产。”
“这么说,那个方向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就是村长的家。”竺轶说。
“好,我们现在就去那里。”蓝筹加快脚步。
“不是我们,是我去那里。”竺轶突然说,“你有另一个地方要去。”
蓝筹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他。
“我去保护孙大柱,你去井里。”竺轶说。
“你保护孙大柱?开什么玩笑。”蓝筹气笑了,“对面是刀山火海级Boss,你怎么保护?再加上孙大柱这个人,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完全不合作。”
竺轶停下脚步,推了推眼镜:“我没有开玩笑。”
“告诉我为什么。”
“我们手上有婴儿头,所以鬼婴能活动的宵禁时间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竺轶说,“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井里的线索,否则天一亮,大家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上了。”
“我们先去把杜丽解决了,再去井里。”蓝筹固执地说。
“去井下把线索带回来。”竺轶抬头看了眼天,说话间天色又亮了一些。
“你根本不能自保!”
“去吧。”竺轶看着蓝筹重复了一次。
两人离得很近,蓝筹可以直接透过厚厚的镜片看到竺轶的眼睛。
他愣了愣神,突然在竺轶的目光中不寒而栗。
那双被镜片遮住的眼睛,仿佛流淌着奇异的光,让他感到恐惧的同时,也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镜片下的它们,究竟是什么样子。
好想摘下竺轶的眼镜,一探究竟。
“蓝筹。”竺轶的声音宛若一桶冰水,将蓝筹从诡异的幻觉中惊醒。
他发觉自己的手指已经触碰到竺轶的镜框。
蓝筹不自在地看向竺轶。
刚才他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合时宜地行为。
好在竺轶并没有追究,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就朝着村长家的方向离开了。
蓝筹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一只婴儿怪经过,被他手里的“护身符”吓得尖叫逃走,蓝筹才反应过来。
他咬咬牙调转方向,往活动中心跑去。
孙大柱家离活动中心并不算太远,不到十分钟,蓝筹就回到了活动中心。
那口井边,还爬着几只烧焦的婴儿怪,看着他发出不怀好意地叫声。
蓝筹把干枯的婴儿头举起来,小怪物们连忙作鸟兽散。
水井很深,之前打水的时候,蓝筹就有所体会。
他站在井边往里看,井口深渊般注视着他。
现在,他要一个人潜入下去。
即便是有护身符在身,人类对黑暗本能的恐惧也令他心悸。
蓝筹将水桶放下去,把婴儿头用布条系住绑在胸前,然后在两只手掌处也缠上了布。
握住绳子,蓝筹最后看了一眼天空。
那一片乌云终于散开,北极星露了出来,正一闪一闪散发着光辉。
嗖!
蓝筹在飞速下降,周围的颜色瞬间被黑暗吞噬。
这个过程其实很快,但在心理上却被无限延长。
直到最后,他的膝盖被冰冷的井水淹没。
到了。
蓝筹划亮一根火柴,在细微的光线下打量井下的世界。
水井的直径有一个成年人举起双臂的长度,是规则的圆形。但在圆形的一端,被开了一道缺口。
蓝筹小心翼翼地往缺口处移动,发现那竟是一条通道。
他抬起手,用蜡烛照亮井壁。
这条通道是人为修建的,从石砖整齐平滑的切口就可以看出。
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青苔,湿漉漉地传来一阵潮气。
这时候,蓝筹听见通道深处,传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
“月亮哟~孩子哟~娘的心哟~痛着哟~”
他顺着歌声的方向看去,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蜡烛突然熄灭。
歌声也停止了。
黑暗再次笼罩了整个井底。
蓝筹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变大。
他冷静地再次划亮一根火柴,歌声又开始吟唱起来。
蓝筹看向前方,那个人影比刚才跟近了。
这一次,火柴熄灭的时间快了数倍。
仿佛一瞬间就烧到了尽头。
又是一片黑暗。
歌声戛然而止。
死寂中的未知带来的恐惧更加强烈。
蓝筹的手开始控制不住轻微发抖,他再次划亮一根火柴。
歌声再度响起,而这一次,蓝筹已经看见那个人影大致的外型。
那是一个难以描述的人。
非常高大,起码有一米九以上。
但他耷拉着肩膀,仿佛蜡像馆里的不小心被火燎过的蜡人。
蓝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已经察觉到危险。
下一次蜡烛熄灭,这个蜡人也许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蓝筹突然想到了行事跳脱却总能死里逃生的竺轶。
如果是竺轶,现在会怎么做呢?
他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婴儿头。
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哭丧着,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突然,婴儿头的眼睛睁开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蓝筹。
蓝筹吓得差点把婴儿头扔出去,他深呼吸让自己放松,回想竺轶对娟子的态度,于是尝试着用一根指头挠了挠婴儿头的脑门。
“小朋友帮帮忙,出去了叔叔给你烧好玩的。”
婴儿头的眼睛眨了眨。
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正在这时,火柴再次熄灭。
歌声停下来的瞬间,蓝筹突然感觉面前多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他的身体也变得冰冷,好像所有的温度都被剥离。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经络被抽离般般失控,根本没办法划亮下一根火柴。
突然,一声尖锐的啼哭响起,声音如同深山中的怪鸟鸣叫,但此时却亲切悦耳。
手指的神经重新被蓝筹掌控。他快速划火柴,只见一个被烧焦的皮肤包裹着的人,正爬在井壁上,离他只有三公分的距离。
这个人的皮肤仿佛和肌肉组织分离开了,从下巴开始的皮肤,直接连在了锁骨上。
婴儿头的啼哭让连皮怪无法动弹,蓝筹来不及恶心,趁此机会冲进通道。
一扇与这个小山村完全不符的金属门出现在视野中,门上已经覆盖满了水生植物,看上去很久没有人使用。
此情此景让蓝筹想起了生化危机。
“难道乃村其实是个隐蔽的试验场,门后是某个不能见光的实验室?”
他胡乱把门上的植被扯掉,一块电子屏出现在面前,上面一个十字图案,更像是医院、教堂之类的场所标记。
“需要密码才能进去……”蓝筹瞬间想起金毛的话,“鲍阿身上的手机里那串数字,难道就是这扇门的密码?”
第13章 孕村
【剧情探索:当前进度70%。
(你已发现通向乃村最大秘密的通道,恭喜你,这是迈向成功的一大步。)】
在电子屏出现后,蓝筹的任务框弹了出来。
“萧执帐有线索我们有婴儿头,本身合作是最好的选择。”蓝筹遂即对自己婆婆妈妈的想法自嘲地笑了一声,“算了,把线索抢来就行,萧执帐如果知道我们有进度线索道具肯定也会下手的。”
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成为祭品后,尔虞我诈的戏码不是已经被异鬼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自己还在纠结个什么。
正在这时,关于杜丽任务的提示框再次弹出来,并且不断闪烁着红光。
直播中红色的任务弹窗意味着强制任务。
但不断闪烁着红光的任务弹窗,代表着很多种情况。
有可能是时间不够,有可能是任务即将失败,有可能是主播因为该任务处境窘迫。
但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危。
竺轶那边出状况了?
杜丽不同于娟子,因为任务原因,主播直接与杜丽处于敌对面。
那是刀山火海级的Boss。
蓝筹面色难看,竺轶如果出问题了,这个烂摊子就全部扔他身上了。
趁着婴儿头的哭声还压制着蜡人,快速地跑出通道,顺着那根井绳,拼命往上爬。
突然,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他的脸上。
蓝筹抬起头,更多的雨水从窄小的井口落下来,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湿濡了一片。
什么时候下雨了?
十几分钟前,村长家的院子前,烧焦的婴儿们绕着房子窸窸窣窣地爬行着,不时发出怪异的呜咽。
雨水冲击在它们身上,把浓厚的焦臭盖住。
它们把房子围了一圈,贪婪地盯着坐在村长家门槛上躲雨的竺轶,但一直没有进一步动作。
因为竺轶面前,半飘着的那只女鬼,足以让它们忌惮靠前。
杜丽垂着头,淡黄的长裙在雨中飘动,她被红绳死死系住的喉咙挤出干涩的声音。
“让我杀了孙大柱。”
竺轶坐着没动,揉了揉红肿的脚踝。
这是他刚才跑路的时候平地摔的。
“把我带进去——否则你死——”面目可憎的女鬼继续说。
“我也想进去,但是他们不开门。”竺轶说道这里,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往村长家的玻璃窗处扔。
里面发出一声被砸到的吸气声,然后就听到有人把窗户悄悄关上了。
“你看看,这群人把我和你当成一伙了。”竺轶抬头看了眼身后那道木大门,“你因为上面刻着的咒符进不去吧?”
杜丽静默地看着他,似乎在酝酿什么大招。
竺轶指使杜丽:“要不这样,你去旁边帮我捡两块木板,再把你那根红头绳借我绑绑脚踝,要不然我一伤员也没办法干活。”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里,人都傻了。
——你确实和女鬼不是一伙的,你是女鬼上司。
——我人麻了。
——你要用女鬼上吊的绳子绑腿?你咋不直接用它编个手串辟邪啊??
——求你了哥哥,蓝筹不在,少浪一点。
杜丽似乎也因为竺轶极其无理的需求宕机了两秒。
她回过神来,快要胀出眼眶的眼球上,青红的血丝比刚才多了一倍。
下一个瞬间,杜丽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光,直接跃到竺轶面前,如长条蛞蝓的舌头朝着他的脖子卷去。
完了!
女鬼被激怒了!
蓝筹不在,这次没有谁能帮他了!
密切关注着竺轶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想。
虽然这是竺轶自找的,但竺轶在短短的日子里陪伴着大家,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就这么死了,不得不承认,很可惜。
预想中的结局并没有到来,杜丽在堪堪不到五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竺轶贴着那道木门,笑嘻嘻地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你打不着我。”
女鬼:“……”
观众:“……”
代入到了,很生气。
“你想杀了孙大柱,可惜我不能让你杀他,因为这是我的任务。”竺轶推了一把眼镜,“让你杀了他,我的任务失败,你也会不停地追杀我。”
杜丽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径自阴冷地看着他。
“你这样不是难为我吗?”竺轶继续说,“丽娘,你的心好狠啊!”
杜丽:“……”
“不如这样好了,你先走开,我帮你把孙大柱带出来。”竺轶笑了笑,“如果我食言了,想怎么我就怎么我。”
杜丽的目光在竺轶脸上流连了片刻,似乎在思考。
“半个小时。”她的声音和雨水一般冰凉。
过了片刻,杜丽的身影淡去,消失在稀稀落落的雨帘之中。
竺轶抬手砸了砸身后的木门:“开门吧,她走了。”
小院中一片安静。
竺轶又敲了几声,突然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
“按照之前说好的,她被我赶走了,你们让我进去。”
“你哪儿来哪儿回吧,村里不是没给你们这群人安排住所。”门后的人说道。
“你们想过河拆桥?”竺轶揉着脚踝问道。
“呵呵,什么叫过河拆桥呢年轻人。”一个年迈的声音传来,“即便你不赶她走,她也根本进不来。”
“也好。”竺轶说完,深吸一口气大喊,“杜——”
他还没说出第二个字,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两个男人把他拖了进去。
哐!
大门重新关上。
一个老头把两条符纸